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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文从回忆抽离，再次确认：“那次真的是你第一次滑滑板对吧？就现场看别人滑了几分钟。”
这个问题苏白文问过无数次，每次想起来还是要确认一遍。
谢星沉嗯了一声。
苏白文指着谢星沉的肩膀说：“那时候他拿了滑板，直接走到高台，五十米高的滑道，他站上滑板，冲了下去。”
大家几乎能想象但是谢星沉是怎么云淡风轻地、几乎可以算是一跃而下。
甘画膝盖发颤。
苏白文说：“当时我吓死了，我想着这个学弟要是出事我这辈子都不好过了，我没忍住叫了起来。”
苏白文还能想到当时那个场景，没有任何经验的少年拿了别人的滑板从高台纵身而下，完全不知道这是怎样危险的一种竞技，苏白文疯了一样跑过去。
在场许多人都惊叫起来，结果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从碗池的另一端高高跃起，少年几乎不需要思考，临近最高点脚跟一压，滑板跳了起来，连人带板跃到高空，风把他的腹肌掀起来。
“他的腹肌紧实坚韧，一扭转连肌肉的绞拧都清晰可见，他就这么云淡风轻的，第一次上场，第一次滑滑板，就把别人苦练数年的技巧给完成了。”
苏白文说完这件事脸上有着苦笑，不知道是敬佩还是感觉到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花清野也拍拍苏白文的肩膀说：“苏哥，别伤心，你不是能旋转一周半呢，你是青中的神话啊。”
苏白文脸上稍霁：“这个可是我的独门绝招，我泡妞就靠这一招呢。”
他狡黠一笑，得意极了。
多亏了苏白文学长，甘画觉得这顿饭吃得一点也不无聊。
苏白文学长很好相处，他们没有任何尴尬。
饭局末端，他们中午还要回学校，苏白文师兄说：“欸欸，甘画学妹，加个微信啊。”
甘画回头，疑惑指了指自己。
苏白文笑盈盈说：“星滑也是我的梦想嘛，这次运动会我也参加，有什么问题不是正好可以问你。”
甘画想着，谢星沉跟苏白文师兄更熟，她最好不要越庖代俎。
她看了看谢星沉，谢星沉说：“你想加就加。”
苏白文对谢星沉说：“什么意思，你们社长也管得太多了吧，学妹不能被加微信吗？”
花清野他们笑起来，说谁不听大佬的话啊，只有甘画听出了其中的调侃。
晚上甘画回家，想起来苏白文学长给她打过招呼，她也回了一个企鹅撒花表情包。
苏白文学长回得很快：【学妹，在干嘛？】
甘画：【准备写作业。】
苏白文学长：【这么无聊啊。】
甘画没说什么，【回了个表情包。】
苏白文学长：【给你看个视频要不？】
甘画：【？】
苏白文学长：【想不想看你们社长玩滑板？】
甘画眼睛微睁，听说花清野他们都很少看到谢星沉玩滑板。
苏白文学长发来一张截图，那是一个视频，视频下面的名称很有营销号那味：【谢星沉早期滑板珍贵视频。】
这个视频要是论坛上发一下，相信不用多久又要HOT了，甘画怀疑谢星沉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个视频。
甘画发了个小企鹅眯眼享受的表情包，说：【学长，给我看看吧。】
苏白文视频一发过来，甘画搁置了作业，坐到床上。
她点开视频，确实很早期，画质不是很清晰，时常有人的肩膀挤到镜头里，人声鼎沸，叽叽喳喳：“你怎么会空中旋转？”
“一整个周转，你学滑板多少年了？”
“什么！第一次？你再把刚才那个动作做一下！”
好像有很多人挤在一起，视频只能看到大片阴影，半晌后拍视频的人才挤了上去，像记者从人群中脱颖而出，获得拍摄机会。
甘画这时看到了谢星沉，是高一的谢星沉。
他好白，皮肤像是冷白的琉璃一样。
他的夹克敞开，露出洁白的脖颈，可以看到淡淡青筋，阳光下皮肤几乎半透明。
他被许多人围着，其中不乏爱慕的女生目光，他当时还很年少，眼神却已经波澜不惊了。
场地宽大，碗池赛地是巨大的软木板，像是一只黄棕色的巨碗。
谢星沉拗不过大家的哀求，腋下夹着滑板，给大家表演天才少年的惊艳一跃。
他身形料峭，从高台滑下去的时候像是跳伞，他衣衫飘荡，又在上升的时候衣服紧贴着肌理。
视觉上的呈现比苏白文的描绘更加清晰，甘画看到谢星沉跃到半空中，手抓着滑板前端，人跟板子一起用力旋转，不过0.5秒，滑板轮子紧紧抓到赛道，谢星沉无人之境一样俯冲下来。
一个漂亮的360°，碗池上方涌出尖叫。
甘画看到少年的平静一跃，胸口却像掀起了惊涛巨浪。
感觉竞技就像是为这个少年而生的，又或者说，这个少年永远可以掌握他看上的每一样东西。
甘画指尖颤抖，给苏白文发消息：【学长，谢星沉真的很喜欢滑板吗？】
她只是知道他想创建自己的滑板社，却不知道滑板对他的意义。
苏白文学长：【很喜欢。】
苏白文学长：【想不想听他是怎么说的？】
甘画打字的速度都缓了下来，似乎只有清晰感受到手指贴在屏幕上的触感，才能与谢星沉的那份认真同等匹配。
苏白文学长又发了个视频过来。
这次是高三的谢星沉，场景是在一间酒吧，谢星沉身处蓝紫色灯光的卡座，五官看起来有些绮丽，苏白文坐在他旁边，调侃他：“没想到社团真的被你创建了，之前不是说找不到人吗？”
谢星沉心情不错，他吸了一口烟，仰高脖颈往上吐，空气中形成了一个浑圆的烟圈，他偏头笑了一下，快要迷死人的得意说：“运气好。”
苏白文推了一下他肩膀：“说话就说话，少来帅我。”
谢星沉还是笑笑。
苏白文和谢星沉并肩而坐，说：“欸，说真的，这次要是比赛能办成功，你开心吗？”
苏白文有时候真不知道谢星沉是怎么想的，说他喜欢，两年步提这件事，说他不喜欢，两年后也把心愿了了。
苏白文说：“我可是要跟学校请半个月假，我得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是重要的。”
谢星沉敛下眼眸，面容沉静。
苏白文说：“要是能把比赛办好，你怎么想？”
甘画也紧张谢星沉的回答，她看到谢星沉伸手，将烟草碾灭在烟灰缸，猩红的火光虚弱熄灭，他抬眸，烟灰缸里的火光似乎转到了他脸上，他的眼睛似闪非闪，眸底幽谧火苗似真非真，他声音低哑：“要是真的能办完比赛。”
嗓音冷磁性感，他说：“高中值了。”
甘画心里颤了一下。
谢星沉是真的喜欢。
他性格寂寥，滑板竞技是他为数不多喜欢的东西。
她拿着手机，一直到手心滚烫了才回神。
半夜辗转难眠，晚上翻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010607.】
第46章
谢星沉是前三个给她朋友圈点赞的人, 他找她：【你发的那串数字是什么意思？】
甘画发了个小企鹅拿水枪滋水的表情包：【不告诉你。】
谢星沉：【听说你去学长那里关心我了？】
甘画：【就，随便问一句。】
谢星沉：【很神秘啊，小姑娘。】
甘画又发了心花怒放的小企鹅表情包。
星滑社的办公室位置审批下来了, 两张办公桌, 和手工社和红十字会在一起。
这晚甘画用办公室配备的电脑争分夺秒地敲打策划书。
听见门打开了, 但是没有在意。
眼睛看着文档上的文字，突然感觉额头一暖。
“谢星沉。”甘画回头，看到谢星沉, 和他手上的热咖啡。
“还在忙？”谢星沉坐下面，两条腿敞开，一身松懒和惬意。
甘画和他相处很久了, 能感觉到他最近心情很好。
她敲下文档最后一行字，关了电脑说：“忙完了, 想复习一下再走。”
第一次坐在属于学生的办公室里, 有点好奇。
甘画突然发现她坐在沙发椅上，而社长的谢星沉只能坐木质的凳子。
她站起来说：“谢星沉，你要坐这吗？”
谢星沉将她的肩膀一压：“不是要学习？坐着。”
甘画就坐了下去, 她将书包放在腿上, 问：“谢星沉，你怎么过来了呀？”
谢星沉挑了下眉：“有点在意的事情。”
甘画将书包打开, 拿出里面的背诵篇目：“什么呀？”
谢星沉没有回答, 而是说：“你今天复习什么？”
甘画说：“语文。”
谢星沉说：“我来考你。”
甘画脸红说：“等等，我，我先复习一下。”
甘画连忙打开必备本，开始复习。
她读着已经很熟的句子, 余光一瞥, 发现谢星沉坐在旁边, 单手玩着贪食蛇，另一只手放在办公桌上，手腕和红褐色的桌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他的佛珠更润泽。
他玩着单机游戏，心思却不在游戏上似的，空闲的那只手肘撑在桌子边缘，一截修长的食指曲起，在桌子上面无声敲着。
他神情冷淡，却又好像掌握了一切，云淡风轻，和之前总是不开心的少年形成了对比。
十分钟后，甘画说：“我背完了。”
谢星沉抬眸看她。
只是很必然的一个对视，甘画却被那格外好看的眼型会心一击。
谢星沉的眼型特别，上下轮廓圆满，但是双眼皮斜长，硬生生将他改了天真，眼部尾端有风流不羁之感。
谢星沉的瞳色比一般人要淡，仿佛星星翻车了布在他的眼睛里。
甘画沦陷了半晌，看到少年扯开嘴角，坏心眼笑道：“怎么，看呆了？”
甘画赶紧回神：“才没有。”
谢星沉说：“小姑娘，你以前都不怎么看我，怎么现在看到我还会发呆了？”
甘画也惊讶，自己居然开始不能拒绝谢星沉的美色了。
甘话赶紧将书递给他：“我就是发现身边有人吓了一跳，你快考考我吧。”
谢星沉也不继续追问，拿起必备本说：“行。”
他的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又翻了本子，好像在提问她之前，要先找到自己喜欢的篇目。
他越是这样，甘画就越是紧张，等谢星沉第一句话出来，她像是抢答一样。
谢星沉：“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
甘画：“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谢星沉：“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甘画稳操胜券：“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谢星沉：“四十三年，望中犹记，”
甘画：“烽火扬州路。”
谢星沉：“可堪回首……”
甘画抢答道：“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谢星沉啧了一声，将必备本放下说：“你都会了。”
甘话不好意思说：“还是要时时背诵。”
谢星沉手压住必备本，说：“背这个没意思，我们把范围定广一点吧。”
甘画眨了下眼睛：“好啊。”
此时办公室没人，窗户还开着，但是遥远，外面日光尚早，风却流不动，空气中有她和谢星沉的气息。
谢星沉说：“诗中三李指谁？”
甘画不假思索：“李白，李贺，李商隐。”
她说完又有点不确定，皱起眉头询问：“我对了吗？”
谢星沉：“我不知道。”
甘画：“……”
谢星沉：“ATP的别称。”
已经转到生物了，甘话回：“三磷酸腺苷。”
“秦朝什么时候建立的？”
甘画：“……谢星沉，我们是理科，这个不考。”
“喔，”谢星沉说，“生物和化学你喜欢哪一个？”
甘画展眉：“生物。”
谢星沉：“你最薄弱的科目是什么？”
甘画叹气：“物理。”
谢星沉：“623和671哪个是你的学号？”
甘画顿了一下。
谢星沉：“专心一点。”
甘画赶紧说：“623.”
谢星沉说：“7和13你喜欢哪个数字？”
甘画：“13.”
谢星沉：“010607是什么意思？”
甘画张口就要说：“那是我让一个人心想事成……”
甘画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她被套路了，“谢星沉！”
她娇嗔。
谢星沉叹了口气，无奈说：“反应挺快啊小姑娘。”
甘画半气半险，“我不跟你说了。”
她收拾东西，要赶爸爸的车了。
出门的时候谢星沉叫住她：“把饮料带走。”
甘画把桌子上的咖啡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觉得不太好，在门口晃了晃瓶身，娇俏说：“下次我给你带回礼啊。”
甘画回家了，写完作业发了一条新动态，这次屏蔽了许多人。
【010606.】
昨天是010607，今天是010606，这是一个倒计时，谢星沉晚上给她打微信视频。
甘画当时在床上，看到谢星沉来通话，干脆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色水润的眼睛，接通电话：“谢星沉。”
她的手机放在床边，正对着她刷了粉白色的天花板。
深夜里，她的声音清晰水灵。
对面的人牙痒痒说：“小姑娘，朋友圈又更新了？”
设置了屏蔽的朋友圈，好多人都看不到，甘画故意说：“你又看我朋友圈啦。”
对面像是顿了一下，接着少年好听的轻笑响起：“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甘画也觉得脖子有点热意，还不到五月的天气，她的厚被子还没换，两只手从被子中伸出来抓着，活像一只小猫。
什么时候，她居然和谢星沉通话，在夜晚的房间里。
她觉得有些恍惚：“谢星沉，你这几天有好好滑滑板吗？”
谢星沉说：“怎么，怕我输啊？”
甘画想：我才不在意你赢不赢呢。
她说：“你反正自己加油。”
谢星沉像是啧了一下：“小姑娘，别人问我滑板的事情问得我人都烦了，怎么落到你这里一句加油都没有啊。”
甘画小声嘟囔：“可是你都有那么多打气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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