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背地里讨论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三公主已经牵马而至。
这番对话完完全全落在三公主的耳朵里,以她的脾气不可能忍下去。
欲要上前骂那两人一顿之际,两人背后站着的江晚渔却抢先开口。
她这个从不做听墙角这等卑鄙之事的人,也躲在营帐后,想要听听她jsg们还要如何奚落她。
“五公主殿下,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小渔儿,这儿没什么人,就本宫和萱儿姐姐,你想说什么便直说,无需过问。”
“方才三公主与萧世子比试之时,分明是三公主赢了。萧世子骑乘之时,多次超出射靶线,而三公主遵守规则,没有一次超线,射靶距离不同,难度也就变得不同,破坏了规则之人,还凭什么赢?”
晗月没想到她会帮着三公主说话,略有不悦,“即便是如此,最终判定的结果,就是她输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回公主殿下,女子体力本就不如男儿,三公主能表现出此等飒爽之姿,实乃惊人之举,就算是输也输得坦荡。”
“小渔儿,你怎么帮她说话?她的名声多臭你没听说过吗?你给本宫伴读那会儿,在学宫里她还多次欺负本宫,你都忘了吗?”
晗月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背叛了一样。
凌庭萱趁机挑拨,“表姐,晗月平日里对你如亲姐妹,嫁进将军府还想着护你左右,你却帮一个妖女说话,你真是令人寒心呐!”
江晚渔只好躬身赔罪,“公主殿下恕罪,奴婢只就方才骑射一事说话,没考虑到平日里的恩怨,言多语失,请公主殿下责罚。”
晗月又舍不得罚她,只好让她退下去准备晚膳和夜里驱虫之物。
一直躲在营帐后的三公主,心中很是复杂。
她从来没给过江晚渔好脸色,不仅要了江云潇当男宠,还在绸缎庄的时候,把江晚渔吓得哭都没有眼泪。
即便这一切都不是看上去那般简单……
她从不曾想过去与谁解释,也从来没有人维护过她一句话。
可今日,这个原本应该恨她入骨的女子,竟会替她说话。
这个蠢女人,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蠢……
三公主扯了扯马缰绳,从营帐后出来。
五公主和凌庭萱见了她,面色有些许不自然。
“凝心姐姐,方才在骑射场上,姐姐英姿飒爽,晗月多有佩服。”
呸,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三公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们可有带伤药,本宫受了点皮外伤,下人没准备伤药。”
五公主想了想,“应是有带的,杂物都在小帐篷那儿,小渔……有个婢子刚下去取驱虫药,凝心姐姐过去找她便是。”
她让三公主直接过去找江晚渔,是带着故意的成分。
她知道三公主见到江晚渔后,必定会刻薄一番,江晚渔受到欺辱自然就会知道,方才帮着三公主说话,是大错特错。
她就是想让江晚渔明白,除了她,其他人都不值得维护。
三公主将自己的马拴在一旁,大步走向小帐篷。
江晚渔蹲着身子在小帐仓里,不紧不慢将晚膳装入食盒。
装好后,又拿出驱虫药,和一小瓶上药放入自己的袖中。
“喂。”
身后蓦地发出一道人声,她停下手中的动作。
转身一看,来者竟是三公主。
“奴婢见过三公主。”
“你这有伤药?”
她沉默不答,这瓶伤药她想给二哥哥,并不想让其他人用。
“本宫方才受了皮外伤,借你点伤药用。”
“回三公主,奴婢没见着伤药,许是忘了带。”
“你方才藏进袖口的东西是什么?忘了带,还是故意不借?”
事已至此,她只好把袖中的伤药拿出,递给三公主,“奴婢疏忽,求公主殿下饶恕。”
三公主接过药,鼻腔哼出一声不满。
抹完伤药,三公主却还不打算走。
江晚渔低垂着头,动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很怕本宫?”三公主一步步走近她,刚要将她逼至角落之时,右侧传来一道马蹄的急响。
“吁——”
“三公主闯入将军府的营帐,是为何故?”
两双眼睛看向右侧,只见祁屹端坐在烈马之上,一袭铠甲肃穆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柏。
剑眉下那双漆黑不见底的凤眸,俊颜上凛然森寒,叫人直视不得。
三公主与他对视了一眼,又移开。
“祁将军擅离职守,又是为何故?”
“微臣并未擅离职守,只是得圣上之令,容许微臣暂离一个时辰,用过晚膳后再继续巡守。”
他轻松跃下马,径直走到江晚渔身边,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三公主见状,笑了,“祁将军还真是护着你这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的夫人。”
祁屹微微眯起双眸,“三公主闯入微臣府中女眷营帐,逼得微臣府中婢子缩手缩脚,目的只是为了调侃微臣?”
“哈哈哈!祁将军真是有意思,本宫不妨告诉你,正是你家夫人让本宫到这处来,不知是不是本宫的错觉,你家夫人似乎别有用心呢。”
“夫君!凝心姐姐许是误会了些什么……”晗月不知何时到了小帐篷,双眼盈着水雾,有几分委屈。
“哟,就你会哭?省省吧,你们家将军似乎不吃这一套呢,”三公主绕过祁屹,将伤药丢还给江晚渔,“既然祁将军是得了父皇的允许,回营帐用膳,本宫便不打扰你们。”
她红艳的双唇勾了勾,牵起马儿回自己的营帐区。
“五公主殿下,微臣见有人闯入,遂前来察看,没能第一时间与公主殿下告知,还请殿下恕罪。”
“夫君为何总是对晗月这般生分?”她明明就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他却是一副秉公办事的模样,与那些个护卫毫无差别。
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曾对她说。
“微臣不甚了解公主殿下的话,现天色已暗,还请公主殿下快些用膳,进营帐歇息,免得猎场蛇虫鼠蚁多,惊扰了殿下。”
他依旧是冷冰冰的,说话的语气淡漠无比。
见晗月看着他不愿动手,他催促江晚渔,“还愣着作甚?把晚膳拿出去,伺候公主殿下用膳!”
“是。”江晚渔提起食盒,上前扶住晗月。
将晗月扶到营帐外,摆好吃食,“公主殿下,请用膳。”
晗月掀起眸,“小渔儿,你之前一直在夫君身边伺候吗?”
她点头,“回公主殿下,是。”
“萱儿说,你是靠着……靠着爬上夫君的床,才回到的都城,住在将军府时,你也……也一直把身子给他,对么?”
晗月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以为晗月早就知道这些事,“公主,奴婢确实一直伺候在大人身边,但那都是公主未进将军府之前,公主进府后,大人就从未碰过奴婢的身子,可见在大人心中,还是有公主的。”
“小渔儿,你曾与本宫说过,自己年幼时,心悦过一个少年,那少年待你极好,无奈有日你们二人生了误会,那少年便消失在都城。本宫记得,你给他求过一个平安符,上边有个屹字……”
第141章 媞媞,想看我骑射吗?
江晚渔心间一颤,她忘了自己曾告诉晗月,她心悦过祁屹。
没想到晗月竟还记得这件事。
而她更想不到的是,祁屹卸下铠甲后,欲要过来用膳,刚走到营帐后,恰巧听到了晗月的话。
堂堂八尺男儿,像个妇人一般听墙角,着实丢脸。
可他听到江晚渔的事,也不在乎这莫须有的脸面。
“公主,那都过去了。”
江晚渔缓缓跪下身来,“如今大人是朝廷命官,左龙翼卫中郎将,还与公主喜结连理,前程无量。奴婢是罪臣之女,命贱如草,只求活命,求公主放奴婢一条生路。”
晗月苦笑着扶起她的双臂,“他可知道你的心思?”
“大人没必要知道奴婢的心思,再者,以前的事似冰雪消融,提起已毫无意义,奴婢自知身份低贱,不敢肖想大人,一心只在将军府做好分内之事,公主请放心,奴婢不会逾矩。”
“可本宫仍记得,你每次提到他时,盈着光亮的眸子,本宫每每看到你盼着他再次出现的模样,心中对未来的郎婿甚是期待,为何……为何会是这般?”
江晚渔觉得心里酸酸的,再接着鼻尖也酸了起来。
“若是公主觉得奴婢实在碍眼,可让人将奴婢封锁在玉笙居,没有公主的命令,任何人包括大人也不准进来,如此一来公主就能放宽心,无需担心奴婢与大人有染。”
她想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在大仇未报之前,她只能拼死留在将军府。
出了将军府,她是一个能被任何人欺凌的下人,即便搜集到了所有证据,又如何能将证据送到皇帝面前?
有谁会听她一个罪臣之女多言?
凌伊阳的利害关系涉及到很多朝廷官员,他们拿到她申冤的证据,只会暗里毁掉,没人会愿意帮她这个孤弱的奴婢。
可她在将军府,还有祁屹会帮她。
还能借着他在朝中的关系,将证据递交到皇帝面前。
因此,说她死皮赖脸也好,她都得留在将军府。
“限制你,夫君会应允么?”晗月定定地看着她。
她握住晗月的手,“公主也见着大人对奴婢的态度,他之前只是想用jsg奴婢的身子纾解寂寞,如今有了公主在侧,定是瞧不起奴婢,公主提出的要求,大人怎会不应允?”
她料定祁屹会答应,因为他要在朝中站稳脚,必须要与晗月背后的人,也就是安贵妃示好。
他的权势得来不易,不可能会为了她丢弃。
祁屹就算是现在对晗月没感觉,说不准将来日久生情。
晗月对于祁屹来说,才是真正的良配。
而她,不想掺和其中,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替江家报仇。
晗月颔首,“也只能如此了,小渔儿……本宫本不想这样对你。”
“公主,奴婢知晓,只要公主能留奴婢在将军府,饶过奴婢一命,奴婢感激涕零。”
晗月面上笑着答应了她,心思不显。
她也知道,从这一刻起,晗月不会再像之前一般,还把她当做闺中密友。
不过,她本就高攀不起这些王公贵族,这样一来也好。
本想接着伺候晗月用膳,晗月却笑着婉拒道:“晚渔,去把紫云紫月叫来罢,平日里都是她们伺候本宫用膳,本宫也习惯了,况且本宫也不想累着你。”
“是。”
她起身,去唤紫云紫月。
她走开之时,祁屹才幽幽从另一旁的营帐后走出。
“夫君,吃食都备好了,快些用膳罢。”晗月瞧见他,原先满脸的忧愁转为笑颜。
欲要伸手触他的时候,却被他不着痕迹地侧身躲过。
“微臣记起龙翼卫那边还有些事,公主慢用,若有遇上急事,公主可命余崇唤微臣。”
祁屹看向不远处的余崇,“余崇,保护好公主殿下的安危!”
“是!”
留下这句,他便匆匆离开,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给晗月留。
江晚渔把紫云紫月带了上来,晗月便让她自行到一边休息,是暂时不想看到她的意思。
现在男儿们都在猎场深处狩猎,至少要等天色全都黑下,才会带着猎物从深处而出,暂停第一日的狩猎。
在这期间,营帐区的女眷们,会围起篝火,演奏才艺,等待自家的男丁归来。
随行的下人们则在主子身边候着。
晗月不想见到她,她就只能先远离营帐区,待篝火灭才能回来。
皇家猎场极大,她干脆就去到骑射场,随意坐在一个空位上。
骑射场除了马匹,昏黑的夜空,以及星星点点的萤火之外,什么也没有。
自在清闲,比营帐区那儿要多好了。
她摸到袖口的伤药,又想起了二哥哥。
一开始,本想求李瑀衍帮她把伤药带给二哥哥,可两人先前起了争执,她不愿再去麻烦他。
后来见到祁屹回来,她便打算找祁屹帮忙。
谁知才下去把紫云紫月带上来,就不见祁屹的踪影。
她不敢问晗月,生怕晗月会因此多想。
她埋头发愁,没注意到不疾不徐的马蹄声悄悄接近她。
“你在这做什么?”
低醇又熟悉的声音,将她瞬间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猛地抬起头,祁屹正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没穿铠甲,换上一件宽大的战氅,不改威风凛凛。
她旋即起身作礼,“大人息怒,公主不习惯奴婢伺候着,允许奴婢自行休息片刻,待篝火灭后奴婢会立即返回营帐区。”
“你哪只眼睛见到我发怒了?”
祁屹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过来。
她不敢怠慢,快步走到他的马下。
“上来。”他往后腾了些位置。
她不确定祁屹的意思,问:“大人是叫奴婢上马?”
“废话,难不成还是叫你上天?”他说话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不舒服。
“大人有什么话,在这处与奴婢交代便好,这儿是皇家猎场,人多眼杂,公主又在不远处的营帐区,大人作为驸马,还是自重些比较好。”
她总是搞不懂祁屹这人在想什么,即便是贪色也要有点分寸吧?
虽说骑射场上没什么人注意,但难免会有意外发生,保不齐被谁人看到了去。
堂堂龙翼卫中郎将带着一个奴婢骑马,他是活腻了?
“少废话,你上不上?”
“奴婢不上。”
“好。”
他扯了扯缰绳,马儿往前走。
本以为他会就此放过她,却不料他竟骑马绕至她身后,不由分说地半倾斜下身子,手臂扣住她的腰肢,一使力将她整个人都提到了马背上。
这个动作极其危险,若是稍有偏差,定会落得个人仰马翻的下场。
她轻呼出声,下意识抱住他的脖颈,不得不倚在他怀里。
心脏起伏得厉害,说话的速度也变得急促起来。
“大人!你、你这是做什么,要是被人看到了去,你我二人都会没命!这儿是皇家猎场,帝后都在东边营帐,快、快将奴婢放下去!”
“你说话再大声些,所有人都能注意到我们了。”
她猛地闭上嘴,望骑射场四周看去。
所幸这儿树多,各个营帐区都很热闹,龙翼卫们不是驻守在帝后营帐,就是巡守整个猎场,暂时还没人注意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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