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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浪——六六/葛羚【完结】

时间:2023-09-28 23:10:56  作者:六六/葛羚【完结】
  《后浪》作者:六六
  文案:讲述了中医药大学教授任新正致力于广传中医,辞职创办中医传承班,希望培养出真正能将中医之道传承下去的接班人的故事。
第1章
  江州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诊室里,任新正拉着一张千年不变的严肃脸在给病人程莹摸脉。三十二岁的程莹衣着讲究,但是人没什么血色,耷拉着眉眼,十分愁苦的样子,她问医生:“任教授啊!我这病怕是不得好了吧?一个月30天,我有28天都在出血,我怕是不得好了吧?”
  任新正根本不理絮叨的程莹,只顾朝着跟诊的学生张口报方:“制附子、人参、白术、炙甘草、炮姜……”学生写白术时手潮了一下,写了个“本”,又立马涂改成“术”。
  任新正看到这一幕,严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拉人,学生吓得笔都掉了,又赶紧捡起来,把纸团掉,重新誊抄。任新正问:“纸不要钱的吗?”学生又哆哆嗦嗦地把团成一团的纸打开,在皱皱巴巴的纸上接着写。
  任新正有点恼火,声音低沉地说:“你下去!”这时,学生手里的笔忽然被人温柔地拿走,一个穿立领装的中年男人示意学生挪到一旁,自己在另一张纸上开始抄方。
  任新正看见吴善道来了,脸色和缓了一些,继续报药名:“黄柏15克、益智仁15克、路党参30克、炙甘草5克、干姜50克。”吴善道把方子递给程莹,温和地说:“你这个病啊,不严重,会好的,就是治起来的确要花点时间。”程莹说:“生完孩子我就这样了,孩子现在四岁,病看了两年多,看了那么多大夫,吃了那么多药,都没效果。”任新正:“我早就说过了,你这个病要是想治好,要夫妻同治,你要带你老公一起来。”程莹一脸为难:“他不会听我的,我怀疑他外面有人了。”
  任新正抬眼看了看程莹,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办呢?”程莹哀怨地看着任新正。任新正无奈地说:“那就先吃药吧。”吴善道插嘴:“你呀,要想身体好,首先就不要胡思乱想。”程莹还想争辩,吴善道把药方往她手里一塞,指着跟诊的学生:“好了,你跟他去取药,熬药的方法他会告诉你,下一次,争取把你老公一起带来。”
  学生带着程莹走出诊室之后,吴善道有些好笑地看着任新正:“师兄啊,你看那个小媳妇,人家都过得这样惨了,你也不开笑脸。你这张脸,不仅吓死学生,也吓死病人。”任新正:“多了一个‘人’字。”吴善道一愣,任新正:“吓死病。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吴善道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扬了扬,神秘一笑:“找到了。”任新正:“什么?”吴善道拍了拍文件夹:“那位梨花针派的嫡亲传人,我找到了。”
  小炒店厨房里两个灶台一直没歇,可以听见外面人声鼎沸。老板娘端着一手的碗筷快步走进来,喊道:“再加一个鱼香肉丝!你快点儿撒!”老板一边把刚出锅的麻婆豆腐倒进外卖盒,一边说:“莫催!忙不过来!”
  一旁的孙头头戴着鸭舌帽,穿了件素T,袖子都卷到了肩膀,精瘦的胳膊肌肉线条明显。她一手颠勺,一手拿着大锅铲快速地不断加入配菜、调料,熟练地翻炒,火舌蹿起来老高。
  炒好最后一个菜,孙头头挤到老板娘身边,越过她扯过塑料袋,一秒不停把几个菜装盒打包,然后抓过放在一旁的外套在空中甩开,胳膊一伸就套了进去,外套背后印着大大的“食刻外卖”,她风风火火往外跑:“走了!”老板娘冲她的背影喊道:“你顺手帮我把剩下的也炒了啊!”老板也接了句:“本店招大厨月薪4800元真的不考虑吗!”
  孙头头骑着电动车,在车流里左右突闪,奔着红灯拉了个斜角,原地转了个圈,她想以假装转弯的方式闯过去,没想到被交警拦个正着:“停下停下!红灯没看见啊!”孙头头脚刹停住车,搓着手赔笑:“哎,刚刚还黄灯呢,说变就变。警察同志我错了,我这真不是故意的。”交警:“又是你,挣一单才五块,命不值钱吗!”孙头头点头如捣蒜:“是是是,‘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我懂我懂,保证没下次!”说罢她瞄到交通灯转绿,抬手向交警示意,然后一个加速就冲了出去。交警在背后喊道:“再有下次就罚款了!”
  江州中医药大学研究生宿舍里只有一个床铺上放着铺盖,床铺干干净净,阳台上挂着几件大红大紫的文化衫,既有校庆时发的,也有院庆时发的,从前年到今年都有。任天真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西装,端坐在书桌边对着iPad复习下午考试的重点。书架上的书像图书馆检索一样,分门别类地整齐排放着。
  孙头头一边在路上飞驰,一边给任天真打电话:“你好你好,我还有二百米就到你们宿舍了,我能不能先点确认啊?马上要超时了。你的餐今天出菜慢了点儿,不然早就到了。”任天真看了眼手机App,还有6分钟才算超时:“不行,还有6分钟,二百米足够了,我下楼去取。”这时,赵力权穿着一身肩线贴合但是正身空空荡荡的西装从洗手间出来,双手还别扭地拧着一条枣红色的领带:“怎么会有人喜欢系这种东西?”任天真看了他一眼,站起来直接伸手把那条领带扯下来,在手里团了几下:“你这套行头都能做伴郎了,不至于。”赵力权抢过领带,仔细叠好:“那我就留着做伴郎时用。老天保佑下午面考让我靠前一点儿。”
  任天真:“你还有事?”赵力权:“我下午4点还有中医院的面试,要是3点半我还没出发,就死定了。”任天真:“打个车,来得及。”赵力权犹豫了一下,没接话。任天真从钱包里抽出一张100元人民币递给赵力权:“我报销。”赵力权再次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谢谢。”他回身开始收拾背包,把简历和准考证分开收好,然后打开已经泡胖了的方便面盖子,问道:“天真,要不要跟我一起凑合泡面?”任天真晃了晃手机:“你自己吃吧,我下去拿外卖。”
  任天真下楼后没看到外卖员,电话回拨给孙头头:“我到宿舍楼下了,怎么没看到你?”孙头头一边骑着电动车快速拐进学校,一边满嘴跑火车:“你下去干吗呀!我上楼了,就在你们宿舍门口呢。是402吧?”任天真:“我们宿舍不让外卖员进。”孙头头:“那是没遇到我,你快上来吧。”任天真将信将疑:“你等会儿,我马上到。”
  任天真上楼后仍旧没看到外卖员,又拨通孙头头的电话:“你是在平行时空吗?为什么我就是看不到你?”孙头头:“不可能呀,不是7号楼吗?哎呀,我跑错楼栋了!我马上……”没等孙头头说完,任天真直接挂断电话,继续去宿舍门口等。
  孙头头终于赶到,一个急刹停在任天真面前。任天真面不改色,半步没退,拿着手机掐着表:“你迟到了4分钟,我可以无条件退单。另外,你还撒谎,这点我要投诉。”孙头头提着外卖,耸肩摊手,一脸无赖样:“你确定退单不要了是吧?”任天真一点头,孙头头兜头就把外卖浇在了任天真头上,骑上电动车,反手比了一个中指,贴着路牙子又飞驰而去。任天真面无表情,浑身低气压,顶着满头的菜汤和污迹,菜汤还滴滴答答顺着头发滴到白衣服上,路过的每个同学都不敢问,贴着墙避开他,等他走过去,大家都捂嘴笑。
  任天真回到宿舍,赵力权正对着镜子刷牙,突然感觉背后有一股杀气袭来,一转身,叹口气,赶紧漱口,然后贴着门出来,把厕所让给任天真。任天真重重地把厕所门关上。赵力权:“你现在洗澡还来得及吃饭吗?别又胃疼了。你抓紧时间啊,要迟到了。”回答他的是哗啦啦的水声。
  医院诊室里,时钟指向快一点的光景。任新正正在翻看吴善道带来的文件夹,吴善道在一旁帮着查看早上学生的问诊记录。
  任新正有些犹疑:“你确定是这个孩子?”吴善道:“我确定。我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和你一样头大。不过,你不是说教育就是‘因材施教、有教无类’吗?怎么样,就这样的孩子你能不能教出个门派掌门人?”任新正:“再观察观察。”
  孙头头又到了某二居室门口,她提着快卖哐哐敲门:“外卖!有没有人!”没有应答,孙头头隐约听到门里传来哭喊和击打的声音,但她扒着门缝啥也看不到,于是直接拿脚踹门:“开门,再不开门我报警了!”
  突然门被大力拉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姑娘满脸是血地探出半个身子:“救命!救命!”电光火石之间,姑娘又被狠狠拽了回去,大门砰的一声又被关上。
  医师资格证实践考试教室里,考生们正襟危坐,大家都穿着浅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
  任天真姗姗来迟,猛地推开门,所有人一下子都看向他,只见他头发半干,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身上套着一件大红色的校庆文化衫,衣领被洗到发毛,身上还有好几个漂白褪色的点,下半身穿着一条绿色的运动绒裤,脚上穿着他那双牛津鞋。即便穿成如此怪异又好笑的样子,任天真还是平复了一下呼吸,一脸淡然自持的表情:“对不起,我迟到了。”考官甲:“不算迟,正好到你了。”任天真顺了顺头发,走到位置上坐好。考官甲直接问道:“开放性骨折的急救处理方法是什么?”任天真:“开放式骨折的话……”
  这个简单的问题任天真却突然卡壳了,他端坐着,桌子下一只手悄悄捂住自己抽痛的胃。考场一时间静得可怕,几位考官都有些意外地面面相觑。考官甲:“你不要紧张,这个问题不难,好好回想一下。”任天真忍着痛:“首先……还是要对伤员进行全面检查,保证他的生命体征……”
  孙头头手脚并用踹门,门再次被拉开,姑娘半跪在门后,手还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门把手,后面跟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孙头头大喝一声:“住手!”然后把外卖当凶器扔向男人,男人抬手一挡,汤汤水水炸了一地。孙头头站在姑娘面前,竭力用身体护住身后哭得惨不忍睹的女子,指着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男人一把揪住孙头头的头发,把她掀开在一边,上去一脚就把女人踹到楼梯下面去了:“你再喊啊,谁能救你!”男人的这一举动更加激怒了孙头头,她直接朝家暴男扑过去。
  考场里的任天真脸色发白,开始出汗,手臂无意识地屈起模拟“骨折”的样子。考场里挂着的时钟嘀嘀嗒嗒的声音清晰可辨。考官乙和任天真对上眼神,考官乙偷偷把手按在胳膊肘,然后又做了一个绕圈的动作,提示任天真答案。任天真立刻会意,稳下心神,脑中终于想起答案,开始作答:“开放性骨折的急救,首先,是生命急救,尽快对伤员进行全面检查,切忌摆动患者,出现心搏骤停情况需要现场做CPR;其次,止血和包扎伤口,一定要拿相对清洁、干净的衣物包扎止血,另外已经外露的污染骨折断端不要拉回皮肤组织,以免造成医生误判的情况;最后,临时固定,用相对坚硬的物体代替夹板进行初步固定,固定范围应该超过骨折部位上、下各一关节,未经固定不随意搬动伤员或移动伤肢。”
  孙头头一脚踹在男人的下三路,然后趁他吃痛弯腰,又一拳直冲正脸,把男人按在身下暴揍,边打还边骂:“人渣!还敢打女人!头哥今天就教你做人。”家暴男满脸是血,牙都被打飞出去一颗,一条胳膊被孙头头掰着压在身下,毫无招架余地。
  家暴男:“断了断了!救命啊!救命啊!”被家暴女在楼梯下面缓过神来,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手脚并用地爬上楼梯,看见男人被揍得满地找牙,急了,突然从身后箍住孙头头,在孙头头肩膀上狠咬了一口。孙头头痛得浑身一抖,放开了男人,转身挥拳就要打那个女人,却看到女人楚楚可怜、满头是血地怯怯指着地上的男人说:“他是我弟弟!”
  任天真:“……以上。”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考官乙肯定地点了点头。
  医生已经帮家暴男把骨折的手包扎固定好。警察指着孙头头问家暴男:“她为什么打你呀?”“她……”家暴男一顿。被家暴女突然坚决地说:“我们没给她好评。”警察给孙头头扣上手铐:“就为人家不给好评,你把人家打成这样?我们查了你的记录,你刚被投诉把菜扣到了客户头上……”孙头头一脸无所谓地被警察带走,临了还转头对家暴男亮了亮拳头,然后恶狠狠地对被家暴女说:“记得给个五星好评。”
  任新正今天的坐诊结束,停止叫号,他终于得空喝了口水。吴善道:“还有件事儿……”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封面上是政府标志的文件。任新正:“批下来了?”吴善道:“又被拒了。”任新正沉默不语。
  吴善道:“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怎么就这么难办呢?气死我了!”任新正:“气什么?一遇到事情,就忘记了‘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吴善道:“这么‘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菩萨也是要跳脚的。说到底还是怨我自己,拍脑袋想要办师承班,师带徒,给自己找事儿。”任新正:“中医现行的教育体制问题已经很明显了,我们用西医的模式培养学生,学生用西医的思维来解决问题,但中医是辨证施治,回归到师带徒是中医教育迟早要做的改变。学生学得不好,还能怪体制,徒弟教得不好,那就只能怪师父了。”吴善道:“道理谁都懂,可咱们申请的师承班,没批呀!”任新正:“你我大小都是领导,你我也知道,下面人画个大饼,你吃得进吗?你要做出个饼,呈递上去,人家才相信你会做饼。”吴善道哽了一下,问:“你是说我们自己先办起来?这个办学哪能说办就办呢。你总得有人有钱还有地方吧,现在没有上面支持,既没钱又没人,还没有政策,我们能做什么?还是要从长计议。”
  任新正:“诸葛亮从来不问刘备为什么箭那么少,关羽从来不问刘备为什么士兵那么少,张飞从来不问刘备兵临城下怎么办,于是才有草船借箭,有过五关斩六将,有据水断桥吓退曹兵。”吴善道:“你什么意思?”任新正:“但得凡情尽,一切总现成。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初心纯正,就是始之以正,你放心,最终一定会终之以正。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吴善道:“说得好听,心都有,谁去做?”任新正:“你。”吴善道诧异地张了张嘴,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时,任新正手机响了,他接通后,眉头皱起。
  任新正一家三口与既是师父又是岳丈的宋亦仁夫妻俩住在一起。任新正和宋灵兰的主卧在二楼,手法室在一楼,书房在一楼,任天真的卧室在二楼,宋亦仁和张继儒的卧室也在二楼。
  一家人围桌而坐,等任天真回来开饭。任新正:“爸,您觉得办一个中医的师承班如何?”宋亦仁:“什么叫师承?怎么师承?”任新正:“仿古效今,以师带徒,教学相长。”张继儒:“说得容易,具体怎么操作呢?师父倒是好找,这么多年你们遍寻名医,底蕴都在。可是跟师的徒弟哪里找?院校大学生吗?你跟你学校对着干?另立山头?”任新正:“包括,但不限于。卫生部令(第52号)明确规定,凡有志于中医学习的学员,不论学历和出身,都可以通过三年师承并通过出师考核和医师资格证考试获得行医资格。喜欢中医的这群人,我们也可以发展。中医的思想是个‘和’字,不是对立,是帮忙。”
  宋亦仁:“你这个想法倒是有点意思。”任新正:“您作为芭蕉神针的泰斗,我想请您出山讲课。”宋亦仁:“可以。”张继儒:“你等一下,你先把什么叫‘讲课’说清楚。”任新正:“公开传授,有教无类,广传中医。”张继儒:“得其人不教,是谓失道,传非其人,慢泄天宝。你们开班广传,那万一所传非人,他用这些做了坏事,到处谋财怎么办?”任新正:“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天理就是诚不我欺。守住这个‘诚’字,就不会慢泄天宝。不明这个理,学会了术也没用,走不远的。”张继儒:“学校教书育人有什么不好?至少学校里的孩子都经过了高考这道关的筛选,底子都不会太差。”任新正:“我们招生也要考核的,一笔三面,不是一心求学的人,进不来。”张继儒:“你自己就是大学校长,你把学校里学生教育好都已经很难了,为什么要走这么曲折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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