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着她放下所有隔阂,不需要借酒壮胆,清醒时刻也能撒娇任性的一天。
因为感知到夏知笙的变化。
江聿动作间,也就少了一些隐忍与克制,多了一些真实的亲昵。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去那边,你在这里练。”
看得出来,有他在,夏知笙无法专心。
江聿把办公桌前的位置留给夏知笙,自己带着笔记本到前侧沙发上,处理公事。
这么一来,确实能静下心了。
夏知笙悄悄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头顶被江聿碰过的地方,脸颊通红,低头藏起羞涩继续写字。江聿示范写下她的名字,搁在旁边,她对准一笔一划临摹。
虽然江聿说,不需要一样。
但夏知笙还是想,跟他写的一模一样,就好像,她的名字注入了江聿的灵魂。
两年多婚姻生活,却好似刚开始谈恋爱。
夏知笙有一点青涩的开心。
时间走过一个小时,夏知笙手有点酸。
她放下笔,停歇一下,这里没有别的事,夏知笙捧着脸颊,心神跑到江聿那边。
江聿已经处理完一些琐碎,此刻单手拿着杂志,靠在沙发上放松的阅览着。他穿了件丝质衬衫,居家休闲,五官俊挺优越。
夏知笙偷偷瞄着,心满意足。
翻页的间隙,江聿下意识摩挲了下手腕处,触碰到表带。夏知笙以前就注意到他有这个习惯,眨了眨眼,倒也没太在意。
只觉得大概江聿真的是很喜欢腕表。
她见过。
连通他们卧房的衣帽间,整整几排格子里放置的男士腕表,各种奢侈款式都有。
-
冬日寂凉,春象难见。
沁苑的后花园却依旧花草明媚,绿植遍布。那些不常出入主楼别墅的佣人与花匠们,平时打理苑内和外围的事情,照料的很好。
周末没有课,江聿不在。
夏知笙带着画板,到园里的小花房内,她很久没写生过实物了,偶尔也会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着一株盛放的牡丹,展开画板坐下。
江聿回来时,已经是中午,该用午餐的时间,没在别墅里看到她的身影。
方姨说:“夫人到花房去了。”
江聿顿了一下,停下摘表动作:“我去找她吧。”
方姨自然没有意见,脸上盈满笑意,这几天,就连她都能感受到夏知笙与江聿之间那种溢于言表的变化。本来江聿不回来,她也是时候该要去寻夏知笙了。
与此同时,纪家。
纪老爷子念念叨叨,正对着二孙子旅游带回来的东西挑挑拣拣:“纪莱,把这个,还有那个,都留出来,给江聿送过去。”
说是纪潇白最受宠爱的曾孙辈。
实际上,江聿才是最受关注的那一个,哪怕江纪两家关系不好,但在对江聿的态度上,倒是出奇的统一,重视的不得了。
在江家,他是江老太太的命根子。
在纪家,是纪家当初最疼爱的小女儿留下来的唯一血脉,整个纪家的宝贝疙瘩。
纪潇白本来在逗二叔带回来哄老爷子开心的一只鹦鹉,想起什么,当即支棱起来:“太爷爷!我去!二叔刚回来,你让二叔休息吧。”
辈分就是如此奇妙。
哪怕纪潇白只和江聿差个六七岁,他也得喊江聿一声叔叔。江聿称纪老爷子一声外公,他就得喊太爷爷。至于江聿已逝的母亲,他甚至得称一声姑奶奶。
关乎江聿,就连他这个被溺爱长大的小少爷,也得遭纪老爷子的干瞪眼:“你去什么去,我还不知道你,净瞎闹腾。”
“哎呀!太爷爷,我在国外那么久,都跟小叔叔生分了,你知道我最崇拜他了,我肯定不会瞎闹,你就让我去嘛。”
纪潇白生活在纪家,早就拿捏了哄老爷子开心的十万种方法,嘴甜的不要不要。
他在纪家也是宠大的。
纪莱轻咳一声,忍着笑意:“爷爷,我看你不让他去,今天都别想清净。”
“对啊,让他去吧。”其他人也笑说。
四代同堂。
老爷子以下有两个儿子,加一个小女儿,也就是江聿的母亲。再往下更是不用说,孙子孙女都十来个,纪潇白是唯一的曾孙辈。
除了在外没下班的人,剩下的都在庭院,纪莱旅游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最终,纪潇白还是如愿以偿。
他带着礼物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沁苑周围的保安都是认识他的,没有阻拦。
“呀!小少爷,今天怎么来这了?”
方姨在楼下道。
纪潇白眼神乱跑,也不知道在别墅里找什么:“我来给小叔叔送点东西,他人呢?”
“先生正在书房教夫人练字呢。”
第28章 她把江聿推到墙上
纪潇白震惊……
教人练字?是在说他不苟言笑的小叔叔吗?结了婚以后竟然这么体贴?
他更加心痒难耐,一溜烟就跑上楼:“我去找他,方姨,那些盒子你看着办,找个地方放着。”
方姨一愣一愣的看着他飞一般上楼的背影,她不知道纪潇白早就想亲眼见见自己那神秘的婶婶真面目,比谁都着急。
“叩叩、、、”
“小叔叔,我进来了——”
纪潇白舍生忘死也要消灭好奇心,随便敲两下门,便直接推开:“小叔——”
然而书房里却是一片空荡荡。
先前江聿教夏知笙写字的笔和纸,甚至还摊开在桌面上摆放着。
纪潇白走进来,视线疑惑的溜达一圈。
人呢?
如果他肯低头看一眼的话。
大概就能看到纸上的名字——夏知笙。
可惜没有如果,纪潇白心思根本不在那堆纸上,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转身离开这里,想去问问方姨其他地方。
“咔哒。”门被关上。
纪潇白的脚步声,随着嗓门一同远去。
而在门后,与书架相隔的位置,江聿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两人毫无距离可言。夏知笙宛如一只受惊炸毛的兔子,听到纪潇白的声音,就二话不说把他推挤到这里。
甚至手指还揪在他衬衫上的纽扣。
见纪潇白离开,夏知笙才松了口气。
她还趴在江聿胸口,压着他。
江聿低垂的黑眸一片幽暗,他想说,被看见也没什么,但见夏知笙这副模样,又不好拆了她的台阶,让她生出窘迫。
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别紧张,我出去看看。”
“……”夏知笙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赶紧撒开手,磕磕巴巴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刚刚脑子一热,动作快过脑子。
就把江聿推到这儿了。
仔细想想,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应该是江聿担心才是,毕竟是他不愿意公布婚姻对象。
江聿理了理领带,从墙上直起身:“知道。”
他嗓音带了点笑意,好似无奈,又多了点道不出的宠溺。越发令夏知笙脸热,捏着指尖,鞋子也搓了搓地面。
太丢人了……
-
纪潇白觉得自己身处极寒地狱。
面前是表情冷漠、气场磅礴足以吃人的江聿,而他想看的小婶婶连个影子都没见着。纪潇白顶着压力,头皮发麻:“小、小叔叔,你从哪儿出来的?”
他在江聿面前,是真的老实巴交。
“书房。”
“?”纪潇白难以置信。
江聿神色淡漠,指节敲了敲手背,好似重重砸在了纪潇白不安的小心脏上。
“为什么啊……我刚刚也去书房了,没看见你啊?”纪潇白很懵。
“几天不见,横冲直撞。”江聿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语气不咸不淡:“外公知道你这么闯我这里吗?”
外面天寒地冻,纪潇白听着江聿说话。
却觉得比外面还冻人。
纪家亏欠江聿太多,恨不得把江聿供上天。
虽然门卫不会阻拦,但每次来人,都会客客气气在苑区门口摁铃询问,得到同意才会进去,生怕惹到江聿一点不高兴。
“小叔叔……”纪潇白哭丧着脸。
怎么还告状啊……
第29章 她一点也不记得
方姨收好那些礼盒,带下去存放。
客厅内部,亮如白昼,即使是在白天,所有灯光也毫不吝啬的全部大开。
江聿双腿交叠,闲坐在沙发上,眉眼在光线的映衬下,越发清冽,带着洞悉人的锐利。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难以掩去。
纪潇白立正站直,心怀忐忑。
到了江聿面前,他就像学校里教导主任面前改邪归正的不良学生,丝毫不敢放肆。
谁都管不得,只有江聿管得。
“错了错了,下次不敢了,小叔叔,你可千万别告诉太爷爷。”纪潇白苦着脸。
纪潇白不是第一次来沁苑,对这里十分熟悉。
但那是江聿结婚以前的事。
江聿结婚以后,他还没来造访过,近几年都在国外,只听说了对方结婚的事。
再加上回来后得知,纪家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过那位小婶婶的真面目。甚至于沂市铺天盖地关于江聿的新闻,都没有他另一半的消息。
就……
人吧。
有时候就是——越神秘,越好奇。
要不然怎么说好奇心能害死猫呢?
亏大发了。
人没见着,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江聿眼底弥漫着薄薄的凉意,想起一些往事,他垂下眼,没有多做纠缠。
“下不为例。”
“回去告诉外公,以后不用有什么东西都往我这送,他是长辈,该我去看望。”
江聿自小生养在江家。
虽然和纪家往来没那么频繁,但也算亲厚。
年幼无知时,也曾拽过老爷子的胡子。
只是曾经发生一些事。
在江聿35岁那年,也是他性情大变的那一年,遭遇了不太好的经历……险些没了命。江纪两家也是从那时候起,姻亲关系崩裂。
江聿从不认为那是纪家的错。
纪家上下所有人,却始终觉得亏欠于他,以至于态度上难免小心翼翼。只有当时还小的纪潇白,被送到国外受教育,是唯一不知情的人。
所以纪潇白与江聿相处起来。
大大咧咧,毫无负担。
江聿也不愿他和其他人一样,过分关怀,没在这件事上多说,只最后补充了句。
“过两天,我亲自去纪家看外公。”
“噢……”
“还不走?”江聿见他一动不动。
纪潇白小心翼翼的问:“那小婶婶她……”
他都不用说完,江聿就知道他肚子里装的什么话,眉梢轻抬。
直接打断道:“她不想见你。”
而此刻,楼上的夏知笙瞪大眼睛。
什么叫做她不想见纪潇白?
江聿怎么还甩锅呢。
隔着门口的一点缝隙,她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江聿喜静,别墅里少有闲杂人等出没。除了两人的交谈声,没有别的声音。
所以就算在楼上,夏知笙也听得清晰。
书房的门似是象征着主人的小脾气,又怂,又带了点小不开心的情绪。悄悄闭合,关闭的没有声音,也不留一丝缝隙,借以发泄不满。
这些小动作全都收入江聿眼底。
他唇角勾勒一下,恢复了点心情,余光不着痕迹的收回,开始撵人:“等她想见你的时候,再说吧,没事你可以走了。”
“啊?……”
-
书房内,夏知笙面颊微鼓。
但她对上江聿素来胆小如鼠,不敢发作,气呼呼吐出一口气,平心静气。
走过书架时,胳膊肘碰到某样东西。
先前推搡江聿到这个位置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书架,导致那样东西朝外挪出一点,这会儿‘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夏知笙怔了怔神,弯腰捡起来。
是一个盒子。
表面纹路精致,八角方正,单从外观就能体会到价值不菲。因为摔落,盖子朝上打开,露出铺着一层锦布却空空如也的内部空间。
空的……
夏知笙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松了口气,她原本还害怕碰坏里面的东西。
视线内,能看到盒子里的一圈凹陷。
看着像是装手环之类的东西。
这是江聿的东西,他那么喜欢手表,可能原本里面装的也是一只表吧。
夏知笙没敢多碰,检查了下盒子边角,没磕损到哪里,扣上盖子放回原位。
怕再掉。
她踮起脚尖,往里面推了推。
“在干什么?”冷不丁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夏知笙吓了一跳,脚下一歪,靠倒在江聿胸膛上。她抬头,对上江聿黑而深的眼睛。刚刚的事,被看见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不小心碰到的。”夏知笙哆嗦了一下,怕他生气,赶紧解释。
江聿扫了一眼盒子,眼底划过晦暗。
一瞬间回忆起很多事。
他捏住夏知笙的手腕,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细细摩挲了下,指腹划过那片细腻肌肤。
“这里,以前戴过东西吗?”
江聿长得高,看上去就像是将她整个笼罩在怀里,禁锢于书架之间。
夏知笙迷茫一瞬,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在问自己。微仰着头,歪了歪脑袋。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她很疑惑。
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忘的一干二净。
江聿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内心涌起莫大的失望,面前却依旧不显:“没什么,碰到了就碰到了,放回去就是。”
他捋过夏知笙耳边碎发,注视着她。
“过两天,我要回纪家一趟,你自己留在这里,有事找方姨。”像在交代。
“好。”夏知笙明眸微眯,很受用他的动作。
像只小猫。
江聿又看了一眼她的手腕处,低头,唇印在上面贴了贴,烫的夏知笙瑟缩一瞬。那些事情,她不记得也好,不是什么好回忆。
东西丢了,也就丢了吧。
至少,人还在。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就好。
夏知笙摸了摸手腕上被他亲过的地方,觉得江聿有些奇怪,刚想问他怎么了。
“你怎——”
男人单手撑着书架,背对着光,半边脸隐没进黑暗,看不清神情。稍稍扯带,便将人拉入怀,骤然俯身,堵住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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