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锦昱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响,走到桌旁倒了杯温水又回到床前,依旧是用口渡水过去,喂了少女两杯水才停了下来。
等他再次坐到床边,直接伸手掀起被子一角在少女身边躺了下去。
混沌的梦境中,沈琪u好不容易从被封的棺材中爬出来,又一头摔进奔涌的岩浆中,取代窒息黑暗的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高温灼烫,等爬出岩浆又滑入了河流中,有水漫进口中,然后在她感觉到冷意时,又被一团火包裹住……
生平头一次与异性同榻而眠,龙锦昱心情有些复杂,垂眸看着怀中昏睡的少女,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深幽暗沉。
他倒不是真那么禽兽要对一个正在生病的小丫头做些什么,只是担心常平侯府的人会借着这次她生病的由头直接把她弄亡故了。
小丫头大抵是真无所谓,可他有所谓!
难得碰到一个挺有趣的丫头,还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就这么任她香消玉殒怪可惜的。
最可恨的是这丫头摆明无意于他,宁可死都不想挣扎一下求个生路――不,或者说只想脱离他去求生!
这他怎么可能会如她的意,不可能的!
不如趁此机会让她贴上自己的名字,再脱身不得。
想到这里龙锦昱不禁无声勾唇,将人往怀中又搂了搂,他低头抬起她的下巴,慢慢凑了过去,细细密密的吻落下去,少女的唇在无意识间张开,让男人得以长驱直入,肆意掠取她的甜美。
身体的不适迫使昏睡中的沈琪u自梦魔中醒来,她喘息着,整个人还没能自梦境中完全脱离出来,眼睛视线还没完全聚焦。
龙锦昱从她脖颈抬起头,伸手摸她的脸,哑着嗓音开口,“醒了?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的声音唤回了沈琪u的神智,她瞬间全身僵硬,紧接着便是惊惧羞恼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嘶声道:“你在做什么?你还是人吗?我才多大?”
更何况她还生病,趁人神智不清的时候上下其手,不是禽兽是什么!
“足够嫁人了。”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让沈琪u哑了声,靠,她忘了这个时代女孩子十三、四岁嫁人是很正常的,更何况她都十五了,马上要办及笄礼。
“而且我又没真要了你。”龙锦昱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
那她是不是还得谢谢他了?怒火中烧的沈琪u深呼吸,然后伸手去推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结果,当然是没推动!
这破身体!
他看她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笑了,“就说你身子太弱了。”
这是赤裸裸的落井下石啊……
沈琪u咬牙切齿道:“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口渴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跳跃,沈琪u不由微怔,转念一想,她立时回答,“渴了。”
龙锦昱低头在她唇上一吻,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从她身上起来,下床帮她倒水。
趁这工夫,沈琪u飞快地坐起身掩好自己散开的衣襟。
她气还没喘匀,龙锦昱已经拿着一杯水回到床前,伸手递给她。
沈琪u伸手接了,沉默地低头喝水。等她喝完,龙锦昱又将杯子放了回去。
在男人又要上床的时候,沈琪u抱着被子往床里缩了缩,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龙锦昱朝外面看了一眼,对她说:“天还没亮,继续睡吧。”
这是天亮不亮的问题吗?
这是她敢不敢继续睡的问题!
沈琪u沉着脸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半夜发病,我带了府医过来为你诊病。”
然后就喧宾夺主鸠占鹊巢了,她默默在心里替他把话补充完整。
龙锦昱上床伸手拉被子。
沈琪u力气没他大,自然是争不过他。
“睡吧,我陪着你。”男人将被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
沈琪u绷着脸,谢谢,但她并不需要。
没听到她的动作,龙锦昱闭着眼又说:“如果今晚我没留下来,你可能就要病危身故了。”
他没想邀功,只是向她陈述一个事实。
而这件事也让他十分恼火,常平侯府实在是过于奇葩,因为家人之间的龃龉,甚至不惜干脆牺牲一个侯府嫡女借此平息事端。
哼!自从当年陈氏选择跟他的继母勾结在一起,就注定无法轻易从他继母的贼船上跳下去,更何况如今他心悦于这丫头,更不会让他们就这么牺牲她,要了她的命去。
沈琪u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这也太疯狂了吧。”就在这疯子眼皮底下行事,是生怕惹不怒他吗?
他就算不喜欢她,脸面总还是要的,沈家人这是啪啪往他脸上打耳光啊,够有勇气!
“你以为呢?”他都被常平侯府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
沈琪u自语似地呢喃,“我真不是他们捡来的吗?”
“应该不是。”
沈琪u下意识地伸手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手指挠着自己的脸颊若有所思。
龙锦昱睁开眼,伸手握住她抓着被子的那只手。
沈琪u吓了一跳,瞪眼看他。
“睡吧。”
她并不想,然而下一刻男人手猛地用力一拉,她便扑倒在男人身上。
龙锦昱一个翻身便成功将她压制在了身下,带了几分无奈地道:“睡觉。”
沈琪u动也不敢再动,睁着眼睛看床顶。
闻着少女身上的药香,龙锦昱睡意渐渐涌上来,慢慢沉入睡眠,而沈琪u也在睁眼发呆半晌之后,最终抵不住身体的困乏缓缓闭上了眼睛。
*
沈琪u睁开眼睛的时候,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睡在床上,找不到第二人的痕迹,白皙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她内心不由产生了怀疑――作梦了吗?
那这个梦未免太过真实了!
而且她有这么饥渴吗?竟然梦到被未婚夫这样那样……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猛地坐起身,跑到妆台前一看,脖子上的痕迹证明了一件事――不是梦!
有脚步声传来,她一把整理好衣襟,又躺回床上。
床幔被挂起,青叶一脸欣喜地看着她,“姑娘醒了,谢天谢地。”
“我怎么了吗?”她试探地问。
青叶神色自如地道:“姑娘昨儿个夜里发高热,闹了大半夜,后来灌了药才把温度降了下去,姑娘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琪u抿了下唇,没有表露出丝毫异样,“有点儿渴。”
“婢子给您倒水。”
看着贴身丫鬟忙碌的身影,沈琪u面色平静。
粉饰太平,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吗?
呵!还真是大户人家的正常反应……不对,应该是那家伙对沈家人说她昨夜没有醒来过,所以沈家才会这么做。
房门被推开,青竹捧着水盆进来,身后跟着捧着早饭的青花。
喝了杯温水后,沈琪u在三个丫鬟的服侍下洗漱更衣。
毕竟昨夜病发,今日她的脸色并不算太好,整个人的精神也差了一些,可看着菱花镜中自己的模样,沈琪u却是暗自哂笑一声,何必在意呢,这些不都早麻木了吗?
她精神不济,不会出门见客,但因身在府外,丫鬟们还是为她精心搭配了衣物首饰,这便是大户人家的体面了,确保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衣着得体的。
其实,沈琪u并不认为会有人来探病,沈家上下对于她长年卧病在床都已经习以为常,大家根本懒得日常探病,而以她长年隐形的存在感,也不会有外人来探病。
嘴巴发淡,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小碗白粥,沈琪u便不再用,等饭后不久又是司空见惯的一碗药,她认命地喝了。
有时候她挺希望沈家给她个痛快,别总这么慢慢的折磨,钝刀子杀人更疼!
问她怎么没反抗?
开玩笑,正如她之前对龙锦昱说过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身边一天十二个时辰吃穿住用行全方位被人监控,根本不可能!
既然反抗不了,那只能在现有的生存环境下尽量让自己活得不那么累。
吃过药,系好斗篷,沈琪u被丫鬟扶着到院中走动,龙锦昱便是在这时过来探病的。
“已经可以起身了吗?”龙锦昱笑着走近,“看来果然是见好了。”
假不假?心里猛翻白眼,沈琪u脸上却是一副标准的客套笑容,在丫鬟的携扶下同对方见了礼,回道:“劳世子挂心,今日感觉倒还好。”
“有病在身就别多礼了,咱们坐下说话。”
“好。”
院中有石桌石凳,双方便直接落坐。
很快有下人送来茶水点心――待客,常平侯府总是认真走程序的。
沈琪u是不喝茶的,怕解了药性,糕点她其实也没兴趣,只吃过药后口中发苦,她便拈了一小块沾嘴。
少女小口地吃着点心,嘴唇微濡,让人不禁想到了那两片樱红被吻住时碾磨的甜蜜,龙锦昱垂下眼睑,喉头滚动,抬手灌下了一口茶。
她云淡风轻彷佛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虽然知道这是双方心照不宣的粉饰太平,但龙锦昱心中就是不爽。
这丫头就好像没心没肺似的,彷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昨晚发生的事,换个人指定不会是她当时的反应,事后也不会这么坦坦荡荡从容不迫。
“是不是呛风了?要不还是回屋里坐吧。”见她咳嗽难受,他还是提出建议。
沈琪u帕子掩唇朝他摇头表示拒绝。
龙锦昱眼皮上挑,“说不了话了?”
独处时小嘴叭叭个个停,反倒是到了人前,惜字如金,不肯多张口。
沈琪u还是很有眼色的,敏锐地察觉到了男人的不爽,赶紧说话,“没有,只是嗓子略有些不舒服。”
对她的识时务龙锦昱很满意,眼睛里都带上了几丝笑意,“若嗓子不舒服,我那里有上好的百花蜜和梨膏,晚点让人给你送些来。”
沈琪u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表示拒绝。
她看出来了,她这未婚夫不太喜欢别人拒绝他,至少不喜欢她的拒绝。
行吧,总归也是别人的一片好意。
“妹妹,我们来看你了――原来世子也在啊。”
沈琪u闻声扭头看去,就看到了来提升存在感的几个姊妹。
哟,有嫡有庶,来得还挺齐全。
“姊姊。”沈琪珍甜甜脆脆地喊,彷佛在叫的人跟自己感情无比亲密。
可被叫的沈琪u看着锦衣华裳,打扮得似小仙女的沈琪珍,眼神闪了闪。
叫的是她,但这眼神瞟的可是她身边的某人……
小仙女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跟她这个被常平侯府边缘化的人不同,这妹妹可是全家人手心里的宝,姊妹俩相差两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等等!不会吧?
沈琪u内心如十级地震,完全依靠强大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去看某人。
这感情会不会也太莫名其妙了?小妹妹,就算他不是你的准姊夫,光看这年龄差,龙锦昱再多几岁都能当你爹了好不好。
如果之前沈琪u仅仅是把某人当成她无缘未婚夫,现在她想的就不免有些多,这混蛋不会是把常平侯府当成鱼塘了吧?
看看,看看,庶姊、嫡妹都是他的爱慕者啊!
或许这次保国寺之行,见她只是他的一个小目的而已,结果如何他其实并不看重,因为――人家有备用选项!
这个花心大萝卜,考验她演技的时候到了!
沈琪u暗自吸了口气,偷偷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转过头去看某人,“世子,您看――”
龙锦昱收到了她的言外之意,微微勾了下唇,“既然你家姊妹来看你,我便先告辞了。”
“款待不周。”她随着他的动作起身,面露歉意欠身。
“哪里,阿u礼数周到,本世子宾至如归。”
沈琪u淡笑以对,示意青竹替自己送人出去。
在沈家姊妹凝望的眼神中,丰神俊秀的男人缓步出了禅院,不曾分半丝目光给她们。
“姊姊,妹妹,坐。”沈琪u冷淡地开口。
沈琪珍面对嫡亲姊姊的时候,一脸寒霜,直接瞪了一眼过去,“你怎么把世子撵走了?”
沈琪u垂眸拈着腕间的红珊瑚珠子,波澜不兴地道:“他总归是外男,跟未出阁的姑娘相处到底有些忌讳。”
“你也没出阁啊。”沈琪珍冲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沈琪u皮笑肉不笑,抬眼朝她平静地看过去,“我是他的未婚妻,而他只是来探病。”
说完,沈琪u没有继续招待几人的意思,只是非常认真地看着她们,“我身体不适,就不招待你们,免得把病气过给了你们。”
沈琪珍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沈琪u目光落到她后退的脚上,笑着摇头,转身就走,“青叶,送客。”
回到房间,沈琪u就让青花将自己带来的妆匣打开,在一堆金银玉饰中翻找。
“姑娘要找什么?”青花有些不解,姑娘向来对这些黄白之物不上心的,这是做什么啊?
沈琪u翻了一会儿,发现玉质手镯没看到中意的,她的眼睛突然盯上了丫鬟。
“姑娘?”
沈琪u手指挠了挠嘴角,忽而一笑,“去叫青竹、青叶一起来,我有事。”
很快,三个丫袭就在她面前站成了一排。
“把手伸出来。”
三个丫鬟照做,只见青叶手上戴着一双玉镯子,质地一看就比不上她匣子里的那些。
沈琪u满意地点头,从匣中随便拿了一对翠玉镯子递过去,“把你的镯子换给我。”
青花伸手把腕上的镯子摘下来,“姑娘若是要只管拿去便是,不用跟婢子换。”
“那不行,我一个做主子的哪能这么不要脸面。”沈琪u将翠玉镯子塞给她,把那双质地差的拿到自己手中,然后起身就往屋外走。
“姑娘――”三个丫鬟赶紧跟上去。
沈琪u走到院中,这院中铺了青石板路径,她挑了块石板将那对玉镯放上去,然后转头对丫鬟说:“你们找石块来,把它砸了。”
三个丫鬟面面相觑,这么无理取闹似的要求,这可是从她们服侍姑娘以来从没遇到过的事,不过,姑娘偶尔任性一回,她们自也没有忤逆的道理。
沈琪u就眼睁睁地看着青花抱了块石头,一下把玉镯砸成了好几段。
“好了,我舒服了。”沈琪u轻拍自己的胸口,彷佛是出了一口恶气一般笑逐颜开。
丫鬟们面面相觑。
另一边,寺中龙锦昱下榻的禅院。
当龙锦昱听到侍卫传来的消息,不由玩味地转着手中的茶盏――
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过是打个照面的工夫,就想得那么多了吗?这些年沈家试图置于死地的人,竟然如此伶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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