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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口那森冷的弧度，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颤。
莫君栖这一行为，让刚刚还僵持着的画面瞬间破局。
警队队长看了一眼莫君栖，在警员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莫君栖微不可差的点了点头。
“其他人怎么处理，随便你们，但是那个俞郎，必须要留给我。”若昂肯定也想要手撕了那个人渣，得留着。
好在救援工作及时，等车顶被撬开，看见里面场景的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昂那副样子实在让人觉得可怕，他的身体甚至都是扭曲的，是骨头错位碎裂的扭曲，而腹部......
饶是他们看过了再多的血腥现场，也不由得汗毛倒竖。
莫君栖梗是眼前一黑，要不是身后人扶好了他，他真的会晕厥在现场。
随后医疗队员给每一个人都测量了呼吸情况。
顾文和若昂皆是情况危机，如果不立马送往医院做手术，他们面对的将是冰冷的尸体。
另外一人，也就是季缘，只是身受重伤，昏死过去了而已。
但这其中，克莉丝曼是唯一一个全身上下没有带血的伤口，身上只有激烈碰撞而产生的淤青。
这不难理解。
毕竟......
医疗人员深深看了一眼就连昏死过去，都护在克莉丝曼身上的若昂，觉得他实在可敬，可畏。
高度紧张的神经在看见莫君栖和能给他们安全感的警方时，若昂就晕了过去，克莉丝曼也抵不住这高强压的精神，和若昂一起失去了意识。
但他们依旧紧紧搂抱着对方。
隔着腹部。
............
正午，数辆救护车响着鸣笛声，划过了天空，载着四个遭遇了恶意车祸，危在旦夕的人，驶进了医院。
手术中————
”啪！”莫君栖将手中的水杯重重往地上一掷，没了以前的冷静自持，“手术中！手术中！”
类似的场景，类似的心情，让莫君起恍惚间回到了十几年前，画面重合，痛苦倾覆而来。
那一年，他差点没了妻子，那这一次呢？他的儿子......
那鲜红的三个字， 像凝固干涸过后的红一样，正无声的吟唱着躺在里面人的生命流逝。
这辈子没害怕过什么的莫君栖，现在开始害怕这三个字。
是看到就有生理反应的那种程度。
“先生！”特助二号李斌递上手机，腿哆哆嗦嗦的站着，心里早就打起了拨浪鼓，嘴唇颤抖的说着，“是，是吴医生的电话。”
他也不想现在上前去触莫君栖的霉头，但是吴医生的电话，莫君栖是百般交代过的，他必须得要接到。
“莫先生，夫人她现在正在抢救室，刚刚突然出现了心率过快的现象，四肢都在无知觉的移动着......”
“醒了！吴医生！这位尹绮年患者，醒了！！”
吴全的话还没说完，身后配合手术的医生就打开门出了手术室，将好消息第一时间通过听筒传入到了莫君栖的耳朵里。
这一天。
莫君栖昏迷十余年的妻子醒了，而他的儿子正在同一家医院的楼下做着抢救手术。
生死未卜。
原本先是一颗，两颗，再然后眼泪便如豆大的雨般落下，掉在医院的地面上。
第133章 苏醒
“母亲，您今天，开心许多了。”
11岁的王溪柠紧紧地贴在余笑怡身旁，刚做完身体各项检查的她，正乖巧的被母亲牵着手，准备离开医院。
余笑怡这些时间的低落，王溪柠都看在眼里，她不会表达，只能无数次的用拥抱去安抚她。
她的母亲很辛苦，前几年没日没夜的一直守在她身边，生活里就只有她，现在好不容易又开始了自己的事业，且一帆风顺。
但现在好像又遇到了什么事儿呢，让她时常心不在焉。
而女儿王溪柠的话，却让余笑怡自惭形秽，原来自己的情绪一直被女儿看在眼里，而她年纪尚小又特殊的女儿一直在包容她，“原来，我的柠柠一直都是知道的呀？”
“母亲对不起你，我有没有影响到你呢？”
王溪柠摇头，就像是初初开口学说话的稚童一样，一字一句，停顿毫无逻辑，“没有，母亲，辛苦，不要难过。”
“好，我不会难过了。”余笑怡忙连忙点头，半蹲下身将王溪柠搂抱在怀里。
她怎么能不难过呢？
当初有多么的自信，在被莫君栖毫不留情的言语下，她也做不到像之前那样端起稳操胜券的高傲模样。
她被击碎了。
甚至还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众目睽睽之下，许多人都听了个半真半假。
她消沉，一度怀疑自身的魅力，也不明白自己是说了什么话让那个男人对她露出尖利的面孔。
不过今天有了女儿的这一番话，和之前父亲给她做的思想开导，余笑怡也就放下了。
毕竟她可是余家大小姐，就算之前的丈夫去世了，留有一个女儿，可还是有许多追求喜爱她的男人。
莫君栖很优秀，但是自己可能触碰不到了。
她没看懂过他。
哦，也许有一次的。
她看得出来，他很爱自己的家人。
“走，我们回家柠柠。”余笑怡揽着王溪柠就要出医院门，今天女儿的检查结果和往常一样，十分的稳定。
犯病的几率也越来越少，这让她十分激动，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让一下！都让一下！！”
“快快快，最近的几个抢救室都是空着的，都快点！”
突然，门口一窝蜂的闯进来了许多人，众人纷纷避让，接二连三的担架车被推了进来，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推进了抢救室，可地面上的那一串血迹却是无法抹去。
原本余笑怡也是紧急避让中的一员，直到她听到了背后传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充满了颤意，充满了痛不欲生。
“若昂，别睡。”
而原本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永远都冷静自持，站在最高位上，下达最有力，且不容人反驳的话。
是莫君栖。
若昂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他身上全是血？看情况，好像还不止一人出事？！
余笑怡带着女儿追了上去。
可是她靠近不了一点，莫君栖等人被莫家的保镖围了个水泄不通，眼神十分警觉，死死的盯着路过的任何人，不放过一丝可疑的地方。
可即使这样她也看见了。
看到莫君栖失控了，他没了人前沉稳的气场，现在的他衣衫凌乱，领结都歪到了一边去，赤红着双眼，围绕着他的只有焦虑和恐慌。
他在害怕。
可紧接着她还没来得及询问什么，就见他接了通电话后，就那样跌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掩面哭了起来。
他哭的压抑，后来甚至是开始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莫君栖颤巍巍的起身，乘坐电梯来到了顶楼。
余笑怡亦是跟随，她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样一个男人脆弱到如此地步。
一片黑暗中，尹绮年的自我意识愈发强大，往常阻止她睁开眼的那双沉重眼皮，在此刻也不再是阻碍。
充满曙光和迷离的眼神睁了开来，可视线是模糊的，她本能的想伸手去触摸，却发现自己的四肢根本动不了半点，能移动的最大的限度也只是那几厘米之差而已，甚至手都抬不起来。
她颤了颤睫毛感受了一下，脸上应是被束上了一层白色的纱布。
可即使这样她也微微偏头，视线依旧落到了窗外投射进来的，温柔的阳光之中。
“我醒了？”可惜，嘴唇只嗫嚅了几下，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门口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直到踏进门的那一刻，脚步才轻柔了下来，鞋面贴近地面时，一丝声音都没发出。
莫君栖看着床上的人控制着脑袋微微向他的方向偏过来时，就绷不住了。
她极细的脖颈歪向一旁，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眼眶深陷，泛着青。
是的，尹绮年真的苏醒过来了。
他求了十多年的事情，如今发生了，他觉得十分梦幻，就像是自己出了幻觉一样，但又舍不得打醒自己。
他捂住嘴，竟第一时间不敢靠近她，背过身去额头触着墙面无声的哭着。
像个孩子。
“呃，咳！”尹绮年有所感应，张嘴想要说话。
可是12年了，她的声带不说退化，也早就和生锈的铁一样，短时间内不能正常使用，只能发出简单的嗯啊声。
莫君栖一个激灵，立马来到尹绮年身边，死命的压下他现在的情绪，想去握住尹绮年的手。
这时，却见尹绮年张和着嘴唇，无声的说一句话。
“是君栖吗？”
莫君栖看出来了。
他太熟悉了，以前尹绮年和他在一块的时候，她就是会用这种口吻和嘴型叫他君栖，然后对他撒娇。
“对，对！是我！莫君栖，你的爱人，你的丈夫。”莫君栖话都说不清楚了，用衣袖擦着泪，手也终于紧紧握住了尹绮年的手。
不是冰凉不会动的手，是有些温度的手和也能动的手。
好在尹绮年听得到，她一直点头，用着为数不多的力气去和莫君栖相握，纱布下渗出了一大片深色的泪痕。
她有太多的事情想问，但奈何现在实在发不了声，只能先艰难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往莫君栖的方向靠。
“别动，你别动，我来，我知道，我懂的。”莫君栖制止了她的动作，然后伸手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抱过来了些许。
让自己的身体和她身体相靠。
尹绮年想感受他，他知道的，因为他也是。
第134章 想我了吧？
“对，我很好。”
“若昂他......现在过的也很不错。”
“没变，都没变，我们的管家还是付青松，洛挽现在依旧是看着若昂长大的。”
“几岁了？我们几岁了？”
莫君栖凑近她，鼻尖凑着鼻尖，嘴唇也近在咫尺，他靠着仅仅因为过于熟悉妻子而猜测着她的用意，给她回话。
他尽量的用最平静喜悦的声音说着话，不让她起任何疑心，尹绮年这才刚醒，不能让她因为其他事情而劳心劳力。
同时他也知道妻子哪里是想知道他们几岁了，只是想知道她自己昏迷了多少年。
“40岁了，我已经40了。”
“对，12年了......”
尹绮年怔住，根本没想到时间过得这样快，她竟然睡了12年。
纱布下的眼睛想要费力地睁的更大些，12年，她的丈夫莫君栖变成什么样了呢？还有他的儿子若昂。
她不知道。
甚至，刚刚一开始她努力想要回想起莫君栖年轻时的样子时，脑子里也是一片模糊。
太过于久远了。
现在才渐渐清晰起来。
良久，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依旧无声。
：“想我了吧？”
莫君栖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他一直点头，刚刚好不容易被他压下的哽咽，现在爆发了。
他越哭越大声，从开始的压抑，到最后靠在尹绮年瘦弱的肩膀上撕心裂肺，一边还想要用胳膊肘来挡住现在自己狼狈的模样。
“想！年年，我想你。”他太想了。
余笑怡靠近不了尹绮年的病房，她能上来这一层，也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前不久也是这一层的住户。
但是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里面说话的声音。
他的哭声大，但听起来很胆小，应该是怕吓到里面的人吧，他颤栗地发出如野兽般的悲鸣，在这整条走廊上的人都听的异常清晰。
他唤里面的人叫年年。
是尹绮年吗？
他的妻子。
原来，他的妻子并没有如外界传闻说的那样已经去世，而是静静的躺在这里睡了好久好久，看这情况，似乎今天才醒。
难怪。
难怪他排斥自己，难怪自己那次在看向他婚戒时，他会瞬间变脸。
余笑怡这一瞬间都懂了。
而她，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虽然是在误会的情况下，但余笑怡依旧厌弃自己。
“母亲？”
王溪柠的呼唤让余笑怡彻底回神，她的身体僵硬，就像是背负了一份沉重枷锁，正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曾经做过的错事。
现在想起自己过去所做的事情，余笑怡的心情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让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可笑的。
“我们现在真的回家了。”余笑怡带着女儿落荒而逃了。
在下电梯时，余笑怡还和李斌擦肩而过了，但他们和彼此并不是太熟悉，所以连一个招呼都没有。
李斌的步子很急，到最后是在医院里跑步前进的，来到尹绮年病房门口时，他不敢那样冒失的闯进去，见房门是开着的并没有关，便在门口外几步开口。
“先生，少爷那边有事找您。”能在莫君栖身边做事的人，各方面都是极其优秀的。
就像是现在，李斌并没有直接说出若昂出事了的事情，只是隐晦的提了一下。
果然，莫君栖听懂了，因为正常时候他是要求下属有什么事情都是要直接说在重点上的，像李斌这样便就是有其他事要汇报。
尹绮年也听到了，她用手指夹住莫君栖的一根手指晃着，催促丈夫赶紧到儿子身边，担心若昂有急事找他。
“好，我这就去，你好好养身体，我马上就回来，你别急。”事态紧急，若昂那边也十分危险，他现在实在做不到好好安抚妻子后再走，便只能匆匆的交代了几句，出了房门。
“什么事？”除了门和李斌回合的他已经恢复了强大冷静，运筹帷幄的样子，那还有刚刚哭成泪人的模样。
李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现在顾文也出了事，所有的事情便都压在了他的头上，让他一时间精神十分紧绷，“少爷大出血了，止都止不住，情况非常糟糕，院方希望您现在赶紧到抢救室门口，以免，以免发生什么意外需要您签字。”
李斌明显感受到了莫君栖那一瞬间的僵硬，硬着头皮继续说，“季先生现在已经稳定下来，全身除了多处骨折就并没有其他情况，需要的只是时间上的静养。”
“顾文的家属现在已经到了抢救室门口，还有他的手臂......医生说可能保不下来了。”
那一钢管直接捅碎了他的手臂骨，还是在最难修复，最脆弱的地方。
主刀医生现在并不能准确的给出答复。
“克莉丝曼小姐现在还是昏迷不醒，洛挽已经到医院陪在小姐身边了，身上的擦伤和其他工作全权交由洛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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