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则烦躁地猛搓后脑勺,“为了避免无意中伤到你,近段时间我们只能先分开睡了。”
习惯每晚入睡前枕靠着热烘烘的胸膛聊天,忽然一个人睡,胸口似缺失一角,空落落的,辛怡抿抿唇,“好吧。”
邢则倾身,去扭她小巧鼻尖,“很快的,最多一个星期。”
辛怡不满打开他的手,乜来一眼,“我也没有很期待跟你一起睡。”
邢则撑塞凝视她,眼神露骨直接,仿佛遗憾晚上不能同床共寝,抓紧时间,要一次性看个够。
只是,看着看着……
等锁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消失,辛怡生疑,抬眸时,却见邢则正……舔自己的手。
他舔得好认真。
每个指缝都照顾到,灵活舌尖勾过没一道道罅隙,舔得修长手指到掌腹都水漉漉的,泛着惑人光泽。
眉目明明认真克制,举止却充满狂悖的野性。
“那个……”
邢则猛地回神,动作也陡然滞住,神思仿佛刚刚从混蒙中挣扎而出,神情稍显懵然。
好不容易,尴尬的邢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视线落在被舔湿的掌心上,手臂窘然落回桌面,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科普:“北极熊在吃完东西后,会仔细清理爪子,这点跟猫有点像。”
由于辛怡没有接话,因而气氛稍显尴尬。
第73章
见辛怡一直盯着自己掌心, 邢则不自在,站起身,“我去洗手。”
他将自己关进卫生间没多久, 门外,传来辛怡压抑的爆笑声。
甲胄情绪被她调动, 尾巴狂摆抽到电视柜上,差点把电视抽倒,辛怡又转而去教训它。
卫生间,邢则关掉水龙头,直起身,凝视模糊镜面。
上面附着一层从厨房方向飘来的水蒸汽, 抽来纸巾揩擦一遍,镜面明亮如新。
听着外面动静,辛怡对甲胄晓之以情, 邢则勾唇笑笑, 因沉迷舔手生出的那点窘迫消失殆尽, 心底想的是,起码能逗她开心。
用洁面纸将脸上水珠吸干净,擦手时,邢则怅然叹口气,把洁面纸用力攥成纸团,精准丢进空无一物的垃圾桶。
想到这几日要小心同辛怡保持距离, 心脏如同纸团, 皱皱巴巴,沉沉坠落。
北极熊身为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 掌力可达1500公斤左右,强悍力量能够直接砸穿厚厚冰层。
习性上, 由于生活在北极,冰封雪盖,为保证能量,多以脂肪丰厚的海豹为主要食物,影响到邢则,今日才能面不改色,吃下整块肥肉。
以上还好,集中精神,都能够通过理智克制,所以什么因为力气太大,需要同辛怡分开睡,其实是个谎言。
真正致使他们分开睡的原因,邢则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
深夜,身边少了个人,辛怡很不适应,躺在热锅上一样,把自己颠过来颠过去。
她揪着被子想,不知道邢则今晚睡得怎么样,会适应吗?
想到他可能会睡得很好,辛怡渴闷不已,趿着拖鞋跑到餐厅倒水喝。
隔壁,由于北极熊的视力与听觉基本同人类相当,邢则并没有听到隔壁异状,他睡得也不好,主要是……好热。
邢则烦躁地拎来空调遥控器,再度将温度下调。
摊着手脚躺在床上,黑暗里,睁着眼睛望向吊灯,想念辛怡冰冰凉凉,细瓷般的滑腻皮肤。
“唉。”
男人惆怅叹气,不知道独守大床的日子还要持续几天。
这该死的兽|性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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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辗转反侧,可能精神上过于疲累,辛怡后半夜睡得倒是熟。
闹钟一响,她睁开惺忪睡眼,熟练地关掉闹钟,坐起身,对着溢进窗缝的阳光冥思,大脑贯通后,轻捷地翻身下床,着手准备早餐。
昨晚甲胄是陪着她睡的,醒来后便黏在脚边,一个不小心就能踩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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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怡正打匀鸡蛋,单手操作,筷尖磕碰在碗唇上,声音清脆,她侧身从头顶橱柜拿盘子时,注意力没在脚下,甲胄不幸被踩,疼得嗷呜叫唤。
撇下碗筷,辛怡忙蹲身查看,没有破皮,也没有肿起来,为避免自己也跟着遭殃,被急于出门的甲胄绊摔之类,辛怡放它去找邢则。
门打开,甲胄便欢天喜地跳着跑去隔壁,它会敲门,这个时间,邢则也该睡醒了。
摊卷好全部的鸡蛋饼,摆盘时,盘沿被她用纸巾擦干净,正拍照片的功夫,走廊传来甲胄的嚎叫声,声音听起来还怪委屈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辛怡奇怪,放下东西转去隔壁,甲胄正暴躁挠门,幸亏指甲修剪及时,不然邢则家的防盗门又要遭殃。
“别挠了,他可能在洗漱,没听见,我带你进去。”
辛怡用指纹按开密码锁,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她全身为之一紧,明净玻璃上,甚而挂起一层霜雪般的白雾。
辛怡疑滞,仰头发现中央空调是全屋开启状态,出风口吹出堪比北风般凝冽的寒气。
她冻得缩肩膀,甲胄身为雪橇犬,仿佛回到老家,撒欢似地奔去主卧。
辛怡也跟着追过去,忧虑邢则没能按时晨起锻炼,很大可能是身体冻出问题。
空调开这么凉,肯定要生病的。
主卧被推开,辛怡看到怪诡一幕——邢则仰躺在床上,胳膊打弯上举。
人没醒着,眼皮紧阖,脸色苍白,姿态着实过于惊悚,像躺在冰棺中的吸血鬼。
内心产生不好预感,辛怡被吓坏,膝盖软着扑去床上查看。
于是,等邢则被一人一狗动静扰醒,视野涌入辛怡那双婆娑泪眼,眼泪滴滴答答,顺着眼梢往下淌,他人几乎都要被重甸甸的泪珠打湿,打透。
“怎么了?”
刚刚清醒,邢则声音还是哑的,忙弹身坐起,敞开滚烫怀抱,搂住辛怡,揪心地给她抹眼泪,低声询问她暴哭的原委。
硬生生逼走泪意,辛怡掐扼住邢则下巴,左右板动即便是刚刚清醒,也依旧清俊帅气的一张脸,上上下下细究观察。
手也没闲着,在他身上游走,由于男人上半身是光着的,没有着力点,急切动作倒好像是在占便宜。
清晨的男人本就一身燥意,被她摸得四下起火,忙半途截住她的手,扣在掌下细细抚摩,问她到底怎么了?
辛怡气得捶他胸膛,“你刚刚吓死我了。”
完完整整复述一遍,包括细节,辛怡一颗心仍好像悬在崖边,砰砰訇訇地乱跳。
邢则无奈撑额,唇角笑容漫出。
“屋内冷是由于我体内的北极熊习性,至于睡觉时举着手,北极熊的掌心布满极其丰富的血管,热的血液会往掌心和肩膀处输送,举起爪子来可以用于散热。”
瞧见男人一脸笑容,辛怡急声道:“我都担心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说着,两行眼泪唰唰往下淌。
“……”
“抱歉宝贝,让你担心了,你罚我吧。”
邢则强硬地将扭捏鼓气的辛怡摁往胸口,辛怡不想搭理他,隔开他臂弯,灵活滑出,中途不忘抓起遥控器,将温度调高后才掉头回去。
辛怡发现自己最近确实变得“任性”,可能能感受到热烈的偏爱,所以有恃无恐。
上午,邢则抽空就跟她道歉,讨好她,甚至偷偷摸摸不知道从哪个花盆掐来几支花,倾忱相赠。
辛怡消气,被邢则抓着手,她垂颈摆弄着花枝,享受着邢则热情周到的服务。
打来满满一餐盘的饭,邢则看着她吃,不经意间,距离越凑越近。
“上午我妈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上次见你喜欢绣球,她说最近有几盆开的特别好,抽空她送过来给你。”
感觉到被珍视,辛怡心口犹如饱吸阳光雨露的香枝,迎风舒放。
只是……
辛怡柔澹面容倏地一变,眼神无奈,抽了抽唇,问近在咫尺间的邢则:“说个话而已,有必要靠这么近吗?”
具体靠得有多近——邢则吐翕喷到辛怡脸颊,睫毛被温热气息拂乱,痒痒的。
而他们的鼻尖轻轻相撞,邢则有意识地将脸侧偏,微阖着眼皮,温顺柔和地轻蹭,若即若离的。
辛怡星眸皎皎,当他敛眸凝睇时,惊乱一池静水。
他的举动过分狎溺,眸底波光予以她太多情深,只一眼,小心脏便似笼中雀鸟般,叽叽喳喳啁啾吟唱。
如果换个场所,辛怡会很乐于就着这个姿势与他昵语几句,可惜现在时间不对,地点更不对。
即便不用偏眸去看,辛怡已经感受到数道目光朝自己还有邢则身上汇集。
辛怡脸颊生热,神色不满地咕哝:“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这样,也是因为受到北极熊影响。”
邢则坦承:“确实是由于北极熊的原因,这是它们表达友好的方式。”
男人一脸无奈,好像这件事怪不得他。
辛怡无语至极,退开些距离。
邢则却紧追不放,歪着头,从鼻尖一路驾轻就熟地蹭到下巴,并露出无辜纯良的眼神同辛怡表示,“没办法,又是北极熊的行为在作怪,除了会碰鼻尖,它们还会用互相蹭下巴的方式表达友好。”
辛怡哼笑,“那你想过,等你恢复正常时,该如何面对你的员工吗?”
受到提醒,邢则敛起神色,克制住继续蹭下巴的冲动,扭过头,冷眼看向周围。
前一刻还安安静静的食堂,瞬间掀起鼎沸人声,之前被邢院长举止险些惊掉下巴那群人,演技格外纯熟,正不着边际地大聊特聊,故意忽视掉邢则警告眼神。
对面,辛怡笑出声,邢则扭了扭她鼻尖,从餐盘里物色出卤鸡腿,夹给她。
下班时,林秋寒搬来数盆绣球花,说是用来点缀他们的生活工作空间,作为有家宠物医院的大股东,她到处参观了一番,没少肯定邢则所作所为,话语间不无骄傲。
邢则听得出来,林女士其实是在帮他这个亲儿子赚印象分。
没想到,辛怡与林秋寒一拍即合,两个人凑一起,几乎把邢则夸出花儿来。
邢则还挺受用,晚上大出血,请亲妈跟女友吃的西餐。
一顿饭林秋寒女士吃的心满意足,告别时对辛怡依依不舍,邀请她放假时回家中吃饭,爷爷摩拳擦掌想同她在厨艺方面一较高下。
辛怡乖乖应下,送走了林女士。
晚上,由于北极熊本能还在,两人依旧要分开休息。
今天邢则也确实因为力量变大,酿成几起小小的事故,比如食堂归还餐盘时,过于用力导致一角塌陷,又比如手按在办公桌上没收着力,桌面留下一道完整掌痕。
两人在门口告别,邢则控制着力气,单手捧住辛怡后脑勺,在她光洁额头上印上浓挚的一吻。
“早点睡觉。”楼道灯光稍显昏黯,邢则双眸灼灼将辛怡盯着,声线很低,山涧般从辛怡耳畔淌过。
辛怡回吻他,小鸡啄米似的,轻啄他唇角,“你也是。”
邢则不舍离去,辛怡刚要关门,想起什么,忙追过去,人刚追至门口,还未来得及张口说话,提醒他晚上睡觉不要把空调温度开得太低。
眼前,门砰一声重重关上。
“……”
借鉴以往经验,辛怡估测,邢则最多一个星期左右便会恢复正常。
然而七天过去,经历过七次被邢则“拒之门外”后,辛怡心底也不禁开始打鼓。
他怎么还没好?
第74章
早晨起来, 辛怡肚子开始不舒服。
感觉很熟悉,去卫生间处理后,可以确定是大姨妈造访。这段时间由于身体变化原因, 她会变得敏感多思,情绪不高, 沉闷悒郁。
偏偏邢则凌晨接到电话,赶去医院参与急症抢救。
辛怡独自带着甲胄去上班,在院长办公室意外看到李润,动物园那边基本清闲下来,今天是专程来看邢则笑话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给邢则打电话,问他最近怎么那么消停, 他顾左右而言他,我就觉得不对劲。”
李润正研究办公桌上的掌痕,把自己的手掌嵌进去, 表情惊奇。
辛怡没有瞒着李润, 告知实情, 同时说出自己的担忧,“时间已经差不多过去一个星期,他好像还没转好。”
李润注意力终于离开掌痕,掐着下巴忖度:“他被影响时间最长的一次是年初的时候。”提起这段经历,他便忍不住拍膝大笑,“差不多半个来月, 河狸的本能根深蒂固, 他两次没能压制住,还跑去河里筑堤来着。”
这件事情辛怡知晓, 听闻时间最久的一次竟然长达半个多月,她微微放下心。
早晨起床时, 面对空荡荡的床铺,辛怡还忍不住自我审视一番。
已经超过七天没有与邢则亲密接触,以往常他恨不得将她终日禁锢在床笫间的需求来说,这段时间邢则表现的过于“冷淡”了。
加上体内雌激素水平偏低,情绪萎靡,辛怡很是沮丧来着。
进入初夏,随着新媒体的成功运作,邢则工作更为忙碌,以至于中午都没能按时去食堂吃饭,辛怡惦念他身体,特意多打一份饭装进保温饭盒。
等辛怡从顾敏那里学习回来,饭盒被吃空,里外刷得干干净净,至于邢则的人,又不见踪影,不知道在哪个科室忙碌着。
辛怡轻叹出声,收拾好饭盒,装进帆布包。
近来辛怡与邢则接触时间大量缩短,她也拿不准,邢则身体内的北极熊本能还在不在,他们甚至没有时间沟通。
“他好忙啊。”辛怡给沈熙如打电话谈天时,怏怏不乐地闷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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