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撒泼任性,尽管有酒精因素的影响,但不知是否残存几分清醒,本能的还是有点怂。
说完便缩了脑袋,抬头偷偷瞧一眼江聿。
江聿定定看着她:“不想坐就不坐。”
夏知笙嘴角浅浅弯了弯,勇气足了点,指着陈贺:“让他走。”
陈贺:“……”
那我走?
他默默看向江聿,对上一双幽沉暗含默认的黑眸,瞬间就悟了。灰溜溜的自己滚上驾驶位,麻利的把车开走。
原地剩下江聿和夏知笙两个人。
“满意了?”
夏知笙眨眨眼睛,不说话,也不动。
江聿又问:“你想怎么走?”
夏知笙还是没反应。
江聿敛下眸,似有一股无奈与妥协,只能牵过她的一只手,朝停车场外走,一直留在这里不是办法。
到路边,他停下。
又耐心的重复一遍:“你想怎么走?”
夏知笙好像不会说话一般,只背着手歪着头,直勾勾盯着他瞧。
江聿唇角轻微松动了些。
他极少见到夏知笙这个样子,完全放开自我,比平时生动不少。尽管今天的方式让他不太认可,但不可否认的是……
江聿此时心情好转不少。
他朝她伸出手:“来。”
江聿在她跟前蹲下身,朝后看着她,并无任何不耐:“上来。”
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他这么做。
却有人仅仅只是站着,什么都不用说,他就愿意主动低下身。
夏知笙终于肯动了,伸出胳膊搂住他。
沂市的十一月,越来越冷,秋季还没结束,就已经感受到冬天的气息。江聿的外套仿佛永远为夏知笙准备,他背着她稳步行在路上,黑色大衣不知何时罩到背后人身上。
袖子很长,很宽。
夏知笙躲在里面,穿过袖子,只能露出十根指尖,显得小小只。
夜晚温差太大。
她搂着江聿的脖子,收回一只手,对着手心哈了口气,然后贴在江聿脸上。
“江聿,你冷吗?”迷糊又乖巧。
江聿想说不冷,顿了顿,到嘴边却成了一句:“有点。”
夏知笙又抽回另一只手,使劲对着哈了几口气,就这么两只手交替着,全部捂热了点,而后通通塞进江聿的脖子里。
醉酒以后,仿佛也失去了常识。
冷风顺着被她撑开的衣领缝隙钻了进去,瞬间把江聿浇了个透心凉。
江聿:“……”
他扭头,余光看她一眼:“我不冷了。”
“噢……”
夏知笙抽回手,老老实实搂到他脖子上,嘀嘀咕咕:“善变的男人。”
她觉得自己很贴心。
江聿眼中微不可察的飘过一丝笑意,丝毫没有因为被吐槽而恼,只觉得她这副褪去伪装保护壳的真实模样分外讨喜。
时至深夜,路上行人并不多。
夏知笙拥着江聿,下巴抵在他肩膀上,亲昵的交颈姿势挡去部分面容。
偶有人注意到他们,也只当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会有人想到堂堂江氏掌权人放着好好的私家名车不坐,屈尊纡贵在这里背着一个女孩儿徒步行走。
“江聿。”
晚风捎着她叽哩咕哝的声音,飘过耳畔。
“嗯?”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
对于江聿的沉默,夏知笙十分不满意。
她已经纠结这个问题好久了,之前好不容易忽略掉,又被殷晴勾起来,实在忍不住心痒难耐,想知道个所以然。
夏知笙收紧胳膊抱紧了些,对着他脖子吹了口气:“说,你喜欢我!”
小孩子一般幼稚,以一种命令的语气。
江聿僵了一下,脚步也停滞一拍。
脖子上的异样令他难以淡然。
他是真没想到夏知笙喝完酒会出现这种行为,比起以往的怯懦退缩,连说上一句话都要试探半天,现在称得上胆大包天。
但也因此,江聿确信夏知笙醉了。
醉的理智全无。
过了好久,才缓慢的闭了一下眼,不知以怎样的的情绪应下:“嗯。”
“嗯是什么意思?”
“喜欢你,很喜欢。”此时此刻,对着不清醒的夏知笙,他承认的利索。
第23章 胸口像是被狠戳了一下
夜已深,两人回到沁苑。
方姨照例准备好温牛奶,刚端着走出来,就见江聿背着夏知笙从客厅外进来,大吃一惊:“先生,你们怎么这样回来?夫人这是……脚又受伤了?”
江聿摇了摇头:“沂大聚会,她醉了。”
夏知笙在沁苑的这两年,没有出现过饮酒行为,更何况她知道江聿不喜欢酒,就更没有碰过,方姨听完更加意外了。
又注意到自己手上的牛奶,连忙道:“这是给夫人准备的牛奶。”
“今天不用了。”
江聿看了一眼,刚说完,夏知笙却是闻到了熟悉的奶香味,主动伸出一只手,越过江聿的肩膀,另一只胳膊还搂着江聿不放。
“要喝!”
她好像格外喜欢跟江聿对着干。
在不断试图挑战江聿的底线,寻找自己的位置和重要性。
这样隔着距离胡乱伸手,当然是够不着的。
江聿无奈:“算了,给她吧。”
夏知笙从方姨手中接过牛奶,尝了一口,满足的眯了眯眼,用一只胳膊搂着江聿,蹭了蹭他的脸颊。每晚睡前饮用牛奶,是她到沁苑以后养成的习惯。
方姨似乎在里面添加了蜂蜜,甜甜的,香香的。
她总能一夜好眠。
江聿看不见她的神情,但也能从动作中感受到她的欢喜,不禁眼神融化了些,低沉的声音也带了少许柔和。
“方姨,忙你的去吧,这里的事不用你管,我带她上楼。”
“好。”方姨掩下笑意。
-
回到房间,夏知笙从江聿身上下来。
她捧着牛奶,乖乖的坐在床边,有一口没一口的认真喝着。喝完以后,把空杯子递给江聿,理直气壮的道。
“我喝完了,拿走!”她刚刚听见江聿跟方姨说的话了,什么事都交给他。
江聿低头看了眼空杯子,又看了看清醒时绝不敢放肆的她,把换下的衣服放下,只穿着一件衬衫,拿走杯子,搁到旁边。
他忽然俯下身,靠近她,这个动作莫名带了些压迫感。
“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夏知笙被他看的心里发紧:“什么?”
就像小动物的本能,虽然她借酒壮胆,此刻堪比吃了熊心豹子胆,但江聿在她的认知里,依旧是被她划分在危险范围内,因此突如其来的近距离令她心慌。
江聿眸子里似有一团墨,语气平静:“跟方姨说,有晚课?嗯?”
江聿也是刚刚看见方姨,才想起来这回事,还没有质问夏知笙。或许在夏知笙看来,自己的这个谎天衣无缝,方姨从不会多嘴问太多,江聿也不关心她的日常。
但她万万没想到,每当她的课表有一点变化,不出半小时,就会被汇报到江聿耳中。
夏知笙撒的谎精明,但她遇上更精明的江聿。
夏知笙:“……”
纵使大脑糊涂,夏知笙也没忘了自己干过的坏事,顿时心虚:“什么呀……”
“还说,十点结束?”江聿抬指点在她额头上,不让她扭头逃避,盯着她的脸:“现在几点了?”
夏知笙无法扭头,只能借助这个姿势,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表盘。
而后陷入了沉默。
“……”
“怎么不说话?”
夏知笙硬着头皮:“……一点了。”
是的,凌晨一点了,她怕是疯了,在外面逗留到这么久。哪怕他们是徒步走回来的,这个时间也过于离谱。难怪江聿找上门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
她甚至还喝了酒。
如果是清醒着的时候,夏知笙一定惊慌无措。
可惜她此刻无知无惧,本性暴露,竟是先发夺人,对着江聿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用了点力,不离开。
江聿吃痛,微微蹙眉,捏住她下巴,让她松开口:“咬我做什么?”
他耐着性子,并没有生气。
夏知笙只看他的态度,就越发娇纵,红了眼眶:“你讨厌。”
“……”江聿顿住,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叹口气,原本想要引起她重视而放严肃的声音,不觉放轻了些,指尖掠过她眼角:“我怎么讨厌了?”
他最近都怎么得罪她了?
夏知笙偏开头,挺委屈的:“每次都把我脖子上弄得哪都是,害得我要遮遮掩掩。”
又不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又要把吻痕弄到她脖子上,总让她手忙脚乱,干什么都要遮遮掩掩,还被殷晴取笑。
夏知笙这会儿是真委屈,越想越难受。
满满的都是控诉。
江聿瞧着她这小模样,胸口像是被狠戳了一下,带了一点不知名的触动。
眼中渐起波澜。
他没有见过这样娇气任性的她,以往的夏知笙太过乖巧,根本没给过他哄人的机会。
江聿眸色暗了暗,视线不经意掠过旁边矮桌上的牛奶杯,顿了一下,把它放到不容易碰倒的位置。
而后,就着捏住她下巴的姿势,落下一个吻。唇齿间,溢出他低沉缱绻的声音。
“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这件事,的确是他考虑不周。
不过短暂几句话的功夫,角色调换过来,原本的质问者此刻低头道歉。
而做错了事的人,却被捧上了天。
或许被爱着的人,总是有底气,纵使无理取闹,也能占有天大的道理。
第24章 震撼她妈一整年
夏知笙心中喜欢他,自然是好哄的。
此刻被他亲了亲,听见他的道歉,很快便软化了态度,又见他脖子上被自己重重咬出的齿痕,她忽然生出点罪恶感。
伸手摸了摸:“疼不疼?”
夏知笙纠结着一张小脸,又有点心疼了:“对不起,我不该咬你的。”
她动作很轻,很小心,就摸得人有点心痒。
江聿捉住她的手,低头亲住她的手心。
“不碍事。”
不过就是被咬了一口。
他刚才没生气,就代表不在乎。
今晚夏知笙又是对着他脖子吹气,又是质问他喜不喜欢自己,现在更是面对他露出这种心疼人的眼神,哪怕是定力再强的人,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也很难把持住。
“那——”
夏知笙没能说出话,她没有反抗的被江聿夺去了发言的权利,方才通红的眼眶延续了另一种红,手指揪住他的衬衫一角,缓缓闭上眼,一滴晶莹从眼角滑落,又被江聿含去。
江聿捧着夏知笙的脸:“再叫一次。”
“什么?”夏知笙睁开朦胧的眼,眼中尽是茫然,依偎在他怀中。
江聿单膝及在床边,跟她额头贴着额头:“跟纪潇白一起的那次,叫我什么?”
那次放学。
夏知笙一瞬便明白了,卷翘的睫毛轻颤,软了声音:“小、小叔叔?——唔。”
“乖。”
她再次被他亲住,夺走声音。江聿揽住夏知笙的腰,轻而易举将她从床边抱起,路过未合的窗帘时,伸手一把扯上,这样一件小插曲并不会影响他们正在做的事,于是夏知笙的后背贴到落地窗上。
隔着一层窗帘,夜晚静谧祥和。
她被按在窗边交换着深吻,两只胳膊紧紧拢住江聿的脖颈,几乎挂在他身上才能稳住身形。江聿这次很注意,因为被夏知笙当面指责过,所以很克制的没在她脖子上弄出痕迹。
缝隙间,夏知笙挣扎着出声。
“江聿。”
“什么事?”
“你是不是,把我和纪潇白一样看待?”
夏知笙不太高兴。
她原本就有些在意,江聿突然冒出那么大个侄子,只是之前一直憋着。
刚刚江聿居然还让她那么叫。
纪潇白和自己同龄,该不会,在江聿心里,也把自己当成晚辈,当小孩子看待吧?
他有那么多的成熟,而她有许多的不成熟,他的年龄与阅历,她都没有见过,他的眼界,她比不上,他的所有事,她都不懂……
“不。”
“你们不一样。”
江聿的回答,打散了她的胡思乱想。
他语气不作假,连一个醉鬼都能听出其中的认真。夏知笙蓦地便消停下来,收起所有挣扎,变得听话起来。
到很晚的时候,江聿坐在床头,身上穿着浴袍,一只手抚摸着夏知笙熟睡中的脸颊。他所有的爱意,总在夜晚与无人知晓时,毫无保留与遮掩。
黑暗挡去他眼中的所有情绪。
“当初用那样的方式把你留下,你心里,有没有怨过我?”
空气很静,他的声音显得清晰。
是他亲手折断了她的最后一根羽翼。
剥夺了她的自由。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更是不敢暴露自己的爱意,从不曾提过那些事。
如果夏知笙醒着,大概会答——有过的。
她虽感谢江聿的出现,却也因人生所有的坎坷与不公平,迁怒过他,对他产生过怨。当初江聿所提的条件,看似商量,实际上夏知笙根本没得选择。
江聿不会不明白她的心情。
他懂得的那么多,又怎么会不明白,那对夏知笙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她最后的尊严。
只是最后,大概连江聿也没想过,甚至连夏知笙自己都没有想到。
即使在穷途末路,生命留给她的只剩下疲惫的时候,夏知笙仍然没有失去爱人的能力,她对他无法自抑的产生了感情。
初时所有的复杂心绪,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没能敌过日益增加的心动。
现在的夏知笙,只是喜欢江聿而已。
-
教室里。
殷晴顶着黑眼圈,表情呈现呆滞状。
她从昨天看到夏知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向江聿,又被江聿牵着走时,就已经成了这样。
这会儿见夏知笙从教室门口进来。
整个人登时激灵起来:“笙笙!”
殷晴冲到夏知笙面前,把她推到外面走廊上,找了处角落,两手抓着她的肩膀拼命摇晃,激动的不能行:“快给我解释一下!姐妹!你昨天,你你你你和江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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