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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
这样子的神田花衣，让春野绮罗子感到格外陌生，也格外……真实。
没有人能够一直保持微笑的。
即使天然乐观如宫泽贤治，偶尔提到他们家的牛时也会露出那种愁眉不展的表情。
而神田花衣……
不知道是因为敬业的精神还是因为习惯了带着微笑的面具，春野绮罗子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发现她无时无刻不在微笑。
无论面对什么人，神田花衣都是微笑的。
即使在被太宰治那种无赖缠上时，神田花衣轻蹙起眉头，表现得有些为难时，对方的嘴角仍旧是习惯性地勾起的。
在这段时间繁重的工作强压之下，春野绮罗子竟然没有一次见到过神田花衣明显地表露出过不悦。
和她们交流时那种似真似假的抱怨，与其说是抱怨，倒不如说是用这种方法来抒发她们因为压力而产生的各种情绪。
“啊，绮罗，你回来啦。”似乎是听到春野绮罗子的脚步声，神田花衣的注意力很快从月亮上移开，转回到了春野绮罗子的身上。就在看向春野绮罗子的那一刻，神田花衣的脸上又挂上了和之前面对他们时如出一辙的笑容。
“辛苦了。”
“……不，我这边没什么事……”春野绮罗子摇摇头，看着办公桌上压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心头忽然涌起一股烦躁，“呐，花衣酱，”她把手中的咖啡壶放下，“今天就到这里吧。”
“诶？可以吗？不是还有很多文件都没有处理完吗？”听到春野绮罗子的话，神田花衣愣了下，她看着自己以及春野绮罗子办公桌上的那一座座小山，心想这些工作今天要是不加班完成的话，明天应该会有更多的工作累积上来吧。
“没关系，工作一天是做不完的，而且如果工作过度把身体累垮了的话反倒是更会让人头疼。”春野绮罗子伸了个懒腰，而后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走吧，今天我们两个都回去休息，工作明天再来处理吧。”她这么说着，笑嘻嘻地整理起了自己的包，“而且我今天还想回去撸小咪呢。”
“嗯……那就回去吧，绮罗能打到车吗？要不然还是和我一起在员工宿舍那边挤一晚上？”“不用不用，我回去看看咪酱怎么样，而且这附近出租车也很多，我直接打车回去就行了。”春野绮罗子摇摇头，走过去挽起神田花衣的手就往外走。
“好吧……”神田花衣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小山，又看着春野绮罗子实在是困倦得不行的样子，点点头跟着她一起走出了事务所。
“回去好好休息哦。”目送着春野绮罗子上了计程车，神田花衣朝着她挥了挥手，又看了一眼司机和计程车的车牌号，这才注视着车子一骨碌地朝前开去。
“……”等着车的尾灯都看不见了之后，神田花衣这才浅浅地叹口气，转过身，忽然又走进了武装侦探社的大楼。
春野绮罗子虽然是好心叫她回去休息，但她实在是放不下这么多的工作。
再说了这几天因为小老虎的关系，武装侦探社摆明了被不少人注意，许多奇怪的古怪的工作委托层出不穷，今天不解决一部分，明天后天还不知道要解决到什么时候去呢。
还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通宵一个晚上把该做的都做了，她也好放心休息。
事实上，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神田花衣才敢放开手放开速度全力做事。
她本就拥有比一般人更好的身手，整理资料的能力以及头脑也在成为审神者的那些年里得到了锻炼，比起需要在春野绮罗子这些普通人面前注意自己的速度，她一个人加班起来的效率高了不少。
将自己办公桌上那一座座小山全部解决也不过才用了三四个小时。
等到她将文件全部摆放整齐，终于放松下
来伸了个懒腰的时候，指针已经越过了三点，走向了凌晨四点。
“终于结束了，回去休息回去休息。”她从柔软的靠背椅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只听到喀嚓喀嚓的声音陆陆续续响起，直到她把自己的身体完全活动开。
神田花衣又看了一眼窗外，凌晨三点多的天空尚未破晓，正处在最为黑暗的阶段，就连路边街灯的映照范围也比傍晚要小得多。神田花衣捂着手呵了口气，然后将大衣穿起扣子扣紧。
当她终于准备离开事务所的时候，打开门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敌人？！
神田花衣谨慎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而后她很快认出了对方的身影。
即使是靠着墙壁站立，那比起常人而言要挺得更为笔直的背脊让她很快认出了那个黑漆漆的影子到底是什么人。
“社长？”神田花衣捂着嘴，小声问出一句。
来人点点头，借着并不算明亮的顶灯展露了身形。
他依旧沉默着，并没有就自己为什么深夜出现在这里做出更多的解释。
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神田花衣，然后轻声道，“回去吧。”
第13章 工作日.13
神田花衣看着走在自己面前的社长背影，嘴角无意识地勾了下。
社长……一直都在这里陪着她？
“社……”
“解决完委托之后路过侦探社看到灯还亮着，我就上来看一眼。”仿佛知道神田花衣想要问什么，在她刚开口的时候，走在她身前的那个男人语气平淡地解释了一句。
并非特意等着神田花衣处理完工作，他只是偶尔习惯了解决完委托之后来侦探社看一眼。
她无需深受压力，也不必受宠若惊。
“原来如此。”神田花衣听了对方的解释之后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了些，她安静地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乖巧地跟在对方的身后，向着员工宿舍走去。
“……真是个好男人啊……”神田花衣回到宿舍，站在窗口触摸了一下挂在窗沿下的风铃，很快回到了庭院。
“花衣酱~”时不时来庭院做客的椒图从池塘里张开贝壳探出身子，趴在自己的贝壳上朝着神田花衣打了声招呼，声音又甜又软。她的一条鱼尾半伸在贝壳外，正兴奋地拍打着池水。
“椒图，好久不见了，最近荒川大人那边还好吗？”神田花衣坐到围在池塘边的石头上，凑近了朝着自己挥手的椒图。
“荒川大人最近又出门了，好像是和白峰山的那位大人一起，海坊主大人这几天又忙得把自己的胡须拽断了几根，我实在是不想对着那张脸所以就到你这里来透透气。”椒图伸长了手臂，勾住神田花衣的脖子，然后把自己挂在了对方的身上。
“白藏主大人说花衣酱已经到了新世界吧，这个世界怎么样？”凑在神田花衣耳边的樱唇微启，说话间带出一股温热的水气。
“还可以，只是我并没有在这个世界感受到灵力，所以如果要把你们带出去的话只能多储存一段时间的灵力。”神田花衣并没有在乎椒图挂在自己身上时带来的那种湿漉漉的触感，她伸出手撩起一缕对方垂散在耳际的长发，用手指当作梳子轻轻地梳起来。
“即使要现世也只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抱歉。”
“没关系啦，我对于新世界的好奇心并没有这么重，”说话的时候椒图的眼神游移了一下，“比起带我们出去玩，还是花衣酱的安全更重要。”
“花衣酱现在的灵力储存到了什么程度？”
“仅仅是召唤你这种程度的武力就需要花费我全部的灵力了。”神田花衣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完全没有安全感。“而且事后我需要休息整整一天的时间。”
“那如果使用召唤符呢？”听到神田花衣的话，椒图忍不住蹙起眉，她深深地知道神田花衣所说的严重性。
“召唤符虽然能够召唤出更高等级的战力，但同样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而且我现在每天也只能储存一到两张。”但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召唤符中储存的灵力并非永久有效，其能保留的灵力时间也只有两天。
“保守估计，我每天能够召唤出的式神只有两位。”神田花衣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就深深地觉得没有安全感。她只能摸着头，轻叹着走一步算一步。
“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任何灵力，但却拥有异能。”
“虽然直到现在我也并没有找到这些异能出现的原理。”
“那你可真的会很辛苦啦……”听到神田花衣这么说，椒图抱着她又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安慰了下，“那之前让你叛逃的那个地方，没有人能够帮你吗？”
椒图指的是神田花衣还在时之政府工作时的同伴，那些刀剑付丧神们。
如果那里面有些刀剑付丧神能够帮助神田花衣的话，她的安全性应该能够得到极大的保障吧。
“刀剑付丧神啊……”神田花衣呢喃着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走廊上
的几柄刀子，轻声叹了口气。“支付足以成功召唤出他们的灵力，我可能还需要再进行一段时间的累积……目前体内能掌控的灵力并不足以支持我将他们召唤出来。”
“那么，如果花衣酱前往一个充满灵力的世界，将他们成功召唤出来之后，再这样保持人形回到这个世界呢？”
看到神田花衣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椒图提出了建议。
“……的确，我也有想过这样做，但其中的风险太高了。”
神田花衣并不是没想过通过这个世界前往其他充满灵气的安全地区，但一方面她身上还背着时之政府潜逃者的名号，她不确定时之政府会不会在其他她曾经去过的世界里布下监控，另一方面，如果她前往一个全新的世界，她也不能肯定那个世界是安全并且充满灵气的。
“即使想要前往其他世界，我在这里也需要先做好准备呀。”
补充自己为了前往其他世界而耗费的灵力，并且在这个世界尽可能做好完全的准备。
“所以说，可怜的花衣酱是被困在这个世界里了吧。”听到神田花衣的解释，椒图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目前的困境。
“啊……虽然说在这个世界并不能完全发挥出我的实力，不过这个世界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危险啦。”
“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哦。”
“花衣酱！”第二天一早，神田花衣来到办公室的时候，迎接她的就是春野绮罗子气鼓鼓的脸。“早上好，绮罗。”神田花衣哪里不知道对方在不满些什么，她只是装作一无所知地扬起笑脸。“一大早的谁惹你生气了？”
“你啊……”看着神田花衣的笑脸，春野绮罗子瞪了她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昨天你在我回去之后是不是又回到事务所来加班了？”
天知道她一清早来到办公室打算早点工作的时候看到办公桌上那一堆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件小山有多惊讶。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好心的小仙女帮忙义务加班了。
“你昨晚到底加班到几点？”春野绮罗子拉着神田花衣走到走廊上，低声问她。“没多久啦，绮罗你回去之后没多久我就收拾好回去了呀。”神田花衣笑眯眯地看着她，并不打算把自己加班到凌晨三点的事情告诉对方。
毕竟加班是她自己的选择，并不是春野绮罗子强迫的。
而她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夸奖。
她只是……不习惯手上还有什么事情留着，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而没用的人……会被处理掉。
“……好吧，不过这几天事务所已经在扩招了，所以你不要再这么拼命哦！就像是我之前说的，弄坏了身体反而划不来。”春野绮罗子脸色虽然还是沉郁着，不过语气却和缓了很多。她仔细看了会儿神田花衣的脸色，然后又突然说道，“你今天回去休息一天吧。”
“诶？”听到春野绮罗子这么说，神田花衣一愣，“可是……”
她本想说自己休息充足，不用再回去休息，但最后还是被春野绮罗子难得严肃的表情劝退。
“就算是为了我着想！”春野绮罗子加重了点语气，“我可不想最后传出什么因为工作繁重导致事务所的员工晕倒在工位上这种丑闻！”
“……”见神田花衣还要再说，她马上打断了她的话，“而且说实话，工作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做得完的，你昨天已经帮着处理了很大一部分的文件，剩下的这些我们完全能够自己处理。”
“……那好吧，我今天就调休一天，麻烦你了。”听到春野绮罗子说到这个地步，神田花衣再想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借口了，她只能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拎着手提包朝着门口走去。
春野绮罗子见神田花衣乖乖离开事务所之后立即跑
到窗口那边去观察她的身影，见对方的确是朝着员工宿舍的方向走去才松了口气。
她很快抱着文件敲开了隔壁社长办公室的门。
“社长，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将花衣酱劝回去休息了。”
社长听到春野绮罗子这么报告了之后从文件里抬起头，“辛苦了。”
“没事，不过我也没想到花衣酱居然趁着我回去了之后又回来加班了。”她说着想起那张面对自己时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脸，深深叹了口气，“总觉得花衣酱某方面也很执拗呢。”
“执着并不是一件坏事，只是她还太年轻，尚需知道量力而行。”社长站起来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着那个年轻的背影，“如果她不知道怎么量力而行，那么我们就有义务教导她，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明白了。”
春野绮罗子看着社长的表情，眉眼里里藏起了某种揶揄。
今天早上被社长喊道办公室说了花衣酱的事情时她满脑子都是那孩子背着自己偷偷加班，压也要压着她回去好好休息，只是这会儿，她看着社长突然又发现了盲点。
社长是怎么知道花衣酱昨晚加班到凌晨三点多的？
莫非……
昨晚加班到凌晨三点多的并非神田花衣一人？
第14章 工作日.14
“……被放假了啊……”神田花衣站在员工宿舍的楼下，仰起头看着自己的房间，并不太想进去休息。
就像是对春野绮罗子说的那样，虽然昨晚上是凌晨三点多才到的员工宿舍，但她在庭院里已经得到了很好的休息，并不需要再补充睡眠。
她在沉睡的时候椒图一边摸着她柔软的长发，一边摇晃着贝壳，轻声吟唱着安眠曲。
长相酷似人类的人鱼声音中天生就有着某种能够安定人心的力量，或许也可以称之为迷惑人心的力量。
椒图本身又拥有着治愈的能力。
足够神田花衣得到充分的休息第二天再战。
但她也不可能强硬地拒绝上级的好意。
春野绮罗子到现在都还认为她是没有任何异能力的普通人，自然很容易就把自己的身体状况代入。她很清楚普通人的极限在哪里，也很清楚如果神田花衣是一般人，强行加班到凌晨三点，如今还神采奕奕的样子也只可能是因为肾上腺素飙升造成的精神亢奋假象。
她当然会担心神田花衣会因为高强度的工作而直接猝死在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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