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i很快把所有的东西都往外搬,一直坐立不安守在外头的瞿伯极有眼色的接过陆i手里还冒着热气的包子、烧饼盆子,朝外喊了声,「你们这些兔崽子还要我这老头侍候你们饭食,还不滚出来!」
刷刷刷,三个人头冒了出来,家里就这么点大,有什么动静,尤其攸关主子和夫人谁还敢不知趣的往前凑?自然该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这会儿一听到瞿伯的鸡猫子喊叫,一个个腆着脸都过来了,没道理他们什么都不做就等吃,只是将军手里的菜……
所有人都震惊得瞠大了眼珠,他们爷……居然替夫人端菜?
尤其是丁鹏和江彪,简直就是一副看到怪物的神情。
皇甫去疾虽然也有些惊讶,但没有江彪和丁鹏严重,怪腔怪调打趣的说:「今天能吃到将军亲手端上来的菜色,三生有幸啊。」
这是把他当店小二了。「你大可不吃,我直接省下来喂狗。」
「你这死没良心的居然拿我跟狗比较!」皇甫去疾痛心疾首。「早知道我就该拿银针多戳你几下。」
「世上没有后悔药,哪来的早知道?」针锋相对输给皇甫去疾,他就不是陆i了。
所有人都露出大白牙笑得开怀。
第七章 调教兵痞子(1)
「哪来这么多拌嘴的时间,该上职,该干活的,还不快去,活儿可是不等人的。」
冷不丁的女声传来,不用河东狮吼就摆平了以上的是非。
这就是厨娘的权威啊!她还不是寻常的厨娘。
饭桌上,刚出炉的黄山烧饼色泽金黄,吃起来酥脆爽口,梅干菜咸鲜爽口,猪肉肥嫩,芝麻添香,这东西,扛饿。
包子是大葱猪肉馅,素包子里是包心菜、香菇、冬粉、黑木耳丁,加上煮开花的大米粥咸鸭蛋,一大盆的鸡蛋羹,两样小菜。
皇甫去疾本来还有些矜持,看见身边两个男人宛如无影手的抢食,狐疑的咬了口大葱包子,鲜美的肉汁霎时充满口腔,再看也已经坐下来开吃的陆i,他嘴里含着食物乱没形象的就夸赞起宝卧桥的手艺,「想不到夫人的手艺这么好。」
陆i给了他一记「你到现在才知道」的眼神,往里头看去,宝卧桥还在跟瞿伯说话。
瞿伯正在回禀昨天下晌去陈家的事,感叹陈家不容易,等他禀完事再回来饭桌前,战斗力坚强的男人已经把饭菜一扫而光,他只抢到最后两块黄山烧饼。
他委屈啊,这些不仗义的家伙!
宝卧桥从厨房出来,笑咪咪的递给瞿伯一个小油纸包,「这是米纸饺子,你吃吃看。」
她也就包了那么几个,本是想让陆i带去职所,饿了可以垫垫肚子,这会儿先给了瞿伯,这没什么,一会儿再多包一些让陆i带去。
「只有我有?」瞿伯大喜过望,见她点头,笑咪咪的走了。
陆i第一天上职,吃过饭换了官服就去报到了,江彪、丁鹏去了田地,陈平会在那边与他们会合,有瞿伯监工她很放心。
三人临走前,她把昨晚画的图纸给了江彪,「这是药田过两天要盖暖棚的图样,你们几人先看看图纸,有什么不妥的,等我回来都可以提出来大家商量。」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皇甫去疾智商在线,觉得既然吃了人家的饭食,要不也去药田里瞧瞧,他们不是说要种药草,身为专业人士,他不去指点指点怎么行。
一屋子的人很快走光,宝卧桥用布袋把竹笼上晒干的药材装上,拿起背窭,一层西红柿,一层干稻草的装起来,最后盖上棉布,毕竟要从家里走到县城,小心对待总是没错,这才戴上斗笠去了县城。
巴山的东北角是守卫替换的值房和办公的地方,守陵人分工明确,在正常的情况下,不仅自己要干一辈子,更多的是子承父业,代代相传下去。
除了一般的员役,也少不了守护大臣,巴山上的守护大臣是九皇子赵L,看守皇陵,守护祖先,听着是件被委以重任的大差事,实际上却是远离政治权力中心的下放,这个职位就是不受宠皇子的去处,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他们只在任期内居住在陵墓附近的宅子,不像员役得世世代代住在皇陵附近。还有一种,就是陆i这种被贬、身分尴尬的臣子。
今日很凑巧的赵L人在,过两日便是皇陵每月的祭祀典礼,他总要来露个面走个过场。
建隆帝在即位后,努力替皇室开枝散叶的成果颇丰,皇宫里的公主不说,皇子加起来就有十几个。
赵L虽是嫡出,却不是最长,更何况太子未立,也就是说所有皇子都有机会去争位,他从小就必须跟所有的哥哥们竞争,斗得像乌眼鸡似的,还要防范宫廷里的尔虞我诈。
可他母后却要他安静低调,他知道自己要是一直留在宫里,永远看不到自己的路,他忍着忍着,到了十四岁,当皇陵守护大臣的缺额出现在建隆帝的龙案上时,赵L很痛快的自请上任。
案桌上放着万三这内侍呈上来的礼单,赵L坐没坐相的一手托着腮,一手长指点着案桌,「按例这些地宫内的内务、礼仪、日常维修和一年三节、月祭祀贡品的准备活动都有专人负责,这礼单千篇一律,为什么非要本皇子过目不可?」说完,长长打了个不雅的哈欠。
春日正好眠,拿来睡觉不好吗?再不然,喝喝茶、逗逗鸟,这才快活,何必对着这些没有新意、枯燥乏味的玩意。
万三眼观鼻,鼻观心,只敢在心里腹诽,主子耶,这不是需要您的戳记,得了您的许可下面的人才能进行采买?
赵L撩起眼皮,余光看见正从门外进来的陆i,精神不由得一振。
陆i目光湛然,通身气度宛如开锋的宝剑,身穿文人的圆领袍,明明一身书生打扮,却有股压得人不敢抬头的凌厉气息。
「微臣见过九殿下。」长长的揖礼,如今的九皇子是他的上峰,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他与这位最小的皇子没有交集,只见他亲和的和自己寒暄,态度诚恳,并不因为他的身分有所怠慢,心态上便有了些不同。
「不用行这种大礼,」赵L挥手,浑不在意,「倒是你的伤势,本皇子以为会有半年都见不上陆小将军的面,你的腿这是好利索了?」明明听说他像废了一个人似的,怎么突然没事了?
「托殿下的福,因为调养得好,腿总算没有落下毛病。」他的眼睛涌上一层暖意,想起了那个坦言心悦他的大胆姑娘。
赵L颔首。「将军今日上职,来得正好,有一事困扰本皇子多时――」
困扰赵L的,便是兵部派来随他到皇陵镇守陵寝的三百士兵,都是兵痞子,他们在京城的时候如何,他一个小小皇子哪里知道,如今人派到了他手里,在他眼里,这些士兵完全就是一盘散沙。
陆i以前可是统率士兵的将领,没道理整治不好这些驻扎在巴山山脚下军营的士兵,赵L也想趁机看看陆i的本事。
陆i没说什么,随着九皇子去了士兵驻扎的军营。
赵L不是将领出身,虽然有皇子的威权,面对这些因为如今没有战事,只想领着国家那点薪饷混日子、整天阳奉阴违的老油条,有很深的无力感。就因为他是皇子里年纪最小的那个,又来到皇陵这样一个地方,兵部那些老匹夫认为他年幼可欺,就把这些废柴给了他。
军营里杂乱不堪,吵杂不已,陆i一行人轻易就走进了军营,有士兵看见,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赵L身边的一个小内侍从腰间解下一只号角,一站定就吹了起来。
很自觉替赵L和陆i搬椅子的万三,一步入军营的时候就知道,今天整治这帮子混蛋的人终于来了,有好戏看了!
军营先是一阵寂静,好半晌又是一阵比先前还要吵杂的声响,随着这些声响,才陆续有士兵从帐篷里跑出来。人是跑出来了,队伍却是乱七八糟,军纪是什么,在这些人身上完全看不到。
陆i让小内侍拿张纸,出来一个便在纸上记录一个,这些士兵就这样三三两两,陆陆续续,拖拖拉拉,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散漫的站了十几队,这时万三才让人把号角停了。
「报数!」陆i走到那些不成队伍的士兵面前,气沉丹田,狮子吼般的吼了一声。
士兵们知道九皇子和万三是谁,可他们只听过陆i的大名,却从未见过他,陆i大病初愈,容貌也已褪去以前那仅有的一丝稚嫩,如今的他瘦削得宛如一棵挺立寒风中的松柏。
唯有经过淬链,才能砥砺出真金般的心性。
陆i气势惊人,士兵们却不当一回事。
站在歪歪斜斜队伍里的第一个士兵没什么底气的喊了声,「一。」
陆i不满意。「没吃饭?大声再报一次。」
余下的人见他面色不善,不敢再不当回事,报完数,理应有三百人的军营竟然只剩下两百人不到。
陆i面无表情的在士兵面前站定,本就不怒自威,这时还板着脸,简直让人望而生畏。
「其他人都去了哪里?」
为首的一个士兵抖着声音答道:「回大人,不知道。」
他旁边的士兵添了句,「都去城里找乐子了……」
陆i在心里冷笑。「将领何在?」
这回没人敢应,都撇开了头。
「既然没有人知道,那所有人都在这里等着,他们没回来之前,谁都不许动一下。」
「大人,这不公平……」
陆i睨了那人一眼,「你们军容不整、召唤不到,这是慢军;闻号声不进是悖军之罪,你们谁来背背大朝的军律,慢军、悖军之罪该判什么刑罚?」
赵L可乐了,手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斩刑。」
他说得轻描淡写,一众士兵却听得冷汗直流。
「若有不服,站出来!」陆i冷眼以对。
陆i威信十足,早就已经失去热血的老兵很识时务,自然没人敢站出来挑战,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闭了嘴。
陆i直到这会儿才大马金刀的坐下,手里端起刚刚小内侍奉上的茶,春日的阳光不晒,他和赵L坐在树荫下,犹如拈花烹茶一般的悠闲,姿势说不出的优雅从容,反观那些士兵随着越来越大的太阳,又开始骚动了起来。
站在三月的太阳下曝晒,这样的刑罚不重也不致命,对于这些毫无军纪的士兵来说,却能叫他们看看他接下来的手段,长长记性。
两个时辰过去,军营外面才传来一阵阵吆五喝六的喧闹声,由远而近,带头的正是军营的将领霍炎,此刻的他就像街市常见的流氓痞子大声嘻笑喧让,说到高兴处口水直喷。
一群人嬉笑怒骂的走近,一个个还在回味窑子里的酒有多醇,菜有多香,窑姐儿有多漂亮,有多让人乐不思蜀……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了,本来宛如废墟的军营站了一排排的人棍不说,大树下坐着的……
霍炎咽了口水,推开扶着他的那只手,揉了因为酒意醉醺醺的眼睛,看清楚来人,这下腿都软了。
「每人五十军棍,扣除三个月薪俸,将领带头胡作非为,吊晒五日,罚俸半年。」
五十军棍算轻的,但是对这些惫懒成性的士兵来说,也够叫他们躺上十天半个月,最可怕的是扣薪饷,那简直就是天塌下来了。
跟着霍炎出门的那帮人全被吓傻了,霍炎骇得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是认得陆i的,他从前在他手下当过兵,对陆i说一不二的个性有着极为深刻的体会,虽然现在的陆i已经不再手握军权,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九殿下和他站在同一阵线,自己想求救都无门。
可吊晒五日,脱层皮都算是轻的,这一来他还有命吗?其他的刑罚比起来都只能算是毛毛雨了。吊晒就是将犯错的人高高挂在旗竿上,不给吃不给喝,任凭风吹日晒雨淋,五天后有没有命下来,全凭造化。
「我不服!」他脑子一热,梗起脖子和陆i对呛,「你一个败军之将,又是个被贬出京的断腿废人,谁给你权力处置我们?」
赵L朝着霍炎举举手中的汝窑黄地菊花小瓷杯,「给他权力的正是区区在下不才本皇子我。」
霍炎顿时面露退却之意。
陆i却没打算放过他。「要是你能在我手下走过三招,这个吊晒之刑就由我替你受了;要是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就愿赌服输!」
随着他的话落地,人群又开始鼓谏起来,有站在霍炎那边的,也有站在陆i这边的。
霍炎身高九尺,孔武有力,一身腱子肉,还有着砂锅大的拳头,相较起如今看着羸弱许多的陆i,他的胜算实在是太少了。
「你说话算话?」霍炎硬扛着不示弱。
第七章 调教兵痞子(2)
一盏茶后,陆i和赵L悠哉悠哉的离开了营区。
「陆大人,你好样的!」赵L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竖起了带着扳指的大拇指。「从明日开始这三百个士兵就交给你了。」
能把这锅甩出去,真好哇!刚开始他觉得陆i看起来不错,但也只是看起来,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他如何能对他的人品与能力下定论?不过现在,除了欣赏,还多了几分想与他结交的心思了。
今儿个的宝卧桥几乎可以说是马不停蹄,她先去了千金堂,没想到沈粱正盼着她来,一看见她激动得胡子差点都喷飞起来。
「沈大夫,我来了。」
「小桥你可是来了,你要是再不出现,老夫我就要杀到你家去了。」他亲热的不得了,还亲自倒了水,客气的端到宝卧桥面前。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宝卧桥有些发懵。
沈粱笑得皱纹都舒展了不少,见到宝卧桥就像见到会走路的财神爷。「你可带药材过来了?」
「嗯,这回带的都是遵照你吩咐,晾晒过的,都干透了。」
沈粱很是迫不及待。「赶快让我看看,你上回带来的都是上品的药材,让我看看你这回带什么来?」
「我还怕沈大夫收我的东西亏钱了。」
「哪能啊,不说别的,就那冬虫夏草,我才把告示牌挂出去,没两天就被县城里的富商全数买走了。黑枸杞这回带了没有?还有七叶一枝花?」他絮絮叨叨。
黑枸杞可是投了那些贵夫人和千金小姐的喜好,一传十十传百,诸府的管家、掌事、小厮丫鬟都来问,他只能告诉他们他也不敢保证下次进货有没有黑枸杞,要是有一定立马把告示牌挂出来。
告示牌是宝卧桥教他的,千金堂里新进了什么货,路上行人一眼就能看到,有需求的自然就会进来消费,这就是化被动为主动。
沈粱将信将疑的让木匠去做了双面的告示牌,一面是文字,一面把药材画上去,白丁可以看图,识字的自然就看文字了,不想效果出人意外的好。
「我今天除了黑枸杞还带了别的。」她打开布袋,里头有三七、有乌骨草,自然也少不了冬虫夏草。
沈粱眼睛发亮,把布袋接过来忙着分类,然后放到大秤前秤了秤斤两。
「小桥,三七三十三斤七两,」报了数,「冬虫夏草二十五斤一两,黑枸杞五十五斤,川贝二十斤。」
她带来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他也收旁人送来的药材,但是品相比不上她的不说,数量还少得很,这些药材到了他手里虽然还要炮制,但是品项好的药材可遇不可求,加上能帮助更多人,炮制起来也就不觉得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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