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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啊……要是这个能合她心意就最好了。
……
对瑞秋·库林来说，今日是一个可能会改变她人生的日子。
不久前，她在报纸的招聘版上面看见一则广告，说希莱尔工作室正在招募一名助理。
——希莱尔！
瑞秋从去年《香水杂志》注销那场时装发布会的场照起便开始关注这名设计师了，认为他的设计既前卫又富有美感。
当她知道威尔逊夫人近半年的出色衣着都是出自他的手，就有种“啊，果然是他！”的感觉。
她从来没有遇过一个这么对胃口的设计师，所以她想也没有就去应征了。
工作室比她想象的小，但更整齐更温馨。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一家时装工作室的面貌，忍不住四处打量。
直到一道轻柔的女声呼唤她：“库林小姐？请坐。”
那是个年轻漂亮的少女，亲自给她泡了茶，瑞秋忙说谢谢。
哪怕这个少女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瑞秋也没有冒出半点不尊重的想法。她能看出无论是布兰登太太还是伊凡斯都对这个女孩无比尊敬，就知道她才是这间工作室的话事人。
不过她以为是希莱尔先生亲自面试她，不由得有点失望。
伊莎贝拉翻开瑞秋带来的履历表，迅速地过目了一遍。
“你之前在一家电话簿公司担任秘书三年，但是没有跟时装有关的工作经验？”
“是的。”瑞秋吞了吞口水，因为紧张的关系她没有注意到伊莎贝拉并未向她自我介绍。
“能说说你为什么想加入我们工作室吗？”
“我想从事跟时尚有关的职业，而对我来说没有比希莱尔工作室更好的选择了。” 瑞秋捏了捏手心，目光坚定，“我从十七岁开始就有看时尚杂志的习惯，但是我们家不富有，买不起杂志介绍的裙子，所以我在战争开始后出去工作，想用薪水来打扮自己，但我发现这不能满足我。”
“——我不只想穿时髦的裙子，我还想要了解整个行业是怎么运作的，并且参与在其中。”
她说到自己喜爱的事物的时候，眼里像是有光，那点紧张感在无意中被抛开。
“你有喜欢的设计师吗？”
“我喜欢的设计师除了希莱尔先生，就是……嘉布丽叶儿·香奈儿小姐了。”
伊莎贝拉扬眉，示意她说下去。
1918年，正是香奈儿成名的年份，也是美国人开始留意到这位女设计师的开端。
“我认为这两位设计师都是从女性的角度出发去设计每一条裙子的。”瑞秋说，“两位的衣服在考虑美观的同时也不缺实用性，我个人是非常喜欢威尔逊夫人那件西装领的大衣。”
在伊莎贝拉的注视下，瑞秋鼓起勇气：“……只是，如果它配上裤子的话，会更好看。”
在说出口的那刻，她就后悔了。
——瑞秋·库林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对希莱尔先生的设计提意见？！而且女人穿裤子什么的……她会不会觉得她很反叛很奇怪啊？？
但她是真的认为那件大衣配裤子会更加好看。
伊莎贝拉之前见过不下十个的应征者，他们当中不乏有着出色工作经验的人（她开出的待遇还算优渥），也有做过跟时尚有关的职业的人，但这些应征者一个都没有通过面试。
因为他们没一个是发自内心地喜爱时尚，也没有相应的触角。
伊莎贝拉把履历表放到一旁：“还有一个问题。”
瑞秋严正以待：“请说。”
“我们工作室即将去搬去纽约了，第一家时装店也会在那里开设。”少女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意，“所以，你能接受在纽约工作吗？”
第44章
◎神秘的希莱尔。◎
纽约, 康泰纳仕出版公司（Condé Nast Publications Inc）的总部。
康泰纳仕的创始人康泰·纳仕先生就是决定收购《VOGUE》的人，在这十几年间，《VOGUE》的规模在他手上逐渐扩大, 康泰·纳仕先生功不可没。
除了《VOGUE》以外，康泰纳仕的旗下另一本受欢迎的杂志就是《名利场》了, 都是一些在后世屹立不摇的杂志。
不过康泰·纳仕先生一般只会参与在营运上的重大决策, 每一期《VOGUE》的主题和内容都是由一众编辑负责的。
一个职员走进副编辑的办公室, 手上还拿着一封刚拆开的信。
“希莱尔先生的回信来了。”
“他怎么说？”
小职员语气古怪的说：“希莱尔先生同意了我们的访问, 只是……他只接受以书面的形式来进行。”
副编辑接过那封信，看完一遍就蹙着眉的嚷道：“真是个脾气古怪的人。”
小职员忍不住问：“我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访问这希莱尔不可？明明国内有很多比他成名更早的设计师吧。”
副编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摇头：“你难道没有意识他最近有多火吗？我们做这一行的, 最重要的就是给读者看他们想看的，这些天除了希莱尔以外, 还有哪个设计师更能勾起他们兴趣的？”
小职员有点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我刚进这行不久, 能问问为什么希莱尔的设计会火起来吗？”
副编辑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彷佛在说：“你连这都看不出来, 到底当初是怎么通过面试的？”
但小职员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副编辑也不好说他，清了清嗓子便道：“第一，他很聪明, 懂得利用威尔逊夫人这个经常见报的人物来宣传自己；第二，他很勇于创新——”
小职员兴奋道：“你是指将男装的细节融入女装当中吗？这个我知道！”
“NO, NO，NO！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副编辑在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重点是他很清楚女性想要什么, 你知道现在全国有多少全职工作的女性吗？足足比战前多了三倍！女装越来越讲究实用性和舒适度, 不过实用的衣服通常都不好看，唯有希莱尔设计出来的又实用又美观！”
“既然他那么厉害，那将来应该会受到巴黎那边的沙龙邀请去参加时尚游行吧？”
副编辑动作一顿，又叹了一口气：“这未必是一件好事。”
“可是欧洲设计师把美国设计师压制的太久了，难道你不想看美国设计师的衣服在欧洲流行起来吗？”小职员一脸向往，“如果希莱尔先生能在欧洲人面前为美国出一口气就好了。”
“那边的圈子一向看不起美国人，希莱尔去到欧洲只会寸步难行，再说那里多的是比他出色的设计师。”副编辑说，“希莱尔再怎么有天赋都只能混到国内顶尖的层次，但是巴黎的设计师个个都是世界顶尖，就算他去了恐怕只会像富兰克那样被迫退回美国发展。这么多年来，没一个美国设计师能在欧洲发展起来。”
小职员认为他太悲观了，然而没敢说出口，只道：“需要我联络希莱尔先生，看能不能让他亲身接受访问吗？”
“不用了，书面访问就书面访问吧，这可是一个连自己的发布会都不出席的人啊。”
“好的，我这就去办。”
“真是的，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副编辑喃喃自语，“难道真的如传闻所说，希莱尔长得很吓人？”
……
路易斯维尔。
“唉，希莱尔先生什么时候才有空帮我做礼服？”史密斯太太举着茶杯叹气。
对面的格林太太也叹气，跟史密斯太太的同步率几乎100%：“就是啊，我两个月前下的订单，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呢。”
史密斯太太酸溜溜的说：“伍德女士上个月去舞会穿的是希莱尔先生的礼服吧？她真幸福，每个月都能穿上他的新衣服。”
“费尔小姐和贝克小姐也是，谁让她们跟希莱尔先生交情好呢。”
现在希莱尔真是越来越难约了，找他定制礼服至少要等上一个月，在路易斯维尔，彰显身份地位的方法已经不再是穿金戴银了，而是穿希莱尔的礼服。
不是因为他的衣服贵得离谱——对比国内其他有名的设计师，像是富兰克，他的收费算便宜了，即便如此还是有钱都买不到啊！
格林太太又道：“不过我们的情况已经算很好了。”
史密斯太太不解：“哪里好了？”
“你不知道？现在希莱尔先生都不接新客户的订单了，我听说纽约那边有不少名媛都想找他定制呢，但希莱尔先生没有档期，连肯特家的小姐都拒绝了呢！我们至少还有排队的资格。”
“肯特家？”史密斯太太倒抽一口冷气，“那可是美国排名前三的富商家族啊，他这样不怕得罪人吗？”
“得罪？肯特小姐还特意命人送了一些上等的茶叶去希莱尔先生的工作室，想跟他打好关系呢！”
两位太太的心情颇为复杂，去年希莱尔还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设计师，如今却是第一夫人的专门设计师，在上流社会大受欢迎。
她们的身份在路易斯维尔还算有头有面，但是出了这城市就有点不够看了，但希莱尔依然愿意接她们的单，只因为她们是老顾客。
光是这一点就让人对他增加了不少好感和忠诚度。
“不过我倒是想不到他的成衣也能做得那么好。”史密斯太太说。
“做得好又如何？我们都买不到，只有威尔逊夫人能穿。”格林太太感叹道，“如果他有时装店就好了。”
……
其实伊莎贝拉也不想让人家等那么久，只是工作室实在忙不过来。
她们一个月里要完成十套礼服左右，光看数量一点都不多，然而整个工作室只有三个人！
但是她的档期越满，人们就对她越感兴趣，哪怕伊莎贝拉并不是要故意吊她们胃口的，却也因此激发起了她们的购买欲，彷佛要抢购限量发售的货品般，不惜等候也想找她定制礼服。
因为她真的非常难约，而越难得到的东西越珍贵，这在侧面反映了她的人气，于是希莱尔这个名字慢慢跟“高级”挂钩。
——能买到她的衣服的人非富则贵，这不是高级还能是什么？
至于私服的单，她目前不接，成衣可是要留着以后在时装店里卖，这叫饥饿营销。
这一次才真的是要故意吊着她们的胃口了。
不过自从工作室有了助理之后，伊莎贝拉总算从杂务里解放出来。
瑞秋是个很勤奋的妹子，唯一一点让她头痛的就是经常会像个痴汉一样对礼服流口水，但从好的方面来看，在一个充满漂亮衣服的环境底下工作令她总是充满了干劲。
只是，当她知道伊莎贝拉就是希莱尔本人时，露出了一副被雷劈到的样子。后来她接受了这个设定，更加卖力工作，似乎把伊莎贝拉当作自己的目标。
工作室里的每个人都签了保密协议，如果她们泄露了她的身份，需要赔偿一笔违约金，所以伊莎贝拉也不担心秘密会被她们爆出去。
这间工作室的租约快要期满了，但伊莎贝拉不打算续租，因为她想要搬到纽约去。
这意味她需要在纽约找一个地方，而现在她有了瑞秋，不用再像当初那样自己到处看房子。
这笔钱真是花的太值得了。
至于时装店的事情，得到纽约安顿好之后再筹备，扩展工作的事情也是，到了那边再请人。
即使伊莎贝拉已经是个不缺钱的人了，可是别忘了她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时装店、囤酒、买股票、办超市还有她的姨妈巾推广计划……纽约的生活费也不便宜，所以她只能一样一样的来。
好消息是，伊莎贝拉跟《VOGUE》那边已经沟通好了，决定以书信的方式做访问，他们已经把问题发了过来，她有充足的时间撰写回复。
《VOGUE》承诺会给她一个专题，因此她不需要担心篇幅的问题。除了访问以外，他们还要她提供几幅设计图，会跟访问一起刊登。
但伊莎贝拉有另外的想法，所以她抽时间打了一通电话去刘易斯维尔。
乔丹调侃的声音传过来：“伊莎贝拉？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找我？”
“我是大忙人？再忙也忙不过你吧，大明星。”她轻轻的笑了一声，“听说你在青年锦标赛里夺季了，恭喜。”
“才第三名呢，恭喜就留着我下次夺冠的时候说吧。”
虽然乔丹这样说，不过伊莎贝拉听到她的语气还是高兴的。
乔丹今年开始到处打比赛，长得好看还有实力的女高尔夫球员实在少见，她渐渐闯出了名气，不久前才登上了体育杂志，虽然只是一个内页。
乔丹问：“这次找我什么事？”
“之前你说过可以给我当模特儿的说话，还算数吗？”伊莎贝拉把话筒凑近了一点，“你想不想登上《VOGUE》？”
第45章
◎时尚大片。◎
“什么？希莱尔先生想在他的篇幅里加入照片？”
纽约的康泰纳仕出版公司的《VOGUE》杂志办公室, 副编辑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
这个时候的《VOGUE》还不是以后的“时尚圣经”，不会专程找模特儿来拍一辑时尚大片，至今它的封面仍然是绘图, 也不会为产品拍照。
就内容上，百年前后的《VOGUE》有很大分别, 现在《VOGUE》除了跟时尚有关的内容外, 像是介绍最近的潮流、巴黎那边流行什么样的穿搭、哪位设计师发布了新品等等, 还会介绍当红的舞台剧以及其主演、室内设计及家具、任何形式的艺术品, 甚至是新款的汽车。
所以它目前更像是一本综合的生活杂志，只是时尚内容偏重。
“没错，他认为在设计图旁边加入实物的照片会让读者更全面的了解他的设计。”小职员重重的点头。
“这……他到底是自大还是自信？”副编辑以不可思议的口吻说。
他们以前也给别的设计师做过访问, 一般的设计师都希望自己的作品以设计图的方式来呈现，因为实物跟设计图始终有一定的差距, 肯定是设计图比较美观的。
你把设计图和照片放在一起, 人们不就会自动比较起来吗？所以只放设计图是最保险的做法。
除非希莱尔对自己的实际作品非常有信心，否则是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不过看威尔逊夫人的那些街拍, 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而且回顾起来，他好像从头到尾都在剑走偏锋？
副编辑越来越想见见希莱尔的本人了，这样有性格的一个人究竟会长什么样？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个年轻的鬼才, 看来美国的时装界最近都不会太平静。
——不知道他在未来还会不会办时装发布会？
……
经过了几番周旋之后，《VOGUE》决定给伊莎贝拉一次机会, 她可以向他们提供一些照片，但是最终决定权在他们手上，也就是说最终可能不会采用。
在伊莎贝拉看来, 他们这样回复多半只是出于礼貌, 实际上并不打算用她的照片, 毕竟一家杂志社一直以来沿用的决策不是她一两句话就能影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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