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夏晴?不熟,你谁啊。
我到了隔壁办公室,发现漂亮姐姐在喝茶,她看着播放的各处血腥厮杀场面,忽然问我到底为什么想来呢。
我没说话。
她也没想等我回答,就说你忘了也是好事,既然进了组织……她俯身在我耳边,声音柔软又甜美地说:就别想出去了。
这事我当然知道。
几十块屏幕放映的画面里,抛弃底线的人正在用尽各种手段杀死自己的对手,咆哮声、惨叫声连成一片,在音量1%的压制下变成绵绵不绝的噪音。
贝尔摩德站起来,说她准备回美国了,这趟来很有趣。她走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说想跟漂亮姐姐贴贴的话要先努力成为代号成员。
好耶!漂亮姐姐说要和我贴贴!心情upup!
当晚,夏晴咬牙切齿到我门口,说夏晚你给我滚出来,白天你是不是真想杀我?
我打着哈欠探头出来,说哪能呢,我要是不放水,就二哥你这点本事能打过我?就你?就你?
他气得拽住我胳膊就往外拉,我说去哪啊,他说跑路啊,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是卧底了,再不跑等着被拖进审讯室里问族谱吗?
我给愣了一下,说竟然还有这种事。夏晴这人虽然不靠谱,但偶尔也有点靠谱,我往宿舍里看了眼,小任这会儿还在睡,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啊对,我最后踹夏晴几脚的意思是让他半夜这个点来找我,这是我们家人独有的心有灵犀。当年我们一块看《西游记》,菩提祖师给猴哥敲那几下可谓记忆深刻,从此兄弟姐妹们开始了这样心照不宣的传话方式,流传至今。
我思忖再三,在反手打晕他和跟他走之间选择了先问问:“你得证明你是我哥。”
他说:“行,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我还真有个好主意:“给我背100个你那不重样的纸片人老婆我就信。”
他一巴掌糊我头上,说反了你了我的老婆只有一个,那就是初音未来!谁说我有100个老婆,我要跟他拼命!
好,对味了,这是我那傻逼二哥,不是人假扮的。
我跟他往外走,走到门口,看着通着电网的外墙,他说等着,技术人员要开门了。
我没动,问他你就这么卖我真的好吗哥?
他也不装了,就笑笑,潇洒把枪上膛顶在他好妹妹脑门上,说话的语气比以往都温柔。
“当然好啊,夏夏,你是卧底,但我不是,因为你哥我确实是组织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可能已经忘了,但山里的野人找到了.jpg
第4章 上海分部(4)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好端端上着学被拉出来卧底就算了,被骗进黑心公司差点被人洗脑就算了,现在我亲哥来了个两极反转,说妹妹啊惊不惊喜你哥我就是组织的人,我是来坑你的,现在你就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走,另一个是死在这。
我看他表情也不像装的,他脖子上还有我白天掐出来的淤青呢,当时我也下了狠手,我们家塑料兄妹情只能说彼此彼此。
我顶着满天璀璨如梦星光,山野寂静,惠风和畅,雀鸟安栖于枝头浅眠,可惜这样的大好风光无人同享,只有穿着一身黑衣、把头发在脑后绑了个一指长小尾巴的亲哥半笑不笑地跟我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夏夏,白天动手的时候没想过你哥还会打回来吧。
他妈的,就跟你白天没打我一样!我刚想反驳他,没想到夏晴这个混蛋真开枪,先打四肢就跟玩一样,直接照着我腿打!
这下直接给我打醒了,我捂着伤口也没站稳,夏晴连开两枪然后踹到我身上,俯下身来跟我说:“先别跑啊,你也跑不到哪去,要是真想杀你我就不来了。”
“所以你现在是来找我劝降的?你自己傻逼就算了还要拉我下水?”我半跪在地上,觉得这场景哪哪都可笑。
夏晴啊夏晴,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咱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离经叛道的人物?
“我是心疼你好吧,”他撇撇嘴,“好歹一块长大的,关系没那么近但也是亲哥,让你多喘两口气跟我混怎么就跟委屈你了一样?”
这还不够委屈吗?我快要被他气死了,要不是没把握从这里出去我高低得和他打一架,但这鬼地方嚎一嗓子全是人,我还没想出来怎么逃出去。
不过还好我也是有两手准备的,我笑了笑说我还真没听说过你也是组织的人,不过我跟老赵说了,我们等一下嘛,等他来评评理,到底是谁三更半夜约无辜美少女出来,你不会真想演苦肉计吧?
他当时表情就有点不对,夏晴是个喜欢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我就看他,说哇不会吧难道你真以为我是卧底?哟,夏晴,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夏晚,你妈的——”
“我妈也是你长辈,你想好再骂。咱俩谁跟谁啊,反正你跟大家伙儿解释一下为什么没说咱俩的关系呗。”
哈哈,没想到吧夏晴,我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你小子有问题了,现在你想倒打一耙?没那么容易,我那天真善良(?)记忆七零八落对组织忠心耿耿的人设还在呢,倒是你小子歪心思多,我防着呢。
小时候兄弟姐妹出去玩,夏晴忽悠我说吃了河里的星星就会游泳,然后把我按水里速成游泳班的事我还记得!别以为我忘了!
“解释?”夏晴耸耸肩,“他还管不着我。夏晚,你不会以为这样我就能相信你了吧。你是不可能平白无故来这的。”
我当然知道。
这事就是明摆着的,我好好上着学来这干嘛?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傻缺二哥是真的记忆犹新”的人设,赶紧蒙混过关从这里毕业走人。
这鬼地方我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但还有个事儿我一直想知道,我问他:“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就一个问题,据说举报我的深山里的野人是你?”
“……什么野人?”
“穿红花大夹袄的野人。”
“……”
这话好像勾起了他很不好的回忆,夏晴脸色从红到白,让队长说的他被绑回去当压寨夫人的事儿更有可信度了。
他咬牙切齿半天说闭嘴吧夏晚,我知道那点洗脑手段对你没用,你也不可能忠于组织,还是让我送你上路吧。
他说得太激动,让我找到破绽先劈手夺了他的枪,论打架这货是不如我的,他可是宅,每次吵架到打起来都是我赢。
我说,夏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惹到我了,反正「毕业考试」还没个结果,不如现在——
“组织也没禁止内斗,我送你上西天也不是不行。再见了哥,还有我的软弱。”
开枪的那一瞬间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我的影子,要说从人眼里看到清晰的自己那其实是谎话,黑灯瞎火是看不清的,所以看到什么东西多半靠认知补足,别名脑补。
现在的场面就是穿着白衬衫和黑裤子的女大学生,正把她哥踩地上,冷笑连连,用冷酷的眼神和冷淡的声音来结束二十年的兄妹感情。
不管我俩到底谁是卧底谁倒向组织,这戏都是要演的,毕竟咱领导说了,工作的时候不谈感情。
牌佬不取对象,更何况傻逼二哥不在我审美范围内,他还不如我能打。
“时有夏你真开枪?!”就在我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夏晴一个极限操作闪开从地上爬起来,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不可置信。
他刚才声音都走调了,我就想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难道我小时候不踩蚂蚁给他带来了我纯良的错误印象?那是因为小蚂蚁很可爱好吧!
我慢悠悠地往他那边走,用行动告诉他猫捉老鼠的游戏一开始就换人了。我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然后轻声说:“你不就是想试探我到底有没有被洗脑吗?现在结果你知道了,也该瞑目了。”
哈哈,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就两个选项:一,他确实是组织的人,那我打死他清理门户没问题吧;二,他是卧底但不敢相信我,所以来试探我,那对不起,咱俩都是卧底只能牺牲一下了。
摆在他面前的也是两个选项,要么我是演的要么我是真的,但好消息是我没打算让他识破,咱就是主打一个演的比真的强。
夏晴啧了一声,他还骂我:“时有夏,你真疯了。”
我说是啊,你才知道吗?好了,这就是我们最后一句话了,哥。
他还想说什么,我抬手就把他打晕,思考接下来他妈的应该怎么办。杀我哥是不可能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从小到大遵纪守法,在国内干的最恶劣的事就是跟村口的鹅打架把隔壁人家做论文用的菜园子掀了,更何况夏晴这混蛋还欠我钱!
好了,现在他是卧底,我应该怎么把他弄出去?
亲哥,亲哥啊你真会给我出难题!我现在真的好想打他!
接下来,也就是这天后半夜对我来说就是个灾难,我费尽千辛万苦瞒过组织的人,把夏晴拎出山外,对着快要吐出鱼肚白的天边叹气。
要不是我不会抽烟,现在就应该点根烟坐马路牙子上长吁短叹。
你说我图啥,我待会把他送走还得跑回深山里,这才凌晨四点,万一真有人发现我跑了那不是玩完?算了,希望领导收到我送的二次元赘婿快递的时候不要太生气。
联络的人也快到了,我提着夏晴站起来,往接头的驿站方向走,心里有苦说不出。早知道领导还派了二哥来,我就应该跟他错开,不然这一个个打哑谜大家都当谜语人的,谁知道会互相扯后腿到什么时候。
我到地方,先叹气,推开门,说对不起我哥给大家添——
“三、二、一!热烈庆祝时有夏同志通过测试,从乌丸集团铁岭培训基地成功毕业!”
随之而来的是热烈的掌声。这屋里一片热闹,还有礼花,还有领导,还有同事,还有两个这段时间看着就很眼熟的墨镜老哥和大白褂,他们齐聚一堂啪啪鼓掌,热情得像是村里唯一的闺女考上大学。
顿混半天我反应过来了,我抖抖夏晴把他扔地上,原来,好家伙,他妈的,你们,这群人,都是一伙的!你们,你们……你们……
“小夏啊,”老赵热情地握住我的手,“恭喜你通过了组织的测试!咱组织从上到下都对你很满意,但主意是领导出的,你找他去。”
哦,我说为什么你每次提组织的时候这么热情,合着“组织”和“组织”还压根不是一个组织是吧!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啊!
老白咳了半天,塞给我两个盒子,说孩子都快变傻了,补补脑子,但主意是领导出的,你找他去。
现在想当好人是不是晚了一点?!我那一个月的罪是白受的吗?还有什么叫补补脑子,我根本就没变傻好吗!
我欲言又止,看向领导,领导点了根烟,我说您说句话啊领导,你不会就让我在这站傻着吧。
领导说夏夏,首先呢恭喜你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救出卧底同志还能自保,你已经是合格的专业人士了。然后呢,事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你也知道咱家干这行的太多了,所以测试上得严格点,但主意其实是你大哥提的,你可以去找他。
我还没问呢你们就开始相互推诿扯皮了是吧!我说没事,谢谢组织对我的栽培和信任,现在我准备回去把山里那基地给撅了你们肯定不介意吧!
老赵的旱烟差点掉下来:“卧槽,别,那是用来忽悠那个组织的!”
我不为所动:“呵呵,你上次还跟我说死的人都埋后山了。”
老赵一拍大腿,神情懊悔且夸张:“别啊小夏!我那是忽悠你的,其实这里一大部分人都是来进修的,还有人是被家长报了体验夏令营来的,他们去后山那是签保密协议走人了。”
我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差点没上来,最后我问真有被绑架来的吗,领导说有,乌丸集团有时候塞人进来,不好拒绝,也有些真好奇自己找来的,就给扔进去了。
那还有山里的野人呢?我就想知道山里穿红花大夹袄的野人是怎么回事。问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被我打晕的二哥,他还没醒呢,趁这会儿我再给他踹两脚。
这回领导没说话,老赵没说话,其他同志也都没说话,最后我看向老白,老白沧桑地说是这样的,小夏啊,那是山里的巡逻队,有一阵子大学生送温暖送了一堆红花大夹袄来,就穿着了。而你二哥呢,当时因为发现那个基地,深入调查,最后被当做闯入者绑架了,在一连串的乌龙事故后假装加入组织,差点把基地给撅了,从这方面来讲你们俩真是一样的。
我把夏晴拎起来抖抖,从他衣服里还掉出来几个立牌,我说就他?就他?他能干什么?
老白顿时就捂着脸,说这事真的闻者落泪,夏晴他当年来这里就把网给断了,还把基地的所有播放设备都打开,24小时不间断放天线宝宝,差点把所有人都逼疯了。
“别惹顶级黑客,惹不起。”往事不堪回首,老白语重心长地告诫我。
我缓慢转头看了眼头上还顶着个包的二哥,脑子里有个不是很善良的想法在打转:现在灭口还来得及吗?
领导光速看穿了我的想法,他一把拽住我,说夏夏别激动,天快亮了,你先和老赵回基地,我把你哥送医院,我们有事好商量。
我向来听话,走的时候阴测测看了傻缺二哥一眼,想:你捡了一条命啊,夏晴。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总之这就是我被骗、不是,我故意被绑架到乌丸集团铁岭培训中心的始末。
十一月,我离开基地,跟我的新同事小任一起去上海分部报道。很可惜,临走的时候没把基地撅了,太遗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全家祖传塑料兄弟姐妹情,但小夏说弄死她哥都不是真的,从小到大都这么说的而已.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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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海分部(5)
上海,魔都,怎么叫都行,一座在没见过的人印象里很二次元,其实跟二次元是真没啥关系的城市。
我家在村里,还是第一次来,挺新鲜的;和我一块来的小任也觉得挺新鲜。从铁岭毕业后我们俩就坐火车来了,没绿皮火车噔噔噔噔还怪可惜的,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出差调职不是旅游,就不搞虚的了。
高楼林立钢铁洪流,耀眼的阳光与霓虹交织缠绕,人声鼎沸时间喧嚣皆入耳,站在火车站只背着个包的我逆着人流看去,湛蓝晴空里飞机正拉出一条白线,这城市的万里晴空令人心旷神怡、恍然如梦。
“咱要找的是这?”我好不容易找到BC自来水厂的楼,发现情况和我想的不一样。
按理来说这种跨国犯罪组织在咱这开的分部,不应该要多么低调就有多么低调,至少也应该住在七拐八拐没个本地人找不到、开着导航只会拐进沟里的角落吗?
可现在我看着头顶这座高大豪华写字楼,还有xx层到xx层都是这自来水厂的地址,只觉得事情有点超出我的想象。我没记错的话,这也就是个小公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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