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卧桥见沈大夫始终笑咪咪的,显然对她送来的东西很是满意,她试探着问:「沈大夫,我手上也有不少的鲜竹沥和竹茹,可有需要?」
自从空间里的草药替她赚到第一桶金,她就开始去找医书来看,但为了省钱,她只去旧书摊翻找,幸运的让她找到《中医的名方类监》、《本草纲目辑要》、《皇帝内经》三本书。
三本书也不少了,她也因此发现空间里那些满山遍野的竹子,除了竹笋可以吃,竹子能做出各种工具容器,还能做出两味中药,就是竹鲜沥和竹茹。竹鲜沥可治小儿咳嗽,竹茹可清热化痰止呕。
「收,你的东西就是品质保证,只要送来千金堂,我一定高价收购。」
买卖谈妥,宝卧桥把背窭里的西红柿拿出几颗来送给了沈大夫,「这是自家种的西红柿,你尝尝,解渴得很。」
沈粱笑呵呵的收下来,虽然他没见过这叫西红柿的果子,却在医书里见过,这玩意不只可以入菜,对身体也有极大的好处,实打实的好东西。
宝卧桥晕陶陶的走出千金堂,荷包里装着一百两的银票和二两的碎银。
沈粱把她送到门口,直问她什么时候还会过来。
回过神来,宝卧桥实在不安心,旋身,悄声问沈大夫,「沈大夫,我觉得你给的价钱……」
「怎么,小桥嫌少?」他搓着手。「这价钱已经是九生县收购药材的最高价了呀。」沈粱还真怕宝卧桥不满意,这已经是他扣除各种成本,得出最合理的价格了。
「沈大夫,你别急,你给的价格高了啊,我看药铺里的三七一钱也才十五文,你却给了二十两银子,我太占便宜,你吃大亏了。」她还真怕沈大夫算错帐,亏本了。
沈粱一颗心落了地,细细掰碎给她听,「三七要三年以上的才是宝,小桥,你这些三七起码都有六年以上,我给你的价格你还算亏了知道吗?」
她对中药就是个门外汉,要不是空间给了那些药材,她又怎么会拿来售卖换银两,对这些只有内行人才知道的门道是一窍不通,老实说就算吃亏了,恐怕也要往后好长一段时日才会知晓。她真是运气好,一开始就碰到沈大夫这样的诚实人,不只没有欺她不懂行,还处处照拂她。
「别人卖东西都怕买家银子给少了,你这丫头还怕我给高了。」沈粱已经很自动的把称呼从小桥改成丫头,亲近的意味不言而喻。
宝卧桥自然也注意到他的态度变化,「要是不嫌弃,往后我就叫您一声伯伯吧。」
「呵呵,桥丫头。」沈粱可乐了,他无儿无女也没有妻子,现在多了一个与他亲近的丫头,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好运道啊!
「既然伯伯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不过还是谢谢您的照顾。」
「桥丫头,咱们可是说好了,往后你家的药草伯伯我包了,你要是卖给别人我可不依啊。」
宝卧桥也不说死。「在咱们县城里的,就给您,旁的绝对不卖。」
和沈粱道别后,她去了浩瀚书铺。
柏Z深一看到她就迫不及待的向她走来,「夫人,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去问沈粱那老家伙你家住哪,直接上门去了。」
「是……书卖得不好吗?」他觉得亏了?
柏Z深把头摇得像波浪鼓。「误会大了,是卖得太好了!不瞒你说,新书刚摆上,一开始根本卖不动,我还想着这回是我看走眼了,想不到没几天功夫,付梓的三百本就卖光了,按照这劲头,我预计光县城一个月内可以卖掉一千多本。」柏Z深脸上全是得意。
宝卧桥悄悄吁了口气,她不贪心,只要卖得出去就好。虽说她没想过要靠写话本扬名,可《天子笑》是她在古代的处女作,要是成了一书作者,她那十几年的编剧经验简直可以丢进大江了。
柏Z深见她笑逐颜开,赶紧问道:「这回过来,夫人可是又带了新书稿?」
她又不是什么快手,半个月就能生出一本书,何况上次卖话本后失落了一阵子,根本没心思写新书。
宝卧桥带着微微的笑容,歉意恰到好处。「这阵子家里事多,这回来我是想找一些医书、农书,也不知道柏掌柜的能不能替我介绍一下?」
柏Z深不愧是生意人,自己脑补得很欢,「夫人这是在找下本书需要的资料啊?」
「G。」宝卧桥不想多做解释,柏掌柜要是知道她找书的原因和写书完全是两回事,热情应该会少掉一大半,不过她也不想误导他,只点头敷衍,没有多说。
「医书我书铺里有,农书嘛,这类书向来询问的人不多,我都让伙计堆在二楼了。」尝到了《天子笑》的甜头,柏Z深恨不得把宝卧桥需要的书立马送到她面前,好像她能赶紧回去伏案写作,可两人实在称不上熟,他也不敢过于催促。
只是他到底是生意人,想趁着这股热门风潮,乘胜追击,于是又开口道:「夫人可要加把劲了,咱们书铺里也有勤奋的作者,三个月出五本话本子,叫好又叫座,也有不思进取的作者,一本书写上几个月,出了上一本,迟迟不见下一本,热灶都成冷灶了。」柏Z深意有所指,努力的给宝卧桥灌输着笔耕者该有的义务,说得口沫横飞。
宝卧桥这人少数的优点,就是不去妄自揣测别人话里九弯十八拐的含意,她很认真的点了头,眼神一时深邃了起来,「掌柜的不介意我上楼去找书?」赶快言归正传吧,再唠叨下去,回去天又要黑了。
农书真的不多,她就找到三本书。一本《齐民要术》、一本《天工开物》、一本《农桑全书》。
柏Z深坚持不要她的钱,「反正这些书在书架上也只有生灰尘的分,你喜欢就拿去。」
务农人家一代传一代,哪里用得着往书本里找学问,也只有那种半吊子……咳,就是不懂庶务的人才会来对应着书册,照本宣科。
柏Z深压根没往别处想,摇笔杆的人谁还耐烦下地刨食?
一个个清高的不得了,他经营书铺那么多年,看多了,能成材的就那么几个,所以啊,不见得拿笔杆的人就比拿锄头的厉害,他一心只当宝卧桥在找资料。
她哪里知道柏掌柜深沉的心事,推辞不了,只好收下,受不住良心逼迫的她暗忖,看起来不管多忙,下本书还是得赶紧把它写出来才行。
二两银子,我来了!只是熬夜又要变成她的日常了。
从浩瀚书铺离开,她又去了裁了油布、买铁丝,又顺道买了两只芦花鸡,见肉铺今儿个居然挂上半扇牛肉,她全买了,准备做她的秘制牛肉丁辣椒酱,还买了两只肘子做冰糖肘子。
牛肉在这里可遇不可求,运气好才能碰上一回,毕竟以农业为主的国家,禁宰耕牛,想吃的人只能碰运气。
肉铺老板见她是熟面孔,抹了零头,又见她轻轻松松就把半扇牛肉放进背窭里扛起,对她的力气很快有了新的认知。
宝卧桥没注意老板惊诧的眼神,满心想着家里那么多张嘴吃饭,家里的米面已经去了一大半,不补给是不行的,于是她又逛了市集,这一来回就用掉了半天。
回到小院,放下手里和身上的东西,她马不停蹄的去了附近的陈家村,村里的人多以务农维生,要不就像陈平一样佃人家的农地过活,看天吃饭。
有没有余粮宝卧桥不知道,但都谈不上富裕,陈家村她唯一认识的就陈平一人,找人问了路后就往陈家去了。
她没有打算把活儿交给和陆i一样的守陵人,根据她的观察,这些守陵人都不差钱,劈竹条、剪铁丝、剪油布、编兰草帘子这样的活儿那些夫人、姑奶奶肯定看不上,恐怕还会骂她没事找事,她就不去自讨没趣了。
第八章 百年一遇的宝地(1)
陈平的家可以说是这个村子里最破败的,小小的一进院,屋子是土胚房,以及一个矮小的棚户,棚户看着烟熏火燎,是用来煮吃食的。
只见一个妇人和一个年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里里外外忙活着,劈柴挑水,赶鸡剁野菜,妇人脚边还寸步不离的跟着一个小娃,吸吮着大拇指,妇人走到哪,娃儿就跟到哪。
她想,这应该就是陈平的妻子周氏。周氏很瘦,穿了件灰色的窄袖衫子,几乎要褪成白色。小姑娘也瘦,身上的穿着也没比她娘好到哪去,但胜在眼神干净。那个三岁不到的娃儿攥着他娘的裙险,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
一看到陌生人,周氏有些不自在。「这位夫人可是有事?」
宝卧桥把来意告诉周氏,她乍然听到宝卧桥是地主婆,又见她眉目如画,肌肤犹如欺霜赛雪般白皙,早就信了,感激涕零的拉着那十岁的小姑娘和小娃儿就要往下跪。
宝卧桥让瞿伯送过来的那只山鸡,让已经很久不知道肉味的一家子都吃了个切图饱,何况陈平回来也说了,新主子的租子是四六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多那一分的租子,家里不说宽裕,起码给公婆看大夫的银钱有了以外,还会有剩余。
宝卧桥没让她跪,抬手阻止,告诉周氏她需要几个人手,要手脚俐落,不偷奸耍滑,能认真做事的,下午或是明日就到她那里领活儿,就做一些手工活儿,没太大难度,至于兰草她会让人先上山去割,只要一晒干就能用。
周氏满口答应。
「那就先帮我找五个人,一天八文工钱。」
「这么多……」周氏抽气,男人上县城去打零工一个月也才十五文,她们做一天的活儿居然就有八文钱,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
看着周氏不敢置信的表情,宝卧桥有些心酸,但她什么都没说,掏出在市集买的一小包窝丝糖给了那小娃儿。
周氏看着那窝丝糖,完全不敢让孩子拿,孩子就算一脸渴望,在没有得到母亲允许之前也没敢伸手。
宝卧桥暗自点头,这周氏是有在教孩子的。「一点小食不算什么,就拿着吧。」
周氏赶紧让孩子给宝卧桥道谢,叫冬儿的娃儿仍一手抓着他娘的裙机,一边口齿不清的道了谢,这才两手接过糖,高兴的牵着姊姊的手进屋去了。
周氏紧张得直搓手,「让夫人破费了。」
她和陈平有四个孩子,最大的是十岁的春儿,依次是夏、秋、冬,加上还奉养两个老人,八口人就靠佃田的收成维持生计,而周氏光照顾这一大家子就忙得团团转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我在守陵人小院等你,我们家是东边最后一家,很好找,你随便找人一问就知道。」
「我一定不会误了夫人的事。」周氏满口答应。
宝卧桥回到小院的时候,陆i已经在家了,她才想着他要是中午不回来,是否该给他送饭。「今儿个这么早就下职了?」
「也就报到,认识了一下同僚,没别的事就先回来了。」他没把军营的事告诉宝卧桥,因为基本上明天她就会见到他们了。
不管男人女人,太闲,手头上没事做,就容易出乱子,所以他替士兵们安排了活计,到时候累得倒头就能睡,看他们还哪来的闲心找事。
「那正好,我还得给下田的男人们做饭,瞿伯说他会让人回来取饭食。」她在外面耽搁得太久,时间有些不够,她担起袖子,「你来帮我烧火?」
该腌制的都腌了,只剩下发面切切煮煮,有帮手能更快些。
「叫我一声阿i,为夫我就替娘子打下手。」陆i打趣着说。
宝卧桥仰着脸,害羞的笑了下,那笑带着丝丝甜味和臊意。「阿i。」
陆i心里一阵悸动,「桥桥。」
他都还没能喊上自家娘子的小名,家中那些个胡蹭海喝的家伙却一个比一个喊得亲热,他这夫权再不伸张,就要被人抛脑后去了。她的闺名可是属于他的专利,别人别想越雷池一步。
宝卧桥哪里知道陆i这个男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甚至直到他们垂垂老矣,都是一只大醋缸,等她发现不对,大呼上当,悔之晚矣,当然这个中的甜蜜只有两个有情人自己能够体会。
已经过了午时,宝卧桥快手快脚的给田里的男人们做饭,一个切切洗洗,一个时不时拿着火钳子拨拨柴火,火光映着宝卧桥的侧脸,乌发白肤,静谧柔顺,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头上除了一支束发的银簪,什么也没有,而他的眼就是别不开。
很快菜肉香夹杂着面食特有的香气飘了出来,弥漫在狭小的厨房里。宝卧桥做了许多煎饺,有肉馅、三鲜、茴香、泡菜、平底铁铛可以放二十几颗饺子,热油下去煎,最后加些面粉水烂个片刻,热腾腾的煎饺就出炉了。
煎饺个头都做得大,毕竟那几个男人干的都是劳力活儿,肚子里没点东西,下午哪来的力气继续做事。
她利用剩油,用油酥做了肉酥饺子,刚起锅没多久,丁鹏就回来了。
宝卧桥打着手势,指着一碟子羊肉馅的煎饺,「饿了吧,这给你先垫垫肚子,等我把蘸汁装好,你就可以送过去了。」
最后她把一大壶用乌梅、山楂、桂花、甘草制成的冷饮让丁鹏顺便带走。
丁鹏硬扛着陆i后牙槽有些痒的眼光扑了过去。
宝卧桥走过去拍了下陆i的手,很轻,像羽毛拂过。「别小心眼。」
「为什么我没有?」他委屈了啊,他可是打了下手的,一点慰劳都没有,这臭家伙却是回来就有得吃了。
「给你留着呢。」原来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以前的他对她根本不搭理,端着足足的架子,孩子气什么的根本和他沾不上边。
宝卧桥这会儿想起来,他不过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在现代,这年纪大部分都还在学校读书,可能还忙着谈恋爱,他却是在保家卫国,不知在战场上拿性命厮杀了多少回,想想实在叫人心疼。
她的安抚陆i挺受用的,看着她清汤寡水的素净脸蛋,眼眸似星,对他莞尔一笑,如夏风拂面,越看她越是舒服,竟有些看痴了。
被她的笑容感染,看着她生动的表情,陆i觉得整颗心都舒坦了,心头生出甜滋滋的感觉。是的,眼里、心里都是甜的,像吃了一块大大的麦芽糖,又像舔过冰糖葫芦那层厚厚的糖衣。
宝卧桥把饭菜都装进食盒里,叮嘱道:「收工赶紧回来,晚上咱们做剁椒小排吃。」
「桥妹子」三个字在丁鹏的嘴里转着,但是陆i那几乎要黑掉的脸色以及身上的威压太过强大,最后从他口中吐出来的是,「遵命夫人!」
几口扒光煎饺,拿起竹编食盒就跑。「我送饭去了。」
三月未的天,不热不凉,宝卧桥把陆i和她的饭摆到外面的石墩上,打算在小院吃饭。
在这以前,吃饭对他来说是最不值得关注的事情,他也不觉得自己对食物有任何要求,但这些日子吃了她煮的饭菜,这才明白原来他从未吃过真正好吃的食物,而且像今日这样只有他们两人,静静对坐着吃饭,令他打从心底感受到快乐。
院子安安静静,只听得见风轻轻吹过的声音,宝卧桥走动时衣料的O@声,他坐在石墩上,心中难得柔软,感受细碎时光慢慢流淌过去的岁月静好。
他的人生甚少有这般惬意的时候,五岁起便要学文习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去了边关祖父对他更加严格,虽然也不乏温情脉脉的时候,只是少之又少,久而久之,两人都觉得瞥扭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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