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拿枪的时候,那天尼古拉斯赵老师瞪着大眼问我:“你是怎么做到静止靶一环不中,移动靶闭眼都能打的?”
我说我不是考古队的嘛,天天在山沟子里晃悠,没饭吃的时候就只能打猎求生,其实我还会用弓箭,改天给你耍两个。
“你这是考古队?”他眉毛一动,满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西蓝花考古队,专治各种盗墓贼,我在那实习过。”我答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虚。
有本事查呗,查啊,我打小就在这片大地上摸滚打爬,规规矩矩上学按部就班考试,堪称新时代摆烂青年杰出代表人物,唯一的问题就是小学时候遭人绑架,家里趁我没在就火速给我办了个葬礼……但丝毫不影响我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祖国一枝花。
“拉倒吧你!再信你一句话我是狗!”
“谢谢您嘞,今天的狗叫我已经收……”
嗯,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遭到针对,这点我也是有点、有那么一点点自觉的。
训练的日子是真的无聊,我时不时跟一个宿舍的姑娘小任聊聊天,她说她不想减肥了想回家,我说我打一开始就想问了,你也不胖啊怎么天天说要减肥。
她幽幽看我,然后掐了掐我的脸,痛心疾首地说:我说减肥的时候可没真想减啊!在这里栽待下去我就要越来越沉了!
可不是嘛,再练段时间肌肉结实了,你就跟轻飘飘的体重无缘了。
不过幸好事情还没有太糟糕,就在那天我叼着根狗尾巴草蹲在一溜小平房顶上想到底要不要跑路的时候,一个眼熟的大叔来了。
就那个,在招聘办公室打游戏,最后把我骗这来的大叔。
现在我知道了,他组织代号老白干,别人都喊他老白,据说是苗疆医生,会下蛊会下毒,也是这地儿的后勤。
不过我之前没见到他,因为只有被打个半死即将重伤不治的人才会被送到他那去,而我只能遗憾地看着我一个个同期竞争对手被我打进病房,然后敷衍且遗憾地挥挥狗尾巴草说拜拜了您嘞。
那这次他来干啥?
我趁天黑,从房顶上跳下来拽住尼古拉斯赵老师,在他“你为什么在这里”的目光里真诚发问:“老赵啊,老白这是来干啥的?要是我把他套麻袋……”
“毕业考试。”尼古拉斯赵老师没好气地说,“你就要从这里走了,高兴吧,快滚快滚。”
他甚至没因为我半夜溜出来喊我去禁闭室或者去领罚,看起来是真的为我要从这儿离开感到高兴,甚至想放两串鞭炮。
我趁火打劫、不是,趁热打铁,问他考试考什么?
尼古拉斯赵老师看我一眼,笑得春光灿烂怪渗人:“你们四组,和隔壁六组,捉对厮杀,活下来的那个能毕业。”
好家伙!真就传统养蛊啊,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
我懂,我可太懂了,小时候看水浒传里写上山要交投名状,提个人头来见老大,一旦杀人就回不去了,更不用说回归温暖的怀抱,这是逼着当今小年轻黑化呢这是!
等回去我就把我的签名改成“已黑化”,名字改成“深沉の夜??伤悲”,背上行囊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绝不回头。就是希望到时候家里别派人来追杀我,毕竟我长这么大也不容易。
“怕了?”
老赵眉毛一挑,眼神促狭像是在嘲笑,那笑容里写满了看吧看吧你们心怀希冀的年轻人,就要在这里给生活的现实碾压到粉碎,什么爱与和平都是空谈,我们这里不是慈善组织,是犯罪组织的培训基地,你真当养猫呢?
我沉月黑风高,没人听到,拿根树枝子开始比划:“我觉得你们这个淘汰制度不合理,太浪费资源了,让我来给你们改改。”
首先,什么年代了还搞捉对淘汰制?当然是让他们打循环赛,BO5,充分展现个人特色和谋划能力,最好追加团队赛和技术加分,不然对有一技之长的人来说太憋屈了。
然后,培养的人才是这么浪费的吗?学都学了都搞死了很浪费啊,可以把他们送去基层,打复活赛,通过做出成绩竞争重新上岗,同时充分发挥群众力量和人才优势,将我们公司做大做好。
除此之外,我建议引入赎买机制,没用的学员不要浪费,还能……
老赵听不下去了,他点了根烟,做了个停的手势,感叹道:“你很懂啊。”
我心想可不是嘛,我很懂的,资本家这一套都一样。
他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叫老白来么?我们这有个风险评估机制,风险系数高过红线的在毕业考试前……要被抓去治治这里。”他点点自己脑袋,意思不言而喻。
我问难道我看起来对组织不够忠心耿耿?尼古拉斯赵老师抽了口旱烟,说你小子是闹腾了点,但风险系数一直是最低,坏就坏在有人举报你有问题,所以……
他摔旱烟为号,紧接着从暗地里窜出几个人来把我按住,然后老赵呵呵笑着,慈眉善目地说看在师生情份上给你个留遗言的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我就一个问题,哪个王八羔子闲着没事举报清清白白的我?”
“一个,”老赵眉头一皱,好像没找好形容词,半晌才说,“一个穿红花大夹袄的野人。”
“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夏:我怀疑有人暗算我!!!
第3章 上海分部(3)
兄弟们,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这个破组织不干人事,没想到他们还带给新员工洗脑的,这果然是小日子出产的组织——妈的,不是应该先做思想改造再做职业培训吗,怎么还有先养蛊完了再洗脑的啊!
这感觉就像是走着走着被昭和假面骑士片创了一样,某某邪恶组织制造了终极人形武器,还没洗脑,武器跑了,跟组织做对了,然后上演一场可歌可泣的悲情英雄史诗。不是,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先做思想工作?
我是不懂他们思路的,但事已至此,再跑也来不及了,我思量再三只能跟我的过去含泪告别,须知市面上的常规洗脑方式有很多种,但需要用到“会毒、会蛊、专业研究脑科学”的医生的……
我难过地换上痛苦面具,心想等会儿就得把我的名字改成夏凄然,我得变得狠毒、冷血,因为他们组织真是太不干人事了!
都有绑架代替购买了,他们该不会真想给人脑袋开个洞、手术代替传销吧!
等被他们五花大绑丢进心理咨询室,我环顾四周都是墙,不由得悲从中来看向正在玻璃门后面打计分表的老白干同志。
“你为什么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我?”老白干被我盯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
我说你知道吗,给人脑袋开洞的多半是庸医,我想换个医生,就连小学生都知道手术洗脑是不靠谱的!我申请换个更专业点的来!
老白干当场就把他的笔给捏碎了,脑门上青筋暴起,跟我说不好意思没有比他更专业的了,因为他就是这学科的前沿人才,SCI发到手软,组织不收废物所以你最好老实点。还有!他!根本没说过要给人脑袋开洞!
“是老赵说的,”我斩钉截铁地改口,说的跟真的一样,“他污蔑你。”
老白干皮笑肉不笑地说行啊我待会就去找老赵,但工作不能落下,你放心我们手段很传统的,声音图像文字药物辅助还能派漂亮姐姐来和你谈心,就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当时我大惊失色,说难道不是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扣个高科技大帽子在头上然后往键盘上敲敲敲就好了吗,然后有一群人在那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最后只需要啪的一下按个按钮就能大功告成,怎么还这么原始啊。
老白干就呵呵我,说技术没进化到星际时代还真是对不起,但你放心,对你不用那么麻烦,我已经决定好了,就用最简单的方式,我他妈要把你的记忆全给删了!
“……干不来就别吹啊。”
“别拦着我!让我先弄死她!”
当时老白被老赵拖出去了,我没看到后续,总之那之后我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待了快一个月,天天面对他们的思想讲座,等出来的时候那边毕业考试都开始了。
脑壳疼,我头现在都还迷迷糊糊的,他们竟然来真的,真不怕放我出去把他们场子给掀了。
那天我被放出来,老赵照例叼上旱烟,指着一个金发的漂亮姐姐跟我说:“小七啊,看到没,大老板的小情人来视察,你出去之后得给我悠着点。”
我慢半拍才转过来:“我叫小七?”
老赵慢悠悠点头说是啊你失忆之前就叫小七,上个月你被山里的野人敲闷棍,回来就变成这样了,但没关系只要你能把那边的人全打趴下那你就是这里最靓的仔!
我说你肯定骗我,老白说过这山里根本没有野人,老赵说哪能呢真的有,反正别管那么多去吧去吧今晚就去远航别回来了。
行,反正我是没见过山里的野人,管他有没有。
去的路上碰到漂亮姐姐,穿着好看裙子的金□□亮姐姐有点惋惜地说你怎么还是来了。
我眨眨眼,不解其意,但她可真漂亮啊,就像镶嵌在琥珀里的黑金色蝴蝶,漫长的时光赋予了它独一无二的特质。于是,颜控的我经过谨慎的思考,决定回答——
“因为……我想和漂亮姐姐贴贴!”
她就扑哧笑出声来,对老赵说这孩子我能不能带走,老赵说贝尔摩德你别开玩笑了这是个问题儿童,带回去得给你把屋顶都掀了。
胡说,我从来没有掀过这基地的屋顶,这是污蔑!
老赵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直接把我踹进训练场的门,回头跟漂亮姐姐谈去了,好的我现在知道漂亮姐姐叫贝尔摩德,虽然我确实不知道什么大老板的小情人,但我得说大老板眼光不错!
于是我晃晃悠悠到了下层的训练场,这里正在打BO3循环赛,我问不是捉对厮杀吗,旁边一个妹子跟我说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提建议改了,还新增了科目权重、赋分制度和额外项目,整得跟新高考似的,要是找出来是谁她一定要把这人打一顿。
我就点头,嗯嗯谁提的建议啊,这人真是太坏了,怎么能这么坏,我见到了也要打她一顿。
就是听起来这么熟悉,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基于从小练第二套全民武功雏鹰起飞的本事,我直接翻身进场也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赛制,对着一脸懵逼的围观群众就说,来,都可以上,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经典台词说出来是真爽啊!先爽,后悔的事下一秒再说。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们本来都咬牙切齿就像是要在这残酷的斗争里保存体力精心计算每一秒才能活下来,听到我的话就上来群殴我!
不是,你们不打后面的吗?电竞选手都得考虑考虑歇歇手轮换上场呢,这就跑来陪我打加时赛?而且还有人带枪?离不离谱啊!
既然你们不仁我也就不义了!我拿着从老白手术室那摸的手术刀,三下五除二砸翻几个人,加入了这场轰轰烈烈的混……
“卧槽你干嘛呢?!”
老赵的声音震耳欲聋,我假装掏掏耳朵没听到,但他继续喊,于是我说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啊,不是你让我下来把那边的人都打趴下的吗?
他说我他妈是让你好好参加毕业考试!给!我!重!来!
好吧,速通计划泡汤了。
我只好按部就班地参加这个堪称训猫新高考的毕业考试,从早到晚,等大家零零散散往回去还有人被抬走的时候,刚才那女孩向我伸出手。
“听说你不记得了,跟我回宿舍吧。”她牵着我手往回走,周围的人都看过来没吱声,我看到这妹子也很能打,有人嘀嘀咕咕说我们是四组双煞,但很快被按住嘴巴。
她说她叫小任,是我舍友,被骗来的,没关系反正大家都是被骗来的,最重要的是大家伙儿马上就要毕业了,这公司还怪好嘞,毕业包分配,就是不知道能分去哪。
还有一件事。
“打到最后还是有捉对厮杀,听说大老板的小情人不满意,让尼古拉斯别丢了传统。”
“尼古拉斯是哪位?”
“就那个老六。”
哦,是说老赵。尼古拉斯·赵六,铁岭驯养基地的负责人,长得人模狗样是真不干人事,我决定找个机会敲他闷棍。
第二天,在打小组赛。没找到机会,记仇。
第三天,在打循环赛。没找到机会,记仇。
第四天,在打个人赛。没找到机会,记仇。
第五天,在打……
你他妈是整快乐向前冲给大老板的小情人看是吧!是不是还得有个水上项目和电饭锅大奖啊?!
就在我气冲冲地要跟老赵谈谈问他到底想怎么办的时候,老赵黑着脸出现在我们面前,说行了,明天你们和六组的见面,别死了。
他心情很是不好,我是个见风使舵的明白人,所以我没问什么。
不过没关系,不管来谁都一……他妈的演不下去了!
组织的“毕业”允许用各种武器,后山专门有片地来打,谁活下来谁算数,我知道能留到现在的多半都是亡命之徒,也没打算放水,但看到出现在我对面的人还是心里咯噔一下。
草,夏晴,草,二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发觉他看我的眼神真是无比陌生,考虑到我二哥这个蠢货本来应该在江南开小店,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他被人绑架到这来,然后被洗脑忘了我啊!啊?夏晴你说话啊!你!
我都演到这份上了,我都假装被洗脑什么都忘了,他怎么还真被人绑了啊!我心里五味杂陈翻江倒海脑子一团乱,但夏晴他不管啊,他是个文职所以他带枪,七步之内枪更快,我真想往他脑袋上锤两下!
亲哥,我的亲哥,你可真是我亲哥!
我想来想去我没见过夏晴的原因是各组之间几乎不会见面,而夏晴他又是个标准的宅——他甚至想娶纸片人当老婆,还想重婚,这我见不到他不是必然的吗?!
但现在他不认得我,我也得演不认得他,我们从这头打到那头,身上都挂了彩,最后我扔了刀骑在他身上卡住他脖子,眼看着就要上演兄妹相残的世纪名场面,脑海里突兀出现了红花大夹袄,还有好运来的bgm。
哦,bgm不是我脑子放的,是老赵的手机铃声。
我往那边看,老赵说小七啊你先松手,有热心观众、不是,大老板打电话来说俩都可以留下,所以你先把快被你掐死的人放开。
哦,二哥是快被我掐死了,但他也往我肚子上踹了好几脚啊这不是他自找的吗?!
我根本没松手,就幽幽看着老赵说你们规矩不是一对一,活下来才能毕业吗?
老赵回答那不是普通规则吗,你们这是洗支特招,还有你他妈快松手他真的要被你掐死了!!!
“……”嘁,我还以为真有机会送夏晴上路,说让他天天坑我。
我踹了二哥两脚,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老赵说漂亮姐姐要见我,我就转弯去找叫贝尔摩德的漂亮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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