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这人就遭到了萧晟的背后一击。
“不会说话,就滚一边去!”
“呵……呵呵,阿晟我错了!”
李瑀衍往祁屹方向看去,眼下还未开始狩猎,龙翼卫巡守充足,按理说不会出什么乱子。
况且,出于私心,他也想看到祁屹为难。
方才江晚渔说的那一番话,实在是太令他伤心。
她竟说他比不上祁屹?
简直是可笑至极!
他是一国储君,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寒门出身的武将?
定是祁屹给他的晚渔下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分不清好坏。
他今日就要好好看看,祁屹哪一处能比及他!
“去把祁将军叫来。”李瑀衍命泽春前去传话。
不一会儿,祁屹策马而至,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动作干脆流畅,一气呵成。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祁将军,大家都想领略你的英姿,你不妨与大家一起,比拼骑射,让他们心服口服,如何?”
“启禀殿下,微臣今日负责猎场巡守,不可渎职,还望殿下莫要为难。”
“祁将军,此事是本宫准许,你无需担心,若是父皇那边责问起,本宫自会替你解释。”
祁屹还想继续拒绝,坐席上却传来晗月坚定的声音。
“夫君,既然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你就放心去与他们比罢,也好让他们开开眼!”
站在身后的江晚渔短促地吸了一口气。
方才晗月欲要说话之时,她急得不分尊卑伸手去拉住晗月,好心劝阻。
祁屹是右龙翼卫的中郎将,与左龙翼卫一起,负责猎场的巡守。
这是皇帝命定的差事,没有皇帝的准许,他不能擅离职守,否则当处以极刑。
太子无权决定他是否能暂离龙翼卫,晗月这是害了他!
可晗月并不听她的劝言,晗月觉得那些人看轻自己的夫君,心中多有不服。
自己的夫君明明智勇兼备,凭什么遭到那些无能之辈讥嘲?
她自幼在宫中已经忍受惯了排挤与轻视,如今嫁出宫,她决不能让自己的夫君也遭此苛待!
更何况,她从没见过祁屹骑射的样子,她很想看一看,自己心慕之人,驰骋疆场时,有多威风凛凛。
所以她站了起来,全力支持祁屹。
有了晗月的声援,萧晟那伙人气焰更胜。
“祁将军,你看五公主都这么说了,你要是个男人,就和我们比一比,别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躲闪闪!”
众人起哄声不断,祁屹若是不应战,就真成了他是个懦夫。
江晚渔手心急得出了汗,却碍于身份不敢上前进言。
她心中不断祈求祁屹不要答应,擅离职守没准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祁屹好像听见了她的呼唤,单膝跪下作揖,“恕微臣胆小怕事,实是不敢肆意渎职,若扰了殿下与诸位的兴致,微臣愿春蒐结束后领罚。”
无论他答应或是不答应,对于李瑀衍来说,都达到了目的。
只要祁屹在众人面前难堪,就已足够。
“罢了,既然祁将军这样说了,本宫若是还强求,倒显得本宫有意为难,你且继续带领龙翼卫巡守罢!”
“是!微臣多谢太子殿下体谅。”
他起身,抬眸时目光似无意般落在江晚渔身上一瞬,正巧看见她松下一口气。
先是抹去手心的汗渍,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他心中暗暗笑了笑,跃上马背,完全无视背后的讥嘲声。
萧晟没能挑衅成功,无趣地骑马去到骑射开始的场地。
晗月多有失神,脸上满是愁容。
她不甘道:“没想到他竟这般窝囊,那群人分明是在轻贱他,他为何还忍得住,一点也不懂得反击?本宫还以为他是个勇猛果敢的将军……”
“公主,大人方才的决定才是正确的,若是他真的答应了上场比拼,许能赢得头筹,但免不了受罚。”江晚渔安慰道。
晗月摇摇头,“就算处罚又能罚多狠?他现在可是父皇信得过的大将,又是堂堂驸马,不会为难他。”
江晚渔想到祁屹初面圣的那日,被皇帝打得脚都快要废掉,如此不重视一个大将的腿,犯错怎会不为难他?
“公主不妨这样想,大人是一军之将,他之所以能带军打仗,是因为他极守军法,眼中不容许有一粒沙子,他以身作则,才能使下面的将士信服。公主能得此驸马,实是幸事!”
“可本宫需要的不是一板一眼的夫君,是能在被欺压的时候,豁出一切给本宫撑腰的夫君!本宫在宫中已经受够了欺压,为何嫁出宫后,仍是如此?”
江晚渔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继续劝说亦是徒劳。
公主和祁屹的矛盾在于,公主一直站在自己的立场去思考,未曾替自己的夫君考虑过。
祁屹刚任职中郎将不久,此次春蒐巡守,是皇帝派遣他的第一次重要任务,若是有丝毫差池,他定会失去皇帝的信任。
失去信任且还能想办法补救,万一皇帝哪根筋搭错了,处以死刑……
她不敢想。
她和晗月公主不同,她还要倚仗祁屹而活,首要就是站在祁屹的角度思考,再去考量其他事情。
祁屹表现得如此冷静,在这么多人的挑拨之下,还能不为所动,这一点她倒是有几分意外。
以他的性子,能忍耐至此,实属不易。
看来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任凭谁人也动荡不了他的心。
骑射赛开始,按照先后顺序,三公主竟是首位出场。
她坐下的骏马飞驰,扬尘而起。
马蹄声急,眼近立着的红心靶场,她单手从背后箭筒抽出箭矢,悬弓一发,jsg箭矢如流星一般接连飞出!
一支、两支、三支……
牵弦开弓之姿利落非常。
直到背后的箭筒抽空,她环靶场两周,才勒马停下。
在三公主停下的瞬间,一阵激昂的欢呼声响起。
江晚渔数了数箭靶上的箭矢,一共二十支,没有一支脱靶。
正中靶心的箭共有十支。
骑射不同于普通射箭,它的难度就在于马蹄急,瞄准靶心变得难乎其难。
一个训练有素的武将尚且不能保证自己骑射之时,箭箭必中,三公主作为女子,却能控制有度,将二十支箭矢全都射中靶子。
即便没能全中红心,也是相当了不起之举。
她一直觉得,三公主是个张扬跋扈的女子,除了刁蛮泼辣,无一是处。
特别是三公主那些暴凌的手段,她深恶痛绝。
可一码归一码,三公主今日的飒爽之姿,实乃难得的女中豪杰。
她实在很想看看萧晟此刻的表情。
她微微踮起脚尖,瞥向后边要上场的儿郎时,无意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卫家大公子在笑!
还是看着三公主笑!
这笑容与旁人不同,温柔之中还带着丝丝宠溺,目光随三公主的一举一动而慢慢移动。
卫擎像是意识到有人往他这边看,蓦地收起了笑,极目四望。
她也匆匆收回目光,藏下这个不经意间发现的秘密。
右侧传来凌庭萱娇滴滴的声音,“三公主果真泼辣,平日里的野蛮作派也就罢了,还要在这么多公子贵女面前,表现出自己悍猛的一面,若是被圣上看到,许又要责骂她了。”
李瑀衍也颔首,“她行事一向如此,公主府上养的那些男宠,早已传到了父皇耳朵里去,此等败坏皇室名声之举,父皇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必见到今日的场面,父皇亦是不会责骂。”
凌庭萱微微叹息,“是啊,皇上总是严苛对待殿下,放着那些个行径乖戾之人不管,萱儿真是替殿下不平呢。”
李瑀衍心间浮起一丝暖意,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发丝,“萱儿,有你在本宫身侧,本宫之……”
他忽的注意到江晚渔还在边侧,欲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揉着凌庭萱的手也悄然移开。
“咳,继续看罢。”
实际上,江晚渔压根没注意到他的举动。
萧晟第二个上场,他的友人多,欢呼声自然也比三公主多。
“阿晟,灭灭三公主的威风,让她知道,女人永远比不过男人!”
“说得对,女人家就应该在内院相夫教子,做好自己分内之事,要是每个女人都似三公主这般,天下岂不是乱了套?”
“放心罢,她才十支箭中了靶心,我只要比她多一支,就赢了!”
萧晟信心满满,动作幅度也是相当夸张。
他不如上过战场的武将,然平日里侯府锦衣玉食供着,自然体力比三公主要好些。
但他的双臂不稳,才第一支箭,就脱了靶。
出师不利,他不免有些焦躁。
再次拉弓时,不知是歪打正着还是真有实力,他射中了靶心。
观者欢呼,声音大得像是他已获胜似的。
萧晟趁着势头正热,一口气将箭筒里的箭矢逐支发出,伴随着密集的破空声。
江晚渔看得捏紧双手!
整颗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
她没想到,萧晟这个散漫纨绔的世家子弟,竟也能将十支箭矢射中靶心!
他只剩手里的最后一支,是胜负的关键……
第140章 竟会替她说话
“中、中了?我他娘的竟然中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萧晟的最后一支箭竟真的射中了靶心。
就连他的那群兄弟也不敢相信,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大喊大叫。
萧晟得意地骑马到三公主面前炫耀。
“三公主,我说什么来着,这场骑射我必定能赢你!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吧?”
三公主暗暗捏紧缰绳,连连冷笑,“愿赌服输,本宫……”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打断了她。
“且慢!”
众人扭头一看,是骑马缓缓而至的卫擎。
“方才我记得,萧世子说过,要让三公主殿下三支箭,可我数得一清二楚,萧世子所发箭矢,一共二十支,男人大丈夫,怎能说话不算数?”
萧晟脸色有几分难堪,“我、我说了吗?有谁听到了?”
众人摇头。
“看到没,根本就没人听到!”
“我和我大哥都听到了!”卫明侃也骑马过来,站在三公主那边。
萧晟轻嗤一声,偏头看向李瑀衍处,大喊:“太子殿下是这次骑射的裁判,最有话语权,敢问太子殿下可有听到?”
李瑀衍略略沉吟,道:“不曾。”
萧晟一众人欢呼,“都听清楚了吧,太子殿下说不曾听到,你们卫家的人就别在那儿乱吠了,人家三公主自己也说了愿赌服输,是吧三公主?”
三公主勾勾红唇,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抛给萧晟,“本宫愿赌服输,即便是给你又如何?”
“好!三公主果然爽快,既然这玉佩给了我,梨园的伶人就归我差遣了!”萧晟面露阴狠之色,目光毫不遮掩落在江晚渔那处。
有了这个玉佩,他就能用江云潇威胁江晚渔,他就不信这次还不能让祁屹跪在他跟前!
“萧世子,既然你与三公主立下了赌约,不如与我也赌一次?”卫擎道。
萧晟勾唇,“你想和我赌什么?”
“就赌你手中的玉佩,若是你赢了,我爹传下来的银蟒长枪赠予你,若是你输了,就把玉佩给我。”卫擎的目光落在玉佩上。
萧晟想了想,嗤笑一声,“卫大将军真是欺人太甚了,你可是右龙翼卫的大将军,骑射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依照往年的惯例,你的箭筒里有几支箭,靶心里就有几支箭,一个百发百中之人与我比,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了?”
卫擎只问:“你不敢?”
萧晟爱面子,但明摆着必输的局面,他也可以适当地厚颜无耻。
“对啊!本世子就是不敢,你别用那一套激将法来激我,我可没那么蠢!这玉佩是我好不容易赢来的,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省省吧,卫大将军的目标是圣上赏赐的黄金白两,而非这枚小小的玉佩!”
萧晟不愿比,卫擎也没法强求。
最终,几人散去,骑射赛又恢复有序。
后边的比赛,江晚渔没怎么看。
只知道卫家两位公子表现优异,卫擎果然拔得头筹,获得了皇帝赏赐的黄金百两。
骑射赛结束,真正的狩猎便要开始。
帝后出营帐,讲了几句话后,众人对这次的狩猎多有翘望。
因为皇帝许诺,这次春蒐狩猎最多、最优者,能得到一箱金饼,并且皇帝还会应允其一件事。
这件事由胜者提出,无论是何事,皇帝都会答应。
是为一诺千金。
一箱金饼对于这些世家子弟来说,无甚吸引力。
但帝王一诺千金这个诱人的奖赏,实乃众人垂涎欲滴。
江晚渔站在下人的位置,这些与她无关的事,她也没什么兴趣。
她只是偶尔往前方一瞥,目光落在站在皇后身边伺候着的江云瀚身上。
相比起上次在宫中相见时,二哥哥瘦了些。
远远看着,他手上还添了一道新的伤痕,殷红狭长。
一定是被皇后弄伤。
她咬了咬唇,想起出行前,有将自制的伤药随行携带。
这伤药是她根据端王送给祁屹的那小瓷瓶,以及秦爷爷的医书,改良自制。
效果远比她预想的要好,甚至超过了御医配制的小瓷瓶。
她得想个办法,把伤药给二哥哥送去。
二哥哥在皇后身边忍辱受苦,她现在没法救他出来,只能为他做些小事。
皇帝一声令下,狩猎宣告正式开始。
众人纷纷涌入猎场深处,寻找能猎杀的野兽。
三公主虽受皇帝宠爱,但终究是女子,她能参加骑射这类小打小闹的比赛,却不能参加狩猎。
每年皇室狩猎,皇帝都坚持一条死规矩,只有男儿能参与。
女子只能在营帐区,等着自家亲眷狩猎而归。
三公主也不例外。
看着三公主一脸不悦地牵马回营帐区,凌庭萱挖苦道:“女子就该温柔淑德,安安心心在场下看男儿们斗勇,像这些骑射、狩猎之类的苦差累事,为何要争抢着做?上战场打仗是男儿们的事,我们女子只需负责内院,负责貌美如花就够了!”
五公主在一旁也接茬,“是呀,方才凝心姐姐还成竹在胸,最终还不是被萧世子赢了去?这女子自古以来就不该练武,娇弱才符合女子的追求,本宫就一直很羡慕小渔儿娇小柔弱的姿态,看了直教人想要保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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