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欢妈连忙往男人跑去的方向看:“欢欢,刚才那人你看清了吗?”
桂欢:“太黑了,没看清。”
她走近,蹲下观察了一下猫,猫已经断气了,嘴边一圈白沫。
桂欢妈不忍心看,撇过头道:“死了?”
桂欢点点头:“死了。”
桂欢妈唏嘘道:“太可怜了。”
两人说着话,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桂欢转过头,就见廖敛穿着居家服,似乎是刚从家里出来,他点头向桂欢妈问好。
桂欢:“这附近有人下药,你最近别放你家猫出来。”
猫狗正常死亡不是这个状态,这猫很像是吃了老鼠药后的中毒症状。至于开膛破肚,就是人为伤害了。
廖敛走近,挨着桂欢蹲下,毫不忌讳地伸出手,摸了摸已经僵硬的猫头。
桂欢:“妈,你先回去,我和廖敛埋完就回家。”
桂欢妈不敢看这种场面:“你们完事早点回来。”
桂欢妈走两步回头看一眼,嘴里嘟囔着:“也不知道谁干的,太缺德了。”
廖敛眼眸微垂,看不清表情,桂欢知道他养猫,应该很喜欢猫。
桂欢叹了口气道:“你去拿个铲子,我们把它埋了。”
第40章
世界上有很多种生物, 但会以恶意虐待,甚至是折磨生物的高智能动物只有一种,就是人类。
廖敛没说话, 起身走到路旁的树下, 跳起来折了一段树枝, 指着树根的地方道:“埋这?”
桂欢:“就埋那吧。”
猫喜欢爬高处,树下是个好归处。
廖敛蹲下身, 闷头开始挖。不算粗的树干他用起来却很顺手, 一会儿就刨出了一个小坑。
桂欢看着猫的尸体, 思考怎么把肠子塞进去。是用树枝?还是去找个塑料袋?
还没等她想好, 廖敛就走了过来, 蹲下身,徒手把肠子塞了回去。
因为双手沾满了血, 他起身去抓了把草,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捧着已经僵硬的猫, 放到了小坑里。
桂欢帮着填土, 廖敛手伸进兜, 掏出一条小鱼干,一起扔了进去。
土填平,桂欢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递给廖敛。
桂欢:“你是下楼来买东西的?”
廖敛细致地擦干净手上的泥土和血迹,垂着头道:“我在窗台看到你了。”
桂欢:“那你看没看到我来之前,垃圾堆旁边蹲着的人?”
廖敛:“看到了, 没仔细看。”
他放学回到家,立刻就从家里的窗户爬到了桂欢的屋里, 发现她没在家,廖敛就拿着作业本,趴在窗边写作业,时不时抬头看两眼窗外。
待看到桂欢的身影出现在街角,他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根本没留意周边的细节。
下了楼,他才嗅到空气里的血腥味。
猫的血液里带着一股酸味,他突然意识到是猫时还愣了愣。
都说氂鷵习性肖猫,路上的流浪猫看到他,像是有所感应一般,都会绕着他走,有的还会弓起脊背,“嗷”地一声落荒而逃。
廖敛对这种又小又凶的兽类没有特别的关注,但并不代表他喜欢看到它们死无全尸的场面。
就像是人类看到被分解的幼童一样,唏嘘悲怜之外,还会有愤怒,甚至是悲痛。
廖敛转头,他闪烁的猫瞳中充满了不解,皱着眉头问桂欢:“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桂欢不是爱猫之人,但也不讨厌,路上遇到猫猫狗狗,她有时间的话,还会驻足观看一会儿,兜里有吃的,也会拿出来喂。
但廖敛养猫,显然是喜爱这种动物,看到猫的惨状,他一定不会好受。
远处有一盏路灯,白光打在廖敛的侧脸,他的表情里带着点寂寥。
桂欢忽然就想起了廖敛在医务室外,抱着她“嗷”的场景。
这孩子心里不舒服的时候,似乎不太会用语言表达。
桂欢向左稍稍并了一步,左臂贴上廖敛的右臂,望着被推平的土堆道:“因为有些人天生就是败类。”
桂欢看过一篇文章,说许多反社会性人格和连环杀手,性格里带着施虐因子的人很喜欢虐待孱弱的动物。
伤害这些无法反抗的小生命,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快乐。
廖敛歪了歪头:“报警可以吗?”
桂欢:“……警察不会管。”
别说虐待动物尸体,就是虐待动物,也很难被判刑。除非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或者这只猫有主人,又或者它很名贵。
脑海中闪过猫咪嘴边的白沫,她眨了眨眼,说道:“你想找到这个人?”
廖敛向着桂欢的方向靠了靠:“想。”
虐待动物先放在一边,在公共场所投|毒,没有立警示牌的话,也可以算是一种犯罪。
这个人的行为明显变态又极端,有了一次,很大几率会有第二次。
可惜现在没有监控,不然一查一个准。
“廖敛,你家有没有拍立得?”
“相机?”
“对。”
廖敛:“天禧有。”
桂欢抬头看他:“借我用一用。”
廖敛脑袋转了转:“你要在这蹲他?”
桂欢:“这片居民楼就两个垃圾回收处,他选择在这扔,肯定有他的理由。”
要是住在这一片,桂欢不可能没见过,现在又不是后世,一栋楼就六层楼高,抬头低头总能见到。
那就说明他不是住在这一片,而是特意跑到这边来扔的。兔子不吃窝边草,犯罪之人也很少会在家门口行凶。
桂欢:“也许会费点时间,但是会找个这个人的。”
廖敛盯着她的侧脸,动了动肩膀。
为了安慰这个一直很讲义气的邻居,桂欢学着他的样子,手臂来回蹭了蹭他的胳膊。
廖敛很喜欢做这个动作,开心的时候,兴奋的时候,还有失落的时候。
随着桂欢的动作,廖敛的喉咙里传来了阵阵细微地呼噜声,他手臂倏地抽走,桂欢随着惯力往旁边一倒,就撞上了他右侧身子。
廖敛右臂环上她的腰,像做侧腰伸展一样弯曲身子,脑袋在她头顶用力蹭了蹭。
桂欢:“……”
廖敛把她当成洋娃娃了是吗?
桂欢:“心情好点了?”
廖敛抓住她的右手,轻轻握了握。并不是情侣之间的握手,倒是很像把玩宠物掌心手球的手法。
嗯,看样是好多了。
“廖敛,你别忘了,回家把窗户锁好,别让猫跑出来。”
第二天,廖敛就把王三饼和光仔叫了过来,让他俩蹲在垃圾堆旁边的单元楼门口,只要有人鬼鬼祟祟地靠近垃圾堆,立马拍照。
两人连着蹲了几天,没看到任何可疑人士,倒是他俩太可疑,把进出单元楼的人吓了一跳……
桂欢猜想,莫非这人只是路过看到了一只死猫,顺路拿过来解刨了?
但正常人会划开死猫的肚子吗?肯定不会。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去另一个垃圾堆蹲守的时候,又出事了。
隔壁楼许大娘养的狗死了。
许大娘养的是一只京巴,圆圆的眼睛,短短的鼻子,奇丑无比,却很讨喜,见到谁都会扑上去求抚摸;
桂欢那天休息,一大早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哭嚎。
许大娘骂起人来嗓门震天,哭起来也能让整栋楼抖三抖。
“谁干的!不得好死的东西!生孩子没哔——”
许大娘抱着狗的尸体,在居民楼前口吐芬芳,哭得惊天动地。
桂欢妈下楼去看了一眼,刚回来,就看到桂欢站在窗台向下望。
“许大娘的狗怎么了?”
桂欢妈皱着眉头道:“死了,说是今早放出来玩,她回家取个塑料袋的功夫,下来就看见狗嘴里叼根肠,吃了没一会儿就开始用脑袋撞墙……”
桂欢穿上衣服,出门就看到了廖敛。
廖敛头发立立着,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桂欢看着他道:“又有狗死了。”
说完,廖敛就抱起了她,两步一大跳的往楼下跑。
桂欢:“……你放我下来。”
廖敛:“你走得慢。”
“我是怕你把我摔了!”
他一步下三级台阶,从桂欢的角度看,就像在玩极限跳楼机,失重感让她心脏跟着噗通噗通跳。
好在速度快,一眨眼的速度就到了一楼,桂欢连忙下来,廖敛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头发乱了,我帮你理一理。”
桂欢:……我头发是怎么乱的,你心里没数吗?
许大娘抱着狗坐在石墩上哭,周围站了一圈人,都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桂欢警觉地扫了一圈,就看见人群之外,远处站了一个男人,他穿着很普通的白T恤,黑裤子,戴着帽子和口罩。
距离不算太远,她能清楚的看到男人的眼睛,不像周围人或担忧或好奇的目光,男人看起来很兴奋,甚至带着一点笑意,眼角微微泛起纹路。
似乎注意到了桂欢的目光,男人看了她一眼,按下帽檐,转身走了。
桂欢转头对廖敛道:“你去追上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别打草惊蛇,远远地跟着他,看他去哪儿。”
廖敛抬头,他微微动了动鼻子,眸光微黯,走出人群,进了旁边的单元楼。
桂欢:“……”
我让你跟上他,你进单元楼干什么!
她现在追上去也来不及了,无语半晌,桂欢走到许大娘身边,去看她怀里的京巴。
与上次的猫一样,京巴嘴边也沾着已经干掉的白色痕迹。
桂欢弯下身,轻声道:“大娘,您去警察局报案吧。”
许大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狗死了,警察局也管?”
桂欢:“我听我妈说,您家狗不是吃了火腿肠才死吗?说明里面有毒啊,这就是投毒,再说火腿肠也不知道它在哪儿捡的,要是孩子不小心吃了……那可不敢想。”
旁边安大爷听了,深以为然道:“你说的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孩经常在这玩,万一吃了,可就不是死狗这么简单了。再说你狗死了,得管他要赔偿!”
经常一起玩牌的老人家们家里都有孙子,养宠物的也不在少数,几人一合计,就打算去派出所报警。
看众人被说动了,桂欢呼了口气,随意地抬起头,眼角就瞥见了一个东西。
她定睛一看……房顶上站着的那个不是廖敛又是谁?!头发还立立着呢!
廖敛站在房顶上看了一会儿,身影一闪,就不见了。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蹦到另一个房顶上了。
桂欢:……她是让他不要打草惊蛇,可也没让他飞檐走壁啊!
桂欢不由得再次感慨,没有手机,真的很不方便。
回家换了件衣服,桂欢跟着大爷大娘们一起去了派出所,进门刚看到警察,桂欢就笑了。
不是别人,就是上次去吴天顺家“解救”她的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挺年轻,二十几岁的模样,桂欢没记错的话,他姓齐。
齐警官看到她也是一愣:“你们那儿又出什么事了?”
桂欢:“这次可是大事,有人投毒!”
一听投毒,齐警官立马重视起来:“在哪儿?投的什么毒?”
许大娘从后面走上前,抱着狗道:“您可得管管啊,今天毒狗,明天说不定就毒人了!”
齐警官:“……”
许大娘是个没理也要辩三分的人,有理更不得了,桂欢都没插上话,就听她在那儿自由发挥。
等警察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就让许大娘先回家,他们会在附近排查。
人民警察为人民,双管齐下,就不信抓不到这个投|毒惯犯!
桂欢在一旁心想: ……话说,廖敛追到人了吗?
第41章
高楼房顶, 一个身影正在动作敏捷地穿梭跳跃。
跟踪方法有很多,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就是隐入正常人的视觉盲区。
六层高楼之上, 是个人都不会往上看, 更不会想到有人在他脑袋顶上跟踪他。
就算无意中瞥到了, 也会以为楼顶上那人在修水箱……
帽子男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路上遇到行人, 就把帽檐压低, 沿着墙角走, 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廖敛跟着他穿过三条街, 走到了一个楼房背影处。就见男人在把口罩摘了, 帽檐抬高,抬脚往一栋五层的居民楼走去。
快进单元楼门口时, 里面出来了一个大爷,手里牵着一条小狐狸狗。
帽子男熟稔地与大爷打招呼, 蹲下身, 轻轻地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单看这场面, 旁观者都会觉得男人是个随和又健谈的年轻人, 邻里关系相处得很和睦。
寒暄过后,男人冲着大爷点点头,进了楼道。
廖敛蹲在对面的楼顶,从楼梯间玻璃窗清楚地看到男人爬上了两层楼, 在三楼停下了脚步,进了中间的屋子。
等男人进屋,廖敛开始快速地脱衣服, 脱到就剩一条内裤,瞬间就变成了一只大黑猫。
他周末白天经常会在家化出原型, 因为这个形态让他更放松,也更适合爬猫爬架。
天禧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就算听到了铃响,也不会赶回来。
墨黑色的双翅拢在身后,尖锐的角化成只有拇指般粗细,琥珀色的猫眼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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