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牌过气后
作者:马马达
【文案】
阅读指南:
1.早期放飞自我产物,慎;
2.洁癖党慎。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重生 甜文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念 ┃ 配角:甲乙丙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仇人相见,分外脸红
立意:你是最初,也是最终
第一卷:悬火
第1章 祸害
◎做个像样的祸害。◎
京城三伏天,郊狱久不见阳光,又兼暑热之气侵袭,便有难闻的气味泛滥弥漫,几难喘息。
狱使皱眉,一手伸袖掩鼻,偷眼见身后那身着宝蓝绣银官服之人眉目淡静,面无愠色,忙把袖子放了下来,陪笑道,“天气炎热,致此间气味不佳,委屈鹤使。”
那人衣上银鹤本就栩栩如生,在夹道忽明忽暗火光映衬之下,几欲振翅而飞,久在京城之人,无人不识这正是皇帝陛下禁卫九鹤府官服――九鹤凌空。
来人正是九鹤府五鹤使,舒念。
舒念冷笑一声。
二人在夹道尽头一个转弯,便露出对着的两扇紧闭的牢门,门首各一扇铁皮小窗,查探时需打开小窗――不似前方牢狱只得铁栅相隔,一眼望穿。
狱使心知这位鹤使与里间人关系非同一般,陪笑道,“狱监吩咐把人放在这天字号,虽不能跟外头比,却也很看得过去了。”
“打开!”
“呛啷”一声,落了锁。
舒念在门前停了片时,方推门而入。
方方正正一间屋子,壁上一盏牛油小烛颤巍巍摇曳,一点光线忽明忽暗,墙角一张板床,堆着干草被褥等物,褥中隐约可见人形。
便听一个少年的声音嘶声叫道,“舒小五,你怎么来了?”
舒念回头,那狱使十分乖觉,低着头退了出去,还很贴心地掩了门。舒念上前,便见一名十三四岁小少年,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人,虽是三伏天流油出汗的时节,那人却密密裹着一床棉被,尤在被间瑟瑟发抖。
舒念凑到近处,见那人虽是双目紧闭,眼睫却不住发抖,想是仍有意识,便斥了一声,“小声些!”
少年强绷的戾气一戳就破,扁了扁嘴,泫然泣道,“郎君昨……昨日便听不见了……”
舒念正伸手扯开被角,意欲把脉,闻言指尖一滞,“听不见了……那应是也瞧不见了?”
少年要哭不哭地点头。
舒念低头诊了一时,又慢慢与他手腕掩回被间――便见他面白若纸,唇色灰白,连眉目也淡得仿佛只需轻轻一抹,便会凭空消失。
少年惶惶然自言自语,“初时还能进些粥食,自前日瞧不见东西,便不肯吃喝,先时还能强灌些粥水,后来便水米不进……若不是仍有气息……”
“起来,背着他跟我走!”
“去哪?”少年越发将那人抱紧,“舒小五,你又要耍甚么花招?”
舒念冷笑一声,“你要留在此间也可……”朝那人抬了抬下巴,“能不能活过今夜,却是两说。”
少年终于还是爬了起来,本待将那人连被抱起,然而他毕竟年少,那人身形又极是修长,竟是一举不得。迟疑一时,只能去了被卧,勉强将人负在背上。
那人裹在被在犹在不住战栗,此时越发抖得有如秋风中一片枯叶,齿列撞击,格格作响。
舒念在门边袖手而立,见少年终于过来,“呛啷”一声拉开郊狱沉重的铁门――
守在外间的狱使大惊失色,迎面拦阻,“鹤使这是?”
舒念从怀中掣出一块银色令牌,翻手一亮,“九鹤府奉上官令,前来提人。”
狱使应了个“是”字,却仍是迟疑,双膝一屈迎头跪下,“求鹤使留个字据。”
舒念从怀中摸出一张盖着鲜红戳子的纸,掷在地上,冷笑道,“狗才,难道我会讹你?”一足踹在狱使肩上,将他实实翻了个个儿,大步离开。
狱使也不生气,拾了那张纸匆匆看了一回,心头一块大石放下,仰面躺在地上长声叫道,“恭送鹤使!”
少年越看越是惊奇,匆匆跟上。
三人出了郊狱,已有小队骑兵在外等候,跟着一辆极大的马车,领头的青年二十余岁,与舒念身上服色一般模样――亦是九鹤府中人――目光轻飘飘地从舒念身后二人身上掠过,吃吃笑道,“竟还活着,果然命大……”
少年怒目相向。
舒念听若不闻,喝令少年,“上车!”
少年渐渐警惕,“舒小五,咱们这是去哪?朝廷要如何处置郎君?”
那青年哈哈大笑。
舒念皱眉,“你若不走,难道还想留在郊狱?”
少年一滞,感觉背上那人越发抖得厉害,再拖延下去只怕冷也冷死了,再不敢迟疑,背了那人上车,却见车上燃着一只炭盆――这三伏天气,除了眼前这位病人,难道谁还要用炭盆么?
应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便稍感放心。
马车辘辘前行,约摸走了一刻工夫,到得一间民舍门前,那青年道,“小五,就在此间了事吧。”
舒念并不理他,翻身下马,上前揭了车帘,向少年道,“快些下车。”
少年心生疑惑,“这是哪里?”
“下车!”
少年只得跟着舒念入内,却见那青年带着的一众人马并不跟着他们,自留在外间持刀散立,仿佛在外间游弋监视一般。
入得室内,便见舒念已经除了披风,正自立在水盆架前洗手,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道,“扶他躺下。”
少年见室内布置雅洁,并不像个囚禁之所,稍稍安心,忙将那人稳妥安置床上,又将锦被展开与那人密密裹了。
舒念斥道,“盖什么被?打开!衣裳解了。”
少年回头,便见舒念手执一柄针带,上面密密别着数十支长短不一的银针,猜测应是施针治病。他自来知晓舒念医术了得,由不得心生希望,忙与那人解开衣襟,露出雪白清瘦的一个躯体――肩宽腰窄,秀美至极。
解至腰际时,忍不住看了舒念一眼,迟疑了一下。
舒念八风不动,“解啊,发什么愣?”
少年只得依言照办。薄薄的内衫尽数敞开,褥间笔直秀长两条腿,那肤色是极致的白,因在重病之中,冷入骨髓,一个躯体紧张而僵硬,连足弓都拉作一条直线,仿如一根绷到极限的琴弦――
稍加碰触,便要玉碎眼前。
“我要下针,按着他,休叫他动弹!”舒念吩咐一声,便持针上前,自灵台始,往奇经八脉缓缓入针。
银针逐一针入,那人虽不住痉挛,却无多少反应,少年渐生懈怠,慢慢走神。
舒念往膻中处入了一针时,那人忽然右臂一抬,拼命往胸口抓去,面上神情痛苦非常。舒念大吃一惊,厉声道,“叫你按着他!”
少年三魂六魄尽皆归位,倾身上前按住那人双臂,小声道,“大夫施针呢,郎君且忍一忍……”
那人恍若不闻,仍旧奋力挣扎,然而毕竟久病乏力,被少年困于掌中,竟有如困兽形状,少年心生不忍,催促,“舒小五,你快着些!”
舒念不为所动,下手越来越快,不过隔了顿饭工夫,那人苍白的躯体之上已密密入了数十枚银针。
那人挣扎骤停,眼皮一掀,竟然张开眼来。
少年大喜,“郎君!”
舒念一惊后退,却见那人双目大睁,瞳仁却是黑沉沉的不见一丝光泽,心下惊疑难定。
那人木木睁了一时,眼皮耷拉下来,头颅往侧边一偏,吐出一口气,夕阳之下,只见两片灰白的嘴唇轻轻翕动。
舒念俯身倾听,却只听到一个极轻的气音。
少年来回看了他二人一时,“郎君……醒了?”
“你看他像醒了的模样?”舒念哼了一声,自往架前水盆处洗手。
少年忍了许久,“郎君这是什么病?”
“不是病。”舒念擦干双手,收拾针带,“是中毒。他中的毒名叫情丝绕,毒发之初发热症,烧个七八日不省人事,热度一退,先失视觉,再失听觉,又发寒症,冷个三四日,无药可医。”
“情丝绕?”少年失声,“唐门奇毒情丝绕?世上真有这等邪门毒物?”
“唐门有这等能耐?”舒念冷笑,“制此毒之人曾经言道,坠世间情爱者,一时五内如焚,一时如坠冰原,生不得解,唯有一死,方可脱难――故而此毒以情丝为名。”
二人俱各沉默。
少年惶惶然,“可有解法?”
舒念不答,“可曾说过什么?”
少年怔住。
“或是唤过什么人?”
少年仔细回忆一时,摇头道,“郎君心志坚硬,清醒时始终一言不发,只……只那日烧得糊涂时,说……”他说着瞧了舒念一眼,“让找舒念来。”
舒念扶在褥间的手指倏地收紧,复又盈盈笑道,“找我做甚?”
少年不情不愿道,“只说得一句找舒念,我又怎知何事?”
舒念沉默一时,忽道,“郊狱气味不佳,你去洗洗,再来照顾。”
少年闻闻自己身上果然一股子馊味,想来舒念施针治病一通折腾,应是不会害自家郎君,便放下心来往外走。走到院内,想起还有一事未曾告知,又掀帘入内,刚欲开口,便见舒念手持一柄精钢匕首,正明闪闪往床上那人腹间刺去,顿时大惊失色,急道,“住手!”
舒念回头。
少年疾步上前,正待欺身拦阻,却被一人自后方擒住双臂,回头看时,正是早前郊狱外的九鹤府青年。少年只觉臂上双手坚硬好似一把铁锁,左右挣脱不开,急叫,“舒小五!你这武林祸害,果然替官家索命来么?”
“要不然你以为如何?”青年哈哈大笑。
舒念手腕一沉,匕首直奔腹间而去。
“不要!”
舒念一惊坐起,身周漆黑如墨,仍是夜色深沉之时。抬手一抹额际,冷冰冰的尽是冷汗。
又做梦了。
舒念吐出一口浊气,复又仰面躺倒。
……
祸害遗千年,这俗话说得果然不错。
她舒念一辈子七弄八弄的,十九岁大好年华上便把小命折腾没了,却居然还有机会再活一次――
探手摸了摸身侧那柄乌漆抹黑的匕首,匕端镌着一朵红得滴血的宝相花――她如今既不是养尊处优的九鹤府五鹤使舒小五,也不是悠哉游哉的村间游医舒念,而是南疆苗氏一介微末女弟子苗千语,身畔杀机重重。
老天爷既让没让她这祸害去见阎王爷,便要不负众望地好好活着。
做个像样的祸害。
作者有话说:
今儿还有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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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吴侯
◎苦恋不得,因爱生恨,愤而毁他终身◎
舒念夜间不曾好睡,白日里便有些精神不济,下楼往食寮要了碗白粥,刚喝了两口,便见一名身穿染蓝色衣袍的青年手摇一柄折扇,悠哉下楼。
青年一见舒念,“这就吃上了?”
舒念没精打采抬了下眼皮,“千千你来了?”
来人正是舒念如今的所在师门――南疆苗氏的大弟子苗千千。
苗千千脚下踱着方步,手中一柄折扇摇得风生水起,“什么千千,老实叫大师哥。”
舒念从善如流,“千千大师哥。”
苗千千一扇骨磕在她脑门上,“再叫一声千千试试?”
“小千千!苗千千!千千大公子?”
苗千千撩衣落座,一锤定音,“盛粥!”
二人对坐吃粥。
此间客栈正在官道之上,来往人多,又是饭时,食寮很快便坐满了人。
苗千千虽出身南疆,却自诩是个见过世面的讲究人,喝粥的动作是一种故作的斯文,二指拈匙,轻拿轻放,就差没翘个兰花指了。
舒念看得直翻白眼,却也只能老实实喝茶等着,一时被邻座几位小哥的闲聊吸引了注意,侧耳倾听,竟是在闲扯吴山藏剑楼一门的八卦,登时来了兴致,忙把耳朵拉得足有半尺高,细细倾听。
“那苏秀继楼主不过区区一年有余,诸山舍会这等盛会,怕是要出岔子。”
“能出什么岔子?吴山藏剑楼百年名门,家中清客门生数不胜数,能会干事的还少了?再说昆仑一脉此番也要参会,说不得崔述便要到场,苏秀怎肯在崔述面前跌了面子?”
“崔述是谁?”
“你这雏儿,竟连小吴侯崔述也不识得,那可是这百余来年头一号的传奇人物!不过这事说来也怪不得你,小吴侯名震江湖之时,你这雏儿只怕还在家中吃奶呢!”
众人哄然而笑。
少年怒道,“小爷行走江湖这么些年,确然不知小吴侯何方神圣?”
“那苏秀你总识得吧!前楼主苏循独子,当今藏剑楼主,在江湖中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就算是他,见了小吴侯,也得恭敬点儿!”
“那又为了什么?”
“只因那苏秀见了小吴侯,得叫一声二叔啊!”
少年惊道,“从未听闻苏循老楼主还有个兄弟!我虽年纪幼小,也知入得藏剑楼中,必要改随楼主姓,这藏剑楼中人人皆姓苏,小吴侯既是楼中人,却为何姓崔?”
“那崔述在藏剑楼中时原唤作苏述,小小年纪便做了藏剑楼二当家,怎一个意气风发了得?当今圣上只见了他一回,便命回归本名崔述,御赐梧栖为字,取‘有凤来仪,非梧不栖’之意。圣上亲言:崔梧栖大有太/祖时吴侯风采,堪称武林吴侯,御笔亲书的这四个字,如今便藏在藏剑楼中――咱们江湖草莽中人,有福份受此圣恩的,你可曾听闻还有第二个?”
“小吴侯怎会来诸山舍会?要不是一年前吐藩高手丹巴上昆仑挑衅,只怕这世上之人皆以为小吴侯早已死在郊狱门外,又或是弃尸不知何地荒野了呢!”
“只可叹一代英雄,却被一介妇人逼入绝境,着实令人扼腕。”
“甚么绝境?”
“小吴侯六年前在平淮之役中击杀南淮王,为朝廷立下不世功勋,当今圣上御口亲命入朝掌禁卫九鹤府。说起来,这江湖子弟入朝为官者偶然有那么一个二个,可能得陛下信任,掌九鹤府的,除小吴侯外便也没有旁人了。”
少年听得心向往之,“然后呢?”
“然后?然后便没有然后了……就在小吴侯初初入京,即将入主九鹤府的紧要关头,突然被监事府弹劾当日在平淮之役中逼良为妓,大大地有辱斯文……陛下刚下了旨意提拔,便生了这等打脸的事,圣心大怒,没过几日便将小吴侯投入郊狱待审……”
少年不屑,“自幼便听闻南淮王作乱时生灵涂炭,朝廷军情紧急关头,逼良为妓想来也是迫不得已,与天下太平相较,这等事不过区区小节,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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