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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画率先撤了视线。
周迈脚脖子痛得半晌才回过神，也不知道谢星沉是用的什么力道踢的滑板，他痛得哆嗦，发怒：“谢星沉，你两次坏我的事到底想干什么！”
谢星沉这才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周迈身上，偏冷的目光在那一瞬间让周迈很想噤声。
谢星沉托出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理由：“你唧唧歪歪的，太吵了。”
周迈一愣。
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被人看不起，青筋从脖颈凸显出来。
这时候震鸣声起，谢星沉旁边的黑色手机屏幕亮起，机身在地板上震得旋转，他似乎嫌懒，直接开了免提。
“大佬大佬，你这边的铁门怎么锁起来了啊。”甘画认出那是那个一脸阳光的男生的声音。
对面应该有好几个人，都是男生。
周迈的气焰消了一些。
那个叫谢星沉的男生垂眼淡道：“从实验楼走。”
实验楼和生态园是挨着的，生态园就是实验楼的后花园，而谢星沉现在就坐在实验楼后门台阶。
甘画寻思自己应该是打扰他练习滑板了，就像早上她妨碍了他走进六班一样。
周迈到底是不敢挑衅他，只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甘画想着是不是应该跟这个人道个谢。
可是这个人似乎有些傲气，周身打扮也不凡，而且人家说了是嫌吵，但是自己却眼巴巴上去道谢，这样会显得自己很傻。
甘画纠结了一会，还是打算放弃。
她看到那个男生一心一意擦拭他的滑板，根本就不是友好来帮她的样子呀。
甘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条件反射想往大门走。
但是很快她想起来大门被锁了，自己过去可能又会遇到周迈。
还有一条路是……
甘画看着被男生堵着的试验楼的幽深后门，眼底有些尴尬。
她在原地转了半圈，男生虽未抬头但也知道她在干嘛，不由得好笑，动动下颌：“那边还有一条路。”
甘画看到男生动了动他精致的下颚，又看到那条草木小径，她没想到那也是一条路，云开雾散。
但或许是因为男生的这句话，她觉得不能这样，正正脸色。
走过去，站在人前面。
谢星沉已经擦完滑板，抬头对上那双稀罕的下垂眼。
下垂眼的主人似乎有些紧张，浓密睫毛掩住眼眸，握着木质扫把顶端的手指有些发紧。
他嘴角扯了一下，散散淡淡问：“怎么？”
站近了，甘画发现这个人真的能给人一种压迫感，五官精致凌厉，让人很难去看他的眼睛，这在她过去来往的异性身上是没有过的，她吸吸气，放松心情，后退半步：“今天，谢……”
谢谢你呀四字还未说全，甘画脚后跟踩上一个很滑的东西，“呀。”
她低叫一声，很快反应过来那是男生的滑板，怕踩脏了于是很快朝相反的方向用力蹲下，犹如一根柔软的藤蔓努力回正。
“喂。”
但是她回收的力道有些过力，谢星沉想拦已经拦不住，甘画惯性往前面扑去，手一横扫。
啪嗒。
一阵清脆的玻璃声音，是打碎的声音。
谢星沉看见他碗池锦标赛的亲签水杯飞开两米，在地上摔成璀璨的晶花，他挑眉回头，对吓呆了的女生出声：
“喔嚯。”
第4章
这句喔嚯让甘画满脸通红，几乎成了她的最大社死场景。
她站起来:“抱歉，我，呃……”甘画还没想好措辞,但是风又拂过，谢星沉的滑板慢悠悠地玻璃堆上扎。
甘画知道这人是多么宝贝他的滑板，她说：“我先把玻璃扫了。”
找到事情干后她反而不那么局促，刚好工具就在旁边，她滑板抵开，将玻璃一点点扫起来。
如果是成型的她还会拼凑，但是碎得有些彻底了。
正想着怎么善后，却发现有一股清淡如雪山冰川的气息袭来，她的手肘被人轻轻托住了，她身形停滞。
“脚后。”
男生淡淡地提醒她，她才发现脚后有竖起的一块，呈“L”型的躺在地上，就等着她的鞋子来自投罗网。
幸好，他不是来告诉她：别再碰我的杯子了。
甘画发现这个男生的性格她不能很好地描述，因为他在提醒完之后，他接到电话，俯身拿起滑板，很快就走了。
那种完全抽离的气质让人觉得很难对话。
甘画想，他是不屑呢？还是不在意？
不管如何，甘画觉得应该买个新的水杯还给人家。
第二天，甘画明知故问：“小小，今天我从前楼走过来的时候，发现五班的走廊好多人，为什么啊？”
沈小小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你怎么会这么问呢？这个问题简直问到了本小小的心巴上啊！”
沈小小几乎要开心得手舞足蹈，旁边周甜芷嗤笑了一声。
沈小小双手交叠在甘画的桌子上说：“还不是因为谢大佬，呜呜呜谢大佬班级调换座位了，大佬以前是靠窗那边的冰山美人，多少人想看一眼都被他的兄弟围得严严实实，现在他被调到了走廊这边的位置上，好耶！”
甘画：“哈，是这样。”
知道了。他的位置是靠窗，那应该很好找了。
但是沈小小却还不放弃，她简直是谢星沉的头号粉丝，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是啊，可恶，那些高一的小妖精怎么就不知道矜持一点呢，以前就因为高一生都去围观五班，搞得五班一到下课时间就把门关死，现在大佬坐窗边了，她们又故技重施，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粘在玻璃上，我要是大佬的同桌，一人一个大鱼叉。”
“噗。”甘画没被沈小小的形容逗笑，倒是被她的义愤填膺逗笑了。
但是她也知道了，这个男生真的真的很有异性缘，而且应该，到了一种厌烦的程度吧？
放学的时候，甘画悄悄把一个黑白色的保温杯放在靠窗一张能认出个人风格的桌子上。
周二上午三四节是体育课，周五下午最后两节也是，但是甘画都趁这些时间去心理机构。
完成常规训练的她和沈小小走在校道上，球场那边传来口哨声和欢呼声，沈小小拉着她的手臂兴奋：“甘画甘画，五班和校队在体育馆篮球赛！”
甘画逆着光看去。
那是两队青葱少年，一队高挑一队壮硕。
可能是因为不是特意约上的，甘画能一眼就认出来高挑的那一队是五班的，因为谢星沉也在里面，像标志着重心的一根杆，
沈小小晃着她：“甘画，我好想去看，我们一起去看嘛。”
“你自己去吧。”甘画看到那边已经有很多人了，而且几个班的女生又陆陆续续往那边走，待会这个地方就会成为空前盛况，人挤人，声音，欢呼，汗水，她对篮球一类的竞技没有太感兴趣。
这时一个体育老师的人从食堂的方向走过来，一瓶矿泉水从开口处溜下来，被他踢了一脚正立在地板上，他看到甘画她们问：“你们两个几班的？”
甘画和沈小小转过去，沈小小眼神又亮了：“甘画，五班新来的人气体育老师，好年轻好帅。”
甘画真是对沈小小的情报能力叹为观止。
她本本分分说：“老师，我们是七班的。”
老师听到这个女孩子声音柔柔的，知道免费劳动力来了：“正好，你们帮给打篮球的孩子们发一下水。”
甘画只好挤进那个已经围了两百余人的地方。
沈小小抱着水说：“乖乖，这是几个班的女生全来了啊。”
甘画低头挤进人圈：“快发水吧。”
哔——
这时候正是中场休息，所有男生走到旁边，围着的女生几乎都尖叫了起来。
甘画感觉耳膜鼓动，救命，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她将水数好，看一下球员都在哪。
就看到一群女生冲着五班谢星沉的方向涌去。
甘画：……我是真没见过这种场面。
于是就把要送的水收回一瓶。
这边谢星沉用手背揩了一下额角的汗，不断往上半身鼓风，泄露出来的荷尔蒙让旁边的女生几乎发狂。他看了一下拿着超大水瓶吨吨吨的盛霄，挪开视线对上他旁边也在喝水的花清野，他说：“给我喝一口。”
花清野听到大佬要喝他的水，还是他喝过的，呛了一下说：“大佬，你要喝我的水杯啊？”
这是大佬愿意降下来的殊荣吗？
谢星沉看着花清野倒下来又给呛回去的水，脸拉了下来。
花清野晃晃水杯：“也不够啊。”
他看向盛霄，盛霄像个水怪一样，算了吧，他看到球场的另一边蹲着一个数水的女生：“同学，你是来送水的吧，这，先给我朋友送一瓶。”
他指的就是甘画。
甘画回头，看见谢星沉没有拿任何人的水，而且视线看着她手上的水，身上冒着热汗。
甘画不禁想：他是不是没有收我的杯子？
甘画将水拿过来，隐约可以听到人群里丢出来几句不满，连沈小小都传来艳羡的眼神。
甘画捧着三瓶水，手上拿着一瓶：“给，你们体育老师让我们发的水。”
她声音细软，将行为的无奈强调了出来。
谢星沉身上还是热的，鼻尖充斥着周围男生惯有的汗味，这个戴着口罩的女生一走过来，一阵甜橘混着花香的蜜意挤进了那混沌的味道中，挤开了焦躁，柔和又穿透地来到他的鼻尖。
小姑娘手腕细软，淡淡的青筋蛰伏在细白的皮肤下，一双眼睛照例是不看他。
真行。
摔了他的杯子，递个水都要强调：不是我要做的，是老师让我做的。
他又渴得很，接过来，拧扔掉瓶盖，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喉结的滚动让周围的女生又狂躁了。
周甜芷挤进圈子的时候，看到谢星沉已经在喝水了。
但是递水的人不知道是谁。
她问：“哪来的水？星沉的杯子不是摔了吗？”
花清野说：“喔，刚才有个女生说老师让她来送水，大佬接了。”
周甜芷捏紧自己的矿泉水，看到心心念念的少年已经将一整瓶水喝光，她忍不住气说：“真是倒霉，不知道谁弄坏的杯子，那个杯子还是亲签的，刚拿到就坏了，真晦气。”
甘画正正听到了这一句。
她还没走。
因为老师让她们盯着球员们，别把球场弄得满是垃圾。
她现在是蹲着，所以周甜芷看不到，但是她听到了周甜芷说的。
亲签。
哎。
是想赔也赔不了的。
周甜芷眼珠一转，说：“欸，星沉，我堂哥平常也看滑板赛事的，要不……”
大家都知道周甜芷要说什么，花清野赶紧打断：“不用费心啦，大佬从不用别人东西的。”
周甜芷只好哦了一声。
花清野说：“我们饿了，你去订餐吧。”
周甜芷笑了：“好咧。”
周甜芷走了，甘画也刚好站起来。
她想：是了，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用别人的杯子呢？
上星期她就把杯子送过去了。
后面她又去看过一次。
那张桌子上，全是漂亮杯子，还有零食、饮料，丰盛得甘画以为是班会物资堆在这了，她的杯子还站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
现在听了他们说的，甘画才知道。
他是不喜欢。
不喜欢陌生人的一切东西。
哎。
好难还一个人情。
谢星沉没听他们在聊什么，他一直在练投篮的手部动作。
余光瞥见一道纤细玲珑的身影走出人群，她挤开的小缝被更多身影咬合。
他视线停滞了两秒，然后回头。
篮球板下有两个女生在议论。
一个是赶过来的，急问：“大佬进了几分？”
另一个说：“7个3分球。”
她们一起：“啊啊啊！”
谢星沉甩了甩耳朵。
妈的，全是噪音污染。
他又反复地做投篮的动作。
那个女生哼了一声说：“你看到刚才那个戴口罩的了吗？”
另一人说：“七班的转学生？她牛逼啊，英语小测满分，老班给我们班传阅了。”
女生酸酸说：“老师让她送水，大佬接了。”
“啊？”另一人顿了下，口吻明显变了，“也没什么，一个戴着口罩的怪胎。”
“就是，口罩脱下来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乔碧萝，还戴口罩呢，蒙头算了。”
“欲擒故纵呗，真扫兴，看球赛吧……”“啊！”
两个女生同时尖叫了一下。
几乎要蒙着头。
因为刚才她们看到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定睛一看，是大佬的篮球在休息区的地板上发出激烈的撞击声，
两个女生看到大佬不练了，正要擦着她们走过去。
她们其中一个还是九班小有名气的小美女，叫余曼。
余曼兴奋得不得了，拉着闺蜜的袖子提醒：“大佬啊。”
两个整头发的整头发，挽袖子的挽袖子，颜值上还是余曼更盛一筹，她上前半步，小脸羞赧又自信：“谢星沉，你听到我们刚才说的了吗？我说你投了7……”
“听到了。”没有想到会搭话的大佬却回答了她。
大佬的视线淡淡挪过来，有如冷淡质感地落在她身上，余曼心里怦怦跳，呼吸几乎停止。
却能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看她，她的身体都热了起：“真的吗。”
“真的，”冷淡倦懒的少年嘴角挑起一抹轻讽，“你还挺爱说人闲话的。”
“……”
“噗哈哈哈哈哈哈！”
顿了两秒，全场爆发出骚动和嘲笑。
“妈呀，笑不活了。”
“挺爱说人闲话的。”
“大佬听到了。”
“牛逼啊。”
谢星沉说完便回了休息区，弯腰又起身，手臂舒展，将凳子上一个空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里，砰的一声发出巨响。
这道响声无疑击碎了余曼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难堪红脸，哭着跑出去了。
第5章
周二的心理康复虽然停了，但是周五的还在继续，这周周五甘画照常去了心理机构，也照常回学校拿刚下午发的作业。
但照常，在走廊上看到不该看的场景。
上次甘画是因为惯性走出去一步，这次她直接听到周甜芷的声音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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