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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岩看了一会儿：“还真是看不出长相。”他又盯了照片里的方亚楠一会儿，将手机还给她：“总之，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对吧。”
“是啊，”方亚楠喃喃道，“就当他还在天山吭哧吭哧骑着吧。”
江岩又陪着站了一会儿，抬手将她揽到另一边：“来，看看别的。”
方亚楠回神，吸了吸鼻子，勉强的笑：“哦，好。”
这就是个以旅行为主题的小型展览，展方收集了很多驴友用旧的装备，交给艺术家进行一定程度的修饰，变成了一个个斑驳的展品，几乎每一个都能让人看到旅途的艰辛，但同时又能让人产生无端的向往。
看着这些展品，方亚楠感觉很是惭愧，作为大多数时间以摄影为目的出游的人，她很少进行这种近乎穷游的旅行，即使有一丢丢的向往，可也鲜少产生过尝试的念头，在看过这些展览后，她越发不想了。
但这些东西却又偏偏是她旅途中经常见识到的，或者听同伴提到过，所以相比江岩，她还是很有话讲，几乎每一个展品都能让她想起一两个小故事，江岩是个很好的听众，她也纯粹的只是分享，两人光这个展览就逛了一个多小时。
方亚楠见江岩很是意犹未尽的样子，有些好奇：“你明明有兴趣，又有钱，也应该可以挤出时间，为什么不自己出去玩玩？”
江岩笑了笑：“你不是明白吗？”
“啊？”
“你这样催我体检，不是看出我底子很差吗？”
“啊这……”她还真没看出来，说实话有时候江岩敞开外套，还能隐约透过他的衬衫看出点腹肌的轮廓，这要是底子弱，那她这个小肚子软塌塌的算什么。
“其实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抵抗力很差，风吹草动就倒下，”他看看自己的手，“近两年靠锻炼才好一点，就想抓紧时间奋斗一下，结果奋斗出了个九思，反而把自己捆住了。所以……”他顿了顿。
“所以啥？”
他展颜一笑：“我很羡慕你，从第一次看到你的作品的时候就很羡慕。”
方亚楠一怔，感觉心脏狂跳了两下，连忙低头摸了摸鼻子，强行拉回话题：“那个……你自己抵抗力差，是什么原因？”
“指标时好时坏，医生也看不出来。”江岩耸耸肩，“说实话，胃溃疡是我近两年最严重的病了，我也没想到我还是那么不禁打。”
方亚楠沉默。
她回来后也就现在的医学水准查了一下白血病的确诊，好像一般症状不是很明显的话，普通体检的血常规确实查不出来，必要的时候还需要做什么骨髓穿刺。
这种听听都恐怖的化验法，估计就算她劝江岩去做，那要么提建议的她像个神经病，要么真的听话去做的江岩像个神经病……
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另一个计划，就是铁到和江岩一起去登记骨髓库，但是且不说捐献骨髓需要做的检查能不能查出白血病，她活了快三十年也不敢说自己有铁到能一起捐骨髓的朋友。
……一起去做胃镜的倒是有。
难，太难了。
方亚楠愁得头皮都麻了。
江岩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了，我又不是得绝症，干嘛一副默哀的样子。”
“说什么呢你！”方亚楠平时骚话说得虽然多，但对江岩却绝对开不起这个玩笑，当即横眉竖目。
“啊，好吧，抱歉。”
“你道什么歉呀！是我眼神的错！”
“你这……我该怎么答？”他失笑，又去推她，“走了走了，再不去谈人家工作人员都要下班了。”
“你还没说这儿适不适合呢！”方亚楠当然记得自己的工作内容，“否则我带你来干嘛？逛展吗？”
江岩眨眨眼：“哦，对。”
“什么哦对！你在工作啊大哥！”
江岩回头看了看，摇摇头：“说实话，不适合。”
“昂？”
“这儿太空旷了，天顶太高，就算到时候架起围栏，光影散射还是会很严重，而且……”他低头看看地面，“这儿布线也不方便，接口很少，到时候安放设备仪器，可能观众进来会先看到大捆大捆的地线。”
“可你们不是和他们合作过吗？”
“是的，但那次是大幅全息视频，我们利用光效把这儿还原成了过去的样子，即使效果不清晰，但是感觉是到位的。可你那是图片展……照片投影需要的精度，完全不一样了吧？”
“哎，那就不用谈了。”方亚楠打开手机翻列表，“我看看，复兴会展中心可以吗？”
江岩思索了一下，转身往外：“走吧。”
方亚楠掏钥匙：“复兴？”
“不，大奔。”
“啊？席安说那儿门槛高收费更高。”
“那是他说的，可不是我。”
“咦？”
江岩走到外面，夕阳的余晖照到他身上，他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转头道：“谈自由你在行，谈钱，我在行。”
方亚楠一愣，讷讷道：“我哪里自由了，社畜一个。”
“不啊，”他一笑，“在我看来，你就是自由。”
方亚楠呼吸都紧了，她几乎是咬牙逼着自己看向江岩，却又被阳光下的他闪到了眼，她转开头，急促的呼吸了两下，想如往常般插科打诨蒙混过去，但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走吧。”江岩不等她回应，继续往外走。
方亚楠迟疑了一下，小步跟在后面，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她大概明白江岩为什么对自己……有好感了……
也明白为什么老方会有这样一段……人生了。
失去了江岩，的确会是人生中莫大的遗憾吧。
不管是对老方……还是对小方。
第91章 谈下大奔
方亚楠承认自己是有点侥幸心理的。
人情社会嘛，江岩都这么表示了，那肯定是心里有谱，大奔中心百分百能拿下！
结果两人到了大奔中心，确实有人接待了，带着他们去办公室的路上，江岩一路跟方亚楠介绍这大奔中心的设备多棒效果多好，中间偶尔感慨一下大奔中心什么都好就是缺了点艺术氛围，把方亚楠说得心潮澎湃，结果到了办公室跟前，方亚楠跟了进去，江岩却站在了外面。
方亚楠·半只脚在门槛上，回头：“？？？”
江岩在外面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眯眯：“加油。”
方亚楠：“你不一起？？？”
江岩歪头：“你真的需要我吗？”
方亚楠一愣，她看起来像不需要的样子吗？那她来干嘛！列表里还有一堆候选好吗！
难不成他是指望她求他？
他在想皮尺！？人帅也不是这么浪的！
方亚楠耸耸肩：“算了，来都来了。”她刚转身，江岩忽然叫住她，上前在她耳边轻声道：“坚持一下，说不定有希望呢？”
方亚楠觉得除了大奔报价意外的便宜，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希望，她朝他假笑了一下，很是镇定的走了进去，才不给江岩看她失落的样子！
大奔中心的商务早就知道了她的来意，见面就掏出一份价格单，非常公事公办：“我们一般是按场租赁，您可以现看看具体需求。”
方亚楠拿了价格单一瞅，心里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是天价，但确实死死卡在他们联展预算的临界点，是那种承受不起一点意外的价格。除非他们少办几场，否则根本没法玩。
她放下报价单，思索了一下，问：“这个价格没有谈的余地吗？”
商务是个一看就很不好说话的人，闻言摇头，斩钉截铁：“抱歉，我做不了主。”
方亚楠最讨厌讨价还价，此时这话一听，当场走的心都有，可江岩在外面呆着，她这么快出去显得特别没面子，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大概看了一下你们近期举办的展览，作为文化中心是不是有点过于商业了？”
商务闻言，似笑非笑：“这个我们会注意的，谢谢。”
真是油盐不进！
方亚楠也来脾气了：“可能我忘了说，虽然这次我们维度是主办方，但是参与联展的还有视觉国度、风行天下、人文地理、视界等十二个现在国内还算有点名头的社，我知道现在这些在你们听来大概只是夕阳产业，文化钱确实不好赚，但是他们现在还在坚持的原因，你可以怎么高尚怎么想。目前我看到的是你们的硬件非常适合我们联展，我个人不想将就，所以腆着脸来谈一下，如果确实没有任何合作的可能，那么抱歉，打扰了。”
没错她就是在仗势压人，但大奔本身就不可能被这联展中的任何一个杂志社吓到，所以她也只是在挣扎一下而已。人家是生意人，确实不可能被什么文艺情怀打动，即使人家开的是文化中心。
谁知商务却沉默了一下，转身掏出手机道：“你稍等。”说罢走到另一个小隔间去打了个电话。
方亚楠心里涌起一点希望，在外面巴巴的站着，望眼欲穿。
过来一会儿，商务回来了，还是那张冷脸，开口却是：“我们确实每年有一定比例的公益指标，不是免费，但有一定程度优惠。”
方亚楠眼睛一亮。
“目前年末了，可以用，但是有硬性要求。”
“什么？”
“公益指标，自然是需要公益属性，你们有吗？”
方亚楠眨眨眼：“你是指……”
商务看起来比她还迷茫：“公益的范畴很广，你们可以提交你们的方案，我们交由总部评估，他们认为是公益，就会给你们这个指标。”
“……只有公益指标，没有文艺指标？”
“小姐，车展、电竞比赛、T台秀……这些都是文艺。”
“哦哦！”方亚楠总觉得这些是商业，她无奈的点点头，“所以说我需要提交主题方案和部分内容，你们认为合适，就会给我们优惠了？”
“是的。”
“优惠比例是多少？”
商务摇摇头：“我已经透露过多了，否则谁都冲着我们的指标这么来一波，我每天不用下班了。”
方亚楠知道已经差不多了，她其实已经很满足。便和商务留了联系方式，允诺第二天就出一套合适的方案出来。
她走出去的时候，江岩还在外面，看到她时竟然有些紧张：“怎么样？”
方亚楠恶作剧心起，也学里头商务冷着脸：“你说呢……人家可是大奔。”
“哎，”江岩却并不意外，竟然真的被骗过去了，“看来果然不能心存侥幸，那我陪你去……”
“去吃饭吧，我请你。”
江岩一愣，看着她。
方亚楠“噗”一声笑出来：“去不去？”
“你是，真气到了还是？”
“谈成了！”方亚楠等走远点，自信满满道。
“什么？这么快？”江岩都不信，“你是以死相逼了？”
“怎么可能！”方亚楠笑骂，“不是你说让我坚持一下的吗？！”
“坚持不应该代表着长时间的意志的对决吗？”
“可对面不一定有这个意志啊!”
“所以，”江岩惊了，“是真的谈成了？”
“差不多吧，”方亚楠笑容神秘，“公益指标撞上我们这种差不多公益的夕阳产业上，能跑？”
江岩立刻明白了：“果然是公益指标。”
“你早就知道吧，要不然干嘛让我坚持一下？”
“我知道这个东西，因为我们公司就有……但我不确定这儿有没有，只能让你试试。”
“你可以直接告诉……哦算了，如果我直接冲着这个指标去，对面反而会严词拒绝吧。”
江岩笑着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哎，你玩战术都玩到我身上了。”
“抱歉，”他笑笑，“习惯了。”
“下次还请这样。”
“啊？”
方亚楠老实道：“你确实没有看错我，方才进去时我脑子真的一片空白，说不定上去就问他们要公益指标了。”
“哈！”江岩笑了一声，“这个我是不信的。”
“这有什么好不信的，真的！”
“可你在不知道公益指标的时候，不还是把事情做成了吗？”
“……”好像是这样哦。
方亚楠挠挠头，还真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有点本事了。
她这边发了个消息给阿肖，让他定夺，一边打开手机开始搜索附近好吃的，问：“粤菜吃吗？”
江岩并没有拒绝她的请客要求，但是此刻却挑起了眉毛：“为什么是粤菜，这么清淡的，你吃吗？”
这不是为了你吗？！方亚楠眼神不由自主的往下瞟了瞟。
江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抬头毅然道：“吃火锅吧。”
“啊？哦哦，好吧好吧，火锅。”反正可以鸳鸯锅，方亚楠又去找火锅馆子，江岩头凑过来，“听说川味观很有名。”
方亚楠手一顿：“你是不是只知道一个川味观？”
江岩一脸懵懂：“它不是最有名的吗？”
不！不是！方亚楠努力鄙夷的神色，温和道：“它不仅最有名，还最老牌。”
“啊……”江岩懂了，眨眨眼 ，“那你选吧，找个够辣的。”
“抱歉，我也吃不了辣，”方亚楠随便找了一家，启动了车子。
“去哪家？”江岩自己也打开了手机，“我听席安提过一个哥老官，那个也是有名的火锅店吧？”
“是，但那店比起火锅，更有名的是排队。”
“那就排呀，”江岩兴致勃勃，“反正也到了下班时间。”
“拜托！我请客！你哪来那么多要求！”
江岩掏出手机：“那我请你吧，我想尝尝那个哥老官。”
“牛蛙你吃吗？”方亚楠冷不丁问。
江岩动作一顿：“牛蛙？”
果然这少爷没试过！
方亚楠露出阴森的笑：“对，长得像青蛙的。”
江岩看着她，眯起了眼：“你是认真的？”
方亚楠忍笑：“对，牛蛙火锅是哥老官的主打，你去了不吃等于没去过。”
江岩脸色有些发白，他一言不发，手撑着头望向窗外，似乎在决定一个人生大事。
方亚楠却觉得很好笑，堂堂江总竟然被小小牛蛙逼入了绝境，那副面临生死存亡的样子，真是落差大到搞笑。
她开着车几乎要哼起歌儿来，又觉得自己哼歌很无聊，伸手在手机上点歌，被江岩一把按住：“好！”
“啊？”方亚楠一惊，“这个歌？”
“不，牛蛙。”
“……”吃个牛蛙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方亚楠哭笑不得，方向盘一转，“去就去呗，瞧把你纠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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