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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重生后——木桃逢新【完结】

时间:2023-10-12 14:38:13  作者:木桃逢新【完结】
  太子见她这样,好气又好笑。
  刚巧起了一阵风,有人提议去放纸鸢,引来一片赞声,水榭这处的热闹终是散了。
  “有这么好笑?要不要先去个没人的地方笑够了再出来?”
  李星娆边说边往外蹦笑音:“言之有理,皇兄自便,我去笑笑就来。”
  “你……”太子见她真的走了,满心无奈的笑了。
  以往求着盼着她开朗豁达些,没想到一朝变化,直接从一个极端跳到了另一个极端。
  都那么要命。
  九华宫中早已备好了临时休憩的寝殿,李星娆一进去便倒在临窗的斜榻上,因为笑的太久,她双眸莹亮,神清气爽,明艳动人的要命。
  雁月拿了套新的衣裳过来,“殿下可要更衣?”
  李星娆在斜榻上伸了个懒腰:“衣裳不必换了,补个妆即可。”
  待愉快的情绪稍稍缓和,李星娆起身:“走吧,大好春光,别耗在屋里了。”
  一出寝殿,李星娆便瞧见了天上飞着的纸鸢。
  雁月察言观色,道:“奴婢已备了纸鸢,殿下可要一同去放?”
  李星娆没说话,若有所思的往前走。
  就在她们回到水榭处时,李星娆的步子猛地一滞,直勾勾的盯着方才斗文的方向。
  流水之畔,张贴着诗句的展板尚未撤下,展板前,站了个男人。
  白袍整洁素雅,背影清秀挺拔,他负手而立,正静静看着展板上的诗句……
第7章
  周边的声音都在这抹身影出现的瞬间被隔离。
  李星娆没再往前,耳边嗡嗡鸣响,似乎能听到自己略略急促的呼吸声。
  “殿下?殿下?”雁月的声音令嗡鸣破碎,周边的声音重新回归。
  李星娆盯着那道背影,神色渐渐轻松,甚至浮了笑容,径直走向那头。
  还没靠近,青年已察觉,转过身来。
  看到男人的样貌时,李星娆眼角轻跳,眼底划过一丝讶色,又很快压下。
  “姜珣?”
  雁月在后面听到这个名字,讶然的抬头偷瞄。
  这不就是殿下日前才念叨过的那个弘文馆校书吗?
  姜珣眼中同样闪过一丝讶色,大约没料到长宁公主竟会直接道出自己的名讳,但他也不多问,迅速搭手作拜:“微臣参见长宁公主殿下。”
  李星娆走近他,看的越发真切。
  姜珣相貌不俗,就五官长相来说,是一种让人觉得舒服养眼、温和的俊。
  文官不同武将,常年于案前读书写字,不经风吹日晒,久而久之,“白弱瘦”的形象仿佛烙在了文人身上。
  可姜珣不是。
  他肤质极好,却不惨白,是明显常年见阳光,一种刚刚好的健朗肤色;骨肉匀称,肩宽腿长,一身端正的精神气,可以断定,他即便不习武,也会习惯的做些强身健体的操练。
  李星娆飞快扫过姜珣,眼神转而看向自己刚写的诗:“方才热闹时没见你,怎么这会儿独自在此?本宫的诗,有什么问题吗?”
  姜珣态度谨慎:“殿下之作,岂是下官能随意置喙的。”
  “为什么不行?”
  姜珣眼帘微抬。
  李星娆垂眸理了理臂间披帛,悠悠道:“李临与你同为东宫官员,他能说,你自然也能说,除非你胸无点墨没法说,或是瞧不起本宫,不想说。”
  话里已有勒令之意,进退都难。
  姜珣凝眸思忖,神色微松:“殿下当真想听?”
  “当然。”
  姜珣看了眼展板上的诗句,字迹秀丽,又不失独特风韵,藏了股柔中带刚的劲道。
  他轻轻勾唇,温声道:“殿下很闲吧。”
  李星娆眉目轻动,转眼看他。
  姜珣垂眸低视,不差分毫的错开。
  只是个细小之举,却显出一份进退有度的分寸。
  李星娆轻笑一声,不辨喜怒:“怎么说?”
  姜珣微微侧身,朝向诗作方向:“常人读诗,借笔者之眼看景,自景中品情。但反过来,也可从笔者所见的景色里,窥见其人。”
  李星娆眉梢一挑,笑着朝姜珣近了一步,姜珣下意识想退一步,女人的笑容倏然闯入视线,明媚,也暧昧,就这样定住了他的脚步。
  “不知姜校书,窥到了本宫什么呢?”
  姜珣眸光一凝,这次竟没避开,大大方方落在娇靥之上。
  他想了想,缓缓道:“绿枝探窗,可见并非偶然一瞥,而是日日关注,亲眼见其寸寸生长;微臣读来,只瞧见一闺阁女郎日日清闲,盯着一成不变的窗间景色,抬头看绿枝生长,低头见人影来去,看得累了便倒头就睡,醒来还是旧景旧人,周而复始,百无聊赖。”
  李星娆脸上的趣味越来越浓,偏头盯着姜珣。
  姜珣这才退开一步,拜道:“微臣信口一言,若有冲撞,还请殿下……”
  “本宫写得好吗?”李星娆打断了姜珣的话。
  姜珣眼神轻动,和声道:“殿下佳作,自然不俗。”
  “那就赏你了。”李星娆笑起来,走了两步来到展板跟前,见姜珣一动不动,挑眉道:“怎么,要本宫亲自帮你取吗?”
  姜珣:“殿下折煞微臣了,殿下恩赐,微臣岂有拒绝之理。”说着也走了过来,伸手去取展板上的纸。
  李星娆留意着姜珣的动作,假装要走到另一边,却在经过姜珣身边时,出其不意朝他抬臂一撞——
  “嘶啦——”
  姜珣猝不及防,手中捏着的纸,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寂静,还是寂静。
  雁月和明枝大气都不敢出,满脸写着“我什么都没看到”、“别问,问就是他撕的”,诸如此类的求生欲。
  姜珣自己也愣了一愣,他转过身,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公主。
  “殿下,我……”
  李星娆一脸天真的偏着头,语气温柔的安抚:“别害怕,本宫明白。”
  ……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内侍跌跌撞撞奔来,险些摔出个大跟头,最后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到太子面前,“长宁殿下,三殿下她要杀人了!”
  太子风驰电掣的赶到了水榭。
  水廊下,李星娆眼眶鼻头都泛着红,偶尔撇向前方的眼神隐隐带怒,而水榭另一边,姜珣僵直着站在展板前面,一手捏着一张碎纸片,十把长刀齐齐架在他的脖子上,整齐的绕脖一圈……
  太子片刻才缓过神来,没等他发话,廊下的少女霍然起身,直直奔向他,满腔委屈比黄河激流涌的更凶:“皇兄,我要杀了那个登徒子!”
  众宾客:?!?!
  太子:……
  姜珣:……
  ……
  九华宫春宴,弘文馆校书姜珣对长宁公主出言不逊,举止轻浮,春宴尚未结束,便被五花大绑带走,当日就丢进了牢里。
  皇后得知后,第一时间叫来太子询问情况。
  太子一一道来,但对于姜珣和阿娆之间的细节部分,他也不是很清楚。
  皇后顿时犯难。
  不是她不信自己的女儿,实在是阿娆闹过太多次,有时的确是她蛮不讲理,故意生事。
  若是无关紧要的人,皇后护着女儿面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偏偏姜珣是东宫的人,皇后怕是女儿又在耍性子,故意给兄长找事,同他胡闹,更怕有人揪着此事,编排出些别的说法,对太子有不利影响。
  没曾想,太子非但不担心,反而像是解决了什么难题,笑道:“母后有所不知,阿娆这次,歪打正着帮了儿臣也说不准。”
  皇后神色一正,还未来得及细问,宫人忽来传话,长宁公主求见。
  皇后好气又好笑,姜珣的事,她是肯定要再去问问长宁,没想到她自己跑来了。
  “让她进来。”
  太子:“那儿臣……”
  皇后摇摇头:“你且留着,你兄妹二人之间不应有罅隙才艺,长宁虽爱耍性子,但若这次真是那姜珣以下犯上,你身为兄长,也当做主。”
  太子点头:“母后言之有理,儿臣明白。”
  话音刚落,李星娆哼哼唧唧的跑了进来,直奔皇后怀抱,样子委屈的要命,眼泪一滴没有。
  “母后,您要为儿臣做主……”
  意料之中的开场,皇后轻叹一声,摸摸她的头:“今日的事本宫已知道了,放心……”
  “不,不是今日的事。”李星娆吸吸鼻子,一句话令皇后和太子都愣住。
  不是今日的事,那是为什么事来?
  李星娆从身上摸出个荷包,伸手在里面掏阿掏,少顷,指尖夹出颗金豆豆。
  李星娆捏着金豆豆,仰头看着皇后:“母后,儿臣好怕啊……”
第8章
  公主一回宫就跑去找皇后,也没叫人跟着,福宁宫上下人心惶惶。
  前几日果然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也不知小祖宗此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余震得多久才能消。
  天色渐暗时,终于有人来了福宁宫,却不是长宁公主,而是皇后身边的女官慧姑姑。
  雁月和明枝本想向慧姑姑打听一下殿下的情况,谁料慧姑姑闭口不谈白日的事,以皇后之名带走了崔姑姑。
  福宁宫众人越发惶惶,崔姑姑一向低调,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被叫走?
  崔姑姑来到皇后宫中时,却不见长宁殿下,反倒是太子陪在皇后身边。
  皇后端坐上首,淡淡道:“本宫将你派去长宁宫中,是看重你稳妥细心。日前,长宁曾将库房中一盒金豆作为赏赐颁下,宫人各自得数,可有记载。”
  崔姑姑淡定回道:“回娘娘,除雁月和明枝是公主亲自赏赐,余者皆按品级定数分发。当日雁月姑娘散赏时,奴婢便跟在旁边,一笔一笔记下了。”
  这便是崔姑姑的稳妥了。很多事不必公主吩咐,她觉得有必要记录一笔的,绝不惫懒。
  “很好。”皇后满意的点头,又给了慧姑姑一个眼神,慧姑姑心领神会的退出去。
  片刻后,慧姑姑回到福宁宫,将阖宫上下召集于前院训话。
  训话的大意是,长宁公主于今日游园时遭外男唐突,一部分原因来自随行伺候的人疏漏大意,才令公主受惊动怒。
  皇后本欲严惩,但因公主求情,所以今日只作训诫,若再有类似错误,必定严惩不贷。
  听了慧姑姑这番话,宫人半晌才反应过来。
  就只是口头训诫!?
  长宁殿下非但没有迁怒,还求情了?
  这世道玄幻了。
  雷霆震怒并未抵达,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在慧姑姑训话期间,有身手高强的暗卫悄悄潜入了他们的房间,将各人的私物查了个遍。
  不多时,慧姑姑带着结果回来,皇后正在看崔姑姑记的细账,一番对比,真相了然。
  太子眉头紧皱,沉声道:“母后,此事让儿臣去办吧。”
  皇后眉目深沉,思考片刻后,摇头道:“将人送到长宁那里,让她自己决断。”
  太子:“可是母后……”
  “或许你也该换个态度去看待长宁。”皇后打断太子的话,“你忘了,此事本就是长宁自己察觉的,她忽然间有如此长进,本宫真的很惊喜。”
  ……
  一日喧闹过去,深宫大院陷入夜色之中。
  偏僻幽冷的废宫里,暗卫将肩头的麻袋利落的丢到地上,解开绳索,抖出一个活人来,又拿了鼻壶抵在那人鼻前,沁凉味道吸入,人立刻苏醒过来,惊惶的抱膝尖叫。
  叫着叫着,她瞧见了正前方坐着的人。
  在这个阴森可怕的地方,对方静静坐着,显得更可怕。
  “殿、殿下……”明枝抖着嘴唇,膝行过去:“殿下,奴婢做错了什么您教训便是,为何深夜将奴婢绑来这里呀?”
  李星娆面无表情的看着明枝,抬手拿出荷包,再次从里面掏出了那颗在库房外的地上捡到的金豆豆。
  精致的指尖捻着金豆,李星娆倾身:“明枝,你东西掉了。”
  明枝的身体僵了僵,很快又满脸无辜道:“殿下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李星娆也不急,缓缓靠回座背,指尖把玩金豆,“日前,本宫曾赏下一盒金豆,可隔了一日,本宫竟在库房外的地上捡到了一粒,当时本宫还想,到底是谁这么不知好歹,将本宫的恩赐如此糟蹋,没想到,竟然是你啊……”
  明枝倏地抬头,“奴婢冤枉!”
  “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理应知道,即便再喜欢闹情绪,本宫也必定是手里拽住了能站得住脚的说法,才有闹的底气。你觉得本宫现在是在诈你吗?还是你觉得,本宫连自己经手的东西都是没数的?”
  明枝眼神闪烁。
  “这就对了。”
  那日,李星娆亲自给雁月和明枝赐赏,看似漫不经心的抓了两把,实则每一把多少数,她是清楚的,这之后,她就在库房外见到了掉在地上的金豆。
  因为时间相隔较短,宫人得了赏赐尚未来得及花销,经皇后的暗卫点查后,数目全都对得上。
  除了明枝。
  她的金豆少了一颗,就是被她故意丢在库房外那一颗。
  面对一个心思敏感且矫情多心的人,想要挑她心中波澜,无孔不入的为她制造坏情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可一旦对上清醒的头脑,种种挑拨,处处是破绽。
  现在的李星娆回顾过往,便是这种感觉。
  明枝缓和不少,还在辩解:“兴、兴许真是奴婢不小心掉的,辜负殿下美意,奴婢罪该万死,还请殿下恕罪。”
  “姜珣。”李星娆并未理会她的求饶和辩解,忽然道出这个名字,就见明枝又是一僵。
  “那日本宫随口提了这个名字,只有你和雁月知道。”
  “到了春宴上,最热闹时不见他,偏偏等热闹散尽,本宫独自经过时,他就出现了,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李星娆笑了一声,再次倾身俯向她:“你要不要猜猜,本宫为何会在春宴前忽然提起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姜珣?”
  明枝唇线紧抿,这样昏暗的地方,也能看出她神情的紧绷。
  为何?
  自然是在看到那粒被故意丢在地上用来膈应她的金豆时便生了怀疑——这么多年来,她之所以时时糟心不顺,会不会是有人一直在明里暗里的挑拨,存心让她不痛快。
  这个人的动作不大,可能是一句简单的话,也可能像这样,随手丢掉公主的赏赐让她看见,甚至不用主动挑拨什么,因为心思极度敏感的公主,自己就能发散思维,折腾不休。
  所以,随口一提姜珣,是李星娆的试探,先从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开始试探,看看会不会有人捏着她的喜好作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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