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都放了你看着办吧。”汪醒言老赖状。
“这是我这一生都要背负的罪名,但我并不以他为耻,或许这确实不符合主流价值观,会毁了很多人的三观。但是,我会一直直面它,如果我因为这一段经历而不配拥有未来,我认了,但我不会就此气馁和颓丧,就算是搬砖,去捡垃圾,我也会努力的活,毕竟,这才是真正的我。”
“哎。”盛琳读完,摇摇头,“怎么说呢,绕了点,容易让人字多不看,但是表达还是表达全了,气氛营造也OK……你给列的提纲?”
“那必须的,毕竟我这个甲方爸爸的表态得跟他对应啊。”汪醒言跺着脚,“刚拟定方案我就假装刚醒来的倒霉老板,发WB表示他的事儿我早知道虽然不以为荣但是还是希望能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什么的。”
“那最大的BUG就是乘风的片方一无所知了。”
“所以紧接着就是道歉信啊,给乘风剧组,表示我早就知道静堂的事情,是我卑鄙无耻抱了先上车再买票的想法,有事冲我来。”
盛琳大拇指要竖不竖:“你的语境确实让我想夸你是条汉子,可又总觉得你在玩战术。”
“你特娘就大大方方夸我一次能死?!能死!?我就算是玩战术,我没牺牲?我没付出?我没熬夜?!”汪醒言又要跳起来,“我出门发蜡都没抹!”
“这确实牺牲太大了,”盛琳把大拇指竖的高高的,“是条汉子。”
“所以,”一直埋头在一旁看手机的齐静堂突然抬头,再次确认,“我,还能继续演?”
“声势我给你造完了,双簧也一个人给你唱全了,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汪醒言摊手。
“你公关团队随时在线吗?”盛琳忽然问。
“嗯?这时候肯定时刻待命吧,怎么了?”
“我感觉,”盛琳划动着手机屏幕,意味深长,“可能还用得着你。”
“你就说怎么了吧?”
“静堂,”盛琳对齐静堂道,“你陪汪总出去抽个烟吧,我看他瘾大的快刨地了。”
“……行。”齐静堂拍拍汪醒言的肩膀,往病房门口走去。
“怎么的?这还带三陪的?”汪醒言问是在问,身体却很诚实,忙不迭的起身跟到门口。
两人走了出去,齐静堂关上门,汪醒言还是一头雾水:“怎么了?她不高兴了?”
“不是,”齐静堂神色很复杂,“她要想事情。”
汪醒言哦了一声,有烟抽,他气质都冷峻了,翘了翘嘴角:“这默契,不错了啊。”
“不叫默契,”齐静堂苦笑,“叫自觉。”
两人走到外面吸烟区,敏感的发现周围有很多拿着手机鬼鬼祟祟的人,看起来是想在昨晚的绑架案上捞出点新闻的,他们都不想惹一身腥,躲到角落处,汪醒言点了根烟,长叹一声:“舒服……哎,我大概能知道她哪里用得上我。”
齐静堂已经再次点开手机,看起有关自己和绑架案的新闻,默不作声。
“盛琳那个直播录像,估计是压不住。”汪醒言道,“WB是封了,但是据说WX和其他几个平台,偷摸着都传遍了……比起那些男男女女光屁股的小视频,琳那样的才叫猎奇又刺激。”
“我看到了,评论有提到,她应该也看到了。”齐静堂显得有些烦躁。
“要我的角度讲,我是说甲方爸爸的角度,你现在应该考虑跟她保持一点距离。”汪醒言道,见齐静堂看向自己的目光,嗤笑一声,“你搁我这立痴情人设不够,你知道昨晚为了给你那头条推热度,我还得把我们公司的官方号给刷起来,花了多少钱和精力,哦,还有关系。好不容易把你整成个伟光正,你身边……说实话,我看了那视频,也觉得琳是故意想引那俩老东西作死。”
“……”
“很爽,说真的,如果这是真的,我爱死这娘们了,你看,多牛逼啊,被捆那么个破车里,屁股下两桶汽油,头顶一杆猎枪,还能整这些幺蛾子。这边不让关直播,这边几嘴炮逼的人家对她下手,狙击手只要不瞎,光靠着直播就能估着他俩的位置,就算一时半会儿强攻不进,要救她也就啪啪两枪的事儿,哎,啧啧啧,看这视频啊,跟看她的画一样,有毒!”
还有她的小说,齐静堂心里默默道,都有毒,让人欲罢不能。
“可现实残酷啊,”汪醒言一个猛子抽完了第一根烟,紧接着满嘴冒烟的又点了第二根,“要想稳住你现在伟光正的样子,你有这么个女朋友是万万不行的,说不过去,人设立不住。”
“那就算了吧,”齐静堂道,“轻重我还是分的。”
“盛琳重?”
“盛琳重。”
“就算她,那么恶毒?”
“喜欢她小说到喜欢她的画到喜欢她的人,我觉得我应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得,我就知道。”汪醒言点点头,“随便吧,反正公司就算倒闭了,我大不了回去继承千万家业,小事儿。”
“……”齐静堂笑了一声,还是看着手机,没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来了。”
“什么?”
齐静堂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话题来了。”
#八难绑架案##被绑架女子蓄意导致歹徒被击毙##八难 反杀#……
几个话题的楼,肉眼可见的高了起来。
第111章 威胁与求饶
盛琳这些年借着网络找了很多乐子,却真的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那个乐子。
最近至少在她的网络茧房中,网友们小日子过得有点忙。
一夜之间,她和齐静堂就一起贡献了两个热气腾腾的新瓜,顺带还贡献了一个历久弥新的旧瓜。群众们表示,嘴都合不上了。
这瓜还不同于他们习惯了的明星绯闻和国家大事,充满了争议性,思辨性,让每一个网友在发言时都能够发挥主观能动性,每一个话题下面都是各种论调的争吵和各种三观的碰撞。但有一点似乎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那就是,盛琳绝对是故意的。
而且他们乐于看到这种故意,喜闻乐见,奔走相告。
以至于当盛琳认为自己肯定会遭到网暴的时候,她打开评论区,发现一条条都是点赞和鼓励。
魔幻现实。
当然也有个别表示反对的,他们认为歹徒也有人权,林显贵是可恶,但他父母却罪不至死。尤其是他们还是丧子家庭,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是情有可原的,如果对他们都要这样斩尽杀绝,那么以后犯人的家属都有可能被列入监视的名单,因为他们都会是危险群体。
当然这样的论调都被群起而攻之,毕竟在很多热衷于在网络上打造冷心冷面人设的中二网友都认为这样的说法着实太圣母了。
这个网络对圣母并不宽容。
而表现的异常不圣母的盛琳成为了他们心中的女神。
但很有趣的是,即使如此,他们依然认为盛琳不应该和齐静堂在一起。
虽然一个是黑莲花,一个是杀人犯,看起来是绝配,但是在汪醒言的运作下,齐静堂杀人的理由是如此伟光正,以至于即便被法院判定了有罪,并且坐了四年牢,齐静堂在一些人的眼中依然成为了英雄。
这时候就能看出素人和明星在舆论上的制高点落差了。虽然说盛琳在网络上经营已久,但是热度远远高不过新晋小鲜肉,大量齐静堂的粉丝涌入盛琳的微博,要求她离开齐静堂,并义正言辞的认定,你们两个不合适。
而这样的热潮在一天后,由个别消息异常“灵通”的公众号透露林显贵的父母一个成为了植物人,一个残疾后,到达了巅峰。
此时人们才开始关注起一些营销号在所谓的调查后所公布的,林显贵父母现在的家庭情况。
孤儿寡母,失去了家庭支柱,他们的未来异常渺茫。
于是毫不意外的,终于,盛琳被网暴了。
几乎一夜之间,垃圾信息就塞满了邮箱和短信,未接来电破百,污言秽语充斥了盛琳的微博评论区。
“你满意了?”这是评论区点赞最高的评论。
而公关成功的齐静堂这边却反而沉寂了下来,乘风的剧组并没有立刻把他踢出去,看来正如汪醒言所说,剧组也在观望,度量着是不是要蹭齐静堂这波热度。但是这一切还要取决于盛琳的公关是不是成功,如果她最终身败名裂,而齐静堂不愿意离开盛琳的话,那么一切都将是空谈。
盛琳坐在独自坐在病床上,却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周身环绕着漆黑的阴阳鬼脸,碎碎念念着不明语意的阴暗词汇,显得孤寂又绝望。
但看她神色,平静从容,看起来竟然还挺享受。
齐静堂和汪醒言进去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病房岁月静好,病人深渊冥想的样子。
“看,我就说她肯定爽得很。”汪醒言一看就明白,过来一屁股坐盛琳身边,“喂!想好怎么办了吗?人都给你准备好了?”
盛琳仿佛刚被拉回神智,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又望向齐静堂。
齐静堂见状,立刻卸下背上的大背包,掏出一堆家伙什带过来。
汪醒言早好奇他带来了什么了,一见齐静堂掏出的东西,瞪大眼:“诶!等等等等,我没看错吧,画板?”
“对。”盛琳在齐静堂的帮助下架好了床桌,摆上电脑和画板,拿起了触控笔。
“不是,我最近给你介绍活了?”
“没你我不活了?”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是,哎卧槽,以前我亲自下场催稿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啊,你怎么现在开始社畜了?轻重你分得清吗?!现在啥时候啊!你男人的事业握在你手里啊!”
“在想办法呢,”盛琳开机,电脑屏幕一亮,她脸上就有了幽幽的蓝光,与她别有用心的脸相得益彰。
“你管这叫想办法?哦!我懂了!你想奋斗出个全国劳模来!大家对你的看法就会变了是吧!”
“哥,让她弄吧。”被掐住命运咽喉的齐静堂反而是最淡定的,他笑眯眯的,“要咖啡不?我点个外卖。”
“来个美式,加两个糖!”汪醒言意有所指,“老了!吃不起苦了!”
“呵!”盛琳笑了一声,低头画了两笔,见汪醒言好奇的凑过来看,叹了口气抬头道:“你不信我吗?”
“咱俩是遇到什么事过会让我对你产生信任吗?”汪醒言反问,“你拖稿!挑活儿!装死!瞎话一套一套!我要信也就信你胡说八道了。”
“噗!”齐静堂笑了一声,居然深有同感的摇摇头。
“你看,这就是一个喜欢把日子过成狼人杀的男人,”汪醒言立马拉帮结派,“他肯定觉得跟你过特刺激,每句话都烧脑,绝对预防老年痴呆!”
“用脑过度也容易老年痴呆的。”齐静堂立刻反对。
“得得得我知道你进不了我战壕了!”汪醒言低头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又问盛琳,“那你现在是自己能解决,用不上我了?”
“不是,”盛琳摇摇头,“用还用得上,但时候未到。”
“你不是真想等热度自己下去吧?”
“但也不能立刻回应。”盛琳道,“网上的事情,炒太快,容易焦。操作舆论,也是要讲节奏的。”
“你还挺懂,我怎么不知道你做过公关?”汪醒言嘲讽道。
“我不懂,”盛琳拿起自己手机看了看,又放下,屏幕停留在短信信箱的界面,“正因为我一点也不懂,所以我只能凭直觉来。”
“所以求求你告诉哥哥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啊!”汪醒言哀嚎。
盛琳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看得汪醒言都有点发毛,就见她嫣然一笑,轻快道:“坑你们。”
“啊!?”汪醒言大惊失色。
“哥你不会信了吧。”齐静堂在一旁笑道。
“她说她会帮我我是不大信,但坑我那绝对是大实话!”
“所以你大惊失色也没用呀。”
“原来你知道啊!”
齐静堂耸肩:“所以我是她男人啊。”
“我服了你们了。”汪醒言连连摇头,见盛琳一边打草稿一边频频看手机屏幕,凑过去又看了一眼,皱眉,“你老看这些垃圾信息干嘛,都是垃圾话。”
“汲取灵感……和能量。”盛琳画完手中这笔,抬头双手合十,居然一脸感动,“没想到我竟然有被网络反哺的时候!”
“……感觉这波真的会被你坑死了。”汪醒言绝望了,无奈了,转头问齐静堂,“咖啡怎么还没来?”
“要不,出去抽个烟?”齐静堂很会来事儿。
“走走走。”
两人勾肩搭背的就这么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就像见缝插针似的,楚望敲门走了进来,他今天居然穿了警服,端端正正的,看起来倒像是换了个人。
盛琳并不意外,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画:“有什么事……啊!”她想起了什么,“不会是小朱警官他……”
“他好得很。”楚望很不爱听盛琳这样说,心里有了偏见,即便是正常的慰问,听着也像幸灾乐祸。
他努力深吸一口气,道:“我刚看完他,顺便来看看你。”
“听说这次有奖章拿?”盛琳客气的笑,“恭喜了。”
楚望笑都笑不出来。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因为营救盛琳还能得个三等功,就因为他“反应迅速”、“处置得当”。没错,他确实在稳住齐静堂,营救盛琳这两点上做得尽心尽力,但是之所以反应迅速,却是因为盛琳打了110后点名要他来处理。
领导夸奖他的时候用了好几个“如果”。如果是其他不明情况的警察来处置,这场营救按照一般流程就会绕很大一个弯路,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如果不是他放下和盛琳之间的芥蒂,全力营救,事情不会解决的那么顺利;如果不是他关键时刻担起责任,各方力量不会那么快被动员起来精准出击……
但他们似乎忘了,这一切的如果,都建立在他是一个警察的基础上。
他是一个正常的,有正义感的警察,救人的时候他当然要尽全力,就好像医生就算明知眼前这个病人是杀人犯,也会全力救治。他没有做任何超出自己责任和义务之外的事情,就因为他和盛琳这点子特殊的羁绊,阴差阳错还立了个功。
一个警察一辈子可能遇到很多人命关天的案子,但是能上阵指挥并成功的契机却极少,没见其他功勋警察少则三十而立,大多过了四十不惑,更有甚者到退休了都没个勋章。
“听说你们给我说了不少好话,”楚望心情复杂,“总之,谢谢。”
“心情很复杂吧,”盛琳通透得很,“就算拿着不舒坦,那也是你该得的,希望你拿了奖章后不要锁柜子里。”
怎么连这都猜得到!楚望有种被说中的羞耻感,苦笑叹气:“行,还有,是勋章,勋章。”
“哦哦,口误,抱歉抱歉。”盛琳微笑,“毕竟我是平民百姓嘛。”
“……听说,你被骚扰了?”楚望不想说出网暴这个词,故意委婉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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