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了,这些晚辈可不会像卢征那样瞧不起自己。他可以好好将这些晚辈好好玩弄一番,□□的他们自己想要寻死才行。
崔远越想越开心,不愧是下在快要夏日。就是沁人心脾。
只是关于丞相夫人究竟是不是那个贵人,还需要自己去看上一看。
“盯好了,若是见了她,急事告诉我。”崔远冷声道。他并没有回头看夫人,夫人却知道这是在同她讲话。
“是。”
夫人想了想又问,“若真的是呢?”问着话的时候夫人是有几分担心的,不止是直觉,那日丞相夫人同贵妃站在一起,她就应该意识到丞相夫人很像卢琳!但也正因为这样,她竟会觉得左相恐怕动不了丞相夫人。
“真的是?”崔远回头,居高临下看着夫人,“真的是岂不是更好?柳安他还想活着?”
“哈哈哈,夫人不会觉得陛下若是知道柳安私藏卢氏余孽还能留他一命吧?”
“夫人怕是忘了,陛下向来残忍,他下旨杀的第一位朝臣,可是同他一同长大的将军。”崔远如是说着,却不知现在周围的人看着他才是那个吓人阎罗。
“是。”夫人因为上次的事一直在左相面前抬不起头,只能低着头应下。
“阿竹是吧?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卢琳、卢依。”崔远轻笑,“倒是会给两个孩子取名字,都是早死的名字。还是凌儿好啊,日后必成青云之志!冲入凌霄。”
崔远大手一挥让婢子上前给自己撑伞,两个婢子踮着脚尖,高举手臂,将伞撑在两侧,生怕有雨落在左相身上。
可崔远前行的步子太快了,婢子们踮着脚尖跟不上,摔在了地上。
崔远停了下来。
婢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惊恐看着丞相。
崔远冷哼一声,“今日我心情好,想要去看鱼,只是鱼不会跳……”
婢子抬眼看着崔远,泪水混杂着雨水从脸上滑落,只是让人看不清这是泪水罢了。
在后院的崔凌瞧见父亲的身影赶快藏了起来,远远的她看见父亲站在亭中似乎在看池中的鱼。就在这时,一个妙龄女子落入水中。池中的身影来回扑腾,可没人敢上去救人。
直到池中的人再没了动静……
父亲或许是觉得无趣,便走了。
崔凌吓得捂着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她固然骄纵,可从未亲手害过人,前几日丞相夫人落水的事还让她胆战心惊。
“娘子是要做什么。”婢子拉住想要往外冲的崔凌,“娘子身上的上伤口还没好,见不得雨水。”
她哪里是身上的伤,而是被父亲亲手毁了的面容。一滴泪从眼角出来,婢子又赶快擦去。
崔凌忽然笑了,婢子擦拭的手更快了些。
“擦去做什么呢?我们都知道,好不了的。”崔凌瞧着远方,“父亲已经走了,将她捞上来吧,里面冷。”
婢子仍旧没有动静,这明摆着是左相想要杀的人,若是掺和了,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崔凌也没有再管,撑起一把伞往外走,婢子只能在后面跟着。
她沿着长廊走到父亲方才站着的地方。
水池中的人睁着眼,面目狰狞,在看到的第一眼崔凌便不自觉后退。
池中红了一片,崔凌颤抖着声音问:“淹死的人身上也会有伤口吗?”
婢子不知如何回答,只因现在崔凌尚未来月事。
“真的是,原来淹死也会流血。”崔凌摇了摇头,“看来还是不能淹死。”
这话让婢子一怔。
“娘子可不要乱想。”婢子忙道。
崔凌扯了扯嘴角,像个疯子一样,“没有……我不会想不开的,我可是左相之女,尊贵的很。”
她伸手解自己的外衣,婢子慌乱阻拦,却并未拦下来。
崔凌三两下将婢子推到远处。
“你要敢过来,我就跳下去。”崔凌冷声道:“站在那里不要动,我很快就好。”
崔凌没再管婢子,抱着外衣往前走,在雨水即将要淋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停住了步子,她大手一挥,外衣腾空而起,鲜亮的颜色飘在空中,似乎是这急雨也打不下的。
灰暗的左相府上,阴沉的长安城里。唯有这一抹亮色,像光一样。
就连远处的婢子也看向了飘在空中的外衣。
崔凌忍着想要过去抓住的冲动,见外衣一点点落下,盖在死者的身上。
她淡淡道:“这样就不冷了。”
一行泪快速落下,蜇在脸上的伤口上。痛感刺入崔凌心头,治不好了,治不好的。
“娘子。”婢子快步走来,可没有能给她披上的衣服。
“走吧。”崔凌淡淡道。
长廊从来没有这样长过,崔凌也从来没有这样难过过。她是尊贵的左相的女儿,是本应嫁良人的官妇,该有一身傲骨在身。
若是她不曾见过暴怒的父亲,若是她不曾见到这具尸体,若是她不曾听闻父亲的手段。
“哈哈哈哈。”崔凌仰头大笑,没想到当日那林间女子说的都是真的,原来所有人都知道父亲是这样的手段。
……
阵阵笑声从柳安的书房传出,肖洛还是很满意自己方才讲的几个笑话。其他不说,算是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谁知道郑淮之那厮不怕死,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街上拦丞相夫人。
“没想到不良人中间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卢以清道。
柳安道:“不良人和一般的犯人可不一样,他们中有功夫极好的,有脑子极好的,否则也不能成为不良人。”
这一点卢以清从前倒是听说过。
“看来不良帅平日还是很费心的。”卢以清道。
肖洛摇了摇头,“何止是费心,还不讨好。”
“肖洛,不良帅这个位置你坐了这么久,竟然还觉得它是个一般的位置?”柳安抬眼问。
肖洛不太懂,柳安也没有接着明说。
起初柳安本想在禁军中安排几个自己的人手,只是禁军太显眼了,陛下只允许自己的亲卫。柳安不是动不得,而是懂了就会失去陛下的信任,柳安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夫人,你带不良帅夫人去看看你前些日子收来的好玩意儿。”柳安道。
卢以清明白,柳安要同肖洛说事了。刚好上官青青在这里也说不上什么话,不如她们二人离开。
卢以清双手握住上官青青的手,笑着说:“前些日子我确实收来了些好玩意儿,我们去瞧瞧,你若是喜欢,拿走一件!”
上官青青很高兴点了点头。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些,眼瞧着要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卢以清和上官青青一边走着,一边和秀芝交代,“该让厨房准备午膳了。”
“青青,平日里你们喜欢吃什么?”卢以清问。
上官青青想了想,掰着手指一个个数着。“吃……粽子、糯米糕、桂花糕……”
卢以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粽子和糯米糕的区别很大吗?
“那不良帅有没有什么忌口?”卢以清又问。
“没有。”上官青青快速摇头,“我不知道,就是没有。”
卢以清笑了,“那他可有什么很喜欢的?”
“夫君喜欢在杀人前喝酒。”上官青青答。
卢以清愣住了,她还记得之前问上官青青肖洛的喜好,她说肖洛喜欢砍人……若是青青在上官将军面前也如此说的话,上官将军真的能满意这个贤婿吗?一时间卢以清有些好奇。
好在秀芝是个灵活的人,听到这里已经知道该去准备什么了。
卢以清也不多问了,直接带人回到了房中,而后小心关上门。
上官青青期待的心更重了,“还要关上门呀,这宝贝我真的能看吗?”
上官青青觉得要关起门来偷偷看的,一定都是珍宝。
“当然能看,还能带走。”卢以清道。
“阿竹待我真好,如此珍贵的东西也能给我。”上官青青不自觉挽上卢以清的胳膊,她扭了扭身子,卢以清觉得心都化了。方才她还觉得日后养孩子要经常带出去,如此孩子的脑子才不会木讷。现在看,木讷的孩子好呀,单纯。
卢以清道:“只是看这宝贝的时候,暗些的好。回去你给不良帅看,也记得关上门。”
上官青青重重点头。
卢以清拿出来一盒个檀木的匣子,从外面看就让人觉得精致。其上雕刻的图案,便能敲出来木匠的手是如此精巧。
匣子打开的一瞬间,上官青青嘴巴都僵住了。
里面是三颗夜明珠。
“这……这是哪里来的?”问出来后上官青青有些后悔,好像问别人宝贝的来历不礼貌。
“礼部尚书送来的。”卢以清回。
“礼部尚书真是个善人。”上官青青道。她固然出身上官家,可上官将军家风清廉,上官青青的日子只能算得上一般娘子的开销。毕竟她从不出门,更是见不到什么宝贝。
卢以清点了点头,“他总能找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宝贝。”比如,上次的酒。想到这里卢以清又红了脸。
……
自从夫人和丞相夫人离开后,肖洛便不笑了,他知道该说正事了。
“今日来找我究竟什么事?”柳安问。
肖洛道:“崔远的人似乎坐不住了,就连不良人的心思都开始打了。他们似乎很想知道一些长安城以前的秘密。”
柳安深蹙眉头,“长安城以前的秘密?不良人口中的消息多吗?”
“不多。消息多的现在都不会说话了。”肖洛道。
“哼,你割了他们的舌头?”柳安抬眼看了眼肖洛。
“丞相放心,只要是知道崔远消息的不良人,都还会说话。”肖洛道。
柳安闭上眼揉了揉眉头,“我们需要防备的恐怕不止有崔远。”
“丞相的意思是?”
“裕亲王也瞧着些。”
“裕亲王?一个和陛下打八竿子才能打到关系的人,怕他作甚!”
“只要是姓赵的,都要防着。”柳安睁开眼,看着小暖炉里的星星火光,“三皇子能倒,七皇子倒也不必太担心。可有些人已经定准备陛下□□,要扶正皇室了。”
皇上是从先皇手中抢走的位置,亲手杀了自己的所有兄弟。而先皇依然,只是先皇留下了一个人,那便是自己最小的弟弟——裕亲王。当时的裕亲王不过一岁,现在的裕亲王也不过四十余岁。
“下臣知道了。”肖洛拱手。
“还有一件事。”柳安看了看门。肖洛起身关上。
“之前让你去疆场,可见到了戍边将领?”
“见到了,丞相的话也都交代清楚了,他说只要丞相有需要,随时可以书信。”肖洛回。这便是当时肖洛跟随上官荣出征的第二个原因,兵权三分,有一分在戍边将领苏尉的身上。此人手中最厉害的并不是跟在身边的人,而是在他走之前,长安城外驻守的是他一手培养的苏家军。陛下怕苏尉有造反之心才将他远调。
柳安想要这一分兵权,必然要拉拢苏尉。可他怕书信往来不安全,若是苏尉不同意,再反手举发岂不是自找苦吃。
恰逢战乱,柳安便让肖洛跟了过去。
“能信吗?”柳安又问。
“能,苏尉想回来,而丞相能让他回来。”肖洛道:“苏尉的发妻从到了那边境之地就开始患疾,苏尉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事变后,他要回来。”
柳安点了点头,“告诉苏尉,我现在要用他的苏家军了。”
“丞相为何现在就要用。”
柳安抬起头,心道,因为夫人。
第74章 七四章
“因为有些事, 若是陛下要追究起来,恐怕我没有任何办法。”柳安如是道。
这话听的肖洛心口一紧,竟然还有丞相觉得有些为难的事!
“若是……若是周旋不过来呢?”毕竟这调兵的事, 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妥的。
柳安轻笑,“听天由命。”倒也不只是听天由命,需要苏尉的亲信,仅是因为若是现在阿竹的存在被陛下知道了, 时机不对。可他已经和阿竹走了险棋,就算现在后悔也没有任何余地。
……
一场暴雨后,长安城仅凉快了一日, 便以飞快的速度步入了炎炎夏日。
一面是柳安确实开始让周禾不再引着夫人出去,另一面是天气燥热, 卢以清不愿出门。只要是出门采买的侍从,卢以清挨个都问过,长安街上的人都是买了东西便匆匆往回赶。
卢以清也好生看了几日, 这些出去采买的侍从也是一个比一个黑了起来。
她也并不急着去见将军夫人,陛下还在宫中活得好好的,如今着急也没什么用。
倒是柳安, 这个时节忙得不行, 卢以清看着都有些心疼, 不过最后也只是说,“夫君可别晒黑了。”
柳安蹙眉看她,“从前我可不白。”
是了, 从前柳安习武,算是瞧着就很健硕的人, 如今不同了,像个文弱书生。黑脸书生?卢以清想到了那个模样, 摇了摇头,书生的话,还是白脸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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