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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一些。
只有茫然的猫猫在为好骗的修勾痛心疾首。
“质疑她啊！问清楚啊！不要因为她的气势就被她说服啊!身为一个混血者，你最基础的谨慎多疑呢？”
——但路羽绘真的不算说谎。
因为她在自报家门的时候，没有说“我是”。而“忒休斯”的“燃火”，确实是属于她某位已经逝去的家里人的身份。
“我不能告诉你的我的身份，这会违反我与其他人的约定。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为了几个失踪的混血者来的。”
修勾表情认真，“半个月前，一个名叫‘束鲤’的混血天赋者进入了灵山牧场，进入的当天，他的账目得到了大笔的转账，但这笔账目没有停留多久就消失了。同时这个天赋者也再也没有在牧场之外出现。”
羽绘听出了点什么，“这个叫束鲤的，是你的朋友？”
“算是……吧？”
？
羽绘差点被问住了。
这种问题还能问她的吗？
“我懂了，你是来找朋友的。”她点了点头，“但我想我得做那个残忍的人，残酷地提醒你，如果你没找到朋友呢？如果他真的出事了呢？你打算怎么做？杀死那个造成了你的朋友的事故的罪魁祸首吗？”
修勾的表情纠结而犹豫。
很显然她问到了某些不能说的部分。
于是羽绘点头，“那么跳过这个话题，关于灵山牧场，你知道些什么？”
只要不涉及自己的组织，修勾完全不介意说一些自己知道的消息。
大概是几年前，这片郊区忽然被人包下，建筑工们一通噼里啪啦的修理后，灵山牧场坐落了下来。
单看规模和选址，或许有人会觉得他们是小企业或是小组织。但灵山用一个团的S-3000光弧系列，展现了自己丰厚的财力。
“他们背后一定有一个大财团在支援，否则在这样的时代展露自己的财富，是冤大头才会有的行为。”修勾陈述道，“我听人说过，灵山很有可能是背后的人用来制作某种批量产品的工厂。那些所谓的‘海星’就是原材料。”
可那些虫子能用来制作什么？
某些不好的想法往她的脑袋里一跳一跳的。
“有一个消息，我思考了一下，觉得没人告诉我要保密，那么告诉你也没关系。”
修勾的眼神认真，“灵山牧场背后的财团，或许是深海科技。”
深海科技。
那与某位神的宗教缠绕的千丝万缕的庞然大物。
如果是他们的话，能掌控一个灵山牧场并不稀奇。
重点是他们想要做什么。
但无论最终目的，都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这告诉我们一件事。”
羽绘表情认真。
眼见着修勾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她说，“对于这种会造成根本性影响的企业，非国家掌控的垄断都只能造成市场的畸形。所以我们必须控制他们的影响力，否则任由他们无限制的放纵自己的欲望，苦的只会是底层的人民。”
修勾：……？
“抱歉。”小狗道歉，“我没听懂。”
“那么再次跳过刚刚那个话题。”
羽绘面不改色。
“已经透底到这个程度了，我想我们就算不能合作，也应该有不会互相拖后腿的意识——这应该算是盟友了吧？”
修勾点头。
“那么作为盟友，我免费附赠一条消息吧。当然，如果你已经知道了，就当我没说。”
她道，“今天晚上，不要睡的太熟。说不定会有不礼貌的客人悄悄溜进房间。”
路羽绘保证，她真的很努力的在吃了。
但她还是剩下了不少。
秉持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她把剩下的食物带回了房间当夜宵。她努力的，小口小口的试图再往胃的空隙里塞点东西，实在吃不下的，就找个盒子装起来。
反正口头上她是告诉的猫猫，她可以拿这些东西当半夜醒了的填食。
而四下终于无人的条件达成，猫猫总算是找到了机会和她做正式的交谈。
“我们得谈谈。”
猫猫的表情严肃的像是要参加什么大型会议，“我可以不询问你的天赋你的能力。但你必须和我解释一下你当时和海星接触的时候做了什么。”
“你可以性格糟糕，可以普通平凡，反正什么类型的人都有可能当救世主。”猫猫凝视着她的眼睛，“但救世主绝不可以是怪物。”
它的认知里，明明只有怪物才会相互吞噬。而怪物的天性，是凶残暴戾。
路羽绘想了想。
“只要我说我是怪物，你就会和我解除绑定了是吗？”
猫猫：……
猫猫躺倒在了地上，像一条咸鱼一样的看着天花板。
半晌后它像是自我洗脑完毕了，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板直地立正了。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可能就是上天对你的考验，”猫猫扬声，“以怪物的身姿拯救人间，这才是救世主该有的主角身份！
秘密，对立，阵营之主！这才是被命运选中的人该有的跌宕起伏的人生！”
……
……
“以后少看点小说，以及，”路羽绘猛拍猫猫头，“给我对普通人类的不上蹿下跳不杀人放火根本不刺激的平凡生活保持应有的尊重！”
因为她的反应，猫猫失望地叹了口气——显然它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她能拥有一个丰富多彩的人设。
“平静的生活才是我的向往。”羽绘幽幽，“我最想成为的人可是吉良吉影。”
去掉连环杀手的设定，这位向往平凡的普通男人有着一栋别墅，一个稳定的工作，不加班不熬夜，还会准时的发工资，逢年过节礼物奖金。
她馋的眼泪都快要从嘴角流下。
路羽绘躺到了床上。
床是绵软的，房间里的四件套也是全新的。
她在床上打了个滚，试图催发一点睡意。
而完全没有得到答案的猫猫跳到了她的额头上。
它拿尾巴甩着她的眼睛，好在拟态不会有掉毛的问题，她甚至不会感觉到额头上的重量。
猫猫再次严肃表情，“你又在转移话题。”
“这次你必须诚实的交代，我不会给你机会逃避的。”
“如果我坚持不回答呢？”
暹罗猫口吻完全是不再压力中成长就在压力中变态，“如果你不说，我就趁你睡着了把你的水杯拿去厕所里接点水，把你的牙刷用来刷马桶，毛巾擦地板。”
羽绘：……
……
她痛心疾首。
“你学坏了猫猫！”
“你这样放在以前，是要接受拆弹专家的考验的！知不知道什么叫闻风丧蛋，宁为玉碎不为蛋全！”
猫猫：？
第10章
1.10
虽然它并不是真实的猫，但在这一连串的成语冲击之下，它忽然之间也觉得身下凉凉的。
而在猫猫反应过来之前，她又把它抱了起来，表情正色。
“这不公平，DX-0098。”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这样称呼她。
每当她直呼这个称谓，就意味着，她即将陈述的是她真实要传达的心情，亦或是她所认定的重要的事。
“你可以凭借你的能力看到我的过去，但我对你的情况一知半解。”
“对我来说，这不是选择，不是交易。这是强迫。”
她凝视着猫的眼睛，“而我很叛逆。”
“你知道我来自弗洛伦，即使我并非银爵士的强信徒，我仍然觉得，就算是寻求救世主，也应当遵循公平交易。”
而公平交易的前提是，相互之间能够掌握对方的情况。
猫猫烦躁的拿爪子蹭了蹭地面，看得出这是有些让它为难的事。
但最后它还是屈服了。
“喵只能说一部分，另外的部分就像是银爵士的契约，我没办法躲避这种束缚。”猫猫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一人一个问题，如何？”
“那么我问个最简单的，这个世界遭遇了什么灾难，才会需要救世主？”
猫猫想了想，似乎在组织措辞，“你知道这世上有十二位正神吗？”
那些自称的邪神也是有的。
但这些神的力量往往都弱小，所以需要通过蛊惑的方式获得信徒。
而且信仰他们往往会产生各式各样的预料不到的后果，比如说，那些层出不穷的“堕落者”，就是怀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自己会是那个能够幸免的幸运儿，却不知道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了价格。
路羽绘：“我以为这是常识。”
是个正常人有正常交际的就肯定知道这种事。
如果有人不知道。
不是山顶洞人，就该考虑这个人是不是刚刚穿越。
“银爵士，银月，牧歌者……你现在去数落它们，还能数到十二吗？”
“这件事被某种规则隐藏了，大约是银爵士动的手，毕竟“神位空悬”这种事实在太容易引起动荡。但你能想到的吧，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一本正经的表情出现在猫猫的脸上真的很好笑，但它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像是在某个重要会议上发言，“这意味着，有一位神即将或是已经不在原本的神位上。十二正神将要空出一个位置。而那些邪神早已虎视眈眈，战争一触即发。”
“so，”路羽绘眨了眨眼，“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神的光辉只能笼罩各自的城市。”猫猫不可置信，“你就没有一点同理心吗？那可是一座城市，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没有神庇佑的城市不仅会被白雾入侵，邪神们也会将这里作为自己发展的根据地以及相互竞争的主战场。那些人会全部死掉的，你难道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你不要道德绑架啊臭猫猫。”路羽绘再拍猫头，“杀人的明明是邪神，吞噬一切的是白雾，你不去怪那些造成灾难的人，却怪救援没有来或是来的不及时，你这三观有问题啊，我怀疑你搭载的思维系统是专门用来pua救世主的，而且我有证据。”
“好吧。”猫猫叹气，“我就知道说这种话你是听不进去的。”
“那我换个说法。你知道祭物吧，这种被神的力量浸染过的神奇物品就算是最低级的版本，市场价也在十五万以上。邪神的祭物会折价，但一般也在五万以上。”
路羽绘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热衷于惩恶扬善的人，所以这样吧，只要你配合我的工作，”受新救世主的影响，猫猫已经用上了谈生意的口吻，“我可以无偿告诉你，如何得到那些邪神信徒的遗产，比如这灵山牧场当中，就有一位邪神信徒，他的遗产数目换算过来，大约在四百万左右。”
“不用说了，”路羽绘斩钉截铁，“我从出生开始，就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的！”
“那么轮到我了！”
说完了报酬的问题，猫猫又绕回了根本的问题，“快解释，你是如何做到的，吞噬海星。”
“那并不算是吞噬。”这次的羽绘倒是诚实地回答了，“非要形容的话，我是在扫描这种全新的异种，而消失的海星，是为了更深入的了解我的扫描对象所必要的损耗。”
“可你的能力，我记得是……”猫猫回忆了一下，“血之核心？”
那是类似于月光下的吸血鬼的能力，兼具“感染”“回血”“变形”等多重特性。
“那你又怎么确定，我只有一个能力呢？”羽绘摊了摊手，“M78星云的光之子，可是有胸口闪光的二阶段的。”
猫猫恼怒一甩尾。
但关于多重能力的说法，确实地说服了它。
或许她“无法被窥探的那部分秘密”，正是命运选中她的理由。
*
路羽绘闭着眼，躺在床上。
猫猫趴在床边，无聊地玩着自己的猫毛。
因为是地下，所以房间里没有配备窗户，它没办法用欣赏月色来打发时间，只能玩玩自己。
而且这也算是守夜了。
猫猫觉得，自己有必要保证救世主充足的睡眠。
——好吧，这是她们交易的条件。
在经过交谈之后，猫猫与路羽绘达成了【约定】。
DX-0098不会再干涉路羽绘的决定，同时会为她提供力所能及的解说以及一些日常生活的帮助。
但相对应的，她必须把干掉邪神作为自己的目标。
为此，猫猫被要求了要拿出诚意。
不知道怎么的，这份诚意就变成了熬夜。
对于救世主的这个要求，猫猫没什么意见。它本质上并不是什么猫，所以没有睡眠的需求。而且它也记得羽绘说过的话。
DX-0098可以窥探已经发生过的事。
所以它同样知道，今晚会有拜访的客人。
起先是水声。
像是跌落水潭里的人狼狈的爬了上来，还来不及换衣服，所以身上的水时不时地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它拖着脚步往前走着，脚步声其实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能够被五感敏锐的猫猫察觉到。
它下意识地弓起了身子，是对敌的姿态。
但它很快意识到，它并不具备任何的战斗力。
这时的水声已经到了门口。
它像是个不礼貌的客人，来访了却没有敲门。但猫猫能听到水在地板上流淌的声音，它顺着门缝，顺着门锁在朝门里入侵。
猫猫后退了几步，用尾巴拍打羽绘的手臂，执行着叫醒的工作。
而这时的怪物已经进了门。打了照面之后，猫猫才注意到，比起水鬼，眼前的怪物更多的是“蜡”的质感。
它有朦胧的人形，体态却是扭曲的，像是气打了一半的风筝亦或是橡胶人，且房间里明明没有风，它却有一种飘散感。
而空气里同时氤氲着水雾一般的白烟，打开了五感的猫猫能够闻到飘来的淡淡香味。虽然作为“器物”，它没有可以被影响的“身体”，但就算不动用能力，它也看得出来，眼下的情形好像不太妙。
“还真被我说中了啊。”羽绘坐在床上，“就是客人来的好像不太礼貌。”
第11章
1.11
“现在是追究客人礼貌不礼貌的时候吗！”
太过潮湿的空气让猫猫生理性的不适。
而羽绘一个前空翻的鹞子腾挪，躲过了水怪伸来的手臂。
“这里是灵山牧场的地下基地。他们不会这么随便的放任怪物自由自在的巡游，否则一旦没能在当场解决掉招来的员工，混血们的激烈反抗，就会让他们体会到什么叫麻烦和折腾。所以简而言之，”她的眼中像是燃烧着什么，连瞳孔的颜色都转变为了深红，这无疑是她催发了自己的能力，“最大的可能性，是我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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