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默末抓住谢星沉的衣领:“我问你是不是让她进你屋子了!”
祁默末有些失态,谢星沉看了觉得滑稽,他正面迎上去说:“我让我自己的女人来我屋子,怎么了?”
祁默末额头迸出青筋,将谢星沉一把压在沙发上。
哗啦啦,两个人带倒了一片书籍,书页满地板响。
祁默末咬牙说:“谢星沉,你故意的。”
谢星沉不屑笑了笑。
祁默末说:“从小到大,我们抢第一个出生位置,抢同一个母亲,然后是同一个父亲,现在又抢同一个心爱的女生。”
祁默末手腕颤抖,一路蔓延到肩膀上,他颤着声音说:“成年礼我不出席,你别打扰她。”
谢星沉笑了一下,看着祁默末几乎卑躬屈膝的模样,他从茶几上摸过来一把烟,慢条斯理点了一根,咬在嘴里,他抓住祁默末的衣领,“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祁默末带着阴狠说:“如果甘画没有转学,她就不会认识你,如果没被你看到我屏幕,你会对别人那么感兴趣吗?”
谢星沉轻笑:“那你倒是说对了,不管她什么时候出现,我都会感兴趣。”
他风流的口吻让祁默末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祁默末抓住谢星沉的衣领,“谢星沉!”
谢星沉将祁默末手用力掰开,祁默末几乎不稳。
谢星沉冷下脸说:“我没忘记你是谢正私生子的事情,我不想跟你在这里吵,你滚吧。”
祁默末眯起眼睛,眼神怨恨。
他站起来,身形孱弱又倨傲,只是看着谢星沉眼底像涌着一股黑色的火。
谢星沉把祁默末逐走,祁默末出门那一刻谢星沉喉咙滚动,忍不住说:“祁默末,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祁默末的身形就像干枯的枝桠一样,他回头深深看了谢星沉一眼。
周四甘画给谢星沉发行程。
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他的朋友倒是把一切行程都给安排好了,包括在哪见面,在哪吃饭,中间玩什么助兴游戏,到哪唱K,还有夜宵档,沐足,水族馆海豚午夜场表演。
甘画发完后,谢星沉给她打电话。
甘画说:“谢星沉,行程你看到了嘛?”
谢星沉懒声说:“嗯。”
甘画说:“你到时候几点出门?”
谢星沉说:“我不知道。”
甘画:“你不是看过行程表了,怎么会不知道?”
谢星沉说:“我记不住,你什么时候让我去接你,我什么时候出门。”
甘画无奈:“明天你是寿星公,你自己过来,别给我当司机了。”
谢星沉说:“喔。”
他又说:“你在外面?”
甘画感觉谢星沉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她正在繁华的商业街这边:“是啊,我出来给你买礼物。”
谢星沉说:“才买?”
甘画说:“上,上周就想买了,没有买到合适的,但是我今天看到非常合适你的礼物!谢星沉,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趴在专柜上,眼睛都亮了,专柜和饰品折射出的光芒让她的脸颊熠熠生辉。
谢星沉说:“要是我不喜欢呢?”
甘画:“请相信我的眼光!”
谢星沉仍旧说:“要是我不喜欢,你给我亲一下好不好?”
甘画:“……”
谢星沉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期待,甘画感觉谢星沉不是找她来聊天的,而是来找她倾诉的。
甘画轻了语调说:“你会喜欢的,如果你不喜欢,”
她深吸一口气:“我给你亲就是了。”
她以为这样能安慰到谢星沉,没想到谢星沉打起了点精神:“你在哪?”
甘画说:“你怎么啦?”
谢星沉说:“我现在过去看礼物。”
甘画的脖子噌的一下往上红涨:“要明天才能看!”
谢星沉低低笑了起来。
甘画忍不住说:“谢星沉,你不要老是那么坏。”
“甘画。”
甘画:“嗯哼?”
谢星沉说:“我希望生日快点过去。”
甘画说:“为什么呀?”
谢星沉说:“这样你就能一整天,一整天都陪我学习了。”
甘画笑着说:“谢星沉,这是我听你说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谢星沉说:“喔?我在医院说的不好听?”
想起医院那句似是非是的告白,甘画又红了脸蛋,匆匆说:“谢星沉,我要挑礼物了。”
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搭在玻璃柜台上的手都在颤抖了。
*
周五这天,甘画特意跟小姐妹借卷发棒。
回家后她穿上压箱底的衣服,在自己的刘海上投入了十二分的精神。
草茸茸他们也都回家了,草茸茸现在正在和甘画通话。
草茸茸忽然说:“我另一只手机响了。”
甘画说:“你去吧。”
草茸茸去而复返,说:“甘画,花清野他们说吃饭的位置改了。”
甘画琢磨着自己的刘海说:“改到哪了?”
草茸茸说:“花清野他们说原来那家店的包厢没位置了,把从吃饭的位置改成世纪酒店了,我们在酒店吃饭,也在酒店唱K。”
甘画说:“好啊,我跟谢星沉说。”
甘画弄好头发换好衣服,往嘴唇上薄涂一层樱桃色,草茸茸他们规划吃喝玩乐,甘画揽下了准备蛋糕的部分。
她从一家网红蛋糕店提了一个ins风的蛋糕,叫了网约车,上车前给谢星沉发了消息:【我们到世纪酒店吃饭,你要过来了吗?】
甘画发完后关了屏幕,护着蛋糕小心翼翼上了车。
甘画的汽车驱动的时候,有另一辆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第94章
谢星沉正在世纪酒店的路上, 脑海里回响着应离和他说的那句:“谢正要让祁默末认祖归宗了。”
街上车水马龙,这座城市到处透露出繁华的迹象,霓虹灯从车窗外打进来, 在这个即将成年的少年脸上拉出一尾又一尾异光。
车子很快到酒店, 谢星沉上到富丽堂皇的二楼, 已经无暇顾及这里是怎样的香水名流,千米的大宴厅之中摆着数十张桌子,谢星沉走到最大的那张桌子边, 对祁默末说:“出来。”
祁默末今天身穿三件套的白色西装,为了符合成年人的形象将头发往上梳起,他的左边是祁海媚, 右边是谢正,宾客围绕, 谢正拧眉:“怎么对你弟弟说话的?”
谢星沉说:“你别说话。”
他看着今天充当主角的祁默末, 再过不久他就会换个身份,而他旁边的女人会成为谢默末的生母。
谢星沉冷静说:“从桌子后边出来,我们说说话。”
祁默末端着酒杯, 比起谢星沉他今天更像是宴会的主角, 可是他也像一朵奢靡的芙蓉花,稠丽得和现下的情况格格不入, 祁默末放下酒杯, 高脚杯落到锦缎般的桌布之上,上扬的眼尾看着谢星沉,他正要从圆桌的另一边出来,谢正拦他:“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今天贵客这么多, 你们兄弟倆坐下来再说话。”
随着谢正的阻拦, 哗啦一声,原本奢侈的桌布变成一团乱麻,酒桌上酒杯如数摔溅在地上,宾客噤如寒蝉,谢正看着谢星沉一言不合扯东西摔桌子的样子气红了眼:“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狂妄的儿子!”
谢星沉伸手,左边的、右边的桌子全部遭了殃,地上像是一片玻璃海,尖锐的碎片指着天花板。
谢正怒道:“谢星沉!”
谢星沉收了手,将仅剩的一个高脚杯端正摆在正桌上,透明的玻璃正对着谢正的方向,既像是还有一丝商量余地,又像是,给谢正的一杯丧酒,寓意极其不好。
谢正受到那酒杯的冲击,后退半步,几乎要气出急病。
旁边仍旧美艳的祁海媚给他顺气:“谢哥,小心伤了身体。”
谢正看着祁海媚,他也年过半百,他的外室体贴入微,祁默末乖巧听话,可是他这个最爱的儿子,却总是违逆他,反对他,让他无从下台,他指着谢星沉悲愤道:“也许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你。”
宾客连忙打圆场,谢星沉却像是被点了的火线,他的眉宇间有酷似谢正的狂躁,他回吼:“也许我当初就不该把你背到医院。”
谢正听到谢星沉这句话,整个人懵在原地。
在病床上他曾经看过这个儿子的背影,可是他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是自己太爱他,太责怪他的表现。
谢星沉环顾四周,这里都是贵族名流,这里没有应离,他们把他的舅舅逼到了无法立足的程度,谢正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另一个家。
四周人影晃动,可是其中有一个人影却格外清晰。
祁默末隐藏在人群中,水晶吊灯从他的头上打下来,他是非常明亮的存在,可是却更像是潜伏在人群中的影子,他嘴角含笑,几乎将他当做话剧来欣赏。
谢星沉踩过铺满玻璃的地板,那景象看得宾客心慌。
甘画在世纪酒店,盛霄他们已经点好了菜,但是谢星沉还没来。
花清野说大佬不到最后一秒来都不奇怪,他随性惯了,但是一定会来的。
除了甘画,没人对谢星沉这种随意懒散的态度感到奇怪。
这次邀请的都是圈子里的人,林戈、纪律、张显洋……谢星沉的生日只是高三一个纾解压力的出口,少年们享受这种紧迫中偷闲的感觉。
虽然没有主角,但是大家都其乐融融,甘画却在这种氛围中感到格格不入,她还是想见到谢星沉。
花清野说:“咱们换场子啊。”
他们对这种口腹之欲都不在乎,更想在K房里挥霍生命力。
大家转场转的很快,世纪酒店作为一栋地标式的建筑物,各个楼层的电梯是不相通的,设置了许多专用场所,但留有楼梯。
私房菜在3楼,他们要往18楼去,草茸茸说:“甘画,我们去搭电梯。”
甘画说:“你先上去,我想透透气。”
草茸茸说:“好,那你待会上来找我们啊。”
草茸茸兴高采烈地跟花清野有他们搭电梯去了,甘画出了私房菜馆,从围栏上可以看到楼下明亮堂皇,楼上听得见人声鼎沸,三楼是喧闹和安静的分界线。
一楼装饰了巨大的气球熊,楼下灯光漫彩,仿佛有一股吸引力,让甘画无法往上走,而是顺着楼梯扶手,慢慢往下走去。
谢星沉走到祁默末面前,一把抓住祁默末的衣领。
祁默末只是轻笑,谢星沉说:“你究竟想怎么样?”
祁默末说:“你不是放下了吗?为什么又巴巴地追过来。”
祁默末站起来,被谢星沉逼弯的身体慢慢笔直,他说:“谢星沉,你永远这样,你贪婪无度,你知道吗?你所拥有的东西,哪怕一样,都能让我在我的生命里慢慢品尝,但是你拥有的所有东西,都不及我向你索要的那一样,你和你说过,让你不要和我抢,是你自己不肯听我说话。”
谢星沉说:“是不是只要是我的东西,你都觉得一定要搬到你面前才行?”
谢星沉多用了几分力气,“你有没有想过,我所拥有的东西,在我这里都应该是完整的!”
他的力劲之大,直接让祁默末往后倒退,手心反撑在酒桌子上,装饰的香槟台摇摇欲坠,发出金属般的声响。
谢正往前一步,生怕他们起肢体冲突。
祁默末提大音量:“对!”
他眼底有浓浓的黑色,“如果你没有比我早12个小时出生,如果你不是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如果我没有总是和你看上同一样东西,谢星沉,”
祁默末眯起眼睛,表情阴沉:“我不在意谢这个姓氏,但是我也不会放过你,生生世世,一辈子。”
谢星沉抬手,揍了祁默末一拳。
现场顿时兵荒马乱,谢正怒道:“你在干什么!住手!”
谢星沉又揍了祁默末一拳,如果说到现在大家还是觉得谢星沉是发难的那一个,那祁默末的还手更让人错愕。
只见那个孱弱的少年反手抓住对方的脖子,发狠道:“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知足,可是我呢?”
祁默末举起拳头,回了谢星沉一拳,谢正的两个儿子就在成年礼上打起来了。
桌子被撞得倾斜,香槟台像是城墙一样轰然倒塌,宴会的动静大得吓人,服务员将人拉开,谢正怒道:“住手!今天的事情作废,谁都不要再提,宴会不开了。”
祁海媚原本担忧的神情变得不甘。
可是拦不住,他们似乎不再是为了谢姓在打,而是为了那一腔沉淀已久、积攒的愤怒在打。
他们的仇恨,是从小时候被迫喝同一口母乳的时候就开始的,是从彼此敌视对方拥有的东西的开始,是为总是渴求同一样东西开始的,是在小时候祁默末走到谢星沉房间、在他的床头看着他的时候就开始的。
混乱中彼此都摔倒,祁默末抓住谢星沉衣领,红着眼睛说:“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退出谢家,你把甘画还给我。”
或许是在这一刻,谢星沉感受到了处在上风的快感,是他凌驾于祁默末的见证。
祁默末咬牙说:“你不就是恨我吗?你跟她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
祁默末胸口起伏,而谢星沉半跪着,他们彼此都挂了彩,谢星沉凌驾在祁默末之上,拍着祁默末的脸颊说:“你嫉妒吗?她说高考后陪我睡。”
“谢星沉。”
人群中似乎听到了一道细弱的声音,那是清丽的嗓子呼唤谢星沉名字的声音。
不止是谢星沉,就连祁默末,在听到那道声线的时候身体都狠狠僵了一下。
谢星沉猛地望去,宾客将他们围观得水泄不通,然而她轻轻柔柔出现,素淡清雅。
血液从脚底逆流往上,谢星沉耳边轰的一声。
祁默末比他反应更快地将他推开,站起来支支吾吾:“甘画。”
甘画看着谢星沉,他们视线交汇,谢星沉单膝跪着,一动不动,随之他也慌乱起来。
甘画忍不住走过去,身后的目光像是洪水一样将她淹没,她走到谢星沉面前,蹲下,“谢星沉,你怎么这样了。”
她伸出手,谢星沉的嘴角破了,狼狈得不像他。
她看到谢星沉的表情变得怔愣,一种犯错了表达不出来的表情。
她说:“谢星沉,花清野他们都在楼上包厢等你。”
她语气轻柔,像是怕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说:“原定的酒店没房了,我们换地点了,大家都在等你。”
谢星沉怔怔说:“那你来吗?”
甘画说:“谢星沉,我要回去了。”
谢星沉的胸口像是沉闷地挨了一击,他骤然抓住甘画的手腕:“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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