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追求两个字,十三身上呼的过了道杀气,可很快又争辩:“我没拦着谁。”
“哟!你意思我本来就没人追咯?”徐心烈叉腰。
十三沉默,一副你自己体会的样子。
徐心烈气不打一处来:“好哇,敢腹诽了!以后你自己注意保持距离!别让别人觉得我跟你不清不楚的,我的青春,你耽误不起!”
说罢,她利落转身,刚想帅气进门,却差点被关上的木门撞了个满脸,要不是十三眼疾手快拉住她,又伸手推开了门,她真的要就地失去青春美貌。
这一下距离又近了,徐心烈抬头看看在她头上撑着门的十三,冷哼一声,自己撑住了门往里推,十三放下手时,不知是有意无意,在她的颈间抚了一下。
徐心烈头皮一麻。
她猛地回头,瞪向十三,十三刚收回手,面无表情的脸上甚至带着点无辜:“怎么了?”
“……没什么。”
徐心烈回过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十三刚才的动作很快,快到可能是谁都以为是痴汉的咸猪手,可是徐心烈对自己的眼力很有自信,她分明看到他的拇指是向下的。
那动作不像是摸……更像是掐。
他想掐她?是想掐她吧?为什么?他确实是太监啊!
徐心烈一边想一边走,越走越快,因为十三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让她脊背发凉,油然产生了一种被鬼追的感觉。
客栈中其他人都已经各自回屋,只有一个小二肩上搭着布巾子在往上吭哧吭哧的抬水,见他们进屋,只能哈腰招呼:“客官你们来啦!你们同行留了话,姑娘你是二楼最里头那间,另一位就在楼梯边。”
徐心烈暗松一口气,笑着道了个谢,持续加快步伐跑上二楼,结果后面十三看起来闲庭信步,却始终跟她保持一个距离,甚至跟着她走到了她房门口。
徐心烈忍不了了,回头,挤出笑:“还有事吗?”
十三怔愣了一下,飞快的往自己房门看了看——敢情他也是糊里糊涂跟过来的!他下意识的摇摇头,可对上徐心烈的双眼,却又迟疑了,点了点头。
“放!”
“嗯?”
徐心烈继续挤着笑:“请讲。”
十三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
“啥?”
十三腮帮紧绷,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说的那个。”
“哦,太监?”徐心烈说完就觉得好笑,这是割太早了有幻肢,还是明明有却觉得自己没有,是不是还需要自我怀疑吗?她又恍然了,“哦!”压低声音凑过去,“你,不行?”
十三深吸一口气,看起来已经气得不行,但是对面是徐心烈,他什么火都发不出来,还得老实受着——这几乎已经成为本能了,他缓缓吐气,毅然摇摇头。
徐心烈的头皮又麻了,刚才是慌的,现在是烦的,她皱紧眉头,哼笑一声:“老兄,说不清楚或者不想说都可以不说,我不是非要得到答案的,说真的我不是那么感兴趣,纠结这点的只有你好吗?”
“但不纠结这点,就永远配不上你。”十三冲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
徐心烈也愣了,她哪想到这货居然狗胆包天,真敢说出这样的话!?
两人就这么一起发愣,往常徐心烈从来没在“干瞪眼”中输过,这次十三居然许久没挪眼,定定的看着她!
眼看要输,徐心烈干脆的挪开眼,干笑一声:“哈!你说的我好像就看中男人有没有那玩意儿似的。”
“那没有,你会嫁吗?”十三忽然逼近她,单手撑住房门,将她半拥进自己怀里,低下头一点点凑近,轻声问,“你会吗?如果真的没有,但是可以为你死,你会嫁吗?”
徐心烈仰头看着他,丝毫没有躲避他逐渐贴近的嘴唇的意思,反而眼中怒火越来越盛,直到脸上都能感觉到他的鼻息了,才冷笑:“我来这世上走一遭,可不是为了嫁人的。再说了,有没有,和配不配,两回事,懂?”
十三身形一顿,他忽然往下看了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猛地往后一退。这时候徐心烈才意识到,方才他一只手在壁咚自己,另一只手,竟然真的掐在了自己脖子上!
要不是十三自己先意识到,他说不定就要开始用力了!
徐心烈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脖子,瞪大眼看着十三,惊怒交加。
十三又后退了两步,竟然撞到了栏杆上,他顿了顿,竟然毫不犹豫的翻身跳了下去!
“诶!客官!”楼下传来掌柜的惊呼,十三自然不理会,推开客栈大门快步走了出去。
“吱呀,”旁边的门开了,徐绍均里衣外草草裹着外套,一脸困顿的蹒跚走出来,“怎么了,悉悉索索的?”
徐心烈看向徐绍均,第一次放弃了向徐绍均告状。
告状只是她撒娇泄愤的手段,大家都明白能让她这么轻易说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一次,十三第一次让她有了棘手的感觉,棘手到无处可说的地步。
十三到底怎么回事?以前也嘲笑过他是太监,他都表现正常,应该早就脱敏了呀。怎么现在提起来,却表现得那么变态,甚至是奇怪的变态。
既不像是男人自尊被侮辱的恼羞成怒,又不像是难以证明自己的憋屈,反而有点像……像什么呢?
徐心烈想不明白,越想越心力交瘁,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回了房,确认床上还留着余温,干脆脸也不洗,脱了外套就钻进了被窝。
情况还可控,只要知道十三发什么疯,情况就还可控……吧。
清晨,徐心烈照旧最后一个下楼。
楼下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饭,米禄几个都已经和佟六他们混熟了,面汤都吃出股推杯换盏的热闹感,十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看也不看她。
徐心烈自然也想逃避的,可她生就一股自虐的劲儿,心里想逃她就偏不逃,一边下楼一边似笑非笑的睥睨他,随后被肖敏递来的早餐引去了注意。
“可想好了?”肖敏给她盛面汤,“怎么走?”
“嗯。”徐心烈倒真不会拉胯,醒来就在想法子,“我说了你们听听。”
客栈中就他们这些客人,大家闻言一静,都望过来。
“我们兵分两路,”徐心烈道,“佟六你也说了,这个位置差不多在正中间,去北境和去麒山差不多路程,对吧?”
佟六点点头:“对,不过北境还是略远些,恐怕会多两日。”
“哥,我知道你一直担心姬将军他们,那儿你又认得墨錾先生他们,所以,你和米禄带着马帮主母子去北关,再让佟六拨给你两个人,成吗,佟六爷。”
佟六笑嘻嘻:“我以为你会要我去北边呢。”
“那不成,麒山禁武是大活儿,赏金肯定不能少,我在你地头上,哪能独吞呀。”徐心烈也笑嘻嘻回去。
佟六竖起大拇指:“懂事儿!”
“所以我,肖姨,佟六,十三,华贻枢就一起去麒山,找我们的武林盟主大大卸掉我身上的行道令,顺便,擒贼先擒王,把麒山给端了!”
“好!武林盟主都倒下了,武林可不得乱成一锅粥,哈哈哈!”佟六大笑起来。
华贻枢却微微皱眉:“可如此,我们这边,这么些人,会不会不够?”他眼神在徐心烈和肖敏身上晃荡,意味分明。
这是嫌自己这边武力值不够了。
“就算我们全去也不够围攻麒山啊。”徐心烈瞪他,华贻枢叹口气:“在下不会功夫,自然要多担心点。”
“放心,有十三呢。”徐心烈指了指角落。
大家都飞快的瞥了十三一眼,相互交换着眼神,气氛有点诡异。
十三默不作声,喝酒似的抿了口茶。
“怎么了这是?”徐心烈茫然的左右看,众人纷纷摇头:“没事没事,你继续说。”
“北边的事情主要还是起个辅助作用,具体怎么用马莹母子,怕还是得姬将军的部下做决定,所以哥,你千万别逞强,只要坚定一件事,就是把人交给墨先生,其他人,一概别信,之后立刻往我们这边来,若是能半路碰上,那自然皆大欢喜,若不能,反正我们谁先办成事就到对方那去,万一能相互帮衬呢?”
大家纷纷点头。
“哎,容我吃口面,”徐心烈说了一会儿也饿了,呼噜噜吃起面,吃几口又说两句,大家鸡一嘴鸭一嘴补充着能想到的细节,直到日上三竿了,才勉勉强强算是安排完全。
临行了,大家都有些沉默,尤其是徐绍均,自从徐心烈开口让他去北边,他就一直没怎么说话,徐心烈跟他说话,他回应也寥寥。
自家亲哥,总还是要心疼下的,趁着其他人去准备马车的功夫,徐心烈把徐绍均拉到一边,问:“怎么了哥,不高兴?”
徐绍均摇摇头,他往外看了看,那儿十三正往车上绑行李。他回头,神色凝重道:“烈烈,你也别逞强。”
“啊?”
“昨晚,我剑都拔了。”
原来还是听到了:“那你还跟我装得一脸睡眼惺忪的?”
“我本觉得你能处理,不希望你,不自在。”
“好吧,”徐心烈说起这个也有些心烦,但还是道,“放心,我有数。”
“不,你没数。”徐绍均又往十三那看了看,把徐心烈把角落里又拉了拉,压低声音道,“我还是跟你说了吧,十三他……”
一炷香后,四辆马车在小镇外分道扬镳,踏雪迎风而去。
第90章 司马昭之心吓死徐不义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就算离海越来越近也一样。
徐心烈有幸这辈子也生在南方,是以一直没体验过北方的寒冷,而这一遭北方冬旅,让她连古早记忆中所谓的“小冰河纪”等术语都冒了出来。
以前有羽绒衣热空调还有暖气,她就算冬天去北方也没怎么挨过冻,但现在可真是遭罪。
天越来越冷,雪越来越厚,虽然官道上因车马来去总会有前人开的路,但是马再耐寒也有个度,就算马扛得住,驾车的镖师也扛不住,是以每行进一段都要停下来烤烤火歇一歇,这计划中几天就到的麒山,如今十天了还没到。
但也幸好天气恶劣,亦或是有些河伯寨的影响,至今都没有遇到过江湖人的袭击,不知是放弃了,还是正在前方憋大招。
不过摆在徐心烈面前的问题,最严峻的并不是这个。
“客官!您的药温好了!”用完饭没多久,客栈的小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小跑过来,放在十三面前。
十三正坐在徐心烈对面,他看了眼药,又看了眼徐心烈,拿起碗仰头一饮而尽。
徐心烈:“嘶。”
那药味太刺激了,闻着就像地狱来的,颜色也格外浓郁,看得同桌的肖敏和华贻枢都陪着她倒吸一口凉气。
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路第五天,十三就开始到沿途城镇抓药,冬天的药草金贵,他一买就是一打,花钱如流水,眼都不眨。每每到了饭点就找人煎药,一天两碗,风雨无阻。
一开始肖敏和佟六还意思意思问他是不是病了,但见十三不回答,徐心烈和华贻枢又一副心里有数的样子,便也不再多问。
徐心烈哪是心里有数,她是心态要崩!
每一次看十三喝药!她都能想起临行前徐绍均和她说的话!
“烈烈,你是女孩子家,我一开始不方便说,但是十三,十三可能可以不是太监。”跟亲妹聊起这个,在现代尚会有男孩窘迫,现在的徐绍均更是拿出了惊世骇俗的勇气,活像给孩子上生理课的家长。
“什么叫可能可以不是?!”
“就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他们隐龙卫,因为一开始成立的时候,发现从小那个,净身的人,根骨再好也难以成才,所以后来便用了个法子,就是先不净身,而是用药,先,先控制着。”徐绍均脸通红,看起来快晕过去了。
“控制?怎么控制?”控制欲望?控制大小?
“就是,就是,不让,那东西,长大。”可怜的徐绍均,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形容自己的身体部位。
“哦!”徐心烈了然,但又觉得很神奇,她光知道激素控制欲望,却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单掐某个部位的发育,这医药技术是不是略有点惊天地泣鬼神?
徐绍均说完最艰难的部分,终于松了口气:“所以一开始我们说他,那个,太监,他都认,因为他,咳,现在差不多到年纪了,哪天回去说不定就,咔擦,了。”
“那现在怎么的?屠青莲还没死呢,就不咔擦了?”
“因为现在小周天有人给他治啊!这不是应该问你么?不是你搭的线?”
徐心烈目瞪口呆:“我搭……搭个鬼!十三统共跟奚泽没说两句话!怎么就好到给治病了,啊,等等!”
她恍然想到当时他们请奚泽给越绣坊的廖巧梅之子王晗看病时,奚泽好像还随口问了句十三要不要治病,十三当时什么反应来着?好像没呀!
难道其实这事儿他还是记在心里了?后面偷偷派人和奚泽联系上了?结果奚泽还真能治这种怪病?!
神乎其技啊!那小子是个BUG吧!
徐心烈懵了,傻了,痴了,结巴了:“所,所以,十,十三他,他为了……”
徐绍均自己也缓过来了,看着她笃定道:“对,就是为了你。”
“为了上我?”徐心烈言犹未尽。
“……”徐绍均原地晃了晃。
现在,徐心烈小心肝晃了晃。
有了十三对她的司马昭之心的认知,徐心烈每次看他喝药,就感觉他在吃自己,尤其那股狠劲,非常吓人,吓到她头皮发麻。
徐绍均跟她摊牌前她已经把队伍分好了,那时候虽然已经有点后悔把十三划拉到自己队伍,但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十三大概是奚泽寄给他的药丸子吃完了,开始照着方子抓药,并且毫不避讳的嗑药后,她是真的肠子都悔青。
华贻枢说得对,他们这个队武力值真不够,肖敏太多年没动手了,功夫跟生锈了差不多,华贻枢连鸡都打不过,她跟佟六联合起来,不知道能不能扛一扛“狼化”的十三。
但以他受的那中西合璧的教育,说不定还会乐呵呵的劝自己“好好享受”!
徐心烈叹了口气,单手撑着头,胃口全无。
旁边传来吃吃吃的偷笑声,徐心烈瞪向华贻枢:“干嘛?看人喝药那么高兴?”
华贻枢:“高兴。”
徐心烈转头:“十三,给他也来一碗!”
十三:“……”
华贻枢:“哈哈哈哈,敬谢不敏,敬谢不敏,小生现在就挺好。”
“哦?”徐心烈假装不怀好意的往下瞥了瞥,其实也只看到桌子,“很自信嘛年轻人。”
在场唯一成过亲的肖敏此时是最迷茫的,完全没接收到空气中的黄色气息,只是左右看着:“你们在说什么呢?我虽然虚长你们几岁,但也不至于一句话都听不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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