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栩刚开始还僵硬着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伴随着缓慢又温柔的讲述声,他觉得自己的眼皮似乎也越来越沉了。
叶栩有些舍不得就这么睡着。
一开始阮龄要给他讲故事,他既惊讶,又觉得不习惯。
可现在,叶栩的心理却出现了一个念头――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
终于,叶栩的呼吸声慢慢地趋于平稳。
阮龄读完故事的最后一句话,发现叶栩似乎真的睡着了。
在开始之前,无论是讲故事还是听故事的人,都没有想到这次“哄睡”会成功。
难道自己真的有哄人睡觉的天赋?
阮龄这么想着,轻手轻脚地拿着书站起身,退出房间将房门关好。
走下楼梯,阮龄走到叶景池的书房门前,敲了两下门。
“还有两分钟。”阮龄倚在门框上,得意地扬起眉梢,“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准时?”
叶景池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嗯。”
他的声音愉悦:“要不要进来看看?”
阮龄:“好啊。”
她应邀走进叶景池的书房,果然和她想象的没什么差别,或者说还要更加有秩序感。
阮龄随意地扫视了一周,目光停留在书桌上时,瞬间明白了之前叶景池为什么会提起自己的书房。
叶栩整理书桌的方式,几乎和叶景池一模一样。
笔都是按照颜色排列好,其他的文具也都是整整齐齐。
阮龄的脑中几乎是立刻出现了一个画面,年幼的叶栩看到自己父亲整理书桌的方式,仔细地记在了心里。
接着在之后的若干年里,一直默默地模仿着父亲的方式整理房间。
说起来,叶栩的许多小习惯,确实也和叶景池很像。
比如两个人在用餐时,第一口一定是先吃青菜。
这么多年来,或许并不只是叶景池单方面地默默把儿子放在心上。
只是两个人偏偏都不长嘴,硬生生地变成了“相敬如宾”的关系。
叶景池专注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在想什么?”
阮龄摇了摇头。
“对了。”她说,“这一个小时,你有什么想法?”
叶景池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
接着,目光移动到了阮龄从叶栩房间里拿出来的那本书。
阮龄注意到他的目光,眼睛微微睁大:“不行。”
叶景池失笑:“我还没说呢。”
阮龄不吃这一套:“反正不行,我是不会哄你睡觉的。”
上次和叶景池一起在卧室的经历还让她记忆犹新,她才不要再上一次当。
叶景池的眼底充满笑意:“那,我哄你睡?”
阮龄:“……”
该说不说,听他这么问,她的潜意识里还有些期待。
叶景池的声音太过好听,想象一下男人用磁性又低沉的嗓音给她读睡前故事,实在是……
实在是让人精神一振。
阮龄觉得自己听过之后,搞不好不仅不能被哄入睡,还会失眠。
想到这,阮龄坚定道:“不要。”
叶景池面露无奈:“那你说怎么办?”
阮龄沉吟片刻,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要不然,你就在这里读故事给我听吧。”
她扬了扬手里的童话故事书:“不过不是读这本。”
叶景池轻挑了下眉毛:“那读什么?”
阮龄在心里说:“系统,帮我找一本这个世界的霸道总裁小说,越狗血越好,然后把名字告诉我。”
猝不及防被呼唤的系统:【……】
半分钟后,阮龄要来了叶景池的平板电脑,打开一个页面后递还给他。
“我想听这个。”她说。
叶景池眉眼带着笑意接过手机,随后目光一凝。
他沉声问:“你确定?”
阮龄点头:“确定。”
叶景池的书房非常宽敞,不仅有一整面墙的书柜,还有一个双人皮质沙发。
阮龄自觉地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叶景池:“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叶景池:“……”
男人的嗓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然而读出的内容却和声音有些不搭:“柔软的kingsize大床上,容貌绝美的女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阮龄打断他:“等等。”
叶景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怎么?”
阮龄一脸无辜:“你还没念标题呢。”
叶景池:“……”
明知她是故意的,叶景池还是听从她的意愿读起了标题:“邪魅总裁和他的温柔小娇妻,柔媚小野猫著。”
男人的神色平静,声线平稳,好像正在读的是什么专业论文。
但阮龄还是从叶景池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点点不同寻常的情绪。
她幸灾乐祸地点点头:“嗯,继续吧。”
叶景池缓缓道:“容貌绝美的女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随即娇声惊呼: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
阮龄:“停!”
叶景池掀了掀眼皮,唇角微微扬起:“又怎么了?”
阮龄怀疑地看了他两秒,伸手:“我看看。”
叶景池动了动眉梢,将平板递给她。
阮龄一目十行地看了两页,发现叶景池还真是一字一句读的。
而这本小说的第一章开头,确实就是女主角睁眼,发现男主角在自己的床上。
她太久没看这类小说,差点忘了这种网文为了吸引读者眼球,往往第一章就会搞事情。
顿了顿,阮龄镇定自若地提议:“这本书太长了,从开头讲起节奏太慢,要不我们从中间开始?”
叶景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可以。”他沉沉地开口,“今晚你说了算。”
阮龄眯着眼翻了翻章节目录,点进名为“生病”的一章,默读了起来。
【温度计上三十九度的数字,预示着男人烧得不轻。男人咳嗽了几声,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的镜框……】
看了几句之后,阮龄决定,就这一章了。
男主都烧成这样了,总不能再带病和女主做运动吧?
阮龄满意地把平板还给叶景池:“就从这开始吧。”
叶景池看她一眼,接了过来。
阮龄舒服地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听着叶景池给自己读故事。
这章果然很安全,女主角上门给男主角喂药煮粥,展现着自己的温柔贤惠。
没有任何少儿不宜的迹象。
叶景池低沉悦耳的声音,配上这本小说的遣词造句,还真有一种诡异的娱乐性。
阮龄越听越放松,干脆脱了鞋光着脚,整个身子都陷在了沙发里。
……
叶景池的声音深沉而平缓:“男人伸出粗粝的大掌,轻柔地抚上女人不盈一握的腰肢,邪魅一笑:想不想试试三十九度的感觉?”
阮龄:“……?”
什么鬼?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第64章
气氛似乎有些焦灼。
阮龄原本还想问叶景池, 怎么不继续了?
就如同她刻意选这本小说,让叶景池读给自己听的目的一样。
阮龄想看这个向来镇定自若的男人,在读这些情节的时候, 会不会也露出尴尬的神情。
可是没想到戏弄叶景池不成, 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叶景池面不改色地将那些文字读了出来,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但本能告诉阮龄,如果她真的让叶景池继续念下去, 她可能就没办法好好地离开这个房间了。
阮龄清了清嗓子,开口:“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叶景池不答,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阮龄穿着睡衣, 整个人窝在沙发上, 原本是舒服又放松的状态。
可现在她发现,她竟然又让自己陷入了似曾相识的被动。
叶景池身上还穿着在宴会上的那件灰色西装马甲,里面是白衬衫,搭配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
他就这样站在她身前,手里还拿着平板电脑,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阮龄咽了咽口水。
叶景池这幅衣冠禽……不,衣冠楚楚的模样,实在是太犯规了。
阮龄后悔自己把晚礼服换下来了, 否则现在至少在气势上, 不会输得这么彻底。
她咽口水的动作,让叶景池的眼底浮现出些许的笑意。
叶景池举重若轻道:“不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吗?是你让我读第七十九章。”
阮龄:“……那是因为我没想到, 主角都发烧三十九度了, 这章还能有这样的内容。”
叶景池面不改色地反问:“哪样的内容?”
阮龄不上他的当:“你肯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还明知故问。”
叶景池的眉梢扬起, 意有所指:“我以为你让我读这本书,是因为你自己看过之后, 很喜欢里面的情节。”
阮龄瞪着他。
她是让系统随便找的,当然没看过。
如果不是现在分不开神,阮龄绝对要好好控诉一下这个系统,给她找的是什么不正经的书。
阮龄振振有词:“我当然没看过,不然干嘛还让你给我读?只是听朋友推荐的。”
“是吗?”叶景池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觉得写的也还挺有意思的。”
阮龄:“……”
叶景池似乎饶有兴致地拿起了平板,又随意点开了一章。
他的目光向下扫视片刻,接着气定神闲地念了起来:“男人将女人抱上了书桌,有力的双手将女人禁锢紧紧地在身前,在她的……”
阮龄忍不住了:“停停停!我都说了不用再念了。”
她终于再一次见识到了男人厚脸皮的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更过分。
叶景池低笑了一声,终于不再往下读了。
只是停下之后,他似乎无意间向后瞥了一下书桌的方向。
阮龄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
他想做什么?
在叶景池的眼里,阮龄的表情很有趣,就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猫科动物。
身子紧绷,圆圆的眼睛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阮龄身上睡衣其实和“性感”两个字全然不搭边,宽宽松松几乎将整个身子遮住,图案是大大小小的粉色爱心。
非要说的话,就是领口开得稍稍有些大,露出她精致又漂亮的锁骨。
从上向下看的角度,让叶景池的目光微微一凝。
叶景池不动声色地将眼神转向别处。
之前还能从容不迫地念出来的文字,忽然间又尽数蹦进了他的脑海中,以另一种形式呈现了出来。
叶景池从前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居然能变得这么丰富,能如此顺畅地将文字转变成图像。
鬼使神差般,叶景池问:“你……不好奇吗?”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好奇什么?”
叶景池缓缓靠近,嗓音微哑:“好奇……刚才那章的描写。”
阮龄:“……”
理智告诉她,她现在赶紧地站起来,迅速遛出书房还来得及。
否则再多停留几秒的话,事情就要完全脱离她的掌控了。
可说不清是今晚的烟花让她的心柔软了,还是她单纯地被美色诱惑了。
总之,阮龄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大脑也不完全受理智控制。
她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掌心,身体却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叶景池。
叶景池走得并不快,不知是在给她后悔的机会,还是给自己。
终于在两人的距离只有不到二十公分时,男人的动作顿了顿。
阮龄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叶景池忽然俯下身,手掌抚上了她的后背,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落在了她的背部肌肤上。
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让阮龄轻微地颤栗了一下。
或许是心理作用,阮龄有种叶景池的手掌在发烫的错觉,热度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皮肤上,让她的身子有些发软。
阮龄胡思乱想着:这种程度的接触,系统应该是又被屏蔽了吧?
她在心里呼唤了两声系统,果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叶景池低沉的声音传来:“搂着我。”
几乎是没有思考地,阮龄伸出胳膊,双手交叉搂在了叶景池的肩颈处。
在感受到叶景池的另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腿弯时,阮龄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凭什么他说了,她就要听他的话?
可已经来不及了,叶景池的双臂发力,将阮龄整个人从沙发里抱了起来。
即使知道叶景池的怀抱很稳,本能的身体反应还是让阮龄将他楼得更近了一些,防止自己掉下去。
叶景池的呼吸因为她的动作有些急促。
他缓慢地,抱着她向书桌的方向行进。
阮龄趁着这段时间扭头去看。
每次越是混乱的时候,她的思绪就越容易飘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天马行空。
此时阮龄看着叶景池整洁有序的书桌,心里想的是:他把书桌收拾的这么一尘不染,难道是想到了书桌可能会有这个作用吗?
随即她又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叶景池这样的工作狂,怎么会容许这种奇怪的想法玷污神圣的工作。
说起来,这里就是他从前经常加班到深夜的地方。
叶景池晚上回复邮件,和人开跨国会议,应该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吧。
想到这,阮龄的心底里竟然产生了一阵诡异的兴奋感。
下一秒,她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试图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海。
阮龄在内心狠狠地唾弃自己:想什么呢!太不应该了!
在阮龄的内心戏无比丰富的时候,叶景池已经抱着她来到了书桌前。
这张书桌太过干净整洁,说是主人有强迫症也不会令人怀疑。
除了两侧有一些收纳好的文具,以及最里侧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之外,桌面中央没有任何杂物。
也因此不用再进行什么多余的动作,上面坐一个体型正常的成年人,完全没有问题。
叶景池的动作很温柔,小心地将阮龄放下。
为了让自己的坐姿更舒适一些,阮龄下意识地配合着他调整,努力坐稳。
或许是不确定她会不会抗拒,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
总之,叶景池把她抱到这里之后,并没有立刻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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