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过头去,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脆弱。
洛挽上前问候的步子一顿,最后利索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现在若昂需要的一个人待着。
克莉丝曼虽不明情况,但还是追了出来,只是脚才落地若昂就像把门一带,锁了起来。
焦急的转动着把手,却发现它丝毫不动,克莉丝曼白了脸,明明,明明若昂答应过她,不会再反锁她的,“若昂,你做什么?你又要把我锁起来?
“不,曼曼,我现在的模样,可不是你心目中王子,我太丑陋了,你不要看我好不好,一会,等一会我就好了,等一会......”
若昂背靠着房门,毫无声息,半晌才像从哀痛欲绝的情绪里走出来般,从鼻腔中轻轻发出一声哼笑,渗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若昂啊若昂,你哪里是疯子那么简单,你就是天生坏种啊,拥有了这世间最为纯洁的女孩,伤了她还不算,还伤了她的真心......”
拍门声还在继续,可却像次次拍在了他的心上。
可是他能怎么办?
她是自己用了最恶劣狡猾的方式才来到自己身边的,他不能不防着。
对不起。
但是我不能失去你。
————
“去学校?”
莫君栖停下手中的动作,和季缘对视了眼。
余笑怡端正的坐在莫君栖左下方,毫不畏惧莫君栖对自己的审视。
今天,在家中的余笑怡接到了莫君栖给她传来的信息,看着消息内容,她笑了。
她已经35岁了,和别人一样,她的人生没有特别精彩的地方,但是结婚,和丈夫相爱,确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
她和丈夫相识于大学,两人是一见钟情的,他的家世也非常不错,是言情书网,不管是气质文质彬彬,还是容貌白净文雅,都十分吸引她。
他们的路走得很顺,感情也没有遇到什么波折,一毕业就在一起了。后因为自己怀孕,她将余氏也交由他打理,而自己专心养胎,认真照顾这个家。
可孩子五岁那年,他出车祸去世了。
同一时间,她的孩子,唯一的女儿被诊断出了抑郁症和轻微的狂躁症。
她没有来得及为逝去的丈夫伤心难过,就得抱着孩子四处奔波就医。
可惜效果都不佳,直到遇到季缘。
很巧吧,自己的女儿和若昂竟都咨询过季缘这位医生。
只是当初她提出要求让季缘长期为自己女儿照看的时候,季缘拒绝了,他说,有更需要他的孩子。
没想到这个孩子就是若昂。
也是她今天坐在这才知道的这件事,毕竟患者都是需要保密的。
“笑怡啊,你看上莫小子了?”
余杭东来到女儿身边,轻拍着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他可不是一般的男人啊。”
“父亲,这些年我专门照顾柠溪,顾不得任何社交,只守在她身边,前些年她好了些,我也想为自己打算了。”
丈夫王磊的去世后,她的那颗心就从未跳过,但是那次。
自己陪着父亲出席的那次商议,她的那颗心就跳动了,回去后就开始打听他的事情。
这个和自己去世的丈夫气质截然不同的男人,让她越了解便越想在他身边为他排忧。
他的故事,她想听。
“我对他的了解也不多,只知道他深爱他的妻子,只是这十几年来也不见他妻子的消息,估计......”余杭东不会阻止自己的女儿,反而将自己知道的都如实相告了,毕竟这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总之,你好好把握吧,莫小子也是个可怜的,但是一定要注意分寸。”
余笑怡笑着应下。
都是丧偶,这样两人不是才更有话题,更能相互理解,陪伴对方走掉下半生吗?
“不瞒余小姐,这条路我和莫先生早些年就想到了,可......”季缘闭眼,那副样子,像是不愿想起当时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天翻地覆。
若昂12岁那年的莫宅,能被若昂摔的东西全摔了,他歇斯底里,“我为什么要和那些臭虫们一样去学校?”
“去了那个地方和去监狱里有什么不一样!整整半天,半天我都看不到我的克莉丝曼,半天啊!!”
“她不能没有我,那么长时间看不到我,她会哭的,我,我也会难过的!”
季缘和莫君栖脚边诸多的碎片和残骸 皆是若昂丢到他们脚边的,叫他们不敢轻易靠近。
“小少爷,我们只是觉得您只有克莉丝曼小姐这一位玩伴不觉得寂寞吗?去学校可以多交点朋友的呀。”虽在意料之中,但真正的面对现实发生了后,季缘还是会感到难过。
自己还是没有医好若昂。
“什么叫让我多去社交,让我多交点朋友,你们就是打心底里觉得我就是个怪物!我就是个异类!是不是?!父亲你是不是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来说去,除了自身不愿的原因,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克莉丝曼,男人黑沉着脸,一字一句道,“你可以和克莉丝曼那孩子一起去!”
“你这是在把我最心爱的人往那自由的世界放飞呀!不能这样!!”如死前啼血的杜鹃,若昂仰着细长的脖子,高声的反驳着。
第79章 踏出那一步
莫君栖和余笑怡分别的这几天,他也已经查清楚了余笑怡的过往种种。
确实如她所说,她的那个女儿王柠溪现在就和正常的孩子般上下学,一点都看不出几年前她是轻度抑郁症和轻度躁郁症的患者。
莫君栖找了季缘过来,把余笑怡和他说过的话,摘取重点和他也说了一遍。
季缘最终得出的结果就是,“先生,余小姐也算和我是相熟之人,而按您所说,她的女儿如今能成就这番模样,其中必定少不了母亲的作用,所以可以听一听她的意见。”
“好。”莫君栖点头。
十二年,季缘陪在若昂身边十二年了,他说话的份量,是莫君栖也要思虑再三的。
而今天,余笑怡便被邀请到了莫宅里。
进门时,她刻意停留了片刻,打量了下这栋房子,装修和布局,都是顶顶高级的,奢华但却醒目。
这次她的装扮不再是那么成熟温婉,而是一身职业装,显得她干练无比,和之前相比,是个人都会对她的印象产生极大的反差。
从而印象深刻。
三人见面也未曾过多寒暄,只是余笑怡和季缘又单独打了个照面,才直接进入主题。
只是才提到“学校”二字,便有人不通过禀报就推门而入了。
这是余笑怡第一次见若昂。
皮肤是病态的白,眉眼五官是深邃的,因是遗传了他的混血父亲,身形清瘦笔挺,一头卷毛将他现在的样子体现的像个孤僻,但乖巧的少年。
如果他不开口的话,余笑怡会是这样觉得的。
少年突然轻笑了一声,笑声像是在这夏日里的一湾清泉,清越作响,可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无礼又狂狷,“叫我来,但又有一个陌生人是怎么个回事?还是个女人?”
“若昂,不得无礼。”莫君栖发声制止了若昂还想继续的妄语,但却并没有实质性的做出什么训诫。
见到此,余笑怡便见识到了若昂在莫君栖心中的分量。
这个即将成年,且莫君栖近几年大肆的将自己名下能够挪动的资产皆挪到了这位若昂少爷的名下,是毫不掩饰对他的肯定和爱重。
“嘁,那我走了,你们就讨论你们那些不会实现的计划吧。”
若昂自然是听到了的,在推门而入的前几分钟,就在门口听了一会,因为他又听到了往日熟悉的字眼。
“学校”。
估摸着知道这次叫自己过来的理由后,若昂也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们极臭的脸色。
随后护着怀里的物件,把门摔的震天响,走了。
室内不由得滞住了好几秒,季缘看看莫君栖,又看看余笑怡,这毕竟是第一次见长辈的情况下,若昂这么毫无规矩,应当已经气愤到极点了吧?
莫君栖只微微颔首,面上毫无变化,对着余笑怡轻点了下头,代表歉意,“余小姐见笑,他被我纵的太过分了些。”
哦,看来并没有,还是那样很是无底线的包容。
“无妨。”这也是一手好资料,起码她知道了若昂的性格。
季缘立马接话,“你也看到了,少爷必定是听到了些我们的谈话,他......”
“我知晓,定然是说不通的对吧,但是季先生,莫先生,若昂不是有个疼到心尖去的人吗?”
这是刚刚季缘告诉她的,毕竟想要帮助这样一位身心都有问题的患者,肯定是要了解本人的。
季缘厉声阻止,克莉丝曼确实是可以牵制若昂的存在,但也是他们绝对不能触碰的人,“不行,不能从她下手,若昂真的会疯的。”
这一点是莫宅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就连莫君栖这些年也甚少见过克莉丝曼,更何况是主动接近她了。
那是禁脔,是逆鳞,也是命脉。
“各位想错了,我们不是要去拜托她,然后让她帮我们,而是应该弄清楚那位女孩的心思。”其实那天她也有夸大的成分在的。
今日看了季缘给她对若昂做的那些病历和病史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对比若昂的病来讲,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但所幸若昂和自己的女儿柠溪,都有一个极其相似的点。
那就是有个命门般得存在。
“如二位所说,我们直接去接触那个女孩,必定会受到若昂激烈的反抗与仇视,搞不好会恶化他的病情。”
“但如果那个女孩是真心实意对待若昂的话,想必她也不想继续看若昂这样下去,毕竟那样太过于孤独了不是吗?”
“相对于来讲,这和我们拜托她比她真心实意的想帮若昂可不一样呢,不是吗?”
“所以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们只需要背后推一把就行了。”季缘立马接话,这些年听多了若昂对克莉丝曼如何如何的护着,他竟忘了这条门路。
“也不是很精明的出路,我不是专业的,有的也就只能想想其他的思路罢了,如果连那个女孩都无法改变一丝一毫的话,那也许才是真正的遇到了难题。”
“像若昂这样的病情,就算到了校园里,虽然无法和其他同学正常相处,但毕竟也和社会接轨了,不是吗?起码他站在了社会上。”
毕竟当年她就是抱着这个想法去试的,她的女儿现在自然也不能正常和人交往,但不能否认的是她踏进去了。
虽然她来这儿是抱了其他的目的,但现在似乎真的能帮助到一个和自己女儿类似情况的孩子,她觉得就算和莫君栖没有结果,那也是做了件善事。
“你说得对,确实是一条可以行得通的路,而且我们也不会遭到若昂少爷的仇视,但实行起来,也不容易啊。”按照若昂看管克莉丝曼的那种程度,季缘也靠近不了。
但是路,总得走一走。
“多谢。”莫君栖站起身,郑重的对余笑怡弯腰致谢。
“不,我这个提议也不一定会实现不是吗?一样微乎其微,更何况,若昂这种病娇反社会的躁郁症患者,也许我们真的只能做到稳住他。”
第80章 面对她,他就是卑微的
洛挽推着餐车出来,就见若昂正站在房门口急的和苍蝇一样转圈圈,倒和小时候不一样,不咬手指了,改咬嘴唇。
见到自己出来,若昂急急上前搓手顿足的问,“怎,怎么样?她还是没吃光?”
“少爷,克莉丝曼小姐没有吃多少就让我撤下来了。”洛挽叹了口气,把盘子里的食物端起给他看。
推进去时就是这样摆盘的,再推出来竟还是丝毫没动过般。
“怎么办呐,她这是难过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吗?”
他要急死了,自上午自己和克莉丝曼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他就躲了她整整大半天了,就连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兴趣陪着她吃。
午饭听到克莉丝曼连半碗饭都没用下去,他急得在房门口直跺脚,像极了气急败坏的孩子。
直到晚饭也是如此。
他猜得到没有自己投喂,也没有在他身边陪着,必定会因为不习惯而食欲会不佳,但没想到竟会到如此程度。
肯定,肯定是伤心了,因为自己躲着她。
可若昂现在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一看到自己的手,他就会想到他是如何用他们把克莉丝曼白净娇嫩的皮肤上勒出红痕的。
好刺眼的红。
这种冲击对他来说,和他第一次见克莉丝曼来例假而染红了裙摆毫无二致。
明明自己暗地里发过誓,一定不能伤了她的。
“您,不进去看看小姐吗?”洛挽不知他们发生了何事。
但是若昂现在顶着个巴掌印十分清晰的脸,甚至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已经开始肿大起来了,“或者我给您处理一下脸吧。”
“脸?”闻言,若昂摸上自己痛的发烫的脸,这是刚刚自己向克莉丝曼赔罪的伤,要是处理了不就更对不起自己对她的伤害了吗?
更何况......这些哪够?
“不够,我要赎罪,这些不够。”说着,他癫狂的竟然还想往自己的脸上抽打下去。
“啪!啪!”一下,两下,把洛挽震的在原地动弹不得,被这自损的气势骇住了。
脸颊已经不是红肿了,是透着紫,第三下还要落下时是洛挽不顾一切的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惊叫的说,“少爷!!您这是做什么?”
“洛挽,我伤了她,你看见她脸上和手腕上的伤了没,是我没控制住,是我做的啊!”若昂的脸眼里满是悲戚,他觉得自己烂透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洛挽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不允许若昂伤害自己,“您听我说,听我说,刚刚克莉丝曼小姐的伤我已经处理过了,大半天下来都已经消肿,痕迹都要不见了,她没有怨您,没有怨您啊!”
“那又怎么样?!”他做了就是做了啊,为什么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呢?
对了......
若昂低头去看自己的这双手,就是这双罪恶的手,刚刚竟妄想去采摘自己精心浇灌长大的花儿。
对,是这双手的原因。
“洛挽,你说,如果我这两双手断了的话,是不是就能弥补了?”若昂说的情真意切,眼里竟是发现能解决问题的兴奋,只要洛挽点头,他下一秒绝对会这样做。
看着若昂这样的表现,洛挽两眼一黑,但是更加用力的控制住若昂的双手,不让他乱来。
“不对,不行。”若昂收起笑容,开始固执的摇头,“那我就抱不了她了,也不能摸她,不能喂她吃饭,不能在自己情不自禁的时候握住她的腰肢,更不能和她......十指相扣了。”
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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