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妆公主也不跟他客气,一脸不满的控诉。「皇上,并非玉妆死缠烂打,而是先有懿旨,玉妆才奉旨遵行,难道太皇太后的懿旨不管用了,形同虚设?那天下百姓该以何为依循?」
「嗯,说得有道理,皇祖母亲下的懿旨哪能不当一回事。二十四皇叔,这便是你的不是了。」皇上若有所思地看了夏和若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像在笑她无缘王妃之位。
「本王没收到懿旨便不算数。」段玉聿毫无心虚之色,照样耍无赖。
他不认,谁敢压着他认,皇上吗?
哼!别忘了九龙金鞭,他可是皇上的亲叔叔。
叔叔打侄子,天经地义。
「咦?没收到?」皇上假意惊讶。
其实周公公回京时就向太皇太后哭诉了一番段玉聿的种种恶行,像是故意错过宿头,露宿荒野,被子也不给他一条,叫他睡地上,还没口热饭吃,指使他做东做西,甚至还要他给女人牵马,差辱至极。
宫中无秘密可言,任何人所说的话都会传入皇上耳中,因此皇上对此知之甚详。而段玉聿火烧懿旨一事亦是众所皆知,没什么好隐瞒的。
因此他说没收到是实话,未打开一览便是不知情,不知情无罪,他这一手无耻行径得多不要脸才做得出来?
「而且本王早已与人定下婚约,婚事在前,懿旨在后,大丈夫立身不可失信于人,故而后者作废,不用再提。」他强势地瞪视众人,谁有异议就是跟他过不去,相信没人想直面长乐王的怒气。
「有婚书为凭吗?」
一道嫩如黄莺出谷的娇音一出,皇上面上一喜。
段玉聿冷冷的看着面容绝色的宜贵妃,「本王成亲还要三媒六聘,向当地县令报备吗?」
宜贵妃一嘻,面色难看。
堂堂亲王娶一名民间女子的确不用那些繁文缛节,只需向内务府说一声,他们自会备好聘礼送往女方家,由钦天监定下成婚日期再行迎娶,期间的过程亲王完全不必出面。
皇家尊荣本来就与民间习俗不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看上百姓家的女儿,那是那户人家的荣幸,他们只能感恩戴德的谢恩,哪敢拒绝。
「二十四皇叔别在意,妇道人家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二十四皇叔是何许人也,哪需要什么婚书,只要你一句话就成了,就算强抢民女也无人敢拦。」皇上的笑语中带了一丝暗示,暗指长乐王以往无法无天的劣行。
「我们是两情相悦,对吧,小若儿。」段玉聿原本冷硬的脸色,一望向身侧的小女子,瞬间如春水融融,百花盛开。
「嗯!」夏和若一点头,眼角余光不停地瞄向美得不像真人的宜贵妃,眼中有着不解。
怎么会是……
「你是真心真意跟我在一起,我可有一点胁迫?」段玉聿这话是问给皇上听,以免日后有闲言闲语出现。
「民女与王爷意结同心,矢志不移,不论他去哪里,民女便跟去哪,没有半丝勉强。」望着朝她一笑的男人,夏和若双颊赧红,面上有几分羞意,但她还是忍着害羞说出放在心底的心意。
「小若儿,本王定不相负,从此与你两心为一心。」她总算肯承认心里有他了,他容易吗!
千方百计的引诱才勾得她回眸,谁知其中的辛酸,若非那一夜的醉酒化开了心结,他不知还要怎么勾缠她。
「你不相负?那我呢?被一道懿旨白白耍了,成为满京城的笑话。」玉妆公主很是不甘,凭仗她的美貌,竟有人不买她的帐,轻易的将她舍弃。
看到玉妆公主的不平和忿忿之色,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有一丝尴尬,这桩婚事是他们同意的,他们难辞其咎。
「玉妆,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他俩有意,不妨放手,何必执着在无望的寄托中。」太皇太后自是偏向儿子这边,玉妆公主的陪伴虽然让她满意,但终究亲疏有别。
「为什么不是他们成全我呢?一个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钻出来的乡下野丫头也敢与我相提并论,她算个什么东西!」平时温婉大方的玉妆公主终于露出本性,端起公主架子怒斥样样不如她的女子。
但她忘了落难凤凰不如鸡,虽然太皇太后心疼她,多疼她一些,而她也贵为公主之躯,可说穿了她不过是西夏抵押在天朝的人质,若无太皇太后的庇护,她过得比民间女子还不如。
「她不是东西,她是本王的王妃。」若玉妆公主不是女子,段玉聿便要出手了,他钟情的女人岂容人羞辱。
「不是东西」不是骂人的话吗,他怎么宣之于口?夏和若小脸一拧,好想叹一口气。
她最不擅长劝架了,若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能和酿酒一般容易就好了,不用开口,静静的做,等发酵成酒,静置、澄清、出酒,就完成了。
「我才是长乐王妃,懿旨在此,谁都不能视若无睹。」玉妆公主怒极,取出放在侍女身上的懿旨,两手一打开。
展开的懿旨上写明赐婚玉妆公主于长乐王段玉聿,择日完婚……之后是冗长的祝贺话,四角方方的牛角大印盖在懿旨上头,红泥字印红得剌目。
可是这会儿谁会当真?
长乐王摆明了不认,另有所爱,只专注揽着心爱的女子。
太皇太后则一言不发,她已经管不了了,扶着额头装身子不适,她以为在她用心的教养下,玉妆公主应该是个知书达礼的天家贵女,没想到竟如此无礼取闹,连她的面子也不给。
白养了她一场,太皇太后在心里悔着。
而准备和稀泥的皇上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话在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不禁感慨,皇上难为。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一并娶进门不就得了,懿旨、心爱之人两不误。谁说男儿只能娶一个女子,双双入门成佳话。」关起门来斗个你死我活才痛快,一夫双妻难安宁。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言笑晏晏的宜贵妃,有人皱眉,有人面露喜色,有人怒目横视,但谁也没料到最先跳出来拒绝的会是……她!
「民女不同意。」
「小若儿?」段玉聿白牙一露,幽瞳深处盛满深情。
「民女自知身分低微,不敢高攀,可王爷允诺民女一生只娶一妻,民女信他,因此才会许下白首之约,若王爷今日弃我,民女自当转身离去,绝不纠缠。」她还会酿酒,不会活不下去,只是会伤心很久很久,心如断肠。
「小若儿,本王不弃,今日许你一世荣华,我生则你生,我死留空椁,百年后同葬,可好?」她不纠缠不代表他会放手,生生世世、世世生生,追她到碧落黄泉。
夏和若眼眶泛泪,却笑了。「蒙王爷不弃,定当与王爷白头不相离,此生此世唯你而已,再无人能断你我情分。」
她也是被逼的,逼出真心话,原本她是要埋藏在心底的,至死方休,因为她无法相信男人的誓言。
可是为了他,她愿赌一回,用她的一生赌他的真心。
「好了、好了,都不离不弃了,由朕做主让二十四皇叔和心爱之人结成连理,朕亲自为你们赐婚。」皇上金口开得极快,彷佛慢了怕他们悔婚。
「侄子为叔叔主婚?」倒了辈分,段玉聿不快。
「朕是皇上。」皇上扳起脸。
「那我呢?我就该被遗忘?」玉妆公主不满。
皇上摸摸鼻子想了一下。「既然你与朕同辈,那朕收了你,封为夏妃,赐住玉寒宫……」
第21章 宫中藏秘密(1)
皇上的动作很快,玉妆公主刚被封夏妃的次日,她便从太皇太后的寝宫搬到离御书房最近的玉寒宫,当晚就被召幸,缠绵了一夜皇上才离去,枕畔间并无落红。
是不是处子之身皇上似乎不在意,他立了一名妃子,并睡了她,天经地义,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一屋子龙涎香中夹杂着一股异香,未来不论皇上宠幸几回,玉妆公主都不会怀有身孕,因为这是避子香。
皇宫内发生的事难有皇上不知道的,他当然知晓玉妆公主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但他封她为妃并不是贪恋她年轻貌美,而是她背后的西夏势力,他想掌握它。
为帝者都想手握天下之势,做天下共主,削藩誓在必行,西陵、东汉、武真三郡首当其冲,若能得西夏势力,未来之路将走得更为顺畅。
流连在长乐王府附近的暗流少了一拨,玉妆公主已撤回西夏勇士,如今的她与长乐王再无瓜葛,即便她痛恨委身年纪大她快二十岁的皇上,但仍不能再有出格的行为,有人盯着她。
夏和若暂时没了性命之忧。
「金光?」
「嗯!金光,我只在皇室中人……也就是流有皇家血脉的龙子凤孙身上才瞧见,连太皇太后都没有,她是柔和的蓝光,加一点紫。」坚毅的好人。
「你会不会是看错了?」怎么可能。
「不会错,皇上是金光,我头一回瞧见,金光中隐隐有一头抬头上仰的龙。」那是帝王真身。「你身上的白光中也有金光闪烁。」
「皇上和我是金光不意外,但宜贵妃……」她只是一名女子,入宫前身家十分清白。段玉聿的神情有几分凝重,若是小若儿没看错的话,宜贵妃的身世大有可疑之处,还得深入查一查。
如今是段氏江山,唯有段氏中人才能为皇家后裔,徜若宜贵妃真有段氏血脉,那她出自哪?
她自个儿是否知晓她身分有异?或是明知自己是谁才刻意入宫?用意为何,她不怕被揭穿吗?
宜贵妃并非经由选秀管道入宫,而是皇上在狩猎时捡回来的,她自称失忆,头上有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太医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失忆,而她因过人的美貌而被皇上留下。
几年的宠爱下来,由美人升到贵妃,至今仍是皇上的心头爱,荣宠不衰。
「宜贵妃的事还没我此时要说的事重要,你且听听。」她希望是她眼花了,看走了眼。
见她语气有点急迫,段玉聿失笑地按下她的玉臂,要她别急,「你缓着说,我听着,不会急着走。」
「只怕你听了跑得比飞还快……」她小声的咕哝。
「什么飞……」她爱嘀咕的毛病老是改不掉。
她摇头。「不说飞,我跟你说说当今皇上……」
「皇上有什么好说,他有我年轻,有我俊美挺拔吗?」他吃味,居然吃起皇上的醋了。
夏和若噗哧一笑,用手轻捂嘴。「在我心中你最好,谁也比不上,你是我……最在意的人。」
「真的?」
男人也需要哄,瞧他眉开眼笑的。
「嗯!」她颔首。
「你要嫁我为妃了,开不开心?」虽然是皇上主婚,但他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不开心。」她噘着嘴。
「嘎?」他讶然。
「我只想当你的妻,不为妃。」她说话时神色是沮丧的。
「为什么?」他还以为煮熟的鸭子飞了,原来还有下文,真吓出他一身冷汗,段玉聿暗暗庆幸。
「为妻只为你一人就好,有什么事咱们有商有量,什么都好说,好坏也就你我受,可是身为皇家媳妇太为难了,顾忌的东西也多,我连规矩都不懂,如何为妃?」她越想越心慌,面色惨白。
闻言,他心疼地将她搂紧。「不是说了有我在吗?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想酿酒就酿酒,想在府里大湖划船我给你撑篙,想出城跑马我带着你……一切有我,在这京城地头,敢说我长乐王府闲话的没几个。」
他表情一冷,显得严峻,看得心里原本烦忧的夏和若无原由的笑出声。「满城权贵被你吓得不轻,都不敢往外走了,前儿个幽草才跟我说,京城里的人一下子少好多,看着空落落的,酒楼、茶肆生意减少,叫苦连天。」
「这还是我的不是了?我是为民除害。」打一打就怕了,每个人见到他就绕路,跑得比耗子见到猫还快。
「可你才是最大的祸害。」谁不知他是京中一霸,霸道无礼不讲理。
「你说什么,敢非议自己的男人,真是胆肥了,恃宠而骄,今日不关门教妻,夫纲何在?」他做势要教她为妻之道,就在清风徐徐的回廊上,大掌一捉捞个正着。
「不要呀!我尚未为人妻,不算数的,你不能随便欺负人。」她声音细细柔柔地,叫声也缠绵。
「我从不随便欺负人,只占你便宜。」他笑着俯下身,吻住樱红小口,贪婪地吮吸,不肯松口。
「坏人。」她气息微乱。
「对,只对你坏。」她盈盈水眸望着他的时候,他只想抱起她往榻上一扔,狠狠地压上她。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明明婚事已经定下,但她还是担心事情有变故,总是无法安心。
段玉聿抚着她的面颊,幽瞳深如潭。「等成亲后我们就回封地去,把母后也接去,无事就不入京了。」
「可以这样吗?」她讶然,露出喜色。
「为什么不行?我本来就是一方藩王,回封地驻防原是我的本分。」京里的水深超乎想像,他不愿掺和其中。
段玉聿有心避开,既然他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便冷眼旁观,他替先帝守的是天朝百姓,而非坐上皇位那个人。
「嗯,真好。」她可以松口气了。
「你喔!总算笑了,我还以为你要哭丧着脸戴凤冠霞帔。」他语气宠溺,取笑她自寻烦隆。
「我哪有哭,只是怕自己做不好皇家媳妇……啊!被你一打岔,我差点忘了要说什么了。」她轻轻往脑门一拍,怪自己记性差。
「忘了就忘了,以后想起来再说也不迟。」段玉聿根本不关心她忘了什么,只要她还在就行。
「不行,这件事至关重要,不能不说。」夏和若拉着他不让他走开,要他好好听自己说话。
见她难得一次执拗,堂堂大男人只能任小女子拖拉,走到四下无人的边间。「好,你说,议。」
唉!他真的被她勾着鼻头走,大丈夫无用武之地。
可他甘之如贻。
「我之前不是说看见宜贵妃身上有身为皇室血脉才有的金光,那时候我还看到皇上的眉心出现一点黑气……」
「等等,你说皇上?」他惊得上身挺直。
夏和若伸出小指一比。「大概是指甲盖大小,还不算太大,可是不想办法化解的话,只怕……」
她话没说完,但已道出意思。
「你说过黑色是……」他心存侥幸。
「死劫。」
眉头一拧,段玉聿陷入深思。「你确定是黑气?」
「是的,起先我以为是苍蝇飞过去,盯了许久才发现那确实是黑气,而且在慢慢扩散中。」
「什么,还会扩散?」为何死气不是一次性呈现,而是一小点地往外散开?
其中必有缘故。
「黑气一出必死无疑,一是久病不愈,身子渐渐衰败,一是突然死亡,像是急症暴发、意外、中毒……」一旦整个印堂迷漫黑气,三日内必亡,绝无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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