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顺被她笑得有点懵:“你笑什么?”
桂欢弯下腰拿起地上的毛巾,摸到刀把后,一边说话一边将刀把塞进了吴天顺的手里。
当一个人在专心听,或者说话的时候,思维便会出现盲区,别人往他手里塞东西,都会下意识地接住。
桂欢笑着道:“凭你的胆色,也就只敢在家打打老婆罢了,怪不得邻居小孩骂你是打老婆的老登,在我看来你就是如此。”
吴天顺本身就是个炮仗脾气,被桂欢一骂,他的火气“噌”地就冒了起来,瞪着眼睛吼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怒火烧灭了他的理智,楼外警车的鸣笛声也没能让他清醒。
桂欢竖起耳朵,当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后,她深吸一口气,把刀上的毛巾一抽,右臂在身后推了一把杨红,后退一步说道:“我告诉你,杨红一定会离婚,你别想再赖在她们母女俩身上吸血,我教您一个成语,跗骨之蛆,就是形容你这种人的。”
吴天顺额头青筋鼓起,大吼一声道:“我他妈宰了你!”
桂欢转头就往门外跑,她进来的时候没有关上房门,杨红先一步打开房门,三四个警察刚好上到二楼,桂欢演技瞬时上线,大声呼救:“警察同志,救命啊!有人要杀人!”
身后,吴天顺高举着菜刀,神情狰狞,似乎要砍了桂欢以解心头之恨。
“你别跑!”
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菜刀,警察都紧张了起来,高声喝道:“把刀放下!”
吴天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警察出现,警察的怒喝让他恢复了些许理智,眼睛慢半拍地看向手里攥着的东西。
并不是扫帚或是板凳,而是一把厨房用的大菜刀。
吴天顺手腕猛的一抖,警察看准时机,冲上去打掉了他手里的刀,没过三十秒就将他制服了。
吴天顺被按在门上,扭着头道:“刀、我没要拿刀!”
警察可不听这些,用力按住他的脑袋:“老实点,刀在你手里拿着,你当我们都瞎了?”
吴天顺脑海里乱成一团,他是什么时候拿的菜刀?他一直都在客厅里,被那丫头气急了,就随手举着东西打了出来。
桂欢和杨红在角落里抱成一团,桂欢尝试调动情绪,想让眼泪沾湿眼眶,可泪腺太顽固,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
她只能垂着头小声道:“刚才我陪着杨姨跟他谈离婚的事,他上来就威胁杨姨,说是敢离婚就杀了她和吴梅,我们和他讲道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举着菜刀就说要杀了我们!幸亏您们来的及时,要是来晚点,我们就身首异处了。”
桂欢纯粹是在煽风点火,顺便给杨红梳理剧情,让她一定要按着自己的剧本走,千万别说实话。
杨红入戏挺深,也许真是被吓到了,搂着桂欢不停地哭,看得警察也有些动容。
“你冤枉我!我知道了,菜刀就是你准备的!你陷害我!”吴天顺忽然就想起了方才桂欢一边说话,一边往他手里塞东西的情景。
“警察同志!是这个丫头,她陷害我!她给我塞的菜刀!”
桂欢抬起头,故意将被打的侧脸冲向警察,声音微微颤抖着道:“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我塞给你菜刀做什么!让你打完我之后再砍了我?”
在警察听来,吴天顺就是在这胡言乱语,他问道:“这菜刀谁家的?”
吴天顺:“……”
杨红哽咽着道:“我们家的。”
警察严厉地问吴天顺:“你家的菜刀,她是怎么塞你手里的?!”
吴天顺:“是杨红!这俩臭婊子都是商量好的!”
警察皱起眉头,让两个同事将菜刀当做证物装好。
“这是怎么了?”
刘喝茶和董眼镜姗姗来迟,看到楼下的警车就知道出事了,连忙上楼查看,就见吴天顺已经被警察控制住了。
桂欢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用最简短的语言描绘出了她俩的无辜,以及吴天顺的丧心病狂。
刘喝茶和董眼镜都愣了几秒,后怕道:“你俩没事吧?”
桂欢:“让他打了几下,没什么大事。”
刘喝茶上前仔细打量桂欢的侧脸,惊呼道:“再使点劲儿都好打破相了!”
董眼镜:“警察同志,您可一定要严惩啊!”
警察:“你们两位是?”
刘喝茶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我们是社区妇联的,今天就是来调节杨红离婚的事情,由于晚了点,就让桂欢同学先来告知一声,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刘喝茶惊魂未定道:“幸亏没出什么大事,要不我怎么跟人家父母交代。”
警察:“详细我们到所里再说,两位也一起来吧。”
感觉衣袖被拽了一下,桂欢低下头,杨红哭得眼睛都肿了,她小声道了句:“谢谢。”
桂欢握了握她的手,同样小声道:“我答应你的。”
她果然不适合演感情戏,又哭又叫,可比好好说话累多了。
视线随意一扫,就看到了二楼楼梯拐角站着的三个少年。
廖敛站在王三饼和光仔身后,阴影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他牢牢盯着吴天顺的侧脸,微微眯了下眼睛。
第24章
桂欢几人跟着警察去派出所做笔录, 刚到没一会儿,桂欢爸妈就赶了过来,看到桂欢脸上的伤口, 桂欢妈立刻就炸了, 要去找吴天顺拼命。
杨红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作势就要给桂欢妈跪下,还好桂欢眼疾手快, 连忙架着胳肢窝, 把她捞了起来。
不放心吴梅一个人在家, 董眼镜回去把她也接了过来, 和桂欢爸妈一起在外面等。
理清了事情的经过, 警察给她们讲解了一下,以吴天顺的情况, 最严重也就算伤害未遂,尤其两人还在婚姻存续期间, 这样的例子, 大多都会进行和解。
伤害未遂也分故意和冲动性, 也就是说, 就算不和解,吴天顺也关不了多长时间。
对桂欢的伤害,可以要求赔偿,但也是关一些日子就了事了。
警察给他们讲了一个给对方造成二级伤残的冲动犯罪例子, 最终也只判了有期徒刑六个月,缓期一年。
桂欢听后问道:“吴天顺知道这些吗?”
警察:“我们没有义务告诉他。”
杨红不懂这些,迷茫地看向桂欢和妇联二人。
桂欢沉思了片刻道:“他就算被关了, 也不见得会松口离婚,等放出来了, 还有得闹。”
杨红听着又要哭了:“那怎么办?”
桂欢琢磨了一下,说道:“把离婚协议书给我,我去找他签字。”
刘喝茶:“你够呛能说服他。”
桂欢:“让我试试,说不定就成功了。”
没有其他办法,刘喝茶便将离婚协议书交给了她。
董眼镜去找警察,说是桂欢想和吴天顺单独谈一谈,再决定如何处理。
正常情况下,受害者与被害人是不可以见面的,董眼镜自有她的人脉和手段,经过一番交涉,警察同意了桂欢与吴天顺的谈话,一名警察在屋里看守。
吴天顺从桂欢进门后就一直瞪着她,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憎恶。
桂欢并不着急说话,她从容地掏出离婚协议书,摊平放在桌子上,吴天顺看了一眼就撇开了视线,道:“我不会签,你死了这条心。”
桂欢慢条斯理地道:“知道您不懂法,既然已经进派出所了,我劝您还是学一点,省得以后再进来。”
吴天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全当没听见。
桂欢继续道:“故意伤害罪,要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重伤的,要处三到十年有期徒刑。”
吴天顺手指动了动,没说话。
桂欢指了指自己的脸蛋道:“打人,指有意伤害他人身体,也叫作故意伤害罪。更别提举着菜刀喊杀喊打。你说,你的这个行为算什么?能判多久?”
有点法律常识的人,都知道桂欢在混淆视听,偷换概念。
可吴天顺并不懂,他停了几秒,说道:“你想说什么?”
桂欢笑了,漂亮的脸蛋笑起来十分有魅力,只不过在吴天顺的眼里,对面这个小女孩却让他下意识地心里发慌。
桂欢:“你如果签字,我和杨红便都不会再追究,我们选择和解,你无罪释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不签字,我们就会追究到底,你不用担心我们没钱打官司,妇联替我们撑着。”
桂欢看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墙面,语速不快地说道:“你看啊,你如果在里面蹲了三年,估计那时候,杨红早就带孩子跑到你不知道的地方去了,分居两年就可以诉讼离婚,到时你还在监狱里,多半会判离婚成功。”
“也就是说,你签不签字,杨红都能成功离婚,只不过她心地善良,终究是婚姻一场,她也不想让你在监狱里蹲三年,蹉跎大好光阴。”
关键是桂欢需要让杨红离婚成功,不然她这命续不上,说不定比吴天顺“走”得还早。
桂欢掏出笔,递到了吴天顺的面前,说道:“我给你一分钟,你自己想一下,你要是想靠到底,我们就奉陪到底。”
时间一分一秒地经过,桂欢看似一点儿也不着急,她随意地打量着审讯室,感觉时间快差不多了,便打算收回笔。
正当这时,吴天顺动了,他拿起笔,动作静止了几秒后,歪歪扭扭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同一时间,上空的红字倏的一闪,变成了大号的黑色楷书,正气凛然。
向来抠抠搜搜的“日行一善”终于大方了一回,新添加的余命数字上甚至镀了层金光。
余命二十年十三天零九个小时。
日行一善的右边再次显现出了那行小字,小字逐渐变大,桂欢才看到了它的全貌。
“救人性命,功德无量。”
桂欢无言地与“日行一善”对望。
她想问:……你所谓的功德无量,就值二十年?
比起一个善事换两个小时的生命而言,二十年确实不少,可在平均寿命超过七十岁的人类社会里,就算加上二十年,她也不过才能活到三十五岁,跟她上辈子差不多的寿命。
看来想要长命百岁,她至少还要改变四五个人的命运,关键是,哪儿来那么多人让她救?
她正思考着,忽的,下方又出现了一行红色小字,明晃晃地写着:不可杀生。
杀生?
只要有生命就不可杀?
桂欢歪了歪头,觉得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生活在司法健全社会里的成年人,法律层面上的约束,已经是做人的最低底线,她应该不会去碰触。
至于动物,她买肉都是去市场,没有机会自己动手。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蚊虫了,不过她可以避开,也不算什么难事。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吴天顺瞪着桂欢,恶狠狠地说道。
身后的警察出声喝道:“安静!”
桂欢收回视线,看向吴天顺,笑道:“万一我有事,谁都知道八成跟你脱不了关系,我要是你,会祈祷我平安无事的。”
拿着离婚协议书,桂欢踏着轻飘飘的脚步出了审讯室的门。
她寿命增加了,也就代表杨红母女俩的命运已经被改写了。就算吴天顺再闹,估计也搅不起什么风浪了。
刘喝茶和董眼镜在外面翘首以盼,桂欢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纸,杨红看到上面的签名,瞬间又红了眼眶。
刘喝茶:“别哭了,这是好事,我这两天就给你找工作,你今天就搬出来!”
刘喝茶和董眼镜在社区妇联附近给杨红找了家招待所,说是第二天陪着她去找房子。
离婚协议递交后,最快也要三十天才能拿到离婚证,离妇联近有个好处,万一吴天顺找过来,刘喝茶她们能及时过去帮忙。
桂欢不在乎她们是真上心还是出于上面的压力,只要能让这母女俩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就好。
吴天顺家住的房子是租的,杨红收拾了点自己的衣服,剩下的都没有动。现在是苦了点,但想到未来,她的生活仿佛就有了奔头。
桂欢随爸妈回了家,吃了一锅面条,洗漱一番后,在屋里开始写作业。
“咚咚”两声从窗外传来,桂欢以为是小鸟撞到了窗户上,一抬头,把她吓了一跳。
窗户边缘有一个小沿,不算宽,堪堪能放一盆花的程度。
廖敛侧身蹲在手掌宽的窗沿边,指了指她的屋里,意思让她开窗。
桂欢连忙打开窗户放他进来,压低声音道:“这可是六楼!”
廖敛第一次进桂欢的卧室,他左右瞧了瞧,满墙的奖状,一个简易衣架,一张床,一个书桌。
他稀松平常地道:“我知道。”
桂欢探出头看了看,她家窗户和廖敛家的窗户并不是连着的,两个窗沿之间少说有一米的间隙。
“……你跳过来的?”
廖敛点头:“很近。”
桂欢:“……下次别这么干了,你要是跳偏了怎么办。”
六楼的高度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脚踩偏,可就没有然后了。
廖敛抽动了两下鼻尖,在屋子里绕了一圈,站到了桂欢的眼前。
他穿了一套黑色的运动服,眼睛盯着桂欢脸上的红肿,皱着眉道:“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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