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记孩童的痛喊声扯回了九梦的思绪,她扭头看去,竟是小沙弥的居旵正被一个胖和尚殴打,那胖和尚毫无轻重,居旵脸上已满是伤痕。
“诶,诶,你怎么这般打人啊。”幼童的九儿,撑着腰指着和尚道。
“哪来的女娃,多管闲事。”胖和尚脸上还印着红晕,喝惯了酒的九梦,自然知道这边是喝多了,怎地一个和尚还来贪酒了。
“你莫管我是谁,你打人就是不对的。”九儿气鼓鼓斥责道。看着这个小大人的模样,九梦心中发笑,自己小时候怎地这么路见不平了。
“哟。”那胖和尚眯着小眼上下打量九儿,似是瞧出了她身上着装饰品不凡,冷哼一声道,“你这个小畜生,今天爷爷我不打你,明日打你更狠。”说完还不忘朝他身上吐了一口口水。
“你打了人就想跑?”九梦拉住胖和尚的衣裳,就要理论。
“你个小女娃还想拦住我?活腻了吗。”胖和尚四下望了望好似也没见到这女娃家的大人,自己本就输了银子,本想在这小畜生上撒点气,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碍事精。
“你打人就要道歉,就要赔罪!”小小的九儿也就光知道如此说了。
“那我就不道歉怎么着。”胖和尚想起前些日子师傅和自己说过的话,让他莫要惹事否则就要踢他出师门,想到这里只是眼睛剜了一眼小山,就拉扯回自己的衣服要走人,而还是孩童的九儿哪有这力气,一下就被撂倒在地。
“呜呜呜呜。”前一秒还在路见不平的九儿,下一秒就摔到疼的眼泪掉了出来,一旁的侍女本来站在远处,见到自家小姐坐在地上在哭,急忙跑了过来责令道,“你个和尚敢打我家小姐?”
“我,我没打她,她自个摔跤的,老衲,老衲正要扶她。”胖和尚打了个酒气嗝,慌忙解释。
“是她,呜呜呜,紫佩,是这个胖和尚打了我。”九儿哭着鼻子指着胖和尚道。
“不是我,不是我,诶,小姐,对不起,对不起。”那和尚见这侍女打扮都不凡,自然知道这女娃家应该是个显贵,心下害怕的紧。
“废话真多。”名为紫佩的直接单手扭断了这胖和尚的手,冷言道,“敢让我们小姐哭,你就该死,现下只是断了你一只手臂,你若是敢喧哗,下一个扭断的就是你脖子了。”
“是是是。呜。”胖和尚捂着嘴,竟然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的连滚带爬的走了。
“小姐,让紫佩看看哪里伤着没?”紫佩将九儿扶了起来,担忧道。
“无碍啦,紫佩,这个小沙弥伤的紧,你给他看看。”九儿揉了揉屁股,刚刚只是摔疼了,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
“小姐,旁人与我们何干。”紫佩皱着眉并没去查看小山。
“看看!我说看看就去看看!”九儿又叉着腰绷着小脸喊道。
“好好好,小姐说看就看。”紫佩不情不愿的拉着男童起来,见他眼中的眸色,突然愣住,但还是很快平复了心境,给小山上好了膏药。
“小姐,我带你去用点素斋罢。”紫佩见还在分食糕点给小沙弥的九儿,提出意见道。
“好的,小山你同我们去罢。”九儿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沫子,对着小山天真道。
虽然此时的小山仅有三四岁,却读懂了这侍女紫佩眼中的拒绝,捏紧糕点道,“山儿还有活没干完,九儿姐姐我就不去啦。”
“你这声九儿姐姐叫的还真好听的,以后都要这么喊我哦!”九儿一脸认真道。
“好,山儿记住了,一辈子都喊你九儿姐姐。”小山说完这话,立马被那侍女瞪了一眼,他害怕的赶忙退了几步就逃走了。
“紫佩,你说他这么慌慌张张的干嘛呀,寺庙里小和尚都有这么多活干嘛?”九儿看着小山跌跌撞撞的样子问道。
“小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紫佩说完这句后,九梦便神回到了槐阳城的屋内。
原是自己一直让他这么喊,如今又这么抗拒他这么喊,九梦不自觉的恨了自己几句。
看到他喉中的药丸还没吃下,九梦无奈抚上了他脸上的铃铛印记,温言温语对着他耳旁道,“九儿姐姐在这呢,山儿把喉咙里的药丸吞下好不好?”
只见他喉管耸动,药丸顺利流到肚中,一滴泪从居旵眼角滑落。
九梦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轻声继续说道,“九儿的记忆一直都是七零八落的,忘了曾经的情分,也忘了那些伤痛,但与山儿的日日相处,便也明了自己的心意,山儿别放弃自己,也别放弃九儿好不好。”
她的话音刚落,九梦手中抓着的手就动了动,她满脸期待的看向居旵,“山儿醒了?”
“九梦公子这是何苦呢?”居旵嘶哑着声音道。
“我…”九梦不知道他是何意。
“居某已经寡欲清心了,你又何来扰我心智呢,难道要在下再剃度出家吗?”犹豫了半晌,居旵冷硬的说出这番话来。
“你。为何这么说,我…”被他蓦然责备,九梦面色血色尽失,慌乱将手从他手中抽离,陡然站起身来,左右转了下留了一句,“你好好歇息罢。”便夺门而出。
“对不起,山儿已经命不久矣,宁可现在不认你,也不想你往后更难过,我的九儿姐姐。山儿舍不得…舍不得….”居旵嘴里止不住的念着,身上痛远不如现下心上痛的万分之一,直至心中一绞又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额,轻虐
第64章
失魂落魄的九梦,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头乱逛,来来往往的路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笑容,四皇子带领的驻军已经将辽北大的节节败退,眼下在槐阳暂时没了战乱的纷扰。
看着一对对壁人和一双双父母笑着簇拥着的孩童,九梦只觉得天地间没有了一丝念想,待她忽感后背一阵凉意袭来时,为时已晚。
九梦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马车上,手脚都被绑了起来,身旁居然是那个恶人谷的关白艳。
“你们恶人谷做了叛国之事又抓在下作甚?”九梦的嘴巴倒是没被捂着,她质问着的时候心里在盘算着如何逃脱。
“你身上的香料能搜到的,小女都帮你收走了。”见九梦手指在摸索的样子,关白艳好心提醒道。
“你们到底想干嘛?”九梦心觉诧异,这人怎么对自己那么清楚,不过才见过数面尔尔。
“你最好歇下功夫,待见到我们谷主你再慢慢问罢。”关白艳闭上了眼睛,决议不再搭理她。
谷主?那个秦正贤?
他抓自己有何目的,若不是也要抓自己去做蛊,可是蛊童不是得从幼童开始,还是和那人当时提到的‘圣女’有关?
如今九梦的手被绑在了前头,只要稍微动下,那关白艳便翻开了眼睛,瞪一眼又继续闭眼,哪怕九梦故意弄出无数次声响,这关白艳也继续重复一样的动作,没有一丝不耐,待到九梦都累了,她都没主动和自己再多说一句。
“是想用在下来威胁槐阳?那你们如意算盘打错了,在下只不过是助力抗敌的平凡之辈,抓我也无济于事。”九梦想用话语试探,可那关白艳就不吃这套,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们谷主之前是日月教教主你可知道?”九梦继续试探,她不相信这么一直问下去这闭眼女子还能一直这么安定。
“你们谷主在练蛊童你可知道?看你样子也不是蛊童了,你可知道蛊童很痛苦,都活不到成年。”九梦说着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关白艳的面容,说到这里的时候,哪怕是紧闭的眼睛还是微微颤抖了下。
就在九梦还要继续攻势问出更多什么来时,关白艳生冷的说了句,“到了。”
到了?她不信自己已经昏睡了好几日,现下肯定不是在西川,应是离槐阳不远的地方。
关白艳待马车停了后,一把将九梦搀扶了起来,此时九梦才注意到她的胳膊比一般的女子都结实粗壮,甚至还有喉结耸动。
两人下马车后,就见这女子直接一掌将马夫拍死了,一句辩解的话都没给这个死不瞑目躺在地上的人。
落地是一个郊区的小院子,九梦环顾了下四周的植被和山峦,应就是在槐阳附近,她默默的抖下了藏在暗袖口的香料印记。
“谷主,小的将九梦带到。”关白艳拉着九梦来到院里便咚的一声跪下。
“九梦,九儿….”屋内走出一个男人,就是那日在恶人谷见着的秦正贤,他面无表情,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九梦。
“你们抓我来作甚?”九梦厉声呵斥道,如今这院落附近连个牲畜的影子都看不着,更别说其他人了,若是要逃…
“九梦十分擅长易容术罢。”谷主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九梦,她不经心生一丝恐惧。
“是以你为何抓我?”九梦不知好端端的这个谷主抓自己来为何。
“这易容术应当是你母亲交予你的。”谷主没由来的一句话,引起她的注意。
“我母亲?”九梦身子剧震道,“你识得我母亲?”
“是了,她曾是日月教的圣女,本教怎会不识得?”秦正贤一步一步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徐步到九梦面前。
“日月教圣女?你说她原来是日月教的?”九梦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难道她母亲也是人人恨之的炼蛊人么。
“不错,只不过她与本教在日月教的管教理念大有偏差,便走了,不过她最后也没个好归宿。”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既没有幸灾乐祸,亦没有惋惜,就像说起一个路人的事。
“你说她没…好归宿是甚么意思。”九梦眼底不禁泛起了凉意,秦正贤看着她眼睛出了神。
“你和你母亲的眸子还真像,不过你怕是没学她那蛊魅功法吧。”中年男子就着院内的石桌坐了下来,并示意九梦也坐下。
“你好歹给我先松了绑吧。”九梦举了举被绑住的手。
只见这秦正贤拿出随身的配件,当空一挥,剑气就不偏不倚的砍断了这麻绳,九梦都来不及反应手上便得了自由。
“谷主,她擅长使香…”跪在一旁的关白艳低着头,也注意到这动静,忍不住出声提醒。
“本教需要你教?”秦正贤不威自怒,关白艳听到他这么说,吓得一哆嗦,连忙给自己打了两巴掌道,“属下知错了。”
“你这使香也是从奇命那小儿学来的罢,不过是不入流的戏码,也就他那度来的内功有些看头。”谷主满脸不屑,并没把九梦这点本事看在心上。
“所以你既看不上我师傅,又瞧不起我母亲,把我抓来此处是作甚呢?”九梦重新问起这个,如今她手上得了些自由,已经在暗暗捏起香来。
“若不是本教需要辽北的猛药来饲养那些蛊虎,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你做甚本教都懒得与你为难。”秦正贤简单的就把话说明了。
“可我与辽北又有何干?”九梦心生不解。
“那小山小畜生,哦就是那居旵,似是对你有意,而那剑梦山庄的薛什么来着,也是与你有旧情罢,再加上你用这易容术救了槐阳一次,怎么说你都有些价值,只是该不该把你直接交给辽北呢…”秦正贤手上把玩着一个雪色手持珠。
“那你这个恶人谷的谷主可能算盘打错了,居旵在你绑我来前…才拒绝了我的情谊,而那薛卿也不过是………看在那薛老贼的……才对我有些愧疚,槐阳城也不是我一己之力救下的,于哪一方,都无利。”九梦话说完,秦正贤就在思考她话中的真伪。
现下风吹林动,周围的树梢上传来了上回夜探马公子熟悉拟鸟叫的哨声,这是约定好的动手时机,九梦找准时机单手射出冰霜凝针,而守在高处得了示令的朱珠和同方一并跃了过来,就向谷主攻来。
只见秦正贤一手接住凝针,一手用掌力接下同方的掌风,同时一脚踹向朱珠,将她大刀连着她的人踢向远处。
“霜寒铁?这是霜寒铁造的针?”哪怕来了两人,秦正贤也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他拿着手上的手持珠和接着的银针在反复比较。
“是了,我身上暗器极多,你不如放我去了,免的我们斗个你死我活。”九梦是非常审时度势的人,见他武功这么强,早有了逃跑的念头。
“这铁。罢了,你母亲当真是神机妙算,她怕是早就想到了今天,既如此,今日本教就放过你了。至于这两个,受死吧。”九梦细看才发现这秦正贤的手上竟然戴着个冰丝手套,只见他左右把玩着自己刚刚射出去的银针,却见他又捏着唯一一处发力点,掷向同方。
“小心。”这针若是以这秦正贤的功力使出去,定是让人都捉不住它的轨迹,九梦呵道就要抓去。
可哪知她已然用上了十足的内力,踏着【翩若回风】也是堪堪才追上,却只接到一个带血的针头,这银针的穿射力,不仅穿过了朱珠手中的大刀和她的身体。
“朱珠!”同方抱着倒在地上的流血不停的朱珠,大声急喊的就要一掌劈去秦正贤。
九梦赶忙道出药粉,洒在朱珠的伤口上,可这时秦正贤已经一掌向同方打来,而另一手势要抓起九梦,却正好与另外一只伸来的手挡下。
“小孽畜?”秦正贤看到来人的面具,便知道这是谁了。
“孽畜喊谁呢。”居旵来不及等他反应,直接又一掌劈了过去,秦正贤刚要接下,他却使其了忠心剑法的第七式【祛恶剑】,佯装攻击他的脑袋,其实朝着他腰侧刺去。
“【忠心剑法】?”秦正贤躲避慢了一息,竟中了一剑,伤口不大,却足足楞了一下,“为何你这个小孽畜会这剑法?”,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居旵又看看九梦,“她真的和他在一起了?连这剑法都….传给你了?”。
这句话显然是对着九梦说的,可她并不知道他嘴里的“她”和“他”都是谁,已经催动了引梦香的最后一层。
“你!”秦正贤捏了捏眉心,没想到度到她身上的内功,使出这筑梦术自己也有点招架不来,正要抬起步子先走再作决议,就看见居旵又举起剑朝他刺来。
这小孽畜上次险些要了自己命,他这次定要也让这孽畜尝尝这滋味,只见秦正贤双掌齐出用上苦练多年的【一蛊焚心】第五层,却见居旵同样以双掌对上,使出【万蛊焚天】的第十层。
“噗。”秦正贤接过后,直吐出一丈的腹血,可恶,那秘籍被人偷走后便来得及修炼接下来的功法,否则若是到了第八层,就完全可以克制这【万蛊焚天】,哪知居旵丝毫不给他喘息机会,连发数次不同掌力,让秦正贤接的越发吃力。
见那没用的部下已经中了九梦的引梦香酣睡在地上,秦正贤心中更是恼意非常,他顾不得别的,吹起一个奇异的口哨,从后院中突然窜出一只猛虎,就朝着居旵咬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贱畜。”居旵咒骂了一声猛虎,却顾不得其他的使上【忠心剑法】第六式【缠灵剑】,躲开猛虎的啃咬,就朝着秦正贤刺去。
正在纵身起跃的秦正贤没想到居旵居然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就要伤他,躲闪不急转身用掌风接住,可没想到却愣生生被劈断一只手臂,这剑!难道是忠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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