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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胜…要胜…
女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半垂着眼皮，要将头往南方扭去。
遥远的南方，是她愿意用生命为之守护的仪癸国。
“就你这手劲儿，也想把我的心脏捅个窟窿出来？”
柳逸云不屑地看着脚下的女将，脚尖已抵到了女将的脖颈，随着脚底咔嚓一下声响，女将双目逐渐失去神采，没了气息。
哑巴见她受了伤，立即伸手去扶。
柳逸云摆摆手，用一只不知从哪来的长枪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向哑巴炫耀道：“怎么样，我运气够好吧！哈哈哈…哈！就是有点不好喘气，但老娘…老娘活的好好的！你…你这个没心肝的也还活着。”
哑巴皱着眉看柳逸云，然后强硬地将柳逸云架到了自己肩上，到可供防守的地形处休息。
战场上还活着两百多名霖颐士兵，剩余的士兵自觉汇聚到一起，休息的休息，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口。
力气还在的，就去检查周边还有没有活着的仪癸国士兵，有的话就一剑下去，以绝后患。
“在这战场上还遇到了三四个有意思的人，这回我是杀够了，痛快！真痛快啊！”柳逸云靠在一截烧焦的木桩上，仰头笑道。
哑巴替她解开盔甲，包扎伤口，目光落到周遭漆黑一片的粘稠土地时，神情哀伤。
“嘶…哑巴你轻点儿，这药怎么有点疼啊？哎！给我抹的什么？！这里用不着…哦哦，原来是皮掉了…哈？怎么还抹，我身上这么大一块皮都被烫掉了？”柳逸云咿咿呀呀，喋喋不休，哑巴倒没露出半分心疼的神情，反而埋怨似的故意下手重些。
柳逸云怎么可能不知道哑巴现在的情绪，但她偏要往其他地方说：“怎么了，臭着一张脸，上药还给我下狠手是吧？没良心的，这地方的伤口还是为你挡出来的，你不心疼？”
说着，还不见哑巴理睬她，柳逸云就直接上手蹭上了哑巴的脸。看得出来她是想把哑巴脸上的灰抹走，但奈何她手上更脏，反而把哑巴的脸越抹越黑。
柳逸云给自己找补道：“我就看看你脸上有没有伤，脸上没事，看来那俗火烧不透你这没良心的厚脸皮哈哈哈！”
哑巴依旧不理睬她，柳逸云把衣服系好，低头闷声道：“好了，我知道你心疼那些死去的士兵，但战场就是这样，厮杀结束后，不管是难过也好，不在意也好，结果根本无法改变。”
柳逸云拉过哑巴，半抱住了他，认真道：“是我态度不对，下次我也跟你一样对人命留几份真情行吗，别愁着一张脸了。”
半晌，哑巴点头。
似乎半个时辰不到，众人还没有完全休整好，队伍又躁动了起来。
几名在周围侦查的女兵纵马归来，神情紧张地向柳逸云高呼道：“柳将军，柳将军！有兵来了，又有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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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不归山不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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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鸣钟那死矮子阴魂不散了是吧？！”
柳逸云气愤地站起身，不等士兵禀报清楚，手里提上一杆长枪，粗鲁拽过一匹马就往那几个通报士兵所指的方向奔去。
她知道自己身边只余两百残兵，若有其他势力的兵追来，高低只有个死。
不如让自己顶在前面，杀个痛快先。
控制着马匹潜行到了离那批过来的军队百米处，柳逸云观察起那批军队的情况。
来者所着似乎是新乌地方的军服，粮草辎重运在队伍的前端，未曾见领队者为何人。
很快，领队者带着四五十名左右的士兵纵马来到了前方，大约是前方战争造成的惨境被她们在前方侦查的士兵通报了过去，领队者终于露出了真容。
这下柳逸云看清楚了领队者的面容，领队者也同时发现了她的存在。
两人隔着不过百米的距离两两相望。
“薛将军，前方林中藏了个黑脸贼，是否要抓过来问问情况？”薛羡柳身旁立着的士兵发问道。
薛羡柳远远盯着柳逸云的黑脸多看了几眼，摇了摇头，道：“不必，你仔细看看，她是柳将军。”
随后她声音大了些，朝柳逸云所在的方向喊道：“柳将军，出来一叙。”
柳逸云看到薛羡柳后就打算过去与这帮人汇合，但被那冷不丁冒出来的“黑脸贼”三字刺激到了情绪，居然生出些臊意来。
听到薛羡柳叫她，她伸手揪了把手边的叶子，胡乱往脸上一抹，意图去除脸上的污渍把自己原本的模样显出来，却不料面部被那树叶的汁液一抹，黑得更均匀了。
“啧！来了。”
她把摧残到发烂的树叶顺手丢到身后，随即骑马去到了薛羡柳身边。
两人汇合后，队伍便开始赶往那霖颐两百残兵休息的场所，途中交换起两地的情况。
………
“其实相当于是为了陆明放弃了良储吧。”柳逸云看向薛羡柳。
薛羡柳并不回复这个问题，继续叙述良储的情况：“新乌有个贺渊虹，很难缠，要把良储和霖颐都兼顾是不可能的，为了稳妥，我与姜泽安只好放弃良储。
虽然两地无法通信，不过我猜测陆明肯定会放弃霖颐转攻旧汌，而且走这条路是最有可能的，所以我带了部分兵力在这里来接应你们。现在…”
薛羡柳的话还未说完，柳逸云打断道：“我与陆明带军行至此地，被仪癸国的人埋伏，对方用了火攻，陆明带着一万两千士兵与我分散，现已不在此处。”
说话间，柳逸云已经带着薛羡柳来到了霖颐两百残兵休息的地方。
“先前你在良储特地嘱咐我保全陆明的安危，我以为是因为她在带军打仗方面有些手段，现在…我有些明白了。”
柳逸云转头就对上了薛羡柳锐利得有些吓人的双眼。
两人眼神的对峙很短暂，柳逸云突然笑出了声，声音笑得很畅快：“既是如此，今天我就算死在这里也值了！”
她拽着自己身下的马匹，对环在自己四周的尸体说道：“你们也好，我也好，做的都是忠君报国的事哈哈哈哈！！”
薛羡柳看着地上具具散着焦味的尸体，神情肃穆又悲凉，最后与一位将领吩咐道：“留下百名士兵，将这里死去的霖颐士兵好好安葬，其余人随我离开。”
“是，在下领命。”回答的将领声音冷淡，神情也含带悲情。
“柳将军，你在这里看照好你手下的兵，我带兵去追陆明，等我与她汇合后，我会派兵过来通知你们下一步的去处。”薛羡柳要转马头，打算带兵离开。
柳逸云给了哑巴一个眼神，意思是让哑巴替她看护霖颐的兵。随后便将马匹掉了个头，骑到了薛羡柳身边，说道：
“我与将军同去，这里再派一名你手下的将领看着就行。追击陆大人的是仪癸国的秦鸣钟，这矮子是个狠人，以我跟她的交情，我得亲手了结她。”
薛羡柳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也好，柳将军一同过去，我们的行动也会更游刃有余些。”
没再废话，两人立即带兵沿着路上庞大的杂乱的脚印往前方追去。
虽说不久前下过一场雨，但一万两千人的逃亡，还是很容易追踪到踪迹。
薛羡柳感受着夏季阵雨将土腥味与血腥味融合出来的味道，周遭都是一片泥泞混乱，而她只能做冷眼旁观的那一个。
以及，偶尔维持一下秩序。
“郑浅浅，管好你的马。”薛羡柳看到几只白马低下头拽地上的肠子吃，马匹的主人却还处在失神当中。
郑浅浅听到这一声警告，立即回过神来，苦兮兮地笑了两声：“头一次见这么多尸体，一时失了神…将军，我回去再领罚。”
伴着这样的插曲，队伍一直往前行走了二三十里。
“薛将军，地上的脚印虽然杂乱，但还是能分辨出从这里开始，陆大人的军队就分了三个方向离开，分别是西南、东南、正北方向，将军，我们现在主要追哪条路？”
一名将领带着身后的十多名骑兵来到薛羡柳面前，将她们探查的结果禀报给薛羡柳。
柳逸云眯眼看向西南方向，摇头道：“往西南方向走，前面就是不归山，先前那位陆大人拨了六千兵进不归山，那六千士兵到现在都毫无音信，我想她应该不会往这个方向走。”
脱离那片被烧焦的战场，一路走来也能看见不少尸体。
亡命在路上的大多是些处理后勤的士兵，她们的身体负重大，无法以更快的速度进行逃亡。
若是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追上来的长枪一捅，脸便直直地对着地下的黄土怼去，再被马蹄一踩，溅出白的、红的、黄的酱料来。
这样的尸体，东南和正北方向最多。
薛羡柳心里大概明白赵景程是往哪个地方走的了，淡淡回道：“还不清楚，但看脚印共有三个走向，就由我进不归山看看情况吧。”
柳逸云含糊应下，问道：“那我去查看剩余两路？如果剩余两路没碰到秦鸣钟，那我…”
“柳将军，其余两路探查完后，立即来不归山与我会合。”
说完，薛羡柳纵马疾驰，带着军队朝不归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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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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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羡柳进入不归山没多久，立即与秦鸣钟出山运输粮草的队伍打了个照面，两军撞上后，便在狭小的树林中展开了战斗。
曾经跟随薛羡柳在霖颐驻守的士兵经常跟地方的山匪作战，在山林中有足够的经验遏制敌方势力，所以在这样的地方作战反而是她们的优势。
不过此处的树木实在过于茂密，行动异常不便。
双方在此缠斗了两三个时辰，不少仪癸国的兵在打斗期间逃了出去。
幸好战争还未收尾，柳逸云就带着队伍赶了进来，没让仪癸国的兵逃出去。
柳逸云顺手捅死了一个向外逃去的仪癸国士兵，朝薛羡柳喊道：“东南和正北的兵都已经与我方汇合了，看来陆大人就在不归山。”
解决完这批仪癸国的士兵后，薛羡柳和柳逸云便着手在不归山这片山脉寻找起了赵景程的踪迹。
寻找过程持续了整整十七天。
由于搜查的结果一直寥寥无几，期间，柳逸云带着部分兵与姜泽安汇合，在姜泽安的指挥下，旧汌被她们的势力快速攻占。
而当霖颐郡被高钰拿下后，沈映宸方的势力居然针对起了八阳郡。
同时，仪癸国再度发兵袭击霖颐，出征者——承安王镜延浩。
不归山外，对于赵景程方来说，局势一片明朗。
不归山内，薛羡柳对赵景程的寻找依旧一无所获。
不归山内地形错综复杂，树木野草极为丰茂，人在此间行走，几乎难以留下痕迹。
更何况这段时间，山中来来往往进了许多士兵，山间各处各个方向都有人留下的痕迹，着实难以搜查。
薛羡柳这十几日在山间不停搜寻着赵景程的痕迹，可就是没有一点收获，时间久了，山间生机勃勃的丰茂之景甚至都让她看出几分狰狞可怖来。
漫无目的的搜查间，薛羡柳耳朵灵敏的觉察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十分无力在丛林中拖拉，但数量庞大。
按照柳逸云跟她说过的情况，仪癸国的那位秦将军带了六千士兵进入不归山，虽说赵景程也带了兵进来，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实在不好即刻辨别来者是何方势力。
薛羡柳叫上几十个脑子灵活的士兵，往脚步声方向潜伏过去，探查情况。
“扬旗，是自己人。”
薛羡柳看清楚了前方士兵的模样与衣着打扮，立即向身边同行的士兵吩咐道。
一名士兵准备扬起旌旗，其余两名士兵去通报潜伏在其他方位的士兵，通过扬旗这种方式向前方的军队昭示身份。
印着“薛”字的旌旗在各处高高扬起，前方庞大的队伍，断断续续停下了脚步。
领队的将领中，惜刃走在最前方，他面色发黑，形容疲惫，精神却十分紧绷，警惕的观察着周边的状况。
猛地看见茂密的树林中出现一面良储特制的旌旗，心中先是一惊，细细查看过后便欣喜若狂起来。
“薛将军！”
惜刃看见旌旗后，眼睛立即找到了薛羡柳，向薛羡柳所在的方向高呼道。
薛羡柳自然也看到了惜刃，点了点头，立即与身边的士兵朝下方的庞大队伍走去。
双方一碰面，惜刃全然忘了上下尊卑的礼仪，急忙问道：“薛将军，陆小姐现在怎么样？仪癸国的兵剿清了吗？”
薛羡柳伸手略微扶了一把身形不稳的惜刃，眉头轻微的皱了皱，回道：“按柳将军所说，从你们进入不归山的时间开始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八天…陆明…现在都未曾寻见她的踪迹。”
惜刃感觉头脑有些发昏，他咬了咬不到一丝血色的嘴唇，低声说道：“逃亡时，大部分粮食辎重都被队伍抛下了，这十八日既无粮草，又有追兵追杀…”
“薛将军！你们都搜寻了哪些地方？我还记得我与陆小姐分别时，陆小姐离去的方向，我…”惜刃抬头，眼神坚定地看向薛羡柳。
话未说完…
“好！时间紧迫，现在就带我去你与陆大人分离的地方。”薛羡柳很快点了点头。
在山中苦寻十多日无果，薛羡柳心中自然十分担忧赵景程如今的处境。
如今不归山内被她派来搜寻的兵踏出各个方位的走向，能不能找到原先的位置实在难说。
为了能找到赵景程，她现在只能试着相信一次面前的男子。
听到薛羡柳的回复，惜刃感激的语气又恍若染着些悲伤：“是…是…多谢薛将军！”
现在找到赵景程是最要紧的事，薛羡柳也就没过多关注这支军队的情况，匆匆吩咐慰问了几名带兵的将领，随后便让身边的士兵将这一批兵带到不归山外去休整。
自己则与十多名士兵跟随惜刃去寻找赵景程的踪迹。
可能是因为这些天食物匮乏和高强度的行动，惜刃再怎么强撑身体，赶路时总会踉跄几步，看上去十分吃力。
“需要休息吗。”
薛羡柳实在看不下去，再次扶了一把身前的惜刃，低声询问道。
薛羡柳说话做事虽总是一副淡漠的态度，其实每次看到有人受苦，心中常怀不忍之情。
这种时候让一名男子忍着身体的负担为她们带路，她着实过意不去。
惜刃摇了摇头，目光始终放在周遭深不见底的绿意当中，咬牙道：“不用，多谢薛将军。”
听闻此言，薛羡柳无言地点了点头。
为了能快点找到赵景程，她没过多对这名叫做惜刃的男子进行劝解。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在惜刃的坚持不懈下，赵景程的踪迹逐渐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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