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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想劝羽绘，和她说领域中的人都是虚假的，比喻起来他们就像网游的NPC一样，只会坚定自己被派发的任务。
这又不是NPC觉醒的游戏。
难道对方还会听她讲人情？
在传输思想这方面，还得看正义的拉斐尔。
但没想到名为阿兰的裁缝犹豫了片刻，竟然点了点头，“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您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羽绘眨了眨眼，深色的红悄然褪去，无事发生般地掩去了自己使用能力的痕迹，“那么接下来，我和我的朋友们有什么能帮上您的吗？”
然后他们就成了阿兰店里的伙计。
小时工的那种。
阿兰并没有给他们安排太繁重的工作，男生负责的基本上是搬运布料，女生是裁剪以及挑选。利佳出乎意料的擅长缝纫。阿兰在围观了他们两名女生外带一个小孩儿的成果后，果断的安排羽绘去做了其他的工作。
“等会儿春安旅馆见？”
他们这么约定了。
望罗也被她暂时的托付给了罗修。
——而这意味着，她拥有了短暂的、无人打扰的自由。
*
路羽绘慢吞吞地走着。
阿兰支付了她劳动的报酬，那是一身半旧的衣服，和镇上的居民穿着的款式相仿，这避免了不少直白的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当然，那些最初就注视着她的，不会因为这么简单的手段就动摇。
但她显然已经太过于熟悉这样的视线，所以无论那些注视里怀藏着多少粘稠的恶意，她依然能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无动于衷地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另外还有少量的钱。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还有需要做的事。
但实际上当她路过某几家店的时候，她深刻感觉到了脚步的沉重。
那是甜品店。
面店。
炸串店。
火锅店。
迷人的香味散发着与这个世界的危险截然不同的格格不入，仿若是在长安大桥上欢腾的法兰西舞女。
是下意识地被吸引着注意。
路羽绘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品尝过这种旧时代的美食。
朴素派的烤肉因为操作简单、材料容易获取以及最重要的成本低廉，已经成为了如今最流行的娱乐餐饮。
但油烟里飞升的美食实在太容易腻味太容易上火。于是在灵山牧场醉生梦死一周以后，她开始想念高温炖煮的螺蛳粉和火锅。
当然也仅仅是想念。
混乱的环境注定了这些食物在价格上的螺旋升天。路羽绘倒不是舍不得花费自己的工资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只是店家们能做到的味道实在不如当年，而且或许是材料，或许是心境的缘故，她总会想到什么。
于是直到如今她都尚未去做尝试。
但现在她站在这熟悉的店面前，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怀念起了那股味道。
想着买不买再说，她驻足了一会儿，干脆进了对面最近的炸串的店里。
结果在就在她短暂在店里停留的时候，店外忽然经过了人影，他们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存在，而是直接越过了她进了不远处的火锅店里。并未合拢的门仿佛起到了隔绝的作用，顺从着她的心意隐藏了她。
羽绘收回了视线。
店家是一个中年女人，她的面前是很普通的铁架，橙红色的火焰灼烧着罐子里的油，肉和蔬菜随着把它们串起来的签子上上下下。
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味儿，微弱的异香飘散在空气里。
羽绘眨了眨眼。
“两串肉。”
她递出了手里的钱。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女人捞起了油中的炸串，他们被油飞成了好看的颜色，距离近了之后，那股淡淡的香更浓郁了。
灵山牧场的后遗症让她对任何的特殊香味都无法用平常心看待。
于是她看向架子上还未下火的那些串串，她没在这些摆出来的肉上闻到奇异的熏香。
“我可以要那里的肉吗？”
“那是没有经过神水浸置的普通种类，您会吃不惯的。”女人的口吻听起来像是恭敬的，将肉递过来的架势却是不容置疑，“还是试试这个吧，是为您特别准备的。”
她在被特殊对待。
她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且您也不需要付费，免费的享受这里的一切是您应有的权利。”中间女人微笑着回答，“能被您看上我的商品是我的荣幸，事实上，无论您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配合，无论您是希望继续的隐瞒身份，还是向他们展现全新的自我，都是您的自由。”
“你们不觉得自己认错了人吗？”
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和人争论的路羽绘接过了炸串，饶有兴致地问了句。
“神注视着您，神不会认错。”女人说，“神说过您会回来的，而现在您在这里，神的每一句话都确切地成为了现实。”
可她来这儿是为了打工的啊！
可不是为了和那什么神卿卿我我！
第29章
3.7
只是和狂信徒继续争论这种问题毫无意义，多伦多镇上的每一个人显然都是隐藏的污染者。这一点在她“影响”阿兰的时候就深刻意识到了。
而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路羽绘”现在都被认定了什么身份。这是“路羽绘”的麻烦。那么在成为了路羽绘之后，这也就是她的麻烦。
这么想着，她拿起烤的香味萦绕咬了一口，确认了是她怀念的味道。她闭了闭眼，然后再睁开，眼中的神色全然地转化为了某种兴味。
“我是谁？”
还记得“权利论”的她问。
“您忘了吗？您是多伦多的主祭大人，阿莫苏大人是您的助手，您难道不是为了祭典赶回来的吗？”女人在胸口比划了一个羽绘根本不认得的花纹，“愿神注视着你我。”
……
屁个主祭。
花枝招展跳草裙舞的那种主祭吗？
她也没发现“记忆”有与祭祀相关的知识。
“我还以为你会说。”路羽绘顿了顿，看向了中年女人的眼睛，“我是被选中的，‘白龙的新娘。’”
女人的表情不变，“神会在祭典上降下神恩，那时候您才算是真正的新娘，如今您确实是我们的主祭，也仅仅是主祭。”
合着这主祭听起来和吉祥物差不多的没地位呀？
她总觉得对方的语气有些微妙。
于是问完了的她果断结束了交流。
“炸串一点都不好吃。”她诚恳地给出了评价，“所以下次不要再做了。”
“没有问题，那么您看我再开一家烤肉店如何？或者您更喜欢米线的店？我说过了，我们会满足您的愿望，无论您有什么要求。”女人完全没有被冒犯了的感觉，仍然维持着方才的表情回应着她。
路羽绘：……
“开一家电竞酒店吧，或者全息游戏网咖，能野炊能抓宝可梦能打架能收集好看的卡牌的那种。我想上网，我想打游戏。”
她真诚建议。
*
而此时，另一边的火锅店里。
戴丘是跟着海威尔同来的。
只是虽然同属于深海科技，但他与后者的关系实际上并不融洽。这次的行动，也是各自组织了小队伍，并不打算合作。
毕竟开荒的危险性理所当然，开荒的巨额收益也是众所周知。所以即使是深海科技，对于要派谁来的问题，也争论了许久，最后定下的人，基本是背后的势力多方的博弈结果。
也因为如此，约定了旅馆见面之后，戴丘并未和海威尔同行。
戴丘的能力并不算差，这次与他同行的也是他精挑细选的队员。但即使是这样高标准的队友，面对着多伦多的情况，也有些无从下手。
这城市看起来太正常了。
而这反而是最大的不正常。
戴丘这一路走来，试着与许多的人进行过谈话。
他们都能够很普通而健康的展开对话，有着自己避世但正常的成长过程，甚至相互之间还会争吵与暗恋。
有时他问出无厘头的问题，对方还能接上他的梗续写这个玩笑。
单纯的领域绝对做不到这种事。
他有时甚至会恍惚的觉得，这里的人其实还活着。
因为有一点很糟糕的是，他感觉不到他人的恶意。
无论是人类转化的异种还是后期觉醒的类型，他们都很难隐藏住自己对于人类的恶意。人类对于它们来说是最美味的食物，也是最想清除的敌人。这一点仿佛作为特性刻录在它们的基因里。
只有少数天赋特殊的异种，能够隐藏自己混迹在人群中。
但镇民们却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不会突然的伸长脖子，也不会猛一下长出爪子。非要说他们有奇怪的地方，就是他们总是很热情的推销着镇上的商品。像是有业绩要求的销售，花样百出的抢夺着顾客。
但比推销要离谱一点的是，他们免费。
而路羽绘能想到的问题，戴丘这样经验丰富的探索者，自然不会一无所知。
他们同样警惕着“银爵士交易陷阱”，但他们比利佳一行人幸运的是，他们发现了隐藏着的交易地点，也就是典当行。
在多伦多的小镇上，玉石和晶钻并不昂贵。
在经过询问和试探之后，戴丘抵押了一枚戒指。
那是他原本为这次前来的民俗学家们准备的小礼物，上面铭刻的1克拉都不到的水晶色石头，是某种异种被提纯后的力量，具有着简单的“清醒”作用，能够抵达初阶的精神上的干扰。例如海星的香味侵袭。
虽然他也知道，交易出去的东西并不一定能拿回来，而作为交易品的戒指甚至可能会有资敌的后果，戴丘仍然这么做了。
因为一来他坚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二来戒指提供的能量微弱，也有试错的余地。
好在他没有太过持续的自己吓自己，很快，他就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是店面。
而且是贩卖食物的店面。
空气散发的香味让他忍不住投注了视线。
天赋者的力量让他们具备了更强的忍饥挨饿的能力，但同样的，为了更好的成长和积蓄，他们需要进食需要大量的食物以维持状态。
在经过白橡号的出行，领域的探索之后，他们的体力已经消耗了不少。虽然他们自己带了些食物，数量也不算少，但首先他们的队伍成员全都是天赋者，所以如果频繁使用能力，储备物资供给给所有的天赋者肯定是不够的，然后就是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原因:他们这一次物资调配的负责人是海威尔。海威尔那家伙，不一定会锦上添花，但一定会对他们落井下石。
回去看海威尔的那张臭脸，他宁愿面对领域的危险。
戴丘经历过不少的领域，不少异种也拥有着这样的力量。
虽然如此大范围的还是第一次，但异种的规则，领域的规则是通用的。
眼前这个领域一看就是最经典的规则类，想来只要不触犯死亡禁忌，最开始的时间里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所以这个领域内的食物是否真的能够食用就很重要。
按照镇长的意思，他们很有可能要在这里待到祭典的开始。而此时距离祭典，可还有好几天。
“你，去试试。”
戴丘给队友使了使眼色。
被叫到的队友叫墨非亚，能力与毒有关，所以抗毒性也极高。这种任务，自然是他发挥的舞台。
非亚上前了两步，主动问店主要了一份小锅。
锅底是番茄的，馥郁的香味在空气里播散。饶是知道自己是来试毒的，墨非亚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很快，锅底便热了。
考虑成本的问题，他们只点了一份肥牛卷。
肉下了锅才十来秒便转成了成熟的颜色，墨非亚忙不迭地把肉捞了上来，一边运转着能力，一边尝了一口。
下刻他的眼睛亮了亮。
“这锅底很入味啊！”
他招呼了队友，然后指着肉介绍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但不是人肉，可以吃，味道还不错。”
但没想到队友一个个都似乎是被什么拉走了注意力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回头看向了对面的店。
“你们看到了什么？”
墨非亚问。
他的队友咬了口肉，然后回答了他的问题道，“是伊甸园的那个民俗学家，不知道他们怎么放心的下让她独自行动的，戴先生注意到她的时候她正准备离开店面——很奇怪我们没有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也听不到他们对话的声音，不过她应该和店家交谈了不短的时间，也确实地买了东西，还吃的比我们早。”
另一个队友补充道，“理由是纳芙丽（五感加强，体质加点满上的另一个队友）说她嘴角还有淡淡的油光。”
戴丘:……
“不要把天赋浪费在看这种东西上！”
第30章
3.8
“或许是她用了什么祭物，不想和你共享自己辛苦打听来的消息呢？”
墨非亚摊手，对于这种行为很理解。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在那店门口不是单纯的为了买东西。我们或许应该过去看看。”他们唯一的女队友，纳芙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说不定能知道些想要的消息。”
于是就着一锅肥牛又捞了些番茄后，戴丘结了账，他们转身去到了羽绘方才去的店里。
但他们问了，中年女人却维持着笑容：“抱歉，这是我和那位小姐的秘密，而我是个遵守承诺的人。”
戴丘皱了皱眉。
那个民俗学家是用的什么方式和镇民达成了这么友好的关系？
竟然还能主动隐瞒交谈的内容。
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旁的纳芙丽忽然问，“那我可以要一份她点的食物吗？”
话音落下，她心里有股没来由的后悔，女性的直觉告诉她，她开口的话实在太冲动，说不定的会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但女人的回答已经飘到了她的耳边。
“当然可以，这可是多伦多最受欢迎的套餐。”
鉴于纳芙丽的强烈要求，他们没有堂食，而是选择了外带的形式。这次的幸运品尝员依然是墨非亚。
他重整旗鼓，蓄势待发，努力深呼吸，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肚子里已经被火锅占据的位置能腾出一点。
然后他咬了下去。
……
他一口喷在了正认真等着他的答案纳芙丽的脸上。
纳芙丽：……
“墨非亚！你要死了！”
“抱歉抱歉，是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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