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觉得无论是请求还是命令,让妻子必须生孩子都是很没有道理的事。女继承人就不一样了,她可以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或是把继承权再传给女孩,一切都由她决定。”
曾经她的家族为了繁衍后代做了许多出格的事,那些狂乱的魔法试验让她觉得凋敝的血脉未必不是轻视生命的惩罚,结果已经证明血统至纯这条道路的尽头是无嗣,这是纯血家族的宿命。密雅知道她会有孩子,德维朗的血脉可以由她传下去,但她绝不想再造一个这样“高贵”的家族。
小天狼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大儿子的名字就这样被定下来了,雷古勒斯布莱克。他把这个名字写在信件里、请柬里,写了很多很多遍。直到最后一笔写完,将羽毛笔放回墨水瓶,他看着这个名字有些微的恍神。
“她说让你儿子姓布莱克了?你别假模假样地跟她谦让了,小心她改主意!”菲尼亚斯,即小天狼星的曾曾祖父,当他听到家里新添男丁的消息后,整个人激动得不能自已,从霍格沃茨的画像框里跑回老宅,在一张又一张的画框里走来走去,把这个消息传给每位先人,连布莱克夫人这一天都没有发脾气骂人。
“布莱克家将会继续传承下去!再传个一千年不成问题!”
小天狼星心中升起的怅然被曾曾祖父聒噪的嚷嚷扫得一干二净,他很想集中精神去思考一些事。尽管他不是一个喜爱抚今追昔的人,他这样的人,如果擅自频繁地进入记忆的迷宫,落得的下场只会是患上酒精依赖症。他从没指望那些疤痕能够愈合如初,它们一直存在,只是他学会了如何与它们共处,而非试图走向自毁。他相信詹姆、莉莉、雷尔,如果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他,他们不希望他做那样的事。
往日不可重来,日子流水一样在继续,当年他不明白帷幔为什么把他送回所有事情已经结束的节点,被撕掉的信纸永远无法被复原,那么回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当时没有想明白,意义是在过程中由他逐步发现的。
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归来并非为了复仇,彼得很早就在战争中被傲罗所杀,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并未感到多么快意舒畅。
哈利长成了个稳妥可靠的小伙子,他很自豪这一次自己履行了作为教父的责任。
是的,他的确做出了点成绩,但傲罗指挥部的主管头衔并不能让他感觉多得意。击溃伏地魔的政权倒是值得对孩子们说一说,“哦,没什么大不了,我参战了,做了点事儿。”等他们缠着他继续问的时候,他才会具体说说做了什么事。
但更多他从未想过的事物,像从天而降的幸福一样送到了他的手上。有时候他半夜醒来,会忍不住摸摸旁边那个软和温暖的女人,倾听她均匀的呼吸声、偶尔发出的梦呓,他才能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哪怕她翻个身压住了他的胳膊和肚子,他都有种想要亲她脸蛋的冲动。这个沉甸甸的女人的确是他的妻子,每个晚上都睡在他的身旁,她是绝不会消失的密雅。无论是入睡前,早起时,他不管睁开几次眼睛都能见到她,这让他很安心。
那道红光过后,小天狼星掉入了帷幔,他在无法消散的雾气中茫然前行,这道路漫长到令他失去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如死掉的魂灵一般无知无识,越走越远,最终来到了这里。在这别无二致的世界中,遗憾未曾被修复,毁灭过他的事物试图卷土重来再次在他身上发挥效力。但这一次,他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持,积蓄了足够的信心和经验。这个男人最终摆脱了过往的轨迹,再也不是那颗被黑雾萦绕、被囚禁一生的晦暗之星,他发挥出了本身所具备着的所有力量,真正如同那颗天空中最耀眼的恒星一样为世人所熟知。
从阿兹卡班的囚徒,到傲罗指挥部的指挥官,小天狼星偶尔想想都会觉得这种转变有点可笑。
他会跟妻子谈论自己认为有趣的事物,而她每回听到这个话都会赶紧叩叩家里的木桌,然后在他的额头亲一口,她说过:“亲爱的,如果你做了关于阿兹卡班的噩梦,醒来后就牵住我的手,我会到你的梦里保护你,一百个摄魂怪也不能把你从我这里带走。”
小天狼星完全相信这句把他弄得头晕目眩的甜言蜜语是真的。她是穿梭在梦境中的黄金女孩,她是他亲手册封的守卫骑士,她不折不扣地执行了高贵的骑士宣言,她是他的爱人、甜心、最最甜蜜的密雅。
“那可说定了,有莱比昂森林的母熊保护着我,我才能什么都不怕,”小天狼星亲昵地与她鼻尖蹭着鼻尖,“你得保证,一天都不要离开我。”
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八年,这对感情极佳的夫妇依旧如同年轻时那样,他们喜欢独处的时候倾诉爱意。
然后孩童的尖叫声猝不及防地打断了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哥哥!”
积木被撞洒在儿童房的地板上,小男孩咚咚咚地跑下楼,他紧紧抱住了来人的小腿,仿佛十年没有见过对方一样热情。
但实际上他只有五岁,而哥哥上周五晚上才回家吃过晚饭。
“阿喀琉斯,爸妈呢?”雷格一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另一只手的食指被弟弟攥在掌心里。
书房的门被阿喀琉斯打开,他的父母正一个看书一个看报,分别坐在阳台下与书桌前,二者之间存在不小的距离。今天是休息日,他们很难得的白天同时出现在伦敦的家里。
快乐的五岁男孩甩着一头黑色的小卷毛,跳到沙发上旱地游泳似的游过父亲的膝盖,再奔到妈妈面前亮个相,在她正要伸手捞住他的时候,又像条活鱼般地从她怀里溜走。
“爸爸,看我,我是巨乌贼!”他趴在地毯上一扑一扑地前进,直到小天狼星把这条摇头摆尾的胖鱼端起来塞进他妈妈的怀里,他才老实一会儿。
雷格弯下腰让妈妈亲了亲自己的脸颊。他是个高个儿的小伙子,一头黑发抓到脑后扎成个小辫子,额头生得和他父亲的一模一样,有一种罗马古典式雕塑的理性与聪慧。但他身上的皮夹克与牛仔裤又显示出他确实是个现代男孩,这是伦敦青年们常见的衣着打扮。
父亲在沙发上坐下,把大儿子招到自己的身旁,“大学,怎么样?”他没有上过大学,只在送儿子去学校那天参观过校区。这个简短的问题透露出他不太懂大学生们在学校里都做些什么事。
他们的大儿子从霍格沃茨毕业后,非常郑重地告诉自己的父母,他想去麻瓜的高等学府学习电影制作的学问。
“挺好的,学的都是我喜欢的东西。周末我会去餐厅打工,打工能让我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对拍片子很有帮助。”
上大学这件事,在其他巫师听来可能就等于——爸妈,今后我打算做麻瓜了。
雷格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离经叛道,因此说的时候有点紧张,他知道父亲准备给他一笔毕业基金,让他去外面游历一年,好好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事。是去东欧见识艾达阿姨的武器作坊,还是去美国跟图斯叔叔在魔药研究所里进修学问,都随便他。他的选项多得数不清,罗马尼亚的查理叔叔欢迎他去火龙保护基地,比尔叔叔问他想不想从事金融行业,莱姆斯叔叔告诉他,如果都不想,可以考虑非政府的社会福利组织。哈利叔叔却建议他别那么容易就去做傲罗,他爸爸也是这么说的,这活儿没有高尚到需要世代传承,你可以试试找一条自己的路。
他的爸妈一直都相当开明,可他们也是杰出的巫师。父亲在傲罗指挥部一路做到了高级指挥官、魔法法律执行司长,几年前卸任后成为威森加摩管理机构的常驻成员。
母亲联合英国与法国的飞马协会,把赛马这一概念引入了英法的巫师世界,飞马□□业的收益不但支撑住了原本岌岌可危的家族马场,她创办的赛马会和赛马竞技场公司甚至使德维朗家族升上了法国富豪榜。
雷格不确定父母会不会同意他再花费三年时间学习电影制作知识。
小天狼星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是看他的妻子,眼神里透露的含义是——“大学是什么东西?”
“继续上学的地方,学生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密雅回答完丈夫的疑惑后,转头认真地询问大儿子,“你知道你妈为什么能赚到这么多钱吗?”
“才智与野心?”这是学院的标准答案。
“不,是因为巫师的娱乐生活很乏味,谁能先把麻瓜那套学到手就等于掌握了财富密码。我听说现在有人在研发电视机了,影视行业很快就会发展起来,如果你学会了电影制作就等于先人一步,走在所有人的前面。
当然,我不是说你的职业选择必须能赚到钱,但你能做一个开拓者,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没有被讲述过的巫师传奇,你可以把那样的故事搬上荧幕,这多棒!”
雷格很佩服妈妈这种广阔视野,在巫师旧贵族还在宣扬纯血统说的时候,她早就一往无前走到最前面了。
其实在外人眼里威严十足的父亲对他一直很宽松,他十一岁分院被分到斯莱特林后,父亲假期里亲自帮他装饰卧室,绿色的银蛇旗帜、银蛇玩偶、绿色飘带,满满当当塞满了房间。雷格从曾曾曾祖父的画像里听说过,父亲是彻头彻底的格兰芬多,少年时最讨厌家里的银绿装饰,也不喜欢斯莱特林学院。但妈妈,他,以及家族里上一个雷古勒斯,他们都是这个学院的人,父亲早就把学院之分看得很淡然了,他爱的人喜欢什么,他就给他们什么。
儿子想上大学自然更不在话下。
以前妈妈暑假让雷格学的一些数理化知识都派上了用场,加上父亲从小教的拉丁文、古典学和艺术史,他复习了三个月考上了一所伦敦的大学,平时长期住在学生宿舍,每个周末都会回家与父母共进晚餐。
“今晚我要跟你妈妈去宙斯剧院看森林Veela舞团的芭蕾表演,这是今年他们第一次把新作品带来英国。你想跟我们去吗?”其实小天狼星希望他说不想,谁也没料到密雅三十六岁的时候还会再生一个孩子,再过六年他们才能恢复清净的二人世界。
“阿喀琉斯整天盼我来,一整周盼得望眼欲穿,我还是在家陪他玩儿吧。”雷格牵起弟弟,贴心地帮他们把门关上了。
不愧是他们最可靠的大儿子。在他离开前,小天狼星走到门口,“雷格,需要多少钱,尽管跟我说,我知道麻瓜父母会养孩子到大学毕业,你用不着去餐厅干活。”
巫师是十七岁成年,但小天狼星毕业后被阿尔法德叔叔一直资助到二十多岁,他也是这么对自己孩子的,经济上他有溺爱的嫌疑。
“谢了,爸爸,等我需要的时候会跟你要的。”
望着雷格年轻的面容,小天狼星不禁觉得他们家大儿子真是没得说,从小不惹祸,念书顶呱呱,好得不像是他这种人能生出来的小子,倒有几分像他的叔叔。他十几岁的时候心里有很多的愤怒,雷格就不需要那样活着,他的一切都被认可,他想做的事全家都会支持。
小天狼星偶尔也会为自己感到自豪,嘿,你这个父亲做得还不错,起码能拿一个O。
不过,他在想到乔安的时候就会心脏一紧,要说这个家里,他最为谁操心,是那个仅有十三岁的小姑娘,她还在法国,但等她一回来......
他们没有送乔安去霍格沃茨上学,她出生在法国,从小说法语,十一岁的时候去了布斯巴顿。这个女儿的身上集合了他与密雅最......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特点,但她做的事绝对是她父母学生时代也能做得出来的事。
半个月前,乔安在学校跟同学产生了点小矛盾,教授把这些孩子都带去关了禁闭,结果她透过禁闭室的小窗,把学校养的神符马唤来了。接下去的事,小天狼星一想到就觉得心脏痛,这个小丫头从小窗里爬出去,骑着神符马在布斯巴顿的上空盘旋大笑,她特意绕到禁闭室门口向那些被关着的同学们炫耀,大喊着:“你们在坐牢,我已经自由了!”
她松开抓着鬃毛的手向上挥舞,但那是没有马鞍的飞马,马背过于顺滑,飞马向上撩起蹄子的一瞬乔安坠马了。
尽管她手忙脚乱地用了漂浮咒,但坠落时松树的刮擦让她反应变迟钝了。断了几根肋骨,手臂粉碎性骨折,浑身都是针叶带来的擦伤,但很幸运的是她没有摔断脖子,一定是德维朗的祖先们在保护她。
这种程度的伤对巫师来说是能快速治好的,魁地奇比赛有时候伤得比这个还重。但小天狼星跟密雅放下手上所有的事,专程跑到学校看她。
趁密雅抱着女儿安慰的时候,小天狼星悄悄跟学校的治疗师说:“不要全部治好,给她留一点小伤。”
一夜过后,他们带着全身已经恢复正常,唯独左臂留了一道轻微骨裂的女儿去了麻瓜医院,看着医生给女儿打石膏上夹板,回程的路上非常严肃地告诉她:“校医说你喝的魔药太多了,再喝下去会损害智力,我们只好带你去麻瓜医院治病。今后你要小心点了,否则受伤只能来这里,按照人体的自然恢复速度没有两个月是好不了的。”
这不是第一回 ,但这对夫妇衷心希望今后不要再发生了,他们的精神快要承受不住了。小天狼星不敢想如果她真的摔断脖子,他们今后该怎么过日子。
他在育儿的过程中逐渐理解了他父母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养育他,他们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收到一回学校来信,每次打开信件之前都要做一番心理建设,这才能拿起裁信刀,“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崽子这回又搞出了什么新花样!”
现在这也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有人有什么感想吗?完结后大家伙儿都得给我写几句啊!!俺的这本匠心巨制等你们的反馈了。
第96章 番外(二)
小天狼星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了,他三十四岁以后的职业生涯是由一场接一场的战斗组成的,而他的对手们并非能用“黑巫师”一词简单定义得了,准确地说,那是一群置自身利益高于他者的人群。傲罗指挥部是英国巫师界所拥有的最高警备力量,他们维护的是整个国家民众的安全。
常年的战斗不可能不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穆迪已经彻底退休了,带着脸上的伤疤跟一只魔眼。因此如果让小天狼星完好无损地退役,他恐怕还会觉得这生涯称不上战斗的盛宴呢,他对身上的伤痕保持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无伤退役只能说明战场上的将军从未打头阵深入过敌营。
小天狼星的一条腿曾经中过一种厉害的恶咒,尽管咒语已经被破解了,他的膝盖到了阴雨天还是会感觉刺痛。小天狼星从没想过他也会配上一根看上去派头大于意义的手杖,这根手柄上刻着黑犬头颅的手杖让他感觉自己更贴近记忆中父亲的形象了,有时候照着镜子,他能从脸上找到父亲的痕迹。雷格酷似过去的他,而他又渐渐长成了父亲的样子,这感觉很难以描述。
他现在有充足的时间体会着家族遗传的特异之处,毕竟已经活到了五十九岁,看到儿子再生出孙辈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女士,在下可否有这个荣幸?”身穿黑色礼服的男人抬起小臂,等待身旁的女人伸手挽住他。
密雅拢住肩上的丝绸披肩,低头看看项链有没有摆正位置,这条葡萄紫的长裙还是丈夫年轻的时候送给她的,她穿着它在他的办公室发酒疯,紧接着又穿着它去打架,真是精力无限的少女时代。
但她早就不是那时候的尺码了,这裙子改大了不少她才能重新穿上。年轻的时候她瘦得像张纸片儿,生育过三个孩子后她的身段自然比那时候厚实不少。五官虽然没有变样,脸庞比从前圆润了不止一星半点。有时候她看着自己结实的手臂都会疑惑年轻时候怎么会那么瘦?乔安如果那样,她会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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