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很长很长,长到九梦慢慢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原来她从小便随着母亲从西域来到了中原,这时的母亲已经不是日月教的圣女了,起初九梦跟着母亲在汴京过着一阵快乐的时光,遇上居旵后,三番两次救下了他,最后还央求上母亲收留下了居旵。
之后不知为何,母亲便带着她两开始四处逃亡,好路见不平的自己,又从一个屠夫手下救下了同方,直到耽搁了逃路,母亲知道逃无可逃后,便把自己塞进了剑梦山庄,那时本想放居旵离开,可他怎地都不肯走,直到母亲知道他的身世,心知把他放在外面也不安全,便求着薛怀瑾将两人一并收养了,对外便是称为义子义女,随后母亲便离开,从此下落不明。
在剑梦山庄的时光是痛苦的,九梦回忆起来便是无数次在那恶人的手下救下居旵,而自己又一次次的险遭遇难,以及师傅对自己一次次的使用梦遗术,让自己记忆渐渐出现偏差,直到…
想到这里,九梦再次惊醒,桌上的烛火已经换过一盏,应是还有其他人来过,此时的她恢复了力气,便想着下床。
床榻被她的动静弄得咯吱作响,这竟是九仙居,她住过两次的居所,浴桶里依旧冒着热水,只是没了那时备好的酒水和小点。
九梦走出门外,铃铛声再次随风响起,这居然是自己曾经送过居旵的那串,可她记着来的时候并不是这个,他怎会把自己送与他的挂在这。
带着疑惑的九梦循着路来到街道上,夜晚的九仙居依旧是安静异常,若是以往她肯定是怕的不行,不知为何来了这里她反倒觉着安全,加快了脚步走向主楼阁。
楼阁前依旧是那两个脸熟的侍卫,见到九梦后便伸手拦下。
“两位兄台,在下是九梦。”此时的九梦面容已经是原本的样子,并未用任何的易容术,她想用真实的模样去见居旵。
两个侍卫打量了她下道,“九梦?你如何证明。”
“在下……”九梦想到这里就要去掏自己的令牌,之前居旵赠与自己的,可是却不在身上,“居庄主给在下的令牌一下找不到了,麻烦这位兄台先通传一下便可一验九梦真假了。”
“九仙居,没有居庄主了,若是九梦姑娘寻居庄主,那就请另寻他处罢。”其中一个侍卫冷淡的答道。
“没有居庄主?这是作何?”九梦十分费解,莫不是她还在什么劳什子梦中。
“影丁,让她上来罢。”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阁楼中传了过来。
“是。”两个拦着九梦的人便松下了手。
他的阁楼中…为何会有女子,九梦心里吃味的紧,急忙走了进去,便看到坐在厅中的红眠。
“红眠你怎会在此?”九梦起身的时候,冰霜凝针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了一些银针,甚至那乾坤刀也不知所踪,现下她只能捏紧三个银针。
“你莫要这么仇恨的样子,我现在是九仙居的庄主了,你还想用银针来伤我还是如何?”红眠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是庄主?你又在使什么诡计……”九梦不敢置信的质问。
“我若不是庄主,门口的影丁为何会听从我的话?”红眠呵呵一笑。
“居旵去哪了?你把他杀了就夺位了?”九梦走近时,手上又捏起了香,只是不知为何自己贴身的物件都少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第67章
“怎么,若是我杀了他,你要替他报仇么?这是要公开与我堂堂九仙居为敌?”红眠语气里的不屑一顾让九梦恨的牙痒痒。
“这就自称上了你的九仙居了?”九梦摸了下手上的余香,这量完全起不到作用,心中不免泄气,对着空气喊道,“影甲。”
“属下在。”影甲的声音从梁上传来。
“居庄主在何处?”九梦厉声问道,曾经影甲在居旵的要求下,与她发过誓言,无论何时何处,影甲都优先第一位效忠九梦。
“居庄主确是不在九仙居,可属下不知居庄主的行踪。”从前他们称呼居旵都是少主,这明显的措辞变化,让九梦对红眠的说辞多了几分信任。
“眼前的红眠是现任九仙居庄主?”见影甲也没对红眠的存在有任何异状,九梦不甘心的又问了问。
“是。”影甲也没含糊,直接答了出来。
“为何?”九梦还是无法相信,这红眠是三番五次说要杀了居旵的人,他怎会把位子给了她。
“属下不知。”影甲依旧答的很简短。
“同方呢?”九梦觉得太诡异了,莫不是还在梦中,怎么相熟的人一个个都不在了。
“同方居主不知所踪。”影甲说话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反倒让九梦觉着,这是真的。
“红眠,在下向你借走影甲没意见吧?”九梦自然可以直接叫走影甲,只是他毕竟是九仙居的人,从前居旵是庄主没问题,如今换了这红眠,她不想给别人惹上麻烦。
“在九仙居你是贵客这一点,也是我许诺给居旵的。”红眠那抹看不透的神情,九梦来不及探究,带着影甲便离开了主阁。
“影甲,你老实告诉我,居旵去哪儿了?”九梦与他走到了自己屋门口问道。
“属下确是不知居庄主在哪。”影甲如实回答。
“那你把居旵禅让庄主之位的过程说与我听听。?”如今熟悉居旵的同方也不在,九梦想看看在她昏睡期间发生的事中是否有些什么线索。
“居庄主当众在我们影字暗卫和各居主前,宣布了红眠庄主继任的事,就离开了九仙居。”影甲说话真是一点多余的话都没。
“他,居旵宣布的时候,他还好吗?”九梦只得一点点自行盘根问底。
“不知九梦公子指的是什么,据属下分析,居庄主应是没受到红眠控制的,毕竟移交庄主之位需要在蛊坑前,传下万蛊焚天的功法,这功法只能在居庄主意识清醒的时候传授,否则那些蛊物将不受控制,所以大家自然都是信服了。”影甲提到这点,倒是让九梦想再去蛊坑看看有什么信息。
想着就拉上影甲往蛊坑走。
“九梦公子,您是要去万蛊坑?”影甲急忙追问道。
“是了。”九梦急着走就被影甲拦下,“九梦公子,万蛊坑如今在焚烧,那边气味极重。”
“焚烧?”九梦这才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
“是了,在居庄主离开后,红眠庄主便下令把万蛊坑里的所有蛊物烧了。”影甲解释道。
“你们月例的解药呢?”这些染上蛊毒的不是要定期吃蛊物和居旵鲜血配置的药丸么,难道红眠也不管这些人死活了吗。
“居庄主用精血加蛊王的内胆,制成了解蛊毒的药。”影甲也是服下了这解药,对居庄主也是感恩戴德的。
“他。失了这么多精血。他身体无碍吗?”九梦心里满是不忍。
“居庄主走的时候,确是孱弱的不行,只是这件事,庄主已经筹划了多年,想必是做好了准备罢。”这也是为什么整个九仙居对他如此信服,居旵不仅将他们从秦正贤的魔抓下救了下来,还以一己之力来为九仙居中蛊之人提供缓解之药,甚至多年来隐忍练成蛊王,也是想有朝一日能解救所有人,只不过,这一日比预计来的早的多,这也是影甲所诧异的地方,不过九梦公子没问起,他自然不会多嘴。
“你容我思量下,这几味香料,麻烦影甲明早送至九梦这。”九梦将自己配置的香物名称一一写下。
“是。”影甲得了令,便出去了。
九梦想起曾无数次一个人游荡在江湖中,漫无目的,自己是谁,身在何处都没关心过,如今心里有了人,也有了想去的地方,那个梦境里的西杭,她下定了决议,下至黄泉也要找到那个同行人,带着这个想法她安然入睡。
次日,九梦自然醒的十分早,自己一人来到院中的石桌坐下,想起朱珠、同方在这里的时光,不由得有些怀念,见影甲来,便随口问道,“你既不知道同方去哪了,那朱珠是否也不知呢?”
“朱珠小姐已经不治身亡了。”影甲脱口而出的话让九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朱珠。死了?”九梦摊在凳子上又问一遍。
“是了,同方居主在朱珠姑娘刚咽气的时候,便带着她出了九仙居,之后就没了踪讯。”影甲出生入死多年,对人的离世没有很大感触,但见九梦的神情愈发不对,说的话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朱珠……”九梦还想问出再多,都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眼泪不自觉的一滴滴的往下落,原是那个在廊桥上看着自己的人,原来是在和自己告别,究竟是自己放不下她,还是她放不下自己,九梦也分不清楚,只知道那个总是垂着头,不自信又善良的女孩子,再也见不到了。
终究是没忍住开始嚎啕大哭,影甲从未见过这个场面,一时之间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慌张道,“九梦公子,您要的香,小的,小的带来了。”
香?对了,九梦也顾不上避讳,赶紧把所有的香物调配一通,就要走去主阁。
“红眠庄主今日不在九仙居。”见她走的如此匆忙,影甲追着说道。
“她去何处了?莫不是又要捣什么乱。”九梦想起红眠的所作所为心里便一沉。
“红眠庄主应是和四皇子商议政事去了…”这本是九仙居最高等的秘事,可红眠庄主自己也说过九梦的待遇不变,那自己说出来也就没任何问题。
“在何处,影甲你同我一道前往罢。”居旵消失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红眠了,自己只能从她身上找线索了。
“是。”影甲不由分说的就带九梦来到九仙居岸边,只见他拿出随身佩戴的笛子也吹起了号召龙船的笛音。
想到这九梦不禁好奇,“若是你们笛子忘带了那该如何唤船呢?”
“随手摘来的叶子,也能吹出一样旋律的声音,只是需要花上不少的内功,所以还是笛子方便点。”
得到答案的九梦脸上有点挂不住,自己怎地没想到这一方法,看来是昏睡多日糊涂了。
看九梦脸色不佳,影甲用自己不太有经验的安慰方式,吹起了一首童谣。
随着船只到来,九梦听得入了神,这旋律不就是那日居旵哄自己入睡的儿歌么,她上船的时候问起影甲,“你为何会吹这首曲子?”
“小的见居庄主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吹起这首曲子,见九梦公子也不甚高兴,所以自作主张了。”见她这么问,影甲心想自己不会办坏事,惹得九梦更加不愉了吧,哪知她让自己继续吹着,直到船靠岸,他一肚子的肺气都要用完了。
影甲得九仙居管事得报,红眠与四皇子约谈地点设在建安城,九梦再次回到这里,才想起来,自己上回来明明是要给师傅扫墓,一下便耽搁了快一年,随着记忆的恢复,她对师傅的情感更是百感交集。
“九梦公子?九梦公子?”入了城后,九梦发着呆,影甲连喊了几次,她才回过神来。
“怎地?”九梦看了眼熟悉的街道,原来这里是她曾和居旵第一次逃出来玩被捉到的地方,只是两人躲藏过的玩偶店早已关了门,换上了别的招牌。
“小的刚刚打探清楚了,他们的商会地在剑梦山庄…”影甲去了一趟金元钱庄,得来了最新情报。
“剑梦山庄?”为何又和剑梦山庄扯上了关系,想到和薛卿一别也有些时日,那时自己收了他的定金,也没给他筑完梦,不如乘此机会,一次把事了解了。
九梦刻意换上了第一次来的着装打扮,门口的小厮还是那日那人,极具眼力劲的他一见到九梦便认出了来人,他赶忙迎上去道,“是九梦公子么,有失远迎,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没过半盏茶的工夫,小厮便热情的把九梦两人带了进去,路上还一边说道,“九梦公子真是我们剑梦山庄的福星,薛庄主回来疗伤后阴郁了不知多少日,庄里各个都安静的不敢出声,听闻您来,庄主脸上才算是转阴为晴。”,说完还不忘恭维几句,“听闻兵器谱上九梦公子的又前进了两位,可谓是风头正盛令人敬仰。”
随着小厮的一路马屁,九梦就看见一脸胡渣邋遢的薛卿,大为震惊,这还是曾经仪表堂堂的武林盟主么。
作者有话要说:
额,今天不知怎么写的有点懵懵的,所以九梦也有点懵懵的
第68章
九梦你来了。”此时薛卿声音也不复之前那般清冽,而是带着低沉的嘶哑。
“薛庄主,这是怎么了?”看着少时伙伴颓废的样子,九梦不忍的关心道。
“上次…一别后,薛某想起了许多过往之事。”薛卿余光看了看周围的小厮,苦笑一下道,“前些日子废寝忘食的练功,不知不觉竟走火入魔了,现在也不打紧了,九梦此行前来是有何事吗?”
看他的神情应是有些苦衷,九梦此时内力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故而传音道,“薛庄主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只见他轻微的摇了下头并未回应,九梦只好依言回答道,“此前收了薛庄主的筑梦定金,若不把这事办完,江湖上岂不是要说在下是不劳而获的小人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那看门的小厮又走了过来,跪在地上等着通报。
“薛庄主可是还有别的贵客?”九梦猜想不会是正好撞上了红眠和四皇子来此罢,但想来应也不是,否则以皇子的阵仗不该如此。
“呵呵。”薛卿冷笑一声,“今日又是何人找来?”
小厮见自家主子的样子,脸上本是赔笑的样子马上变成蔫着的样子哆嗦答道,“是…是…陆展超….大侠”。
九梦见这小厮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疑惑的看了看薛卿,他有这么骇人嘛。
“陆展超,是陆家庄的那位么?”薛卿沉吟了下问道。
“回庄主的话,是陆家庄的那位。”小厮见他语气没有怒意,稍微放下了些心答道。
“又是为九梦公子之事而来?”薛卿问出这话,九梦神色微变问道,“与在下有关?”
“自槐阳一战后,九梦公子名声大震,有许多达官显贵和中原侠士,都想来寻九梦公子为其筑梦演算,江湖上没九梦的踪迹,他们便找来了剑梦山庄。”薛卿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怪异,是无奈又是一丝得意,九梦也不知她是否看错。
“找在下筑梦演算?这怎么把九梦传的神乎其神。”九梦再次摇起了自己惯用的扇子。
关于这预演之事,当她明了所有筑梦景象都是凭空臆想来的后,除非是有当务之急,她都尽量避免使用这功法,怕自己不小心入梦后便失了心智,而那槐阳战功一事,也是九梦结合天象和八卦卜算来的。
“是了,若不是四皇子帮忙掩下此事,怕是连皇亲国戚都要召见你。”薛卿话中有话,意有所指,九梦颔首了然。
“那这陆展超又是何来头?”若是寻她的人多了,也不知会不会给薛卿带来什么困扰。
“陆家,一套天罡北斗剑法享誉中原,他们家的七星剑,是兵器谱上的第三,而陆家邦势力遍布中原西域,他们除了行着和剑梦山庄一样的跑镖外,还做些别的行当。”薛卿和九梦解释的一清二楚,反倒把小厮就这么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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