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帝牵着她走到一旁,乐秧才注意到地上还放着一个笼子,启元帝送她的白狐赫然就在里面。
启元帝把笼子打开抱出白狐,白狐也乖乖地蜷缩在他的臂膀间,任由他不断抚摸。
“秧秧你看,舅舅帮你把它的伤养好了,”启元帝拉过她的手放在白狐背上,怂恿她,“你看看它多乖,你摸摸它。”
她虽然觉得跟前的启元帝有些奇怪,但也不想反抗启元帝的话,顺着他的力道在白狐上抚摸。
白狐看着确实比之前的精神许多,毛发也更加顺滑。
“陛下,顾医官到了。”
刘保宁出现在她营帐外禀告。
“快让他进来。”
启元帝有些心急地把手里的白狐放在地上,白狐自己跑进了笼子里。
乐秧转过身,看着刘保宁带着一名其貌不扬甚至医官服的中年男子进来,两人进来就对她跟启元帝见礼,启元帝都性急地让他们免礼。
“快给秧秧看看喉咙,已经耽搁好几日了。”
几人也不再废话,乐言坐在塌上由这位顾医官给她检查,乐秧仔细想了想,想起禁宫医官院里有个出了名的顾医官,特别擅长人上半身的病。
所以这是启元帝从彧都给她找来的医官,对她进行弥补。
顾医官检查后,语气中有些惊讶道:“郡主这伤处理的很好,不用卑职再画蛇添足,反倒阻碍了药效。”
他继续说道:“想不到这里还有如此手法之人,佩服佩服,如果是这般手法的,那郡主的声音倒是有几分可能恢复如初。”
启元帝站在一边眯起了眼:“有可能?”
意思是他的小外甥因为他一时心神动荡,而毁坏了声音?
顾医官道:“郡主喉管受伤比想象中的太严重,能恢复到正常说话都是天大的幸事了,这还得仰赖给郡主及时处理伤口的那位医师。”
乐秧听到顾医官地说辞后,也不禁有些后怕,云起从未在她跟前说过这些,只让她好好养病,直到可以说话。
她不可以成为哑巴的,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弄明白,还有好多事需要自己去问。
在这一刻,她无比感慨在她身边的是云起,比治腿那会儿还要感激。
顾医官无功而返,刘保宁带着他退了出去,启元帝看向她。
“秧秧的伤,是那位云起公子处理的吗?”
乐秧点点头,启元帝坐到她身边,柔声说:“既然救了秧秧,那舅舅也不该小气,等会到彧都,舅舅一定送云起公子一份儿大礼。”
乐秧站起身替云起谢启元帝的赏赐,被启元帝给拉了起来,视线再触及到她脖颈时,面上又浮现出懊悔的神色,垂着眼睫,瞧着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
她主动拉过启元帝的手走到书桌前,提笔写字。
“秧秧不怪舅舅,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
启元帝走之前,把那白狐留在了秧秧的营帐里,等他回到营帐里,刘保宁也跟了进来伺候他宽衣。
“陛下,查清楚了,方才郡主是与宋小姐他们一道去密林里看萤火虫去了。”
启元帝默然,方才他看见小外甥腰间挂着个布袋,里面就有亮闪闪的东西,原来竟是萤火虫嘛。
“陛下,宸妃娘娘方才派人来问陛下今日可否过去。”
启元帝换好衣袍后转身坐在床榻上,刘保宁马上就道:“奴才明白了。”
“刘保宁,你说秧秧会原谅朕吗?”启元帝倏地发问。
刘保宁道:“肯定会啊,比较陛下是郡主的舅舅,郡主一定会理解的,当然,”他一顿,在启元帝视线转过来后补充道,“当然,郡主有些怨气也是正常的,郡主毕竟身娇体贵。”
“秧秧被朕养得是娇气了些,”启元帝蹙眉道,“所以秧秧肯定痛极了。”
一想到秧秧脖颈上的伤,启元帝就拧紧了眉,掐过秧秧的手掌无意识地蜷缩,再到慢慢攥紧。
他太冲动了。
在那日饮下鹿血又多喝了几杯酒后,他做梦了,梦的内容实在荒唐,更加荒唐的是,他看见了秧秧的脸。
他吓疯了,清醒后用冷水浸泡全身,却冷却不了脑子的里想法,生平第一次有事情的发展脱离了他的预料,对于掌控欲极强的他来,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他想永绝后患,便想杀了秧秧,可真当见到秧秧快死在他手下时,他又情不自禁地放了手。
他只有一个秧秧,秧秧没了,就真的没了。
之后他就把自己关了几天后,他想通了,难怪,难怪他之前会做出种种不合常理的举动,原来他早就在一次次地逗弄中,一声声舅舅中弥足深陷,一切都有迹可循。
在他想通后,他甚至有几分不敢面对在他眼中转换了身份的秧秧。
但既然是他想要的,那就一定要得到。
反正秧秧以前说过说要一辈子陪着他,现在他如她所愿,他不会再刻意跟秧秧保持距离。
至于秧秧会怨他差点掐死她的事情,启元帝脑海中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第83章
那夜的风雨很快烟消云散,启元帝又和她和好如初,让那些等着看她跌落的人失望了。
另外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宫人经过刘保宁的提点,在这几日内并未苛待过郡主,此时都没忍住一阵后怕。
启元帝又开始对她好了,甚至比之前更胜一筹,还因为她脖颈处受伤的原因,没再让她继续蹲马步,只说她回到彧都伤好后,再慢慢教她骑射,现在就好好待在他的营帐里习字即可。
乐秧自然是不在意启元帝能否教她骑射,她一连两日都在小心验证启元帝那日说的话。
经过多方小心的验证,那夜的启元帝是真的半夜从床榻上惊醒后,大叫着刘保宁要凉水沐浴,等刘保宁进去的时候,启元帝就是那副癫狂的模样了,在此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虽然对启元帝会被噩梦吓到的真实性存疑,但乐秧也不得不暂时的相信了这个说法。
经过云起的医治,她喉咙外面的肿痛已无大碍,也不用一直吃流食了,启元帝还把那日猎到的熊给她补身体,乐秧也尝了两口。
在围猎即将结束返回彧都时,猎场里又有宫人传来消息,说又在那处发现了两只黑瞎子的踪迹,疑似是黑瞎子的父母,启元帝他们又在营地里整装待发,准备给这场围猎一个完美的结局。
乐秧本以为她喉咙受伤,启元帝不会让她一同前去,但意外的是,启元帝也让她换上骑装。
“这是最后一日,舅舅带你去玩,去不去?”
启元帝站在营地换上骑装,这几日启元帝都不再着软甲,说是闷热,反正他武艺高强,也没人劝他。
梅月窈站在一边,善解人意道:“陛下,臣妾看郡主还是好好地待在营地里养伤吧,不易多奔波。”
启元帝没搭话,乐秧正坐在书桌上旁习字,闻言停下手里的笔,点点头,梅月窈也不再劝。
这才出发,除了宋翩然又跟着去,云起都站到了启元帝的马前,请求着想要一同前去,他担心她身上的伤口,孟云程站在云起的身后。
启元帝坐在高头大马上沉默地看着云起,周遭整队的人愣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见此情景,乐秧捏紧了缰绳,驾马走上前扯了扯启元帝的衣袖,启元帝偏头看她,乐秧双眸包含期冀地看着他,启元帝这才松口:“既然秧秧都说了,那就跟着吧。”
“多谢陛下!”云起深深地行礼,跟孟云程迅速上马凑到她身边。
这次的狩猎,启元帝自然也是邀请了犬氏的人,波尔也欣然带人前往。因为这几日他们洽谈了不少以后互惠互利的政策,之前的不愉快,很快就在巨大的利益消散。
队伍走的不快不慢,乐秧刚好能够跟上,云起跟在她身边,怕她的喉咙因为抖动受伤,乐秧不能说话,只是用小动作来示意她没事儿。
到了那日的密林,乐秧果然看见一下被毁坏的树木,路上还有些粪便。
一行人跳下马,那宫人来到启元帝跟前说说道:“陛下,那两个畜生本来机敏得紧,但孩子被杀了所以追到了这里,近日有打猎的将军曾看到了。”
乐秧被云起搀扶下马在旁边站定,知道这俩只黑瞎子是都跑不掉了。
众人进入到密林里,一路跟着踪迹寻找,却是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黑瞎子的踪迹。
“这黑瞎子怕不是看到我们人多直接跑了吧?”宋翩然在旁边嘟囔着,被她哥打了头。
乐秧偷笑被宋翩然看到了,但碍于陛下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只能外强中干地瞪了她一眼,结果又被宋景给看见了,而是耳提面命地给她教训一顿。
暂时没有找到,他们就到之前休息的地方休整,云起给她拿了温水,喝下去很舒服。她喝完后,顺手地给了云起,示意他也喝。周围的视线总在她身上转,更多的是在看她脖颈上的绷带。
那日的事情很多人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看到,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他们在心底感叹一句,宝珠郡主还真有手段,把启元帝气的差点杀人,不过几日便原谅了她,恩宠更甚。
休息完后,大家又开始继续前进,他们深入密林那路就越不好走,云起便一路搀扶着她,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在一处石壁前发现了进完食的俩只黑瞎子。
看清楚后,乐秧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上次她就见过体格雄壮的黑瞎子,眼前这两只却是比那只还要大上许多,非常的狂躁,周遭毁坏的一塌糊涂。
众人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四周,都没有选择出手,乐秧看见启元帝示意波尔出手射杀其中一只,波尔没有推辞。
之前只有一只黑瞎子,那不用多说自然是要启元帝出手,现在有两只,自然也要分一只给波尔表现表现,不能让人出来围猎在一旁看着。
乐秧扯了云起站在旁边,没有挨着启元帝站着,不用担心黑瞎子扑向她。
两位帝王纷纷开始拉弓搭箭,如她所料,启元帝依旧用的是木箭,波尔也跟着使用木箭,乐秧有点担心。
启元帝的箭术她自然是不担心的,可那波尔的箭术她看到过,虽称的上不错,但远没有达到启元帝的那个地步,使用木箭有点冒险。
不过,乐秧四下环顾后又觉得自己多虑,周遭都是禁军,宋景还侯在身侧,也不会出打差错。
果然如她所料,因为这次距离更远,启元帝甚至只用了两箭就射杀了其中一只黑瞎子,波尔那边却出了意外。
波尔知道用木箭必需直取面门,但也不知怎么得,那只箭居然射歪了,只擦伤了黑瞎子的耳朵。
见此情景,乐秧心一抖。
受伤的黑瞎子直冲他们而来,波尔又是连发三箭,或许是因为慌张三箭只有两箭中了,还都不致命,云起忙不迭地把他往后拉,孟云程也是站到了他们的身前,手里的刀已经出了刀鞘。
那黑瞎子如小山般的体格,每动一下,就是地动山摇,乐秧远远就瞧见启元帝举起了手里的弓,那黑瞎子却是一个掉转,钻进了旁边的一人高的树丛里。
“这畜生去哪儿了?”宋翩然趁宋景一个不注意窜了过来。
乐秧摇摇头。
说不定是看他们人多,也知道不好惹,便逃命去了也说不定。
黑瞎子跑了,他们也没有去追,启元帝把弓收了起来,拍拍面色有些不好的波尔,哈哈大笑地说是那畜生跑太快,不然他一定可以射杀,算是给波尔挽回一点颜面。
“来人啊,把那只黑瞎子给吊起来,朕倒要看看这畜生出不出来!”
手底下的禁军立马开始行动起来,启元帝又让各自隐藏起来,不要让那黑瞎子察觉。
他们躲在粗壮的树干后,云起站在她身边,本来宋翩然要守在她的另外一边的,结果被蛮横霸道的启元帝给霸占了,敢怒不敢言地把选择了其它地方。
乐秧眨眨眼,算是叫了舅舅,启元帝按住了她放在一边的手,压低声音道:“等猎到后,回去给秧秧补身体。”
启元帝的意思她自然是不敢拒绝,只能颔首,云起倒是斟酌着开口说道:“陛下,郡主伤在喉咙,也不可多食这些。”
她赶忙示意云起别说话,这等小动作自然也是被启元帝看在了眼里,他眸色微闪,自惭道:“倒是朕没想到,还多亏了孟公子提醒,不然耽搁秧秧的病情,朕会终身良心不安的。”
启元帝说的委实夸张了些,云起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陛下多虑,草民会好好照顾郡主的。”
“那就辛苦孟公子了。”启元帝笑眯眯道。
云起看向她,也笑了一下:“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启元帝说完后,又看向了她,面容诚恳地说道:“孟公子对秧秧可真好,舅舅可得向他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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