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五分钟。
楼梯上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季骁虞西装革履,很有威势地站在原地,一手插着裤兜,咄咄逼人的视线跟猎鹰般,十分犀利深邃地梭巡一圈,然后落到半跪着正堆积一地凌乱书籍的宋舞身上。
没发现现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啧了声,很不虞地朝着宋舞的方向扬声问:“半个小时了,什么书迷的你走不动路,还是不想回去了。”
要不是车就停在书吧门口,亲眼盯着,都要以为人突然蒸发消失了。
宋舞吃惊抬头,在看到季骁虞出现的这一刻,只觉得眼睛一热,有种莫名想哭的冲动。
为了不露馅,她匆匆低头忍住了。
宋舞捡着掉落的书,讪讪回道:“不小心看入迷了,忘记时间了。”
两人离得有点距离,宋舞在书架之间的夹道口,声音飘过来,除了嗓子变得有些粗和闷,听不出太大的异样。
季骁虞步子迈得很开,很快就过来,毫不犹豫地蹲下抢了宋舞手头上的活,一面不高兴,一面又很积极地冷淡地说:“知道就好,不然我都要报警了。”
“这些就是你挑好的?放手,我来搬。”
他动作利落迅速,不给宋舞拒绝的机会。
有一本被宋舞拿着,“抓那么紧干吗。”
季骁虞凝神,上下打量她一眼,嗤笑,“放心,不会仔细看你选的书什么类型的。”
宋舞微微地松手,注视着季骁虞把地上的书都捡起来,抱在怀里。
然后起身,在要离开之前,又专门空出一只手,把她也从地板上拽了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宋舞产生一种对现实难辨真假的迷惑。
她想起了那段录音,难以分清,季骁虞此刻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在真心爱护她,还是做做表面样子。
怎么可以有人,嘴上说着不爱,玩玩的话,却还能对别人关怀备至。
“还有没有要挑的?”
季骁虞手上大概抱了有十余本,看起来轻轻松松,他全然不知在他进来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激烈争执。
宋舞木讷地回应,“没有了。”
季骁虞敏锐地问:“你怎么了?”
虽然没在宋舞身上发现异样,但现在的宋舞看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没了。
宋舞一愣,“什么?”
季骁虞:“你脸怎么这么红。”
宋舞挨了宋鸿芸的打,巴掌印虽不深,但左脸看起来是比右边的红一些的。
她身形一僵,摸了摸脸颊的位置,尽量不露声色的道:“有吗,可能这的空调开的温度太大了。”
倒也解释得通,但季骁虞还是觉得眼前的人,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都变得病恹恹的。
他眉头渐渐凝聚在一起,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为了避免见宋鸿芸的事被发现,宋舞主动挽上季骁虞的胳膊。
她拨弄了下发丝,让长发遮住被季骁虞说过有点红的秀白妍丽的半边脸颊,秋水一样的明眸,干净而忧伤地看着他,“我有点瞌睡了,我们快走吧。”
宋舞掩饰般的,抬起另只手,作出一副困倦打呵欠的模样。
季骁虞虽搞不清她一时状态怎么这么差,但还是没站在楼梯处纠缠。
本身天色就已经很晚了,宋舞说她困了累了,也是正常的。
等这对般配的人影消失在转角后,躲藏在书架背面的宋鸿芸,才提着她的包轻手轻脚地重新出现。
她嘴角挂着笑,整张脸的表情看起来高深莫测。
就凭一个狂妄自大的年轻人也敢跟她斗?
季骁虞敢带坏宋舞脱离她的掌控,连母亲的话都不听,宋鸿芸就不可能容忍宋舞继续跟他待下去。
既然没把她暴露出来,就代表在宋舞心里,这个男人还是不如梅鹤年,跟她重要。
不是吗?
刚出门口,提着一袋子书的季骁虞若有所觉地回头望了眼灯火通明的书吧。
他方才总觉得有道视线在窥视他跟宋舞,现在一看,楼上的玻璃窗内没有半个人影。
倒是楼下的收银员,在好奇地目送着他们。
季骁虞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回去路上,宋舞在昏昏欲睡中,被一只手揽了过去。
她的头被季骁虞小心搭在他的肩膀处,这样正好方便宋舞安睡,却不知这般温柔的举动,只会让宋舞从睡意中睁开眼皮,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今晚宋鸿芸口口声声说的话。
更令宋舞想不通的,是既然季骁虞不稀罕跟她谈恋爱,为什么后来又要和她建立男女朋友的关系。
是假戏真做变了卦,还是……只是为了证明他的个人魅力,想要她把整颗心赔付给他。
如果是后者,那么季骁虞绝对成功了。
宋舞心头苦涩地想着,在季骁虞目光瞥过来时,缓缓将眼睛紧闭上。
等她醒来,车已经停在了院子里了。
司机不知什么时候走的,竟没听见动静,宋舞睡了这么久,季骁虞居然也没有叫醒她。
车内不见他的人,只有车外飘来的缕缕烟雾,和猩红的烟头让宋舞察觉到季骁虞正在外边做什么。
他抽着烟,另只手拿着手机像是在给人回复消息。
听见车里的动静,季骁虞朝宋舞看过来,冷情的俊脸被烟雾占据,晚风一吹又轻轻散开,露出那双摄魂有神的漆黑眸子,“睡好了?”
宋舞有点懵,她本是提不起劲说话的,但还是问了句,“你怎么不叫我啊。”
她睡了不知多久,难道季骁虞就一直在车外站着?
“十多分钟。”
季骁虞报了个时间,手机里季书汀一直在给他发消息,为了不惊醒熟睡中的宋舞,季骁虞接到消息的时候就关了。
这时候听不见动静,只有他的屏幕在保持亮度。
季骁虞对着睡迷糊了的宋舞晃了晃手机,告诉她是谁在骚扰他,“季书汀没见到你,她去外地参加其他区的年会了,让我等她回来把你带给她瞧瞧。”
先是见了季骁虞的父母等长辈,现在又要计划见他姐姐,这又代表什么意思?
难道他的玩玩,还能逢场作戏到这种程度,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宋舞为了不让自己误会,自作多情,岔开话题,“外面冷,你不进来坐吗,坐车里抽也是一样的,我不介意。”
季骁虞闻言想了下,直接把剩下的半支烟丢到地上踩灭了,“不抽了。”
他果断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伴随着深夜里的寒风,宋舞轻嗅到季骁虞身上有些辛辣的烟味,她的手猛地被对方拉住,然后整个屁股都不由得抬了起来,眨眼间就坐到了季骁虞的怀里。
明明都到家门口了,谁也没提要进屋的事。
季骁虞眸子紧盯着眼神略带困惑的宋舞,倏地霸道地提起件事:“今年过年,打算待在哪。”
宋舞茫然,迟疑两秒,说:“在家?”就是现在季骁虞的这栋房子里。
在宋鸿芸没来找宋舞之前,她其实早已做好了过年留在这的打算了。
但现在,宋鸿芸要求宋舞跟季骁虞断了,宋舞觉得自己也在这栋房子待不了几天了。
她很忧郁地垂下眼帘,笑笑。
然后就听季骁虞道:“愿不愿意跟我回老宅。”
宋舞听得愣住了。
她下巴被季骁虞抬起来,他看着是很认真的意思,直视宋舞的眼睛,重复说:“过年,跟我回老宅去,老太太他们你都见过了,都知道你,没什么好藏的了。”
“不是说往年都是一个人么,席岳不陪你,我陪。”
“我跟他不一样,席家要门当户对的,季家用不着,我扶贫。”
“贫”的宋舞不可思议地望着季骁虞,“今年就在我家过,保证不会让你孤孤单单可怜巴巴的,嗯?”季骁虞额头抵着她,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态度,箍着宋舞的力气相当有劲,意在让她答应。
宋舞心脏跳得快缓不过来,她有种想要怒斥季骁虞的想法,想叫他别装了,别在她跟前作出这样一副多情的样子。
她真的会想歪的,会溺死在这一片虚假的情意中的。
然而,长久的对视中,宋舞一开口,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居然应承了,“嗯……”
“怎么听起来不像在开心。”季骁虞似笑非笑地说。
要是季骁虞早开口几天,宋舞或许会被感动得无法自拔,欣喜大于惊讶,现在的话,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后,宋舞即使感动也没有那种惊喜的感觉了。
她强颜欢色地挤出一缕笑容,为了不使季骁虞过度关注在她的心情上,宋舞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什么,她主动地把手放到了季骁虞的胸膛前,解释说:“没有不开心,只是惊讶到了。”
就在季骁虞要追问时,宋舞解开了他衣服的第一颗扣子,她把他裤子内里的衣角都抽出来,“车内都是暖气,你不热吗?”
她离开季骁虞的大腿,手一路往下,忽地放在拉链口的位置。
季骁虞眼神一变,清冷的目光逐渐深谙有神,犹如燃起一道吞噬万物的焰火,专注地凝视着如此主动又羞涩的宋舞。
季骁虞:“你是在骚扰我吗。”
宋舞欲言又止地望着他,轻声说:“不是你说……回来帮你咬吗?”她说着恬不知耻的话,浑身和那张脸却散发着清纯无辜的风情。
季骁虞根本不是那种不经事的毛头小子,但他还是被这样的宋舞给撩地烧起。
论这些风月手段,季骁虞称二暂时还没人能称一,比起宋舞,他才不会感到一点羞涩,只会大胆地把宋舞纤细柔软的小手,往自己如小丘土包似的鼓起的位置上放。
“解开。”
季骁虞命令,“摸摸它。”
宋舞忍着羞臊,在与季骁虞的对视中照做了,她在被季骁虞按着头,俯身吃进去时,脸上的表情是对方发现不了的献祭一般的伤感决绝。
不管说带她回去过年的话,是否出自季骁虞的真心,宋舞都愿意感谢他,而这样周到的伺候服侍,就当是离别前的一点回报吧。
过了不知多久,停在院子里的车突然颤动起来。
半开着的玻璃窗上,骤然印出一只求助的手,手的主人仿佛不受力拼命想抓点什么稳住身形,又像是受到猛烈的冲击想要扒着窗从里面挣脱,然而都徒劳。
一只骨节分明更加修长的男人的手握住了它,十指紧扣,直到车窗上因不断攀升的温度而起雾,内里的一幕就如草原上交叠在一起厮混的野兽,激烈忘我,经久不息。
在一两次后,宋舞被季骁虞抱回到屋里继续。
她沉浸在这种谷欠死谷欠活的状态中,如果不去想以外的事,宋舞真希望自己今晚是在做梦。
然而现实从不肯放过她,为了让宋舞了解到梅鹤年的儿子女儿在她那拿了多少钱,宋鸿芸调出这些年的账单发给宋舞。
每笔开支上都有标注,不是借钱看病,就是借钱给子女上补习班,还有出国费、还房贷费。
亲戚之间有这些来往很正常,但是开销太大,相比较富有一些的宋鸿芸就成了主要目标。
这些钱,其中还回来的也就少数几笔,金额不多,如果要梅鹤年给儿子女儿还钱,还真的得动用她的养老金了,数目不小,都达好几百万了。
笔笔都有那些人写下的借据签名。
知道宋鸿芸这么做,是在逼她尽快做决定,在季骁虞去往浴室,响起水声后,翻着屏幕上信息的宋舞吐出一口沉闷的浊气,回复道:[给我点时间。]
发送完毕,宋舞删除了手机里宋鸿芸留下的相关痕迹。
很快,在年前宋舞给自己找了份工作。
速度之快,就连平时同吃同住的季骁虞也感到微微讶异,而且还是等她入职了,季骁虞才知道。
“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在得知宋舞上班的公司后,季骁虞看起来很是不悦。
宋舞低头整理衣服,一身出门工作的打扮,“我也没想到会应聘上,本来只打算试一试的,现在那边手续都帮我办好了,我要是不去会不好意思。”
季骁虞手头上的事都忙完了,他现在算是在休假等着过年的阶段,没想到他空了下来,宋舞居然又恢复了打工人的身份。
他感到好笑又好气地瞪着餐桌另一边的宋舞,“那又怎样,不许去,我打电话告诉周夜行,他怎么什么人都敢收。”
他后半句话的意思不是嫌弃宋舞,而是周夜行竟然还敢同意让季骁虞的人去给他打工。
“你去他那,还不如给我做事。”
季骁虞早说过,让宋舞去给他当个办公室小助理的。
现在宋舞去周夜行公司,却没选择他,叫季骁虞隐隐感到不爽,有点吃醋介意的滋味在发酵。
然而,宋舞好像心意已定,坚持道:“是采采帮我递交的求职简历,都答应人家了,不好反悔,你就让我去吧。都是熟人,你难道还不放心吗。”
季骁虞冷冷地跟宋舞对视半晌,在她祈求可怜的眼神下,妥协道:“算了,就当是玩玩。”
等过完年,季骁虞就打算把宋舞弄到自己的地盘上去。
他松懈在,宋舞说得不错,都是熟人,到时来去间不过是打个招呼的事。
宋舞一去上班,家里骤然显得冷清清的。
季骁虞开车回来,一个人在屋子里晃悠,发现不知不觉这栋属于他的房子,里面竟然填满了另一个人的物品。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一点也没反感,就好像这家中就该多一个女主人。
康毅昆接到季骁虞电话时,显得颇为惊讶,“哥?”
季骁虞:“在哪。”
康毅昆看了看搂着女人喝酒的周夜行,报了个地址,“哥,你也来玩吗,夜行哥他们都在。”
季骁虞很久没出来玩了,突然打电话还真叫康毅昆不习惯。
电话那头不曾犹豫就答应了,“来。”
室内游泳池边上,周夜行搂着他新交的女伴,端着酒杯,朝着水里像条黑鲨的修长人影喊道:“你拿我这当游泳馆呢,来了也不喝酒,到底干吗来的?”
另一道人影从水里冒头,康毅昆昂着脑袋道:“我们在竞赛,赢了我哥请吃饭。”
周夜行毫不客气地耻笑:“你就这点出息!”
季骁虞速度明显偏专业一些,吊打康毅昆都不是事,就这小子还妄想赢季骁虞一头。
周夜行说话时,季骁虞只差一两米的距离,这时已经游到终点了。
他利落的上岸,出水那一刻有股鲨鱼变成了人的架势,那副颀长精壮的身材高挑又迷人,发现怀里的女伴眼睛都看直了,周夜行冷哼了一声。
在对方回神不好意思地朝他微笑时,周夜行饮了口酒,对披上浴巾走过来的季骁虞道:“怎么了这是,我们季总也有孤家寡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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