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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监控显示上都没有其他人的信息, 仿佛至始至终从那座城市里出来的只有他们。
只剩下他们。
外面正午的阳光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在山里的那种轻松的感觉, 原本这里的气压应该不高，但她莫名觉得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就像这座山不在陆地……反而应该在海里。
那种熟悉的感觉她是知道的，她记得她是走过那条路，在过去的许多次。
头顶是数万米深的海水，漆黑一片，看不见一丝光亮的海底，唯有古生物遗骸堆砌的神殿，散发着冰冷的蓝光。
那条朝圣的道路两侧矗立着难以名状的生物雕像，无数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这条路上唯一的活物，她就走在那条朝圣的道路上，看着神殿之上伸出无数只触手，将她捕获……溺亡……
现在他们走的这条路明明是在陆地上，却给她一种他们此刻深处海底，正在前往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是多想了吧？
她一定是被搞得PTSD了，这里可是远离大海的偏远山区，怎么可能会是海底……
想着事情的时候眼神会落到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角落，此时她的眼神也是无意识地看着窗外，枯燥的风景在她脑子里留不下任何印象，但当同样的风景在眼前出现第三次时，就算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
询问的眼神看向身边的梁遇，显然梁遇和盛衡比她更早一步发现了不对劲。
“该死的。”盛衡使劲踩下了刹车，已经彻底不淡定了。
“下车看看吧，”梁遇说，“看样子‘那个东西’不想轻易放我们走。”
“那个东西？”明江一愣，“从刚才开始就是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怎么你们都是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
梁遇叹了一口气：“……我是第一次经历，之前都只是听说。”
盛衡道：“你们俩平时都不怎么上网是吧？”
“……实验室连接不了外网。”
“那难怪。”盛衡说，“我们把这叫‘入侵’。”
“入侵？”这句话少了个主语，明江皱起眉，“谁入侵？”
“远古。”
“远古？”
“准确来说是古生物——我刚刚好像撞上了一只，听到声音了，”盛衡嘟囔着，率先下了车。
明江见状，和梁遇对视一眼，两人也只好一前一后地跟着下车。
前车车轮上沾了一些粘液和某种生物的甲壳，这玩意已经被彻底碾碎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明江走过去从车轮上拿下一片甲壳仔细看了看，随即发现了那一丝眼熟感从何而来。
“你看出来这是什么了吗？”站在她身后的盛衡问道。
“是奇虾，”明江皱眉看着那片甲壳，“这个品类应该是是寒武纪晚期的，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等等，这就是你们说的入侵？”
“过去这片地方曾经是海洋，”她回忆着地图，随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所以，所谓的远古入侵，是指的这里异常的空间吗？”
她脑子转得快，大概已经清楚了事情的大致情况。
“差不多是这样，”盛衡说，“这几年越来越多了，三叶虫，鹦鹉螺，奇怪的蜥蜴，古生物生存的空间会随机出现在地球上的任何角落，你也不能全说是时间错乱，因为我们眼睛见到的地方还是正常的，真见鬼。”
“但是感知会被错乱对吗？不，不只是感知，异常的空间不是幻觉，生物是真实存在的。”
明江看向车子，她在后面的货箱上看到了一些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出现的海锈，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其他生物的遗骸。
就好像这辆车已经在深海中行驶了很久，只是他们能感知到，却看不见。
她想起来一部许多年前叫《XXA梦》的动画，动画的主人公为了钓鱼将小镇变成了深海，只有戴上特殊的眼镜才能看见海水，但是从任意门里出来的鱼是真实存在的。
这片入侵了现实的海域，他们看不见，但异常的却是真实存在于地球上的某个时间段，是曾经在这颗星球上发生过的。
真实发生过的……
她想到了蓝渊所说的，星球的记忆。
曾经出现在星球上的事物，会被星球记住，这些被记住的印象，会在之后漫长的演化中以另一种形式展现，无论是出现在生物身上，像她这样，又或者是出现在客观的现实中。
就像是星球做了场噩梦，导致了意识或者记忆错乱，才会有这种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
什么情况下星球会在做梦？
“它醒过来了。”明江的猜测是这样，她转过身，对两人说道，“这颗星球是活着的，祂现在醒过来了。”
她的语气有些诡异的兴奋，就好像她看见的不是灾难，而是另一种……期待感。
期待着这颗星球的“苏醒”。
盛衡只把这当成科学家的怪癖，他围着车绕了一圈后，走回来摇了摇头：“不行，这台车不能开了。”
“怎么了？”明江问道，“车坏了？实验体怎么办？”
“我们只要还在这台车上，恐怕就永远走不出去。”盛衡摇了摇头，“星球活过来了……这种说法很奇怪，但是很贴切，”他话锋一转，又问道，“你觉得这台车还能用吗？”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明明车子还完好无损……
修车并不是自己擅长的部分，明江想了想道：“我的理解是，如果星球的意识真的在影响这片区域，那么车台车已经被拖入了‘梦境’，如果我们留在车上，迟早也会被同化，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不愧是天才科学家的头脑，”盛衡的语气里却没见有几分夸赞，他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一把枪，抬起下巴点了点远处，“所以现在只能自己走出去咯，两位体力还行？”
不，一点都不行。
“……”明江沉默了两秒，“但愿这片区域不是很大。”
“难说。”
盛衡轻笑一声不可置否，率先打头走了。
明江回头看了一眼车子，不由得想碰到这种事情也实属倒霉，所谓星球的意识和“神”的存在凭借人类现在的认知是无法理解的，就像这片异常出现的空间，也只能用他们自己解读的方式去理解，至于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其他的车和人去哪了？为什么现在只有我们？”明知道那些人凶多吉少，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盛衡端着枪，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道：“鬼片里面队友走着走着就丢了，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吗？”
“……”话是这么说，明江也能看到他眼里的无奈。
人丢了盛衡心里也不好过吧，明明刚才还在，转个眼就不见了。
运气好还能走出去，运气不好……会被永远困在异空间。
“这种现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江问道。
“最早的记录在十年前，”盛衡说，“当时只有零星的记录，被当做怪谈处理了，一个多月前突然开始爆发式增加，先是那什么……三叶虫？对，三叶虫，然后又是鹦鹉螺，章鱼，这些古生物真的长得乱七八糟的，还好都是些虫子。”
一边说着，他脚下好像还踩死了一只怪诞虫。
往路边一看，寒武纪晚期的笔石还一丛一丛的长在钢铁护栏上。
明江：“……”
十年前……那个时间开始她的确有些和社会脱节了，也有可能是科技发达了，上面捂嘴更快了，以至于这种相关的报导还没扩散开，也有可能是异空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一个月前，这个微妙的时间，正好是她穿越到寒武纪的时间……这其中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这条路，走起来就像是深处她现在无比熟悉的寒武纪的海底，周围不仅有怪诞虫，还时不时地游过来一些奇虾。
“到目前为止只有寒武纪的生物吗？”这里没有信号，连不到网络，她想查资料都查不到，“如果按照刚才的理论，不应该只是寒武纪。”
盛衡回头看了一眼她，又收回目光继续走，边走边道：“那肯定啊，不然你以为我们刚才大半夜是去处理什么？”
“处理什么？”她看向梁遇。
“恐龙，小的。”梁遇说。
“……”
“开玩笑的，”他露出一个微笑。
然而明江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她扯了扯嘴角，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跑出去的实验体，”盛衡道，“白送货了，真怀念以前有快递的时候。”
明江看着路面的寒武纪海底世界，又看了一眼毫无变化，就连云层都没有移动的天空：“比寒武纪更近的时代是迟早的事情吧？”
那个时候，这颗星球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如果“神”的苏醒，这个时间单位是按照地质纪年来算的话，那恐怕这场灾害会持续到人类灭绝，那些在外太空虎视眈眈的眼睛，是否就是在等着这颗星球变成那样呢？
节肢动物和腕足动物占据着整片海洋，恐龙在高楼大厦间游走，鹦鹉螺爬满墙壁，灭绝的古生物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那样的光景，见证那个时间的人类，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她现在突然无比想要回到寒武纪，去找蓝渊问个清楚。
在深渊的神殿之上的，到底是他还是蓝溯。
第50章 Chapter.50
按照盛衡的说法, 这些远古的入侵暂时还没有造成大爆发式的影响，但之后会引起民众的恐慌是必然的事情。
现在城市中还没有出现，也就意味着有些人类的聚集地在寒武纪时期也还是大陆，只是五亿年的地质变迁, 不保证永远都是陆地, 如果之后再出现别的时期的古生物, 比如真的出现恐龙……即便处在不是同一个维度，恐怕也迟早会像现在这样变成现实吧？
前面实验体逃脱的隧道已经变成了另一个空间, 不知道他们的运气算不算好，走出隧道以后就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在通讯信号恢复的瞬间盛衡就联系上了人找来了支援, 至于那些车子和货物只能被永远地留在那片异常的空间了, 谁也不知道异常空间会持续多久，而现在根本没有技术去探究出现这种事情的原因和解决办法。
三人在原地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之后直升机找到了他们，将他们带回了垂直城市。
能平安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明江不打算再继续久留, 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做梦一样，以至于她甚至分不清实验体啃食的尸体到底是自己看错了的幻觉, 还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梁遇和盛衡都没有提到, 难道真的是她看错了？
……
直升机返程的时候没有见到盛衡，为了挑选之后用的实验体, 明江又在海边的某个小镇停留了一下，因为需要的量比较大, 所以之后得用船把东西运回去。
这个时候的海货其实已经没剩下多少了，无论是数量还是种类, 能够在被核废水污染的海水中生存下来的鱼类都卖的都非常高价，这是正常的, 当然，这些生物体内也一定是有辐射物质存在的，还要做二次清理。
采购的过程不算很顺利，为此明江抱怨了不止一次流程的麻烦。
终于把审批流程搞完的时候她人已经在海货市场了，这里算是目前新东部地区最大的海鲜市场，明知道有辐射，为了生存下去还是会有人吃，这完全是无奈之举，这些年因为海洋污染，这些玩意的价格比以前只会更贵。
帮她搬运东西的专员一身黑的出现在市场时还吓到了不少人，不过明江本身也不介意自己是不是低调，实验室也经常会大批量买货，因此拥挤的人群只是诧异了一下，又接着做自己的事情。
只是明江看了好几个摊子都没有找到满意的，要么就是活力不行要么就是辐射物质超标。
她还专门带了个检测仪器，假装看不见摊主的白眼。
就在她发愁时，前面写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吵架的声音传过来，虽说在嘈杂的市场这是正常的事情，倒也是见怪不怪，明江本来想说绕着走，结果发现那家店正好是她准备去的。
人群中隐约传来讨论的声音，似乎是在讨论品种还是什么，她好像听到了“鲎”这个字。
那不是已经灭绝的一级保护动物吗？
“发生什么事了？”
跟着她的专员帮她开了路，明江挤进人群，发现好几个附近摊位穿着防水围裙的老板记载挤在这家“蓝海国际”的门口，对着摊位上的鱼指指点点。
最弱小的动物反而生命力是最顽强的，这句话一点不假，谁能想到现在沙丁鱼熬死了自己的天敌也还活的好好的呢。
躺在那里的正是一排排的沙丁鱼，只是从鱼嘴口里源源不断地爬出来一些虫子。
有些顾客凑过来看了一眼，又摇摇头一脸嫌恶地走开了。
老板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任谁发现自己好端端的鱼被虫子啃得面目全非影响生意都不会好受的，他一边喊着“散了散了，晦气”，一边便想把那些虫子清理了然后把鱼扔掉。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
“怎么卖的？我全要了。”
老板抬起头，发现是个穿着一身白大褂头发凌乱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女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黑衣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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