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酸的,你还俗吧!认我小舅舅当干爹,也许他能把传家宝送你两样。」
面对轩辕青痕的话,四戒呵呵笑着,仰头倒了一口酒。
她转向风沐功问道:「风沐功,你追的方向没错吧?我们都连追了大半个月了。」每次只闻风声不见人,他们刚到,人就又溜了。
「三天前在杨柳镇也发生一模一样的命案,我的人赶过去时被害女子已经失血过多而死,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死状,应该是他们没错。」一提到此事,身为提刑官的风沐功脸色非常难看。
数月以来,前后死了九名年方十六的妙龄女子,而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母子双魔连环杀人惨案,他们便是为此而来,一桩悬而未破的案子。
凶案发生以来,各地官府收集证词,发现死者身边皆有一对母子出现的踪迹。
当娘的年龄不知,外表看起来像四十出头,一脸凄苦憔悴状,已有老态、发半白、面有皱纹,似长年在田里劳作的妇人,皮肤粗黑,走在人群中不会有人回头多看一眼;儿子却是面色异常苍白,十岁左右,体形普通。
这样一对看来平凡的母子却有如夜叉,一入夜就潜入有女儿的人家,点燃迷烟将人迷昏,再以利刃割破女子的颈子,趴伏其上饮血,死者皆为失血过多而死。
轩辕青痕的奶娘之女便是九名受害者之一,看到哭得死去活来的奶娘,以及熟悉的少女变成了一具尸体,身为岭南之主的女儿,她觉得自己责无旁贷,必须抓住凶手。
于是她带着一行人随主要调查此案的风沐功往天挹山方向缉凶。
可是这对母子太狡猾了,借由平凡无奇的面容隐入人群中,叫人无法辨别,加重搜查的困难。
「我们下令各地官府追查一对母子,却始终逮不到人,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什么?」她一直觉得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被遗漏了。
九具尸体有七具在仵作检验后告知并非完璧,是案发前不久与人苟合,然而仔细询问家属邻里,众人皆说这七人是孝顺乖巧的姑娘,品性温良,并未与外男私下往来。
她想起这件事,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后不禁道:「若家属和邻里的证词可信,让那些姑娘失贞的人就极可能跟凶案有关,不是有第三者,便是那对母子有问题,母子双魔真的是母子吗?」
风沐功沉吟道:「郡主的意思是,那两人并非母子关系?」难道他们判断错误?
「有没有可能那个儿子是侏儒,在人前出现时故扮小儿样貌?」若已是成人,有些事就说得通了。
「侏儒?」风沐功一震,深思起来。
「还有,饮血的目的为何,在修练邪功吗?」轩辕青痕想起书里看到的九阴白骨爪。
或说有前世记忆,或说是胎穿,跳伞失败活活摔死的她再睁开眼看见光亮时,她已是出生三个时辰的奶娃儿,因呛奶而发现自己变小了,发出的声音是哇哇的婴孩声。
那时她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说话、走路要从头学起,前六个月的口粮是母奶,没有变化,吃到都快吐了,除了手脚能动、转转脖子外,什么也做不了,形同残废。
好在她投胎投得好,选对了爹娘,不然到了家徒四壁的人家,连口吃食都得土里刨,那才是叫苦连天。
「或是邪教。」四戒在一旁插话。
「四戒,你知道什么?」轩辕青痕问。
四戒把目光投向远方,「据我所知西域有一血月教,他们相信人可以永垂不朽,可以借寿再生,延长寿命,借由吸血的仪式换血,打造新生的自己。」
「那能改变体形吗?」
四戒思忖了一下,「听说完成仪式可以让身体变化,残缺变全,但没见过。」
风沐功蓦地脸一沉,「为什么不早说……」不管是不是,至少多一条线索。
四戒白眼一翻,又是饮一口好酒,「和尚也是人好吗!若非郡主这一说,我还想不起有这回事呢!血月教相当神秘,若无人引路是进不去,除了刚刚的吸血仪式,还会以人血为祭,处子为上,祭坛中有一血池能让人脱胎换骨,延年益寿。这传说流传已久,但没人真正见识过,也没见谁活过百岁而不死,纯属虚构,人之妄念。」
「我们不就一路往西行,再继续追下去就出关了,往西域而去……」难道真与此有关?
第一章 救下美少年(2)
轩辕青痕一说完,众人神情都有些晦暗不明。
「是我耳朵听错了,还是雨声产生的错觉,我似乎听见刀剑交击声。」煮着茶的初雪忽然开口,打破了静默。
「三里外的菩提林。」四戒打了个哈欠,摇摇所剩无几的酒葫芦,一巴掌拍到脸上,抹去嘴边的酒渍,摇摇晃晃站起身。
「别没事找事。」风沐功目露不赞同,同行的这几人给他惹了不少麻烦。
「闲着也是闲着,不活动活动手脚老得快。」轩辕青痕一笑起身,暗喻风沐功年纪轻轻,暮气沉沉。
「郡主说的对。」
和尚也爱看热闹,四戒笑嘻嘻地追上带着人往菩提林而去的轩辕青痕,风沐功见状还能如何,只能招呼了手下,随之而去。
*
「何必做垂死挣扎呢!引颈就戮,省得皮肉受罪,你这样玉般的人儿多挨上几刀,我看了可是十分不舍……」那抹红,真艳丽,如同花朵,开出死亡的颜色。
对方那种轻佻无耻的语气彻底点燃男子的怒火,「少说废话,鹿死谁手尚是未知数,今日埋骨于此的人或许是你们。」
他拼着一死也不放过一人!
在雨中,剑尖向下的长剑滴着血,雨水洗去男子身上血污,露出一张足以令皓月失辉的俊美容颜,即使狼狈不堪、玉冠斜戴、湿发覆额,还是难掩美玉一般光华,皎皎生辉,宛如上天精心雕凿的玉人。
说话轻佻的蒙面人不屑嗤声,「啧,快死的人也敢说大话,我身后还有两百名死士,而你身边只有十名不到的护卫,你认为你活命的机会有多少?」以卵击石,愚不可及。
这回不必男子说话,他身旁的护卫已经或是宣示忠诚,或是破口大骂。
「吾等誓死I卫世子!」
「我们愿为世子而死。」
「叛徒,要不是你用卑鄙的手段算计,世子怎会落入你们布置好的陷阱……」被信任的人出卖,叫人情何以堪。
已经不在乎会不会被认出来的战十七取下蒙面黑巾,仰头狂笑,「兵不厌诈还是世子爷教给我的,属下很感谢世子爷的教导,没有您就没有属下出头的一日。」
面对昔日同袍的谩骂和怒视,他只有志得意满,没有一丝羞愧和内疚,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他不认为自己有错,有好的出路谁会错过?
汝南王世子南宫九离冷声道:「那女人允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谎称父王受困,让我驰援,在路上设伏。」
眼前的背叛叫人心寒,却也是情理所致,世上最难防备的是人心。
战十七挑眉一笑,「夫人允诺我将湘云许配我为妻,我喜欢她很久了,想娶她想得心都痛了,世子爷却以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敷衍我,始终不肯成全我,让我像傻子一样的为你卖命。」
守在主子身旁的一名护卫难以置信地吼,「战十七,你疯了,为了湘云那女人竟然背主……」早就被睡烂的婊子,他竟眼瞎的看上她。
「十三,不用说了。」南宫九离举起手阻止属下的多言,人若想背叛会有无数的理由。「就这样?一个女人。」
战十七又笑,一脸得意,「夫人还说要将战字辈暗卫都交给我,让我当王府的侍卫长,世子爷,属下该拒绝吗?」
「的确是不错的待遇,足够引人心动,不过你要先有命活着。」
话一落下,南宫九离身形瞬移,长剑一刺,上挑,战十七胸前一道血花喷射而出,接着是回身挡剑的铿锵声。
战十七咬牙切齿,「你……居然偷袭……」可恶,他太轻敌了,以为重伤的世子无力再战,他能轻而易举的拿下。
「如你所言,兵不厌诈。」
「好、好、好,本来还想留你一命,让夫人处置,如今是你自寻死路,怨不得人。」血流不止的战十七怒不可遏,看昔日的主子如同仇人,他不死,誓不罢休。
「即便你杀了我,可没有我的允许,你以为暗卫营会听你调动?」异想天开,就算那女人出面也无法动弹一二,他们是南宫家训练出来的影子,只听命南宫家认同的人。
「不劳世子爷费心,一旦我『拼死』救出世子爷的尸身,浴血奋战置生死于度外,相信不少弟兄会信服于我,听从我的召唤为世子爷报仇。」只要把在场的人杀光,剩余的那些人对真相全然不知情,他便能轻易的蒙混过关。
战十七的眼中布满血光,在他眼前的这些人都是死人,和先前死去的那些人一样。
战十三为主子不平,他一只手伤得很重,已经提不起剑,换手握剑,护在主子左右,「无耻,你怎么有脸面对世子爷的栽培,湘云……」早就是二公子的人,只差收房了。
「住口,战十三,你不配提起湘云,湘云说你数次对她不规矩,起了觊觎之心。」他还没算这笔帐呢!早晚将人碎尸万段。
战十三一听怒喝,「人尽可夫的婊子你还当宝,你问问看小秦氏用她犒赏过多少人,我嫌她脏。」
「战十三,你找死――」他要亲手取下他的首级,用血淋淋的脑袋铺就青云之路。
雨,不断的下。
风,透骨的冷。
两眼通红的战十七只看见近在面前的荣华富贵,无视冷风斜雨里的细微足音,持剑的手往上一举,下令屠杀,一时之间,两百名死士一涌而上。
以多围少还有第二种结果吗?还不是探囊取物般容易。
死士的想法都一致,根本不把几个伤患放在眼里,这些人除了死别无选择,只在于早死、晚死而已。
但是话太多真的不行,若是早早速战速决,少说些废话,也许早就得手了,可以回府领赏,不会有后面的死不瞑目。
「啊!」
「噗。」
「呃!谁……」
「吓,为什么有短……」
短什么?气不长的还真没法一口气说完遗言,透心而入的是短箭,以十八连弩射出。
「是谁,谁敢阻拦汝南王府办事?」看着一个个莫名其妙死在跟前的死士,心一惊的战十七慌张的往后退。
「杀害汝南王世子是为汝南王府办事,这么滑稽的事还是第一回 听见。」哎呀!她得捧着肚子,免得笑破了。
女的?还认识世子爷……
战十七想不出来是谁,转向声音来源处喝道:「劝你少管闲事,我饶你不死。」
「咯咯……小九呀!你们汝南王府的人是不是脑子灌水了,居然连我也敢威胁,是谁饶谁不死呀!真是见到了阎王还不知死期已近。」可怜呐!死到临头还妄言。
一听那句「小九」,面色苍白的南宫九离随即松了口气,体力不支的往地上一坐,调息运气,其他下属见状也跟着把握时间上药,伤得重的索性往后一倒,听天由命。
「你怎么才来?」差一步她就只能去汝南王府上香了。
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声回荡在四周,明明是清脆悦耳,宛如百灵鸟啼叫,战十七和剩余的死士们却如同听见黑白无常拖动的锁链声。
「啧!这么没良心的话你怎么说的出口?什么叫怎么才来,你又没有特地向我求救,路过你有没有听过,要不是被雨耽误了行程,我早在下个城镇吃香喝辣、香枕暖被梦周公。」他这是什么运气呀,她成了他逢凶化吉的祥瑞不成。
「轩辕青痕,你还要多踩我痛脚几下才肯出来吗?」她这张嘴对他从来没客气过,总爱往心窝里扎针。
「轩……轩辕青痕……」岭南王之女,岭南一带让人一听就胆寒三分的女煞星?战十七刷地脸色发白,期盼不是她。
「不就是我嘛!几年不见你还认得出人,不容易呀!不过你脑子被水泡坏了吗?居然被这般拙劣的伎俩骗倒了,你对得起我父王吗?」
早教过他不可尽信于人,凡事留三分。
用人不疑没错,却也要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繁花开尽总有些残枝枯叶。
父王还说他是盛世天才,根本是蠢猪一头,明显有诈的消息,竟敢以身涉险。
在一柄巨大的红色宫伞下,坐在竹轿上的轩辕青痕意态慵懒,被一前一后两名壮实的护卫扛着现身。
她悠然自在,一身清爽,南宫九离却是满身泥泞,血腥味浓重,那真的是春光明媚和冬日雪泥的对比,叫人唏嘘。
「这世上只有一人会喊我小九。」他想忘也忘不了。
「呵呵……这些人呢!要做成麻花卷还是人脍,我家的厨子擅长九大菜系,蒸、煮、炒、炸、烘样样鲜美。」她家的小九只能她欺负,谁敢和她抢就是找死。
「不留。」南宫九离冷言。
「好,听你的。」就让他们好来好去,入畜生道投胎去。
「等……等等,我等立即离去,请郡主手下留情,勿枉造杀孽……」他还不想死。
轩辕青痕说得笃定,「现在想走,来不及了。」她这人可没什么怜悯心,尤其是对咬主的狗。
「郡主,我是王妃的人……」战十七话说一半,两眼忽地瞠大,眉心多了三寸长的弩箭。
「我最讨厌话多的人,拖拖拉拉不长话短说,何况小秦氏算个什么东西,我皇伯父都不承认,还好意思自称王妃,她自个儿喊来穷开心吗?」也就老秦氏当她是个东西。
汝南王府是朝中少有的异姓王,也是一个烂摊子,难收拾。
老秦氏、小秦氏几乎毁了一个南宫家,把南宫家的男人逼得死的死、走的走,一窝子仇人,而女人个个活得像寡妇。
小秦氏是南宫九离亲祖母的娘家侄女,老秦氏以婆母的身分逼死了南宫九离的亲娘,以自身喜恶强逼独子续娶,可南宫厉恨毒了老秦氏的阴狠冷血,不肯再娶,因此避入军营,长年不回王府。
为了一己之私,老秦氏就对自己本来就不喜的孙子下毒,让身在营中的南宫厉不得不赶回王府,抱起奄奄一息的儿子四下寻医,最后累得自个儿也病倒了。
此时的小秦氏趁虚而入,在药中多下了一味春药,打扮成南宫九离娘亲的模样,借以春风一度,与之有肌肤之亲的南宫厉不得不留下小秦氏,以示负责。
小秦氏因此受孕,十个月后生下南宫琮,只是南宫厉自那一晚后就再也不回汝南王府,直接在军营中安家,无论秦家女把王府搅得怎么乌烟瘴气,他都眼不见为净,她们能把王府拆了是她们本事,他早已心灰意冷了。
而当年只有六岁的南宫九离被汝南王送往岭南,由轩辕胜天教他武功和排兵布阵,直到他有自保能力。
南宫九离却是笑了,看向轩辕青痕的眼神多了几分感激温柔,「话不长怎能等到你出手援救,也是我命不该绝。」她是他的福星,遇到她总是吉星高照,否极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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