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苦了,也没什么用,心理的问题怎么可能会因为药物而有所改善。
从医院出来回了家,聂召就坐在沙发上没动,或许是因为即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靳卓岐的低气压,她都有些不太敢吭声。
张了张唇,正想说些什么,刚关上的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啪啪啪”的声响跟上次蒋听爸妈来找她用力拍打门的声音如出一辙。
这个时候来。
聂召都皱了皱眉。
靳卓岐本来就压着火,剧烈的敲门声如同一根火柴,直接把他压着的情绪给彻底点燃爆发。
他开了门,看到两个陌生的中年男女,还是努力克制着情绪,声音冷冽问了句:“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等目光从俩人的脸上扫过,落到女人手里提着的那个相框上,黑白的,蒋听的遗像。
他不认识蒋听爸妈,但之前查的时候见过蒋听的照片。
女人看着靳卓岐阴沉的脸色,一瞬间断了音,站在身后所有打了草稿的话在此时给咽了下去。
男人看着自家老婆不争气的样子,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要不到钱,他家的贷款可就还不上了。
鬼知道蒋听自杀了之后,学校就赔了那么一点点的钱,还不够零头的。
男人清了清嗓音,眼神带着气愤看着靳卓岐:“你应该知道我们,我们是蒋听的父母,聂召是你女朋友吧?你知道她之前杀了人的事儿吗?”
“我女儿被她害死了,想要我们不再找上门也简单,拿钱。”
“不信你可以去网上搜。”
眼神跟靳卓岐那双漆黑的双眸对视上,男人脊背都爬上一股凉意,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话的气势也跟着虚起来。
但还是强撑着恶狠狠地说:“我们女儿都死了,你们只是赔点钱而已,别不识好歹。”
靳卓岐竭力克制暴躁和脾气:“想要多少。”
男人看着靳卓岐这一身,他不太能认出来他身上穿的价格,但看上去就跟他们这些穷苦打工人不一样,手腕处的那个手表他倒是见有钱的公子哥戴过,据说一个都要大几百万。
本来想好的价格在唇边转了又转,他改变想法变了个数字,硬气落声:“五百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靳卓岐神色已经很冷了,单手揣着兜,目光落在那张遗照上,声音阴狠又带足了想要杀人的劲儿。
“你配吗?”
他像是忽然的情绪彻底压不住了一样,整个人平常看上去云淡风轻,做事稳妥性格淡冷,此时如同一头暴躁发狂的野兽,拳头带风,他拿起旁边放着的一个喝空的啤酒瓶,整个朝着俩人狠狠砸了过去。
男人被吓了一跳,忙的拉着女人就往旁边退,整个人都瞪直眼睛,颤巍巍紧贴在墙壁上,玻璃渣反弹在了他腿上,还有一片从地面飙起,直直地往靳卓岐的脸上冲,在眼皮下的位置,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的声音戾气横生,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声音也是完全压盖不住的疯狂与暴怒,长腿狠狠揣着旁边的门,震声到刺破耳膜。
“你们能不能别他妈找她!”
男人吞了吞口水,看着他脸上被划出的血往下流,被吓得拉着女人就往楼梯道走。
电梯都没敢等。
这是个疯子,不能招惹的疯子。他逃开时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
靳卓岐低着头站在门口,血顺着流到下巴的地方,他抬起手腕擦了一下,等情绪逐渐平稳,刚转过身,看到聂召正站在他身后看他。
靳卓岐有些庆幸她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此时他的样子。
应该不是很好看。
聂召手还摸着墙,朝着他的方向说:“靳卓岐,你冷静一点,他们拿不到钱就走了。”
靳卓岐拉着她的手往沙发的地方走,她穿着凉鞋,避免踩到细碎的玻璃弄伤。
“你的事儿我冷静不了。”
凛冽嗓音震在耳畔,聂召坐在沙发上,听到他说完,转过身去收拾门口的一地狼藉。
等他收拾完走过来,聂召又问:“你受伤了吗?我看不见你别骗我。”
靳卓岐嗯了一声,随后才拿出医药箱,在伤口处消了毒,翻出一个创可贴放在聂召手里。
他的声调听不出情绪:“给我贴。”
明明知道她看不见。
聂召只是用手指很轻地碰了一下,不敢太用力,真的触碰到伤口就白消毒了,摸到大致的位置,给他贴上。
“他们就是觉得你好欺负。”靳卓岐的目光有些讥讽。
听到这话,聂召才辩驳说:“也不是,可能……”
聂召忽然断了话。
她低着头,沉吐了口气。
“靳卓岐,别给他们钱。”
靳卓岐冷笑了声。
“我为什么要给。”
“他们之前来过?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靳卓岐的话如同暴雨连珠,眼眸紧紧盯着她看。
聂召垂着长睫没吭声。
“聂召。”靳卓岐站起身,低眸睨着她,只是咬着字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随后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书房。
那一晚上靳卓岐没有跟她一起睡,作为隐瞒这件事的惩罚。
她睡前还在想晚上会不会做噩梦醒来,她叫他的名字他会选择狠心不过来,还是缴械投降。
可偏偏一晚上她都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早,还吃到了靳卓岐做的南瓜粥,她喜欢稀一点的,靳卓岐故意做了很浓稠的给她。
早上还吃了一多半的她最爱的番茄炒鸡蛋。
吃饭中途,靳卓岐毫不避讳地打起了电话。
她只能模模糊糊听得到对面在说什么,但根据靳卓岐的回应,也猜到了什么。
是对面一个男人想要他帮什么忙,靳卓岐在犹豫,地点在上次他去的那个酒吧,今天晚上行动,有一定危险性。
他一个人很难完成,找靳卓岐的原因是他的人脉广,他们的目标里有靳卓岐认识的人。
聂召低垂着眸,捏着勺子吃着南瓜粥,他放了很多南瓜进去,削了皮,甜软可口,或许是因为靳卓岐那种同生共死你吃多少我吃多少的架势给聂召弄害怕了,他一个成年男性,本来就胃口大,聂召只能迫使自己每天给自己加重食量,虽然还是没什么胃口,但比刚来那会,能吃下的份量多了很多。
一直到电话对面清晰地传出了一个字眼,聂召的手指一颤,手里的勺子都没拿稳,“啪嗒”一声,瓷勺掉在了地面上。
正在接电话的靳卓岐抬眼看了她一下,继续捏着手机跟对面说着什么,一边去厨房拿了个新的勺子放她碗里。
坐下,跟那边说了一个“好”字。
聂召抿了下唇,抬起头想问他什么。
他记得兆锐曾经说过,霍呈决生长在伦敦的红灯区,什么都干过,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手里真正干净是不可能的。
但聂召没想到他还做这种生意,贩.毒违法,被查到这辈子就真的蹲在监狱里了。
听到靳卓岐站起身的声音,聂召也忙的放下勺子,脚步错乱地跟上他,抓住了他的手。
“靳卓岐,不要去。”
靳卓岐侧头扫了她一眼,也没把人的手拿开。
只是冷声冷调落下一句:“你管得挺宽。”
见聂召不吭声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毫无表情,他心里更烦。
“只有我的人可以管我,你是吗?”
聂召的手指轻颤了一下,指尖正好打在他无名指带着的那枚戒指上。
第51章
聂召松了手, 微微皱着眉看着他。
“我昨天睡着又不是故意的。”
她都同意靳卓岐安监控了,他自己说完又不安了。
聂召大概能猜出来他言而不行的原因,可能觉得这样像是在禁锢她。
又可能是因为他知道她跟卢湘之前卧室里都被安装过摄像头, 对此有阴影。
“靳卓岐你在生什么气?”聂召拧紧眉,不太能理解。
她觉得根本没必要, 一晚上不搭理她还不够吗?
想到这儿, 聂召又愣了一下。
她现在的容忍程度,只能到靳卓岐一晚上不搭理她了。
靳卓岐低垂着眸, 任由聂召用那双空洞又无神的眼睛看着他,坦荡清明, 毫无隐藏。
他低眸去看她抓着她手的手指,紧闭了眼, 呼吸有些紊乱。
露出点破绽吧。
“你跟兆锐在联系吗?他找你干什么?”
清冷的声线打下来, 聂召还有一秒的愣怔。
她在靳卓岐面前已经坦诚到衣不蔽体的程度了, 即便是她看不见,也不在乎靳卓岐有没有查看她的任何东西。
她跟着他来到台海居住, 就已经把自己的所有权都给了他。
“就因为这个?”
聂召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你都看到他给我发消息了,怎么不知道点进去看看说的什么?”
靳卓岐别开她的手,转过身坐在了沙发上,身上的气还没消。
聂召顺着他的方向移过去,站在沙发旁边说:“我之前养的那只小黑猫他在养,就是跟我说小猫,没别的。”
他们俩从她离开, 总共就发了两次消息,应该是出门时发来的那条被他看到的。
“你自己不问还要怪我。”聂召说完, 还是没听到靳卓岐的回应。
“靳卓岐,在医院的时候他想带我走过。”
靳卓岐下意识仰头看着旁边跟罚站似的她, 听懂了她的意思,心情在这一秒被瞬间安抚,他看着她,故意反问:“那为什么跟我走?”
聂召沉默下来,她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她可能就是一个卑鄙的人。
她内心潜意识里觉得,靳卓岐会更尊重她,更爱她。
就算是如果有一个人想要借此利用她的剩余价值,她也希望那个人,仅能是靳卓岐。
摇头完还把手机递给他看:“你自己看,就发了两条,都是关于碎碎的。”
靳卓岐也没那么矫情说不看,他就是想看。
翻了她的手机,如她所说,聂召没怎么跟他说过别的,聊天记录里也只有寥寥两句话。
兆锐问她最近好吗。
她回了个嗯。
兆锐说碎碎最近看上去蔫蔫的。
聂召说:你给它找个新主人吧。
聂召没听到他有声音,只听到男人身子重重地往沙发上靠。
聂召暗自松了口气,“不生气了?靳卓岐你——”
不太像他平常的脾气。
这么拧巴。
“我都给你看了,你别去帮霍呈决。”
靳卓岐抬眸看她。
“什么霍呈决。”
聂召扯扯嘴角说:“你不是要帮霍呈决干违法的事儿吗?吃牢饭吃过瘾了?”
靳卓岐:“……”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是吧?”
他眉眼冷淡地解释:“不是霍呈决打来的,是骆霄的一个朋友,A市的一个缉毒警,骆霄牵的线,想让我帮忙捅了一个犯罪团伙,说在酒吧有交易,对方手上有枪所以不太安全。”
靳卓岐又说:“上次放了他鸽子,被对方察觉到异常了,可能不太好抓了。”
聂召心松下来,眼神游移:“哦。”
这样。
又追问:“那你要去吗?不是不安全吗?”
靳卓岐点了点头说:“去。”
他原来帮忙就只不过是帮他们让那些做交易的人放松警惕而已,因为那天放鸽子,对方或许要撤退了。
他不太想继续惹麻烦,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如果这件事的危险性足够殃及聂召,怎么他都不干。
况且,他现在已经不敢离开公寓半步了。
他应该有自己的思考,聂召就又点了点头。
“那注意安全。”
又忙的说:“你回来给我带份炒饭吧。”
靳卓岐转过头,撂声:“我回来给你炒,外面的不干净。”
聂召嘴角勾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也行。”
临出门,又回头看了一眼她。
“隔半个小时给我发条信息,不要微信要信息。”
聂召朝着门口方向挥手:“知道了。”
***
因为靳卓岐的帮助,警察这次的任务完美收工,那位警察都得了个一等功。
那次之后靳卓岐就更少出门,他本来就没什么事儿要做,工作也都是在书房。
聂召会坐在旁边听歌听书或者弹吉他,要么就是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地听他敲键盘,或者坐在阳台上带着耳机晒太阳,脑子放空,吹着风,想象着远处的一切。
自从那次有些小摩擦之后,聂召感觉心情好像比之前更好了一些,只不过晚上很多时候还是会很疼,于是卧室运动由一周两次变成了四五次,各种花式没他们没进行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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