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武艺上总是被褚天光碾压,但是他用兵之术极擅诡道。又因是和呼延珠刚刚成婚不久,此次广信王便将五万大军放心交到他手中,叫他与蛮国里应外合,打响在大嘉的第一战。
对济州,山鬼势在必得。
“此次带兵的是谁?”山鬼道:“听说年纪轻轻时也是一员悍将,不过如今才二十岁,也不知道断了奶没有,哈哈哈?”
周围的亲信哄笑起来,道:“比不上将军的刀!”
山鬼的手抚过腰间的长刀刀鞘,“真要死在我的刀下,也算他的荣耀了!”
笑声飘过城墙,远远落到了济州城岗楼上。
褚天光站在墙头,看着远处出现越来越多的帐篷,一个连一个,片刻后,他弯了弯唇:“蠢货。”
“什么?”于海不解。
“所有的帐篷首尾相连,看来是怕死的不够快了。”褚天光起身往回走,抓住于海手中的披风系上,哂道:“尽量在多找一些易燃之物,有人赶着送死,何必阻拦。”
……
与此同时,龙影卫也准备了装满了膏油的各种罐子。
易燃的干草和木屑用厚实的麻布遮掩得严严实实,放在牛车上的稻草人也穿上了简易的布甲。看上去和普通兵士并无不同。
相比上辈子用的火牛阵,这次设阵的时间和条件充裕,规模也要大了许多。
把这些易燃易爆的火药火油装在牛车上,每辆车扎满了一簇簇的稻草人,远远看去也能以假乱真。
每头牛身上披挂着尖锐的利刃做成的披甲,上面布满一根根锋利的倒钩,杀伤力极大,所过之处,不死也残。
次日,山鬼领着大军在城门下叫骂,浩浩荡荡,激起尘土飞扬。
站在城墙门最上面的青年却一身黑色铠甲,身姿笔挺如剑,气质如春柳般毓秀出彩,戴着冷然的面具,手持长剑,气势冷冽如锋。清晨的朝霞落在他身上,生出万千光华,凛凛不可逼视。
“小崽子,有胆下来跟本大爷玩玩,饶你不死!”山鬼嚣张的喊着。
四周一片哄笑。
褚天光不为所动,一而再,再而三,等对方气歇的时候才是最好时机,不过第一战,给他点甜头也无妨。
越是轻敌,后面才死的越精彩。
到了晌午,日头正大,秋天的阳光也有烈日炎炎的时候,城墙下的敌军昨日长途跋涉而来,舞枪弄棒的挑衅了大半日,大嘉的士兵仍不为所动,他们此时口干舌燥也有些疲惫了。
褚天光看时机一到,令旗在手心一摇,打了个方向。
陆少羽拉起脸上面罩,朝褚天光点了点头。
翻身上马,同于海道:“点一千兵马跟我走!”
“多少?”于海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千,啰嗦个啥,快点!”
这真的靠谱吗?于海心有戚戚的去点兵,还狠狠掐了自己脸一把,不是白日做梦吗?
这真是太荒唐了……
城门缓缓打开,只见一银甲小将手提长枪,骏马朝着千军万马疾驰来,口中大吼:“杀!”
不远处的敌军被太阳晒晕了头,昏昏沉沉中被陆少羽猝不及防的冲开个口子,其中一名小将还被陆少羽长枪一锉,正中背心,“噗通”一头栽下了马,不知死活。
山鬼眼见还未攻城便失一将,顿时气急,抽出大刀朝陆少羽拍马冲来,怒气冲冲:“竖子小儿!吃我一刀!”
一时间,厮杀喊叫声震天。
那一千轻骑将敌军杀个措手不及后,对方也反应过来了,就要反攻。
没想到两军才初初交战,陆少羽就突然刹住了马,猛然大吼:“弟兄们,撤!”
话刚吼完,就见陆少羽调转马头,一路朝着城门狂奔,一面跑一面喊:“快开城门!!!!!!”
这一千精兵皆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只见冲在前面的迅速调转了马头就往城池回跑,一时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海水退了潮似的,刚才那场短暂的厮杀并不存在。
广信王的军队长途奔袭而来,再加上半天的暴晒,本就疲惫,根本追不上陆少羽带领的一千精兵。
于是大家就看见战场这群人来去如风,给对方来了个下马威。
山鬼气的哇哇大叫,吼道:“勇士们,随我冲!将他们全部杀光!”下令大军即刻攻城。
褚天光立在墙头上冷冷一笑,提起一把重弓,这把重弓是普通弓的两倍,两个士兵抬上城墙,却被褚天光轻而易举的拿了起来。
对准两里开外的将旗瞄准,开射。
箭矢破空而出,宛若流星。“啪”的一声,将广信王主账前方的将旗给射下来。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本来坐在王帐里淡定喝茶的广信王一时间气的手抖!咆哮着下令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把济州城给拿下来!
待陆少羽他们安然回城,济州城门再次紧闭,城墙上站满一排排的弓箭手,全部拉开弓箭,时刻待命。
“杀!杀!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沙尘四起,遮天蔽日。山鬼本就狡诈凶残,嗜杀无数,此刻更是用上了投石机,将巨石往城墙上掷去。
石头像烟花一般在城墙上炸开,碎石飞溅,士兵们不得不拿起盾牌遮挡,还有些石头直接砸中了弓箭手,伤亡不小。
借着投石机的掩护,敌军用云梯架上了城墙,一时间,两方短兵相接,浴血奋战。
时间渐渐地流逝过去了,敌军被增援上来的士兵打落,死伤惨重,夜幕降临,强攻不成,山鬼也只好鸣金收兵。
今日无风。
鱼云影带着人通过了地下暗河的水道直接到了燕云十八寨。
自从上次落水后,她痛定思痛,缠着褚天光,终于学会了游泳,此时虽然说还不精通,但是对水已经没有那么恐惧了。
出了水道的山洞,在花怜意的帮助下,顺利找到的广信王锻造兵器的山洞。
这次广信王倾巢而出,自信即便朝廷要出兵,也难以通过燕云十六寨的层层关卡,不曾想到燕云十六寨的人早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人。
褚天光留给鱼云影五万人的兵力,直接杀到了广信王的老窝。
广信王只留下了一万人马守着汴京,由王府的侍卫长长清掌管。
鱼云影将整个汴京城团团围住,切断了和外界的通讯,不仅将汴京全部拿下,而且还顺带把秘密山洞里制造的兵器和全部俘获。
“花姨,事不宜迟,我得赶去接应济州。这里就交给你了。”鱼云影抱拳和花怜意道。
“放心,少主,城在人在!”花怜意同样郑重的回以一礼。
在攻下汴京之后,鱼云影直接将隐阁少主的令牌给了花怜意,叫秋绥和韩明雪协助花怜意稳定汴京物价和治安。
当花怜意得知了鱼云影的真正身份后,震惊不已,褚天光那小子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
长得跟仙女一样就算了,居然还是隐阁和玉福昌的少主,在江南,这两个势力单挑一个出来都是顶尖势力,谁不给面子?
要是让人知道这两个势力后都是同一个主子,即便是广信王,在自己的地盘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翻手云覆手雨,不外如是。
好在鱼云影野心不大,要不然凭着这些势力,天下都能横着走了。
济州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城墙都被轰掉了大半个墙头。城上阵亡的士兵还来不及抬下去,又有敌军借着云梯攀上了城楼,更别提城墙之下已经堆起了一层厚厚的尸体。
狼烟四起,夕阳的残血已经染红了天空,山鬼带领兵士杀红了眼,即便是夜幕即将降临,也没有鸣金收兵的打算。
这是要不惜任何代价的连夜也要把济州攻下来?
褚天光抹了一把脸,手中的刀都砍得都缺了口,杀气越发实质,脸上的面具已经裂开了一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敌人的鲜血,染红了一身。
“报!”一个传令的小兵顶着战火一路小跑到褚天光面前禀报。
“将军,济州城后山崖有大量蛮军出现,距离后城门越二十里。”
“前后夹击,将军,济州要被围了。我们要怎么办?”守备听了着急的问道。
“尽力拖着,严防死守后城门,不得让蛮军踏入一步。”褚天光的嗓子已经沙哑,却镇定万分。
“可他们,太多人了。”其中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褚天光抬眼望过去,“诸位放心,现在时机正好。”
正说着,插在城头上的帅旗动了,原先一动不动的旗帜,渐渐的随着风起,猎猎作响,宛如翱翔在空中的伺机而动的鹰,已经到了捕获猎物的时候。
“开正门,结火阵!”褚天光有条不紊的下了一条又一条的指令。
这句话平平淡淡,可所有人听着,心里却都安稳了下来。
按照之前的计划,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突袭。
夜幕已经降临,敌军谁也没料到久攻不下的城门,现在居然打开了。
山鬼见状带着残酷的笑意大喊:“儿郎们!冲啊,今晚庆功宴就摆在济州城,美酒美人都是我们的了!”
这些话仿佛一针强心剂,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士兵振奋了不少,一鼓作气的往城门杀去。
就在这时,战鼓响起,一声声如闷雷,震动天地。
一头头咆哮着,周身燃起熊熊火焰的野兽载着神兵的战车从城门出奔腾而出,冲天的号角声传出天际。
“天降神兵,佑吾大嘉!必胜!必胜!”将士们齐声大吼,杀声震天。
第73章
火光冲天而起,熊熊燃烧的火牛犹如飞蛾扑火,从四面八方的冲过来,敌军根本来不及抵挡,四散躲避。
与此同时,风也越来越大。
战车上的稻草人戴着鬼面面具,身上披挂的披甲上坠着叮叮小铃,火牛因为身上的疼痛奔跑得愈发疯狂快速,一头往敌营的营帐奔去。
褚天光和众人站在城墙上,冷厉的眼神透露着对敌人的狠戾和绝不留情。
“头,点吗?”陆少羽问道。
褚天光嘴角一扯,点点头。
陆少羽举手向天一挥,后排弓箭手燃起一根根火箭对着天空的方向。
“放!”一声令下,无数道火星从空中划过,如天边流星,下一刻,星星之火落在战车上,火借风势,已然燎原。
火箭射中车上的稻草人,火烧到了沾满膏油的干柴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冲入敌军营帐中的车被炸响出一团又一团的巨大的火光,几乎要将整个天空映亮。
广信王兵士的营帐一个个的迅速被大火淹没,而风渐渐地大了。宛如一道道火浪,汹涌的冲向岸边。
广信王倾巢而出的士兵如同一盘散沙,瞬间被随之而来的士兵杀个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广信王不得不抜营往西面退去。而山鬼眼见着没有后路,挥刀砍掉了一个逃兵的脑袋,大吼:“谁敢临阵脱逃,这就是下场!勇士们!随我冲进济州城!城门就快破了!前进才有活路!”
与此同时,蛮兵也已经兵临城下,济州城被前后夹攻。
“轰轰轰”强壮的蛮兵抱着滚滚圆木往厚厚的后城门口撞去,试图从这打开口子。
一声声巨响,来的惊心动魄,宛若催命符,震得拼死堵门的士兵也随之一颤一颤,厚重的门闩传来不堪重负的吱呀断裂声。
守护了济州城上百年的城门,此时被震的摇摇欲坠,厚厚的尘土从门上掉落,仿佛一个垂危的老人,苟延残喘。
济州城守军损失已经大半。眼见着暂时的赢面没多久就要被蛮军夺回,城头上的战士杀红了眼,杀一个扯平,杀两个赚了!
就在此时,蛮军号角响起,却不是进攻的信号,而且撤退。
眼看着城门就要破了,在前方攻城的蛮兵听到号角后抱着根巨木停了下来,一个看一个的摸不着头脑。
就差一点点了,这是怎么回事?
骑在马上指挥蛮兵的呼延珠此刻也扭头朝后方看过去。
只见一个蛮军使者快马而来报:“公主,大王病重,各王子已经回都,还往公主速回!”
呼延珠眼看胜利近在咫尺,不为所动,正要下令继续攻城。
这时一道利箭寒芒穿空而来,射中呼延珠手持的令旗,她调转马头看去。
只见后方施施然策马上来一个白衣华服,羽扇纶巾的少年,领着数十名手挽长弓身着甲胄的卫士。
滔天的火光中,这个少年发丝在风中飞舞,明明是弱不禁风的书生样子,此时竟生出了一夫当关的凌寒气势。
“在下劝公主还是谨慎为妙,呼延烈大王子已经初登王位,就等公主回去拜贺了,这个时候可不要惹什么误会的好。”
“沈星河?沈王爷……”呼延珠还记得他在大殿之上挥毫洒墨的样子,风流倜傥,俊美如玉,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正是在下。”沈星河文质彬彬的递给呼延珠一封上了火漆的信。
呼延珠瞟了一眼沈星河,见他面无惧色,才拆开信封快速过了一遍。
握着马鞭的手紧了又紧,最后不甘心的朝济州城望了一眼,带着蛮族大军退回去了。
沈星河目送着她,心里一根弦总算松就下来。
……
广信王谋反后,沈星河特意上书给皇上,说他可以出使蛮国,行众横之术。
“星河,出使蛮国,不仅是要帮呼延烈推上王位,解除蛮国对广信王的支持,而且还要两国邦交恢复,推动互市。”
皇上说完顿了一顿。
“你还年轻,皇兄平时对你也照顾得不够,但皇兄不想看到你的余生的目标都是为了复仇而沉浸在仇恨之中。你好好考虑下。”
沈星池拍了拍皇弟的肩膀,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不想看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这辈子就毁了,一辈子还长,他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还有去争取幸福和快乐的资格。
“皇兄,不用考虑了,让我去吧。”沈星河被关在龙影卫所里一个月,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想清楚了?”
“嗯,吃一堑长一智,皇兄放心,不会误了事情。”
“皇兄最担心的是此事风险极大,一个不小心也许会有性命之忧,你再好好想想吧。”
“皇上,臣意已决,您就下旨吧。”沈星河双膝跪地,行了君臣大礼。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沈星池叹了口气,回去吩咐礼部拟好章程,配足了人手,将此事定下。
一个多月的斡旋,总算双方签订了协议,而且赶在这紧要关头止住了蛮军的进攻,呼延烈不是傻子,一个小小的济州城和未来若干年的利益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而前方,山鬼带领大军压成,几乎三分之二的主力都在抵挡,然而敌军的人太多了。
陆少羽奋力挥刀,额间青筋突起。臂上鲜血汩汩,已是撑到极限。山鬼满身浴血,狰狞着用力将陆少羽的刀狠狠按下,离脖子的距离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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