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龙:“你安排吧,不用跟我说了。”
王梓白不知道干爹怎么了,看得出来明显是心情不好,正想准备默默出去。
干爹问:“多久没去看你父亲了?”
王梓白想了想说:“两年了。”
黑云龙:“抽空去看看他吧。现在你也长大成人了,你应该能明白,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很多的无奈和不易。你也要试着去原谅他。毕竟他当初自己一个人把你带大。”
王梓白不提他爸还好,一提就肚子里火大得很:“当初我是在我奶奶家住几天,在姑姑住几天长大的。他除了打我,管过我什么。”
黑云龙:“哎,你这孩子。真是。行了,不说了,你去吧。”
王梓白出来,心中憋气。独自骑车来到道馆。
剑道是最近新时兴的,最早是一个外国留学生在大学办兴趣社,毕业后几个人一起合伙开了一间剑道馆。
王梓白还是听冯师父跟他提起,他就好奇来道馆学了几节课,便爱上这项仪式感沉重的运动。
剑道不像拳击和巴西柔术那么实用,完全不是那种近身的搏斗。
剑道传到日本后,是日本人把剑道发展得更具精神内核,前后的仪式感也非常重。所有来学习剑道的学员第一节 课就是讲所有的入馆出馆行礼时的规矩,在未来的每次练习里也都必须遵守这些规矩。学剑道不仅仅是学这项运动技能,这不仅仅是剑技,还要教里面的“道”。
王梓白到了道馆拿出竹刀和护具,名袋上是白色线刺绣的“王梓白”两个字。面对上位跪着正坐好,先系TALEI,接着系胴,面对上位行礼。礼毕,戴头巾和面,最后是甲手,右手拿刀,起立。
下午馆里没人,王梓白自己热身,练步伐,又对着打击台练技巧和连击。然后换素振棒,跳500跳跃摆阵,4组。
剑道没有太多花哨的技巧和套路,以愚钝的、不停地重复地训练去修行,去感受,让自己疲累到极限,不用力地用尽全力去挥刀,就好像这是你人生第一刀也是最后一刀。
全部练习结束,正坐面对上位,放竹刀,摘甲手,解面绳,把面绳在手里捏好,摘面,摘头巾,把头巾和面绳都放到面里,再把面放到甲手上。
冥想,行礼。
解胴,解TALEI,把胴和TALEI按规矩系在一起。先把甲手放到护具架子上,再把刚才绑到一起的胴和TALEI放到面的外面,名袋朝外。把竹刀放进刀袋。
做完这一系列的规矩,满身大汗的王梓白这才躺在道馆的地板上休息。这些规矩,无论你多累无论你旁边有没有别人,都要做完才能休息。
王梓白每次穿护具时,都觉得自己像要上战场的将士,抱着必死的决心出刀杀死对方。只有在战斗中,王梓白能忘记自己是谁,乃至忘记以前,看不到现在,看不到以后,看不到对手,一切都不存在,杀敌与被杀都在彼此动作的那一瞬间。在战斗中,什么都没有,只有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那些决定生死的刹那。
每次对战结束,跟对手行礼的时候,王梓白都感激自己活过了这一天。
王梓白在盯健身房的装修现场,接到小影的电话。
小影:“白少,是我,小影。”
王梓白:“嗯,什么事?”
“樊笑已经两个月不见我了。”小影几乎哭起来:“白少,你在哪,咱们能见面说吗?”
王梓白告诉小影健身房的地址,让她打车过来。自从两年前把小影小米介绍到洗衣房之后,王梓白再也没有见过她俩,也知道她俩后来又回了酒吧街其他店里上班,但也无心干涉更多。
健身房门口,王梓白看着小影从出租车上下来,还是那么瘦小,心中觉得可惜又可怜。
小影红着双眼:“白少,笑笑这个月又没见我。我不知道他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一定是不好过。白少,让笑笑出来吧。他出来我跟他好说好散,我保证再也不见他,让他回去重读。笑笑跟我这种人不一样,他还有的是大好前程。”
樊笑进了劳教所最开始几个月小影去看他,还都听正常的。这两个月,小影每次去,樊笑都不见。小影已经白跑了两趟,心中实在担心他,只好厚着脸皮来求王梓白。
王梓白心里算了算日子:“只要他不再惹事,再有一年就能出来。”
小影:“一年太久了。你。白少,知道的笑笑懦弱,他自己撑不了那么久的。给笑笑办个保外就医吧,就像当年你给我爸爸办的那样,我知道白少你可以的。我知道。”
王梓白犹豫着,但是还是拒绝她:“不用说了,我心中有数。”
小影眼泪又下来。
王梓白又觉得于心不忍,问:“你和小米怎么样?”
小影:“在酒吧街混口饭吃罢了,我俩这性子,花钱也没数,没办法改行干别的了。”
王梓白:“酒吧街我还是能说得上话,有人欺负你们了随时给我电话。”
小影点头:“那笑笑的事情。”
王梓白看了看表:“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天,别去上班了,睡醒明天就都好了。去吧。”
王梓白不是不想帮她,也不是不想帮樊笑。帮不帮,他要问一下柯羽。
王梓白来艺校找柯羽,两个人在附近没有目的的轧马路。
王梓白跟柯羽说了小影来找他的事情。柯羽一直沉默地听着,没说话。
等王梓白讲完。柯羽仍然没说话,眼神望着前方远处,都没有看王梓白。
王梓白知道,她不同意给樊笑办保外就医。他没有再问下去,他只需要按照柯羽的心意去做就行了,他答应过她支持她,站在她这边。不管柯羽出于什么考虑,自有她的理由。
第48章 沈伟泽又一次狩猎
童天开业,王梓白从房地产公司办理了离职。沈伟泽觉得自己终于把王梓白提走了,心中高兴。到办公室找老哥姜建。
姜建没什么精神靠在老板椅上,听见敲门:“进来。”
姜建:“来得正好,龙老板新开了一个童天,很有意思,晚上我带你去。”
沈伟泽点头,他也收到了龙老板的邀请。但是并不像姜建这样对这些声色场兴致十足,便说:“能有什么意思,还就不是那点玩意。关了灯都一样。”
姜建摇头:“哎,你是还没领略这其中的趣味。你今天去了就知道了。”
一个沈伟泽从没来过的城市角落。开车几乎已经开到这座城市的边缘了。周围都是黑漆漆的荒地和白色的大棚。
姜建一行人陆陆续续从自己车上下来,3号别墅门口站着一个人在等他们。沈伟泽下车抬头一愣,这似乎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王梓白。这个王梓白骄傲,自信,眼睛里闪着光,眉宇间带着杀气。
王梓白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西服,看得出来是量身定做的,料子也是一等货,没有笑容。倒是老哥姜建下了车就笑容满面的,热情地跟王梓白打招呼。
姜建跟王梓白说:“白少,伟泽就交给你了,你带他玩吧。”
姜建回头跟沈伟泽说:“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玩。”说着就跟着平思去了另外一幢别墅。
王梓白伸手:“沈总,请。”
3号别墅顶层是两桌21点,王梓白给沈伟泽换了筹码。蓝灰穿着白衬衣黑马甲,扎着高马尾,在当荷官,洗牌,发牌。
沈伟泽就像屁股抹了胶,粘在赌桌上。不停地跟蓝灰没话找话。
王梓白看着来气,把蓝灰换下来,换另一个荷官,沈伟泽就不玩了。
平思回来时,王梓白躲在一层喝闷酒。
平思问:“怎么?姓沈的又给你找不痛快了。”
王梓白:“没有,他正在给蓝灰找不痛快。我已经把蓝灰换下来了。”
平思上了楼,又把蓝灰换上牌桌,沈伟泽立刻坐下继续玩。他眼睛里看到的不是牌,而是蓝灰。
凌晨三点,赌桌收掉,沈伟泽才走。
平思送沈伟泽出去,给他塞了一张自己的名片。沈伟泽坐在自己车里,放下车窗,不屑地看了看名片,一张质感很好的黑色卡片,一个红色唇印,一个名字,一个电话。
沈伟泽在车里问:“今天晚上那个发牌的小姑娘叫什么?”
平思明知道他问的是蓝灰,故意装糊涂:“哪一个?今晚两个荷官。”
沈伟泽说:“穿白衬衣的那个。”
平思往前凑了凑,把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说:“怎么?沈老板看上她了?十几个美貌的姑娘,穿着超短裙溜溜陪了一晚上。沈老板偏偏看中一个穿衬衫的荷官。哎,真让人伤心。”
沈伟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按下车窗按钮,车窗上升,平思不得不把胳膊拿下来。
沈伟泽说:“走了,改天再来玩。”
平思看沈伟泽的车开出视线以外,地上啐了一口,往回走。
王梓白站在别墅大门口说:“平思姐,失态了啊。”
平思不好意思地笑了:“妈的,当老娘是野鸡头。”
“刚才就已经骚扰了一圈蓝灰,从桌子下来就拦住蓝灰问东问西,非让蓝灰陪她喝一杯,伸手就捏蓝灰屁股一把。还是月白来解的围。妈的,煮好的饭不吃,偏偏盯着生米。”
平思:“来的第一天就跟我说,她连男朋友都没交过,绝对不接客,就当荷官。龙老板也是同意的。怎么?难道把蓝灰给那么一个不是东西的玩意。”
“思思姐,今晚的脏话有点多啊?”王梓白看着她,她的表情还是那么优雅那么美。王梓白还从没听过平思这样一个美人嘴里吐出这么难听的言语。
平思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平复一下心情,她假装整理裙子:“嗯,我先上去了,蓝灰刚才就在楼上哭呢。”
“嗯,我也得走了。白天还要盯健身房的装修,之后几天可能会过来的少。以后沈伟泽来,你要告诉我。”
“放心吧,我有的是办法。不会出现麻烦的。”
王梓白刚发动车子,一个电话打进来。电话里一个带着哭腔的女生说:“白少?白少,你快来啊。小影不行了。”
“小米?”
“嗯,白少,白少,你一定要管我们啊。”
“你们在哪儿?”
“酒吧街。”
这不废话吗,她们除了酒吧街,还能在哪。
王梓白又问:“哪个店?”
“街口进来第八个,不夜。”
王梓白挂了电话,开车到酒吧街,来到荧光粉的LED彩灯两个大字‘不夜’。
已经凌晨四点,场子里已经没有客人了,有一个人在扫地。王梓白没看到小米或者小影,吧台里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王梓白,没理他。
王梓白问:“小米在哪儿?”
吧台里正在收拾卫生的男人抬着下巴示意里面。
王梓白往里面的卡座走,隐约听见哭的声音。
王梓白又拨小米的电话,听见里面有手机铃声,走到最后面的卡座,看见小影不省人事地躺在卡座里,头枕在小米大腿上。
小米的妆完全是花的。
王梓白问:“怎么了?”
小米看见王梓白哇地又大哭起来,说:“白少!”
王梓白看了看小影:“HIGH大了?”
小米点点头,边哭边说:“老板今天换了货,价格高了,说是效果更好。小影陪客人喝了两杯就这样了,已经两个小时了。他们都不管,刚才还要把小影抬出去扔到街上。”
王梓白:“你们TND第一天出来上班?这么点事儿都不懂吗?什么效果更好,就是纯度更高了,还能跟以前那么用吗?!”
王梓白把小影抱到车后座上,小米在后面搂着她。
王梓白一边开车一边给干爹熟识的一个医生打电话,开到他的私人诊所,安顿了小影。
王梓白回到车上,小米还在后座抹眼泪。
王梓白看了看表,还不知道等多久,就说:“走吧,吃宵夜去。”
这间粥店24小时营业,全城连锁,专门开在酒吧街,KTV,和各种夜场的旁边。王梓白以前酒吧打了烊经常带小影和小米来喝碗粥再回家睡觉。
王梓白点了两碗热粥,三个小菜,一份南瓜饼。
王梓白问小米:“你们怎么回事?”
小米说:“离开洗衣房,我们俩就没脸再找你,也没脸回炫石。当时,‘不夜’卖货给的提成高,我俩就去了。但是,小影,小影……”
王梓白从不担心别人会坑了她俩,只担心她们会害了自己,这种担心现在真的发生在小影身上:“小影,上瘾了?”
小米眼泪又下来,点头说:“嗯,白少,我可没碰,我都只是给客人放酒里。但是,小影,不开心。她妈妈总是找她要钱,只要联系她就是要钱,从不问她死活。我劝了她还不如像我这样跟家里彻底断了联系。”
王梓白:“那你呢?钓上哪个凯子了?”
小米:“老韩。”
王梓白没反应过来:“哪个老韩?”
小米:“韩兵他爹。在‘不夜’跟我喝了一次酒,就说要包我。后来,老韩给我们租了一套两室一厅了,是个高档小区,比以前安全多了。经常来房子找我们过夜。”
王梓白又愣住:“你们?”
“嗯,我第一次带他来我们租的房子,见小影跟我一起住,就说他想要双飞。价格给得高。我就去问小影,她没拒绝。我是无所谓,我又不跟他谈恋爱。老韩第一次双飞开心坏了,玩了半宿。第二天就给我们租了这个公寓。所以,他要来,我俩就早早下班,回房子等他。”
王梓白相信小米一定会给她俩谈个好价钱。
小米继续说:“其实,我挺知足的。但是,小影不开心。她不开心除了家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樊笑。最近,樊笑不知道怎么了,小影去看他,他也不见。
“我也不知道劝什么,看得出来小影是对樊笑动了真感情了。我从没见她对哪个人有这么大的耐心。对老韩都说急眼就急眼。有一次,老韩看小影兴致不高,就故意灌她酒,其实每次都是他灌我俩,我俩喝两杯,他喝一杯。小影那天一摔酒杯就是不喝,让老韩喝,直接跨骑在老韩腿上,拿着整瓶的洋酒,一只胳膊搂着老韩的脖子说,
‘今天,你喝,我不喝。你喝了,我一会儿让你随便玩。你不是想让我俩玩那个什么玩具给你看吗?你把这瓶一口气喝了,我立刻玩给你看。’
“那老韩多贱,屁都没放一个,咕咚咕咚全喝了。喝完就一觉睡到第二天了。等醒来,非说小影诓他。
小影说,‘我表演了,是你自己睡着了没看见。’
就这样,回回把个老韩耍得死死的。”
小米哭累了,抹干眼泪,几口喝光了一碗粥,把一份南瓜饼全吃完。
“我听小影说,她找过你,想让白少给樊笑办保外就医。”
王梓白点点头,岔开话题:“还是这么爱吃甜的。也不给我留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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