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舔了自己嘴唇,血腥味,看着他。
王梓白眉头都没皱一下,也舔了自己嘴唇的血,反倒笑了说:“不愧是我的月白,伤好了随时上班。”说完转身走了。
关门的瞬间,只听月白说:“我永远是你的月白。”
王梓白刚走,又有人敲门。月白开了门见是蓝灰:“自己找地方坐吧。”
蓝灰还是第一次来月白的房间。
一张双人床,两个床头柜,三面镜子的梳妆台,坐凳,两个双门衣柜,一个小餐桌,三个餐桌椅,一个冰箱,卫生间,没有厨房。跟蓝灰自己那间配套的家具一模一样,只不过这间屋子家具都是纯白色的。虽然简单,但是屋里是中等装修,木地板,贴着墙纸,家具也是整套的,整齐温馨。
蓝灰在一个餐桌椅坐下,月白拿来两厅饮料。自己在蓝灰对面坐下,把饮料递给蓝灰一厅。
蓝灰接过来看是啤酒,没喝。
月白自己打开一厅饮料喝了一口说:“怎么不喝?”
蓝灰站起来自己去小冰箱里换了一瓶果汁:“我只有工作时才喝酒。”
月白笑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工作的时候和不工作的时候。”
蓝灰:“现在就是自己的时间,不是工作啊。”
月白:“自己的时间?妹妹,你真的这么天真?你觉得白少为什么要让咱们都在一起住?”
蓝灰摇摇头。
月白:“你看看楼下那些黑西服,你觉得是为了保护咱们的吗?”
蓝灰仍然茫然地摇头。
月白说:“咱们是没有‘自己’的。”
蓝灰听不懂,问她:“姐,你的脸怎么样?严不严重?”
“没事。过两天就好。”
蓝灰问:“那你不生白少的气?”
月白刚准备喝一口啤酒,忽然想起医生好像说这十天要忌口:“为什么要生他的气?咱们这些女人,哪个不是一肚子苦水,”
月白把啤酒放到一边,去冰箱拿了一瓶果汁。
蓝灰说:“这要是我可受不了。你没想过离开?”
月白:“童天这里钱给得多,又安全。干嘛离开?有一些姐妹是怕白少不敢离开,有一些是感激白少不想离开。”
蓝灰问:“那你呢?”
月白站到窗户前面,看着楼下晃晃悠悠的黑西服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原来碧池海会所有一个叫离潇的,那是当时一等一的美女,专业唱民歌的,那嗓子,你是没听过,跟电视上那些明星也差不了多少。身材也是没的说。
“她当时在碧池海跟我关系不错。后来她嫌妈妈桑扣得太多,手里也有不少熟客就单干了。单干的第二个周被两个客人抢劫,她在一个五星酒店的大堂钓上的两个客人,那两个男的要求3人行。她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给的价格高,就妥协了。客人说酒店有监控,要求去她住的地方,离潇也是财迷心窍带他们到了自己租的房子,一进房间,那两个人就锁了门,把电视调到最大音量,用提前准备好的胶带把她手脚捆住,翻走她家里的现金,收拾和银行卡。问了密码,一个人在屋里看着她,一个人去取钱。
“等他们走了,她也不敢报警,咱们干这行的女人,哪敢去报警啊,到了警察局先拘留不说,还要受侮辱。
“离潇说她当时怕死了,觉得就这么死在屋子里也不会有人知道,说不定就那样烂了、臭了。”
蓝灰:“后来呢?就这么算了?”
月白:“后来,她不敢再独自在外面自己揽客人,又回到碧池海。思思姐听说了她那天发生的事,把她从她原来妈妈桑那里要了过来,居然让白少找到了那两个人,当着她的面让十几个人轮流揍那两个人,白少说一直打到她满意为止。”
蓝灰:“思思姐真讲究,居然还管她。”
月白:“咱们入了这行,无非是图钱,趁着年轻安安全全的多挣点钱,过几年安安全全的退休,跟着白少都有了,干嘛要走?”
蓝灰:“可咱们不就是干爹地下王国里面一件能挣钱的工具吗?”
月白:“钱嘛,大家挣才能挣得多。”
蓝灰:“那什么时候能‘退休’?”
月白打量着她说:“那就看你自己了,思思姐还没退呢。我真佩服她,她能让自己一直那么美。”
蓝灰:“也不能干一辈子啊。”
月白:“怎么过不是一辈子?”
蓝灰从月白房间里出来下楼来到平思房间。
平思房间门开着,床上地上堆着一包一包的衣服,正在拆检。
平思看见她,“进来吧。”
蓝灰在窗户边上梳妆台的椅子坐下:“到了这么多衣服?”
平思:“嗯,给大家换一批新衣服。”
蓝灰:“以前的也还很新啊,没穿几次。”
平思:“客人不会想看见你们穿两次同样的衣服。有什么事情?”
蓝灰看着平思整理那些裙子,话到嘴边又有点犹豫。
平思拆着衣服的包装问:“是不是姓沈的提什么要求了?你要不好说,我帮你拒绝。”
蓝灰:“是,也不是。”
平思扭头看了看蓝灰:“想去就去吧。你又不是跟童天签了卖身契,你有自由做选择。”
蓝灰表情有点惊讶,她还以为要挨骂,可没想到平思姐连具体情况都没问。“沈伟泽约我去意大利。”
平思:“护照办了吗?”
蓝灰:“刚拿到。”
“签证呢?”
“沈伟泽给我准备了资料,跟他的一起申请呢。”
平思:“自由行?”
蓝灰:“嗯,他联系了一个当地的地陪,有车,是个温州人。”
“挺好的,去好好玩吧。注意安全。”
第63章 小黑哥回国
黑廷赞回国了,王梓白开车去机场接他。小黑哥穿着一身大牌,还带上了金丝边的大框近视眼镜,一副贵族文雅公子气派。
王梓白看见他,忽然不知道要怎么打招呼。
黑廷赞走近伸出手,笑了。兄弟俩击掌对拳撞肩,还是以前模样。
黑廷赞:“怎么你自己来?我爸呢,三叔呢。”
“怎么,只有我来接你不够规格?”王梓白帮他拉过箱子,“怎么还有这么一大箱?你之前发回国的纸箱,张姨说地下室客厅都要堆满了。”
黑廷赞:“我这箱子里有个好玩的东西,是带你的。你肯定喜欢,回去给你看。”
王梓白:“发回来不就行了?”
黑廷赞:“不行。路上磕坏了怎么办。”
往回开的路上忽然飘起雪花。
王梓白:“之前干爹不是还说想要移民,让你留在温哥华。既然都出去了回来干嘛?”
黑廷赞放下车窗伸出一只手,揽着窗外的风:“这破城市,什么都没有,还挺让人想念。”
王梓白:“这破城市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黑廷赞把车窗开大,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让人憋闷:“除了酒吧,棋牌室,这城市还有什么?”
王梓白:“我。”
黑廷赞笑了:“幸亏有你,要不我回来干嘛!不过我听说,你什么都干得挺好,偏偏地产公司让沈伟泽给你挤兑出公司了?”
王梓白:“你消息灵通啊!”
黑廷赞:“我是专门回来给你报仇的!”
王梓白:“报什么仇?”
黑廷赞:“我聘了专业律师,等我怎么抓住沈伟泽的小辫子,把他挤兑出公司!”
王梓白:“你快别闹了。干爹好好的生意,不是让咱们拿来耍小孩子脾气的。”
黑廷赞:“正是因为是好好的生意,我不拿过来,你那个什么童天不关张大吉,我爹生意什么时候能完全洗白啊?”
王梓白心情有些复杂,有担忧,有高兴,有愧疚,有感动。他当然希望小黑哥能顺利接管地产公司,又担心他不是沈伟泽对手,毕竟沈伟泽比他们经验多,心眼也多,手段多,在地产行业的人脉也比他们广,为人处世又很圆滑。
王梓白愧疚自己白白跟了干爹这么多年,这点事情都不能帮上忙。感动干爹和小黑哥都没有指责过他任何事,他们总是维护他。
黑廷赞到家打开箱子,居然拿出的是一个滑板。白色的板面有彩色骷髅线条图案,白色的支架,白色的轮子,透明的砂纸。
黑廷赞说:“咱们这里一定没人玩这个。老外学生里可流行了,你试试。为了给你配个全白色的,可费劲了。看着砂纸,我还是在美国才买到。普通的砂纸都是黑色的。”
王梓白接过来:“好看。”
黑廷赞表情得意:“我就知道你得喜欢的!”
王梓白:“这玩意怎么玩?”
黑廷赞找了几个入门视频给王梓白看着说:“得穿板鞋,平底,耐磨。”
两个人就去院子里玩了起来。
张姨看着窗外的俩人,终究还是两个孩子,打开厨房窗户喊他们:“你俩!回来喝水!”
外头飘着小雪,两个人玩得满头大汗。
王梓白进了屋把滑板立到自己房间墙边。
餐桌上放着两碗梨水,里面还有银耳和红枣。
黑廷赞:“张姨的手艺真是天下第一的。我在国外这几年最想念的就是张姨的菜了。”
张姨:“少爷,糖水还没喝,嘴就这么甜。”
黑廷赞:“张姨,晚上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张姨:“楼上说,晚上咱们出去吃。新开了一个日料,正好下雪。他家有平台,可以赏雪温酒烤肉。”
黑廷赞:“哇!这么有情趣吗?还有叫了谁一起?三……”
黑廷赞“三”字刚出口,王梓白一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小声跟他说:“你一会儿可别提三叔,这两年赌得见不着人,在澳门一住就好几个月,干爹都要气死了。”
黑廷赞低声问:“怎么回事?”
王梓白:“一会儿出去说。”
两个人呼噜呼噜喝完梨水,互相使了个眼色。穿上厚外套,从车库出来。
黑廷赞:“去哪?”
王梓白:“业主中心。”
龙老板开的唯一不挣钱的店,就是业主中心地下的咖啡屋和雪茄屋。
黑廷赞看了看水牌说:“这么贵?你们用的什么豆子我看看。”
服务员还没说话,王梓白冲着柜台摆摆手。跟小黑哥说:“这是干爹开的,就是为了方便他来谈事情。所以标价格外高。你不要给她们找麻烦。”
黑廷赞:“那也太贵了。”
王梓白:“怎么都是左兜到右兜的钱,你心疼什么?热美式。”
黑廷赞撇了撇嘴:“巴黎水。”
两个人坐下,咖啡和气泡水都上来,王梓白拉上隔断的门。
黑廷赞拧开气泡水喝了一口:“你怎么还是爱喝这又苦又酸的东西。”
王梓白:“好喝啊。”
黑廷赞撇撇嘴:“这些年我不在家,你怎么不住楼上去?”
王梓白:“楼上我住不惯,还是楼下适合我,自在些。”
“自在倒是真的。”黑廷赞叹口气,“我从小就特别怕我爸。我小时候,三叔陪我的时间比我爸还多,连家长会都是三叔替我爸去。四叔五叔早就跟老爸分了生意,三叔一直什么都不要跟着我爸。
“三叔到底怎么回事?”
王梓白:“三叔一直有一个情人叫爱莲的,你知道吧?”
黑廷赞:“知道啊,这多少年了,一直都是她。”
王梓白:“嗯,除了她,其他的倒是常换常新。爱莲跟前夫有一个女儿叫苏芳,大概两三年前,苏芳大学毕业,不知道怎么也被疤脸搞到手了。这个苏芳才是花样繁多,这两年带着疤脸几乎住在澳门、韩国。疤脸从来不存钱,每个月干爹给多少花多少,但是也从没张口要过。
“这两年,疤脸每次来都是找干爹拿钱。以前他怎么花天酒地干爹都没计较过,可是赌博这个无底洞多少家产也不够填的。
“有一次干爹不在家,他跟谁也没打招呼,来了以后直接上二楼书房开了保险箱。最气人的是,居然还偷了张姨的几个戒指和项链。干爹发怒骂了他,他不恼也不改,仍是每次来嬉皮笑脸只管要到钱。
“干爹没办法,就改了前门密码,车库也上了锁。保险箱东西也放到银行保险柜。让我们也不要在家里放现金和值钱的东西,也不让我们跟疤脸联系。”
黑廷赞惊讶地说:“他虽然玩世不恭,以往对我爸可算得上言听计从的。”
王梓白:“哎,是啊。所以干爹不难过,张姨那天难过的一直哭,谁都没想到疤脸叔会变成这样。干爹也是心里难受,才不让大家提他。”
黑廷赞:“这苏芳到底什么人?”
王梓白:“干爹早查过了,就是普通人,爱莲和前夫生的女儿,这爱莲从工厂下岗之后一直没有什么稳定收入,全靠疤脸帮扶,这苏芳说是疤脸出钱养大得也差不多。大学毕业后,苏芳换了几份工作都做不超过半年。爱莲便托疤脸给女儿找工作。疤脸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苏芳也弄到手,还到处跟人吹嘘这件事,到哪儿都是带着母女俩一起。这疤脸也怪了,拈花惹草大半生,自从有了这母女俩全改了。”
黑廷赞:“拈花惹草改不改的吧,男人嘛,还不就那么回事。可是这赌博……”
王梓白摇摇头:“干爹说,这就是命,这苏芳是来要债的。”
晚上,王梓白开车,黑廷赞坐副驾驶,带着黑云龙,张姨。来到首府新开的一间日料。位置就是原来碧池海会所的旧楼改造的,窗外就是和平渠。全日式的格局和装饰,一层外面有一圈平台,种着一圈竹子,冬天没有叶子,竹影也仍是颇有意境,可以把门拉开看雪景。
屋里暖气空调大开,生着炉子,倒也不怎么冷。
黑廷赞看着窗外:“如今首府也有这样像模像样的饭馆了。很贵吧?”
黑云龙:“咱家还吃得起。”
服务员进来把炉子上铁壶拿起来沏茶水。
黑云龙说:“点餐吧,三文鱼刺身。”
黑廷赞拦着:“嗳,等一下。爸,日本人都不吃生的三文鱼。咱们中国人才这么吃呢,老土。”
黑云龙笑把菜单递给黑子说:“来来来,咱家小黑少爷点,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黑廷赞翻着菜单满脸嫌弃地说:“你们家也不怎么正宗嘛?到底是烧肉店,还是寿司店?怎么还有拉面?环境倒是一流,这菜品不知道行不行啊。”
服务员也只能点头称是,不敢多说。
黑廷赞指着餐单:“这个牛五花,猪颈肉,牛舌,多春鱼,鳗鱼胰脏,甜虾,还有这个,我们先尝尝,肉嘛不够了一会儿再加。口蘑,味噌汤,这个寿司也来一份。蟹籽沙拉,纳豆,芥末章鱼还有这几个小菜一样来一份。这个烧酒,就是入门级别的,你们家卖这么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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