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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姨从座位上走过来，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大红包来，递给黑云龙。黑云龙拿在手里捏了捏，又上下晃晃红包，张姨又拿出一个。
黑云龙把手里两个红包递给王梓白说：“没想到的缘分，手头没别的，这个你拿着。”
王梓白站在那里不敢接，疤脸在一旁说：“你干爹给的，收了！”
张姨也说：“快收了红包，坐回去吃饭了，饿坏了吧。”
王梓白接过红包，握在手里沉甸甸两包，心中惊恐。
这时黑廷赞拉着他坐下说：“拿着吧，你还站到什么时候？！”
王梓白满脸涨的通红坐下“哦”一声。
黑云龙看着王梓白：“周末我们打算去躺西郊，你也一起来。”
王梓白扭头问黑廷赞：“我也去？”
黑廷赞点头：“嗯，来。”
王梓白点点头：“那我几点，上哪儿找你们？”
疤脸笑眯眯地说：“明天早上你早点起床，在家等，我去接你。”
王梓白：“三叔，你知道我住哪儿？”
疤脸搭话：“哈哈哈，这个一亩三分地里，还没有咱们不知道的事！”
第17章 小哥俩要一起出国了
王梓白最近常来家里玩，黑云龙每次看见小王梓就感慨黑子怎么就跟自己合不来。黑子从小也没挨过他打，但是自小就怕他。现在大了，不怕了，还没说他两句就转身不听走了。自己反而跟小王梓对脾气。王梓白要有个三四天没来家里，黑云龙就让疤脸开车去校门口接小哥俩。
黑云龙安排黑子办出国留学手续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把疤脸叫上来商量。
黑云龙问：“老三，你看王梓这孩子怎么样？”
疤脸说：“嗯，是个好孩子。知道眉眼高低，懂事儿，能教出来。可惜了。”
黑云龙问：“可惜什么？”
疤脸说：“可惜没妈，爹又不中用，要不将来能有大出息。”
黑云龙说：“这不是还有我这个干爹呢吗？”
“话是怎么说，毕竟不是亲生……”疤脸说到这里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抬头看龙老板。
黑云龙脸色比刚才难看很多，疤脸低头不敢再说。
黑云龙：“我有心让王梓陪黑子一起去温哥华，你觉得怎么样？”
疤脸知道大哥这是已经想好了，就顺着龙老板的意思往下说：“嗯，有王梓跟着，咱们也能放心些。不过，人家还有父母呢，不得问问？这么大个小子，咱们说送出国就送出国了？再一个，出国留学，未来的费用可不是个小数。”
他们现在也跟着黑子一样，管王梓白叫王梓。
黑云龙：“钱不是问题。晚上，叫他俩回来吃饭，我问问王梓。”
疤脸说：“嗯，行啊，我这就去找他俩。这俩孩子一放暑假，天天一大早就往外跑。满屋子游戏机，还跑去破游戏厅里打游戏。”
晚上，俩小子被疤脸从游戏厅里揪了回来，一进门就又喊渴又喊饿的。
张姨：“饭都好了，喝口水，赶紧吃。”
黑云龙从二楼来到餐厅旁边的沙发上，张姨过去问要不要一起吃饭。
黑云龙说：“我还不饿，让他俩先吃，我等会儿喝碗汤就行了。”
张姨给新沏了一壶茶，黑云龙透过隔栅看俩小孩。
王梓白穿的白T恤，领子都黄了，牛仔裤也是松松垮垮还有破洞，有些邋遢。皮肤微微有点黑，精瘦的，胳膊上已经开始能看出明确的肌肉线条了。高眉骨，单眼皮不笑的时候看着有点凶，笑起来两个眼角向下弯弯的又很可爱。额头宽阔，明朗的下巴，没有耳垂。
黑云龙想，没耳垂不好，这孩子没福气啊。吃饭狼吞虎咽的，黑云龙越看越喜欢这小子，吃饭这劲头跟自己年轻的时候真像。
目光错过去又看着黑子，一双大眼睛睫毛也长，很白，细长条的身材虽然不胖但是浑身上下看不见肌肉也看不见骨头。黑廷赞坐那爱吃不吃的，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就开始在自己碗里扒拉。
黑云龙从小看黑子吃饭不痛快就来气。人家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小子跟饭有仇似的。
俩孩子吃完饭，张姨给一人盛了一碗汤，黑云龙这时也过来一起喝汤。
黑云龙问：“王梓，你爸这几天在家吗？”
王梓白把嘴里的食物咕咚一口咽了下去，差点呛着：“他出去拉货三四天了。走的时候没说。”
黑云龙说：“嗯，我打算送黑子去加拿大读书，你知道。”
“知道。”王梓白点头，又看着黑廷赞说，“他为这个请同学们吃饭都吃了一个多月了。”
黑廷赞在一旁：“啧，说这个干吗。”
黑云龙问王梓白：“你想不想去？”
王梓白：“干爹，出国？怎么出啊？要花很多钱吧？”
黑云龙问：“你别管花多少钱的时，你想不想去？”
王梓白一愣，意识到这不是饭桌上的闲聊，是个认真的事情，停下筷子看了看小黑哥。
黑廷赞突然也明白过来一脸惊讶地看着黑云龙问：“爸，您能让王梓也去？”
黑云龙说：“嗯，我这么打算的，主要还得看王梓的家长什么态度。”
黑廷赞立刻高兴起来，扭头对王梓白说：“太好了，你爸一回来你就跟他说。”
王梓白赶紧点头说：“嗯，嗯，我这两天哪儿都不去，在家等我爸。”
小哥俩高兴，黑云龙也很开心。
吃完饭，黑廷赞：“走，上我屋里打游戏去？”
三楼黑廷赞的卧室里有一台街机，插游戏卡的小霸王，以及两个带游戏手柄的游戏机，都连在一个巨大的显示器上。
黑廷赞打开街机：“来，咱俩打一局。”
王梓白兴奋：“好啊，好啊。”接连换了几个游戏，都是王梓白赢。
黑廷赞教他怎么在得分榜输入自己名字缩写“WZB”，另一个缩写“HTZ”就是黑廷赞。
王梓白边玩边问道：“干爹真能让我跟你一起出国？”
黑廷赞：“我爸说话一向算数。”
王梓白说：“那我早点回家吧。我这两天不出来了，我爸到家时间没准儿。”
黑廷赞说：“嗯，行。那我陪你回去吧，你到家了我再回来。”
小哥俩连追带跑地到王梓白家楼下，王梓白说：“上我家玩会儿？”
黑廷赞：“你家没人？”
王梓白想了想：“没有吧，不知道朱阿姨回家没有。”
黑廷赞：“你家有啥好玩的。”
王梓白耸耸肩，啥也没有。
王梓白拿钥匙正在开铁门，木门“哗”一下被拉开，一个中年女性哭着说：“你可算回来了，快跟我去医院，你爸出车祸了。”
朱阿姨拉着王梓白就走，王梓白傻了。
黑廷赞反应快赶紧问：“阿姨，哪个医院？”
“军区医院。”
王梓白被朱阿姨带走，黑廷赞转身就往家跑，俩孩子家不远，过两个路口，黑廷赞一路没停跑回家。气喘吁吁进了家门，地下和一层没看见人。他知道黑云龙这时候应该在二层书房。
一般父亲在书房，他都不敢在屋里吵闹。这会儿也顾不上了，从楼下往二层边跑边喊：“爸！爸！三叔？！三叔？！”
黑云龙听见黑子的喊声，让疤脸开了书房门出来，疤脸站在书房门口问：“怎么了？喊什么？”
书房里还有两个吃过几次饭很脸熟的叔叔，黑廷赞站在楼梯口跟疤脸说：“三叔，快跟我去医院。”
疤脸：“去什么医院！怎么了？”
黑廷赞喘着粗气：“王梓，王梓。”
黑云龙也听见说王梓，在书房出来站在门口问：“小王梓怎么了？”
黑廷赞说：“车祸，车祸！军区医院。”
黑云龙“腾”地站起来：“王梓出车祸了？！”
黑廷赞摇摇头，喘了口气说：“王梓的爸爸，他爸爸出车祸了。他让一个阿姨带走，去军区医院了。”
黑云龙长出一口气，这孩子，说话吓死人。他跟书房里的两个人交代了几句。让疤脸带着黑廷赞一起到车库外面等他，已经有一辆黑车在等。
几个人到了军区医院，也不知道王梓白的爸爸叫什么名字。跟来的黑西服白衬衣的小伙子去打听下午车祸送来，姓王的。
护士说在三层ICU。
刚到3层就看见楼道的王梓白，面无表情。
王梓白的父亲王文明疲劳驾驶，只是一点头的功夫，再抬头眼看就要撞上前面小轿车，王文明下意识地打方向盘，大货失去控制侧翻下高速。王文明全身十几处骨折，手术后在ICU观察24小时，没有并发症就可以进病房了。
黑云龙让疤脸去缴费，疤脸拦了一把说：“大哥，小心破裤子缠腿啊。”
黑云龙：“在这首府，没有我想甩还甩不掉的破裤子。”
疤脸去缴费，交押金，办理王文明医院的事情。黑云龙在楼道陪了一会儿，让一个黑西服白衬衫的小伙子先留下帮着王梓白处理后面的事情。
黑云龙走之前拍了拍王梓白的肩膀说：“好好照顾你爸爸。”
王梓白点点头说：“我送干爹下去。”
黑云龙摆摆手：“不用了，你在这吧。” 转身使了眼色，那个黑西服白衬衣的小伙子立刻跟上来，走到楼道另一边。
黑云龙叮嘱：“医院需要用钱，就找三哥。楼下你开来的车我给你留下，需要用人，你自己安排。”
黑西服白衬衣的小伙子频频点着头说：“我先送老板回去？”
黑云龙说：“老三呢？”
小伙子挠挠头说：“三哥说他去旁边按个脚。我去喊他。”
黑云龙拉下脸说：“你给他说我先回了，让他自便。”
小伙子：“龙老板，您别自己开……”
黑云龙一摆手，自己下了楼。
王文明开大货为了提神，有同事介绍使用“提神药”，其实是一种独PIN。之前曾经被人举报劳教过六个月。车队的队长跟王文明已经去世的老父亲颇有渊源，况且大货司机使用这种“提神药”的不在少数，当时就没有开除他。
之后，王文明也没能断根。钱不够花了就去找老妈，找姐姐借钱。王文明的老母亲和姐姐也因此总躲着王文明，时间长了几乎没了来往。媳妇也跑了，媳妇消失两年后，还是法院判决的离婚。
这次车祸，公司损失几百万，车队队长也保不住王文明了，虽然没有让他赔偿公司损失，但是工作没了。
王文明住院治疗所有自费的部分都是黑云龙给垫上的。
八月底，黑廷赞出国手续已经办下来，机票也订好了。
黑廷赞出发前一天，王梓白跟王文明说：“爸，我明天下午去机场送一下小黑哥。”
王文明张嘴就骂道：“又是小黑哥，你嘴里现在除了你干爹，就是你小黑哥，你干脆给人家当儿子去啊！还管我叫什么爹。人家家有钱，也不差多养你这一条狗。”
王文明这种难听话不是第一次了。往常，王梓白都不理会这些咒骂。
王梓白这次终于忍不住了顶嘴：“你这次车祸住院所有费用都是龙老板出的，我跟小黑哥从小学就是同学，他要出国了，我去送他一下怎么了？”
王文明讪笑：“你特羡慕吧？你是不是特想跟着一起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龙老板跟我说过了，想送你也出国读书。跟他儿子做个伴。费用他出。说你很聪明，还说什么在国内的教育体制不适合你。
“我告诉你，小兔崽子！有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飞黄腾达！你真不愧是你妈肠子里爬出来的，跟他妈的那个贱货一个B样！想甩了我，自己跟大老板过好日子去！门儿也没有！”
王梓白：“我去了吗？！”
王文明从嗓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你倒是想去呢！要不是我出车祸，你现在恐怕已经跟那个姓黑的臭小子到什么温哥华了吧？！”
“那还不是我每天在这照顾你这个老不死的吗？！大姑和奶奶哪个理你？！”
王文明从嗓子眼里笑了两声：“我老不死的？我告诉你，你整天跟这个姓黑的混在一起，咱俩指不定谁死谁前面呢？！”
王梓白从屋里摔门出来，他憎恨有这样的爹，他也憎恨自己刚才变得跟他爹一样粗鄙。
王文明在住院的时候在医院对王梓白的谩骂，对医生护士无缘无故发火，摔药瓶这些行为，黑西服白衬衣的小伙子每天都会回去跟黑云龙汇报，张姨自然也都知道。
黑廷赞出发那天，黑云龙本来派了车来接王梓白，一起出发去机场。可是却没接到。
黑西服白衬衣说王文明在家砸东西骂人，反锁了门，藏起钥匙，不让王梓白出来。
小黑哥出发温哥华那天，王梓白终究没有去成机场送行。
这几个月为了照顾王文明，王梓白是休学状态。
王梓白陪着王文明到医院做完最后一次复查。
回到家，王梓白把去年柯羽给自己“顺”出来那些衣服裤子，装进牛仔布的双肩包。没有跟王文明打招呼，悄悄离开了这个让他憎恨的屋子。
王梓白背着包出了门，心里觉得轻松，可也突然之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去找奶奶和大姑？可她们最终也会让王梓白回到父亲身边。
还能去找谁呢？王梓白想到一个人。
柯羽，去找柯羽。
第18章 一场车祸撞没了一切
省艺校大门敞开，王梓白往里溜达。
正对大门的四层楼外墙爬满的爬山虎已经全部是黄色的。
他也不知道要上哪个楼哪个教室去找柯羽，只是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瞎转，还没到下课时间，校园里没什么学生。转过操场，看到一个五层的楼，大门上三个红色的大字“舞蹈楼”。
王梓白走了进去，一层都是办公室，二层是两间超级大的教室，三层、四层是几间小教室。王梓白一间一间看过去，果然在四层的其中一间教室看到熟悉的身影。
教室里有十个女生穿着黑色的连体服白色大袜，十个男生穿着黑色紧身上衣白色裤子。王梓白在门口小玻璃窗口往里看了十几分钟，他们只是两人一组的一遍一遍在做同一个身段练习。
王梓白看不出来所以然，反正就觉得柯羽比他们做出来的都好看。也不知道还要多久下课，又往楼上走去。五层是一个剧场，双开木门用铁链锁着。
王梓白拉开一个门缝看了看，红色丝绒的椅子，黑色的舞台空空荡荡，高高的窗户透进来阳光，看得见空气中的尘土翻飞。
王梓白回到四层楼道等待，窗外楼下是空荡荡的操场。偶尔有学生从中穿过。大半年没有进过学校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总是想怎么能不去上学。如今真的可以不上学了，又忽然觉得此时的校园阳光正好，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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