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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到啊，拍卖马上开始了，再进不去我们就要迟到了。请柬上写了不能迟到，不然会被赶出去的。”瘦小男子抱怨着，“都是你，半路上非要在茶楼听书，那浊剑仙大战四大妖王都听了多少遍了，还听。”
“这段是整个评书里最经典的内容了好不好，你简直没品味。”高胖男子反驳他，“你光说我耽误时间，怎么不说说你上岸后速度有多慢，就跟谁爱带你出门似的，你再嘀嘀咕咕下次不带你出来。”
瘦子一听，眼珠子转了转咽下了这口气：“行了，我那不是着急吗？海市门票多难得啊，搞到一张不容易的，这次我们要是能进去选到上好的礼物送给龙神大人，还担心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吗？”
被说中了心事，胖子这才露出笑容：“没错，还是正事最重要，错过了这次海市还要等一年啊，我们赶紧进去吧。听说这次海市有各种远海深海的妖族前来参加，还有些厉害的大妖抓了很多修士来卖，或许龙神会喜欢这东西，他们吃起来很滋补的。”
“走走走。”瘦子加快点速度，赶紧在后边赶上。
当啷，地上却掉了一块璀璨深邃的上等灵石，夺目的光芒在日光照耀下就跟宝石一样美丽。
“哎，这是什么好东西？”胖子用第四只手连忙把灵石捡了起来，就看到一旁的青石板路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子。
不知为什么，这女子的脸藏在轻纱之后，隐约露出些许的轮廓，已经足以目眩神迷，让他八脚发软，几乎都快站不住了。
“太美了吧。”他开始浑身冒汗，哆哆嗦嗦不知道说什么，八只爪子紧张地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那瘦子从后边匆匆赶上来，很不满地嘟囔：“至于吗？海底那些鲛人贝姬也都很好看啊，你没见过美人吗？我去，大白天的见了鬼，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女人啊。假的吧。”
偏偏那女子还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一颗泪要落不落，可怜巴巴望着他们。
“姑娘，你怎么哭丧着一张脸，说给你谢哥听听，哥来帮你解决。”胖子挤出一张笑脸来，“只要你说，哥们一定帮你。”
“小女子家贫，只有祖上传下来的几块漂亮石头，想进海市里卖个好价钱，可是苦于没有门路进不去。”烟若打开手里的竹篮，露出里边灵石的边角闪瞎胖子的眼睛，“若是大哥能帮我进海市，我便把这块彩色石头作为酬劳送给二位。”
胖子瘦子立刻瞪圆了眼睛，被这破天的福贵闪到了腰。
他们虽是妖怪，但也见识过修士中间流通的货币灵石，而且知道这玩意儿在海市上是紧俏货，这块肥肉可太大了，他们怎么能不大喜过望呢。
“放心，哥哥帮你。不过妹子啊，”胖子语重心长提醒道，“你得寸步不离跟着我俩，海市那地方危险得很，像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妖怪很容易在里边受欺负的，你长这么美若天仙的，可别被人骗走了，我们哥俩心地最好了，不如你跟我们搭伙呀。”
“好呀。”烟若只是淡淡一笑，却给这两人留下了无尽的魅惑。
第82章 海市01
依旧是来到了之前那道青石路，就是红衣少年消失的那条。
一条平平无奇的小道，这次走上来，青石板却越来越潮湿，越往前脚下的路却柔软，像是走进了某种生物的腔体中间，周围的景象也在逐渐发生变化。
是万花筒般的五颜六色，一片漆黑之中，无数不同颜色的水母从地面飞起，一个接一个飞入了半空中，照的整片海市犹如白昼，周围建筑鳞次栉比，大多数白色的，有贝壳和海藻作为装饰，点缀着海星和珊瑚，空气中湿度很大，处处弥漫着大量的妖气。
烟若走入海市的瞬间就感到了如鱼得水，她喜欢这里咸咸的海风和浓郁的妖气，让她的火灵根迅速抽枝散叶，长成一棵大树，纷纷扬扬犹如伞盖。
街上行人如织，大部分保持着人形，有些直接就是原型，硕大的白象身披银甲，牵着几个人类仆从，在街上溜达。还有些大妖即使已经修炼成人形了，依旧有意识在身体上保持着一些原本的特点，比如硕大火红色的狐狸尾巴，洁白灿烂的羽毛，脑袋后边数不清的复眼。
因为开着清明眼，烟若很容易就能看出路人的原型或者灵海。虽然她迟迟没有结丹，但是她自己也能感受到，自己灵海中的灵力越来越汹涌澎湃，全都都集中在火灵树的花朵中，正在积蓄力量变成果实。
因为力量的提升，她的清明眼似乎也开始进阶了，她能看出妖族的原型，也能看出修士的等级，哪怕对方级别在她之上，她也能窥视一二，大概只有白兰溪那种高手才能不被她所一探究竟。
细细打量周围的行人，加上在蟹将军和龟首领身上套的话，她终于明白了鬼市的由来。
鬼市历史悠久，似乎在大混战之后就有这条路上妖族和海上妖族进行贸易的要道，一开始只是零星一些妖族在这里交换家乡特产，后来规模越来越大，直到蚌珠夫人出现，成为了海市背后的主人，管理着海市的秩序，增加了这里的商品，甚至还引入了部分修士参与一年一度海市的贸易。
作为蚌姬一族的族长，传闻目前一千岁的蚌姬夫人在大混战中失去了父母亲人，因此她对人类修士是非常敌对的态度，因此她在海市中增加的商品就是贩卖人族。
终于看到了周围铁笼中被封印着灵根，狼狈不已的修士们，烟若才明白海市是怎样的一个地方，这里没有仙门制定的法律和制度，这里是彻头彻尾的妖之国，实力为尊，妖族们大多憎恨人类，无法无天。
“看来今年的收获不错。”蟹将军检查着那些修士的牙口，像相马一样仔细认真，“我瞧着今年海市上出现的修士比去年多了一倍呀，而且个个修为都很高，可以买几个漂亮的回去双修，再不济还能吃了大补。”
蟹将军的点评得到了周围一众妖族的赞赏，烟若自然默默不敢说话，生怕露出马脚。
这里的高阶妖族非常多，随便一两个都能掀翻一座城，之所以这么循规蹈矩一定是有更强大的力量在震慑他们。
但她由始至终只是个无根无萍又没有靠山的小妖，既不能被妖族接纳，也不可能再回到仙门之中。一旦她在仙门中修习的事情暴露，这里的妖族一定会觉得她是仙门的奸细，又身为更加大补的魅妖，被抓走当成炉鼎使用是板上钉钉的。
当初能活着因为遇到的那个人是纪云渊，再被别人抓走是什么下场可就不好说了。
如果她身为魅妖的事情在仙门中被大肆传播，纪云渊的现在就是她的明天，就算她是白兰溪的亲生女儿，这天上地下也是无处可去的。
想想可真悲哀啊，天大地大，竟然完全没有容身之所。
“咱们一起走了这么久，还没问你呢大妹子，你是个什么品种的妖怪？”蟹将军打量起烟若，觉的这女娃娃真是漂亮的很，但是周身带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凶煞之气，让他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没关系，他早就和老龟商量好了，等到海市结束就把这女娃哄骗回海里，同祭品一起献给龙神大人。
“我啊，我是……嗯，家住在涂山的狐狸。”烟若信口胡编，顺便在头顶变出了一对白色耳朵。
大混战后传说涂山已经变成了空间裂隙被剥离出了中洲，这话随便瞎掰根本无从查证。
“怪不得一个眼神就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不愧是狐狸。”蟹将军挠挠头，想起了什么，“涂山的狐狸精很出名的，修炼魅惑术特别有天赋，传说当年妖帝身旁就有个小白脸军师便是涂山狐族出身，传说他把妖帝她老人家迷得神魂颠倒的，都说他是祸乱超纲的男妃呢。”
“哈，哈。”烟若笑得尴尬，心说萧奈何不是和纪澜一对吗？哪来的什么狐族的男妃，这位妖帝的风流韵事还真不少。果然不管是人还是妖都很喜欢窥探那些风云人物的隐私和八卦啊，也不知道在海市兜售《妖帝和剑仙不得不说的五百件小事》会不会发财。
“走，蓬莱拍卖会要开始了，我们赶紧进去挤个位置。”蟹将军终于想起来正事，拉着老龟和烟若急忙走进了一处高塔中。
那是一座浮在半空中的八角玲珑塔，圣洁的纯白色通体闪耀，缀满了宝石琉璃的装饰，云梯从上而下，两个三头六臂的夜叉站在门口查看诸人的身份，一个不经意间，烟若仿佛看到了赤衣少年的身影。
奇怪，他不是碧水阁的修士吗？一个修士怎么敢独自进入这么危险的海市，再说这里层层关卡，他又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队伍排到那少年处，他神色有几分紧张，但很快伸出胳膊，拉开袖子让守门夜叉看了一眼，夜叉点点头竟然就放他进去了。
烟若把疑惑压在心里，检查就轮到了自己面前，蟹将军恭敬的拿出请柬，那一块漂亮的七彩贝壳，光芒闪烁。
“咦？请柬上写着两个人，你们怎么来了三个？”夜叉上下打量着烟若，“这人是个生面孔，没有初入过海市的记录，需要重点检查一下。”
话音刚落，三四个隐身的夜叉便从玲珑塔周围靠了过来，个个披坚执锐表情严肃。
“这是我小妹子，涂山来的狐狸精。”老龟急了，连忙同守卫解释，“你看她耳朵多灵活，魅惑术多厉害，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狐狸啊。”
“没错没错，大人，要不您再仔细看看，我俩都是正经妖，不是黑户。”蟹将军也赶紧帮烟若说话，“我俩都是隶属于龙冢坊的，都是大大的好妖怪，从来不吃同族只吃人的。”
那些夜叉根本不把这两只小妖放在眼中，只是用那种抽丝剥茧的眼神仔仔细细剐着烟若，好像想从她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烟若已经感受到了怀里龙渊的颤抖，识海中的花浅白也已经跃跃欲试了：“动手吗？”
烟若的一只手按在了剑柄上，全身紧绷着戒备起来。
“要说是狐狸，我觉得不像，我倒是觉得你是……”为首的夜叉守卫话说到一半，突然后边匆忙跑过来一个貌美的小鲛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
罗刹守卫露出震惊的表情：“夫人当真这么说？”
小鲛人神色怯怯点着头。
不知怎么的，夜叉们看烟若的表情忽然郑重起来，语气态度都和缓许多：“原来您竟然是一位贵客，是属下有眼无珠了，诸位请进。”
花浅白笑出了声：“不是吧烟若，你在东海有亲戚？”
烟若皱眉：“绝无可能好吧，而且我刚才隐约听到那个守卫提到了魅妖，那就更奇怪了。发现了我的身份还能这么冷静，这是反妖性的，这里边一定有别的阴谋。”
“甭管大阴谋小阴谋，往里闯就是了。”花浅白很自信，“刚才我敲瞧了一下，这海市中虽然是藏龙卧虎，但是以我的实力，带你逃出去绰绰有余，所以妹妹你大胆地往里闯吧，出事了姐姐给你兜着。”、
龙渊冷哼一声：“还有我，我也给你兜着。”
“多谢你们啦，我会尽量不惹事的。”烟若在心里悄悄答了一句，就被夜叉们请进了会场中。
“这位贵客，您的包间在那边，你可以带朋友们过去，也可以独自过去，这边自然会有侍女接引你。”夜叉们六个手臂都在恭送烟若，简直让她受宠若惊。
蟹将军和老龟对视一眼，都感到了疑惑，但是不说，两个人默默跟着烟若进了包间。
包间里的富丽堂皇更胜一筹，房间里坠着的珍珠帘子都个个大如拇指，流光溢彩，还分各种不同的颜色，随便偷出去一两颗都价值连城。
“啧啧啧，青鱼镇很久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珍珠了。”蟹将军都不得不感叹这里的奢靡，“自从蚌珠夫人封了养珠地，这些凡人再也采不到好珍珠了。”
老龟嘿嘿一笑：“但是那里的蚌姬如今都长得不错，隔三差五便有新鲜人类血肉去喂养她们，连赤珠都快养出来了。”
“咳咳，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了，拍卖马上开始了。”烟若装模作样拿起茶盏来抿了一口，“不知两位哥哥银钱带的够不够，想没想好买什么礼物回去啊？”
第83章 海市02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拍卖物和人间那些商品会有很大不同，但是烟若也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差别。
比如第一件被推上来的，被吹得天花乱坠的宝物，竟然是松阳门前门主的头骨，被保存在冰盒之中，栩栩如生，犹如生前般传神。
“众所周知，这几年松阳门式微，但是前几年残杀妖族时十分狠心。”拍卖师先是渲染情绪，然后推荐商品，“我敢说在座的有三成都和松阳门有仇，因此我们拜托了龙神大人的使徒，请他们去猎杀了这位松阳真人，取回他的头颅。不管是做花瓶还是做酒器，都很合适，起拍价十万灵石。”
下边的观众席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一定主持人这些血腥残忍的提议得到了众妖怪们的响应，激发了他们血脉中的贪嗔与怨恨。
烟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啊鼻地狱中，看来青鱼镇已经完全被妖族统治了，他们在这里创造了一个和中洲价值观完全不同的地方，这里完全是妖族为最高统治阶级，那么妖怪们最憎恨的就是修士，自然会残忍折磨这些他们恨之入骨之人。
但是……这么做是不对的。
烟若说不明白为什么，可心里明确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
同时她心中一阵阵的后怕，若是当年大混战时萧奈何统治了中洲，是否这片大地早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是个很有韬略也很讲究通知方法的妖族首领，至少认同凡间那种帝国臣民的通知方式，愿意尽量平等对待妖族和人族，但她手下的那些妖王妖将可完全不是这么认为的。
这些人完全是无法沟通的，他们有自己的价值观和成熟的自我意识，可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中。
看着台下的竞拍已经逐渐白热化，烟若无意间瞥到一抹赤色的身影，明显是碧水阁那个少年，她瞬间警觉起来。
“妹子，你这是要去哪？这里有规矩的，拍卖现场不让乱走动的。随便出门会严重的破坏这里的规矩。”见烟若走到门口，蟹将军警觉地挡在她前面。
“我想……”烟若还没编出来合适的词，正在愁呢。
门口雕像一般美丽的侍女忽然声音冷硬地开了口，“蓬莱拍卖会场的老板有言，凡是这位贵客想去的地方可以随便去。我叫珍珠，可以陪伴贵客到处参观，我在这里权限极高，除了夫人的寝宫，其他任何地方我都能去。”
珍珠的双眸像真正的海水珍珠一样水润晶亮，面庞圆润光洁，耳边脖子处都悬挂着硕大的，形状各异的美丽珍珠，却丝毫难掩她本人的光华，一张口便是熠熠生辉般的高贵。
蟹将军显然听说过珍珠的名讳，显然吓了一跳：“珍珠竟然都出动了……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我们这个狐狸精妹妹刚出涂山没多久，不懂海市的规矩，我只是担心她冲撞了夫人，现在看来应该是我想多了。妹子，我们在这等你，你去吧。”
但在烟若走了之后，蟹将军和老龟的脸差点就气成了猪肝色。
蟹将军气得不行：“到手的鸭子飞了，这么顶尖的美人可不多见，我怀疑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狐狸精，而是一只魅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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