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她干笑了两声,“能有什么关系?”
“你确定?”陈献狐疑着问道,“每次你和哪个豪门走得近了,那个豪门就没好事。”
岑潇一时语塞——那外界不应该传她“防火防盗防岑潇”,应该传她“克夫”才对。
两人一时无话,最后还是陈献率先开口:“丫头,如果这些事真和你有关系,你得告诉我。”
“丫头”这个叫法,原本是养父母用来叫岑潇的。后来,陈献和他们走得近了,又自诩是岑潇的半个师父,便也有样学样地叫了起来。
此时,他叫她“丫头”,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倏地就让岑潇想起了几天前见过的养父母。
“我确实是想针对余香。”她思忖片刻,决定坦白一部分实话,“但是她和顶峰文化勾结,卖淫嫖娼,难道不应该被针对一下吗?”
“什么?顶峰文化?”陈献一下拔高了音量,“老板是凌峰的那个顶峰文化吗?”
“你知道这个顶峰文化?”岑潇连声问道,“还是,你认识这个凌峰?”
听筒那头陷入漫长的沉默,就在岑潇怀疑陈献是不是掉线的时候,便听他道:“不算认识,之前办其他案子的时候,和他接触过。”
他说着,又追问道:“余香勾结顶峰文化,卖淫嫖娼,真的假的?”
岑潇道:“真的,只是我还没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听岑潇这么说,陈献便明白今晚的热搜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他叹了口气,像做了个重要决定: “我知道,就算我劝你别去搅和顶峰的烂摊子, 你也是不会听的。但你要答应我,凡事点到为止,不能有过激的行为。”接着,语气一顿,“这个顶峰很复杂,很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
他的语气颇为郑重,岑潇直觉他知道什么内幕,却又不方便告诉自己,只好回道:“好,我答应你。”
*
挂了陈献的电话,岑潇又在阳台吹了会儿风。当她想回房的时候,一转身,就见陆平川正隔着一道玻璃门,看向自己。
他指间夹了只未点的烟,见岑潇回头,还冲她举了举,露出着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我没锁门。”岑潇说着,一把拉开玻璃门,“你想抽烟,可以直接出来。”
“你关的门,当然要你来开。”陆平川走进阳台,踱步到一张双人藤椅上坐下。
他点燃香烟,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
一吞一吐间,他喉结滚动,而烟圈层层交叠,本就立体的五官笼罩在渺渺白烟中,更添几丝朦胧的性感。似是感受到她打量的目光,男人看过来,光线昏暗中,他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
岑潇觉得,陆平川在勾引她。
她本欲离开,可脚步仿佛不受控制,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了陆平川的身边。
哎……女人也是会被美色诱惑的。
她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刚才是陈献打电话来……”
可她话说一半,就被陆平川抢白了:“不用和我解释,我又没问。”他说着,将燃尽的烟头怼到花盆的边缘,“毕竟,你只是‘这段时间’和我在一起。”
他说完,拍了拍衬衫上的烟灰,姿态从容,又有些漫不经心。
岑潇挑了挑眉,觉得他这漫不经心得有些刻意了——上次周南来,他也是这样阴阳怪气、话里有话。
她凑他跟前,轻笑道:“你……吃醋啦?”
她语气捉弄,看过来的目光也颇为玩味。陆平川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反应过度了。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道:他确实越来越在意她了,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岑潇呢?又是如何看待他的这份在意?
好似为了求证,他看进她的眼睛里,直言不讳地应道:“嗯,吃醋了。”
岑潇被这个回答吓了一跳,神色一顿,进而讪笑道:“那个,我开玩笑的……”
陆平川打断她:“我没开玩笑。”
如果在意就是吃醋,那我确实是吃醋了。可我并不是吃醋你和其他男人走得近,而是吃醋你和他们在一起时,那种放松自在、无所不谈的状态。
陆平川腹诽着,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气恼。
气什么?当然是气他自己——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那般开局?
他眉目深远,陷入沉思,可岑潇只觉得,身旁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气馁。
陆大少爷的逢场作戏,连“吃醋”都演吗?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老实说道:“我不是要和你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余香已经报警了,用的是陆氏集团的名义。这个就算你不问,我也是要说的。”
她说着,挨到他身旁,为了转圜气氛,还伸出一只食指戳了戳他的腰。
不料陆平川一把抓住她手指,攥在手心里,答非所问道:“我的腰,不能乱摸。”
嗯?虽然这个回应看起来像在转移话题,但他的表情至少没那么阴沉了。
岑潇想着,又伸出另一只手,一边戳,一边笑:“难不成我们平川哥哥,还怕痒不成?”
陆平川躲闪不及,条件反射般的擒住她的两只手,再揽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
岑潇几乎是跌坐在他的大腿上,略做挣扎,便察觉到他的胯间似有硬物,顿时一怔,不敢动了。
第44章 #陆氏儿子非亲生#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想起,自己有次在 NANA 美发沙龙,听到理发师和美发助理们聊闲天,说有些男人的敏感带就在腰上。
难怪星河生日宴那晚,她摸他的人鱼线和腹肌,他反应那么大……
岑潇面红耳赤地就想从他怀里挣出来,不料后者不仅没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
“怕什么?”陆平川的声音自耳后传来,“皮带的金属扣罢了。”
“谁怕了?”岑潇分辨不清,又挣脱不得,只能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是你身上的烟味太重了,连香水味都盖过了。”
陆平川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神情一滞,随后笑了出来。两人胸膛相贴,岑潇只觉得那笑声自他胸腔深处震荡而出,连她的心都一起颤动起来。
她恍若进入一个真空世界。在这世界里,所有喧嚣通通匿迹,只有一只手摸上她的头顶,讨好道:“那我以后少抽点。”
只这一下,她便像一只被顺毛的小动物,不自觉地将脸颊搭在他的肩窝处。
感受到她的放松,陆平川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他沉吟片刻后,说道:“报警是余香的常规操作,我早就料到了。她最多能查到水军公司和下单的银行账户,查不到我们身上。”
岑潇闻言,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时间,她似是忘记了这亲昵的姿势有何不妥,只顾着追问道:“常规操作?怎么说?”
“给你举个例子。她第一次以‘陆太太’的身份参加社交宴请,我故意在她包里放了只仿真蛇的玩具,其实就是想吓唬她,好让她在公开场合出丑。可惜我当时的手段太拙劣了,一下就被我爸发现了。”陆平川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我爸当场就要教训我,但被余香劝住了。她说我是小孩子,顽皮,不懂事,让我爸不要和我生气。宴会一结束,我爸就直奔机场,出差去了。然后,余香就说她放在包里的钻石戒指不见了。”
岑潇听着,头皮一紧,对着陆平川露出一个“不会吧”的表情。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那戒指价值近千万,她说我爸不在家,没人能做主,所以直接报了警。她还告诉警察,我翻过她的包。”陆平川说着,语气一顿,“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岑潇张了张嘴,想问问他,最后戒指找到了吗?
可她迟疑了几秒,还是决定不问了。
这件事,最重要的根本就不是那枚戒指。
岑潇唏嘘不已,陆平川却不以为意。他松开自己的怀抱,将她放下来:“今晚应该差不多了,走吧,我带你去 lounge bar 喝气泡水。”
*
第二天是周六,时近中午,疲惫一周的男男女女基本都睡醒了。就在他们捧着手机等外卖的间隙里,余香的话题再次冲上热搜榜高位。
这都归功于陆平川找来的水军公司。他们趁着这个流量高峰期,又发布了几篇和余香有关的黑料,甚至还找了文笔过硬的写手,对这些黑料进行了适度“包装”。有了言语上的添油加醋,和余香有关的桩桩件件,皆精准地踩在了大众的痛点上,惹得群情激愤,民意翻涌。
当然,余香也没有坐以待毙。每当话题排名爬进榜单前十的时候,就会快速地降下来,一看就是有心人在背后操作。
岑潇吃过午饭,便坐在酒店书房的沙发上刷手机,眼看着热搜话题降下来,又被顶了上去,就这么上上下下了好几个回合,末了,陆氏集团的官微像是忍无可忍般的发了个声明,不仅斥责了热搜上的以讹传讹,还强调集团已经报警,待有了调查结果,会还大众一个真相。
“舆论战”似乎陷入了一种不痛不痒的境地,就在岑潇疑惑这样焦灼的阵势能否刺激余香的时候,热搜榜单又出现了一个新话题:#陆氏儿子非亲生#。
她甩了甩头,确定自己并未出现幻觉。她立刻点进话题页里,迎面而来的第一条内容就是陆平川与陆星河的 DNA 鉴定报告,配文言之凿凿道:陆氏集团的现任董事长陆建业有两个儿子,可这两兄弟并没有血缘关系。
岑潇看着,一阵心颤——这 DNA 鉴定报告,正是她发给陈泱泱的那份。
她有些心虚地去看陆平川。后者正坐在书桌前,和电脑主机下中国象棋,感受到岑潇的目光,他看过来,可来不及发问,手机便响了。
他看了眼来显,很快接起来:“对,是我……什么?”
他似有疑惑,又点了几下鼠标,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最后道:“嗯,我知道……没事,就先这样。”
随后,他挂了电话,对岑潇说道:“热搜榜上出现了一个新话题,水军公司问,是不是我们安排的。”
“我看到了。“她低头看向手机,状似无意地躲开了他的视线,“难道不是你安排的?”
陆平川回道:“如果是我,那话题就该是#陆星河非亲生#。”
也对。如果真是陆平川,怎么会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表达?
再说了,他应当没见过这份鉴定报告才对。
“如果不是你,”岑潇整理好情绪,复又抬头,“那还会是谁?”
陆平川沉吟片刻,最后只摸了摸下巴,点进了话题页。
奇怪的是,除了这份鉴定报告,话题页里再也没有其他佐证,甚至没有言明,两个儿子里究竟谁不是陆建业亲生的。
比起过气影后的道德问题,豪门秘辛似乎更吸引大众的注意力。只这一会儿,舆论便分为两派,有所谓的知情人说,陆平川在陆家一直不受宠,年过三十了,家里的产业是半点也没摸到,他一定不是陆建业亲生的;也有人说,余香为进豪门无所不用其极,这个陆星河搞不好是她和“隔壁老王”生的,再拿来讹陆建业的。
几亿网民的想象力聚在一起,比狗血电视剧的情节还精彩。陆平川滑动着鼠标,像在看小说一般的看着网友们的评论。他兴致盎然地冲岑潇问道:“诶,你说,我爸要是看到这个热搜,该作何感想?”
岑潇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颇为头疼地滑着手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这份报告也就她、周南、陈泱泱和负责鉴定的机构见过,谁会把它发到网上去?她和周南是绝无可能的,鉴定机构签过保密协议,实在没必要为了凑热闹,赔个倾家荡产。
那么,结果很显然就只剩下……
岑潇正为这个答案感到心惊肉跳,就见 K 拿着平板电脑进了书房。他对陆平川说道:“少爷,追踪器显示,方倚梅五分钟前离开了岑家别墅。”
岑潇听着,一下在沙发上坐直了,又听 K 补充道:“陆宅的眼线也发来消息,说余香也出门了。”
陆平川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眼神带笑:“她们的动作,倒比我想的要快。”末了,又问,“车修好了?”
K 回道:“修好了,就停在酒店车库里。”
陆平川颔首道:“你去把车开出来,我们跟着方倚梅走一趟。”
然后,他又冲岑潇勾了勾手指:“先别管微博了,走,去干正事。”
*
上了休旅车,岑潇只觉得心中的不安在逐渐扩大。
若是从前,她在暗中行事露出马脚,一定不会像此刻这样紧张,可如今面对陆平川,她的心态就没有这么稳健了。
不仅是因为他料事如神,更是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已经对陈泱泱的指令充满了不安全感。
岑潇明白,陈泱泱向来都只把自己当做一枚棋子在驱使,而她也从不在意。毕竟只要钱给到位了,她什么都干。
可这一次……陈泱泱的指令暧昧不明,却又丝丝入扣,犹如潜伏于黑暗中的猎豹,试图将自己的猎物驱于一处,再一网打尽。
她自己受伤也就算了,如果不小心连累到陆平川,要怎么办?
她要不要……把陈泱泱的所作所为告诉陆平川?
岑潇想着,转头看向陆平川,而后者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平板电脑,认真观察方倚梅的移动路线。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抬眼看过来,把平板递到她眼前:“她这是去哪儿,你能认出来吗?”
接过平板,岑潇收敛心神地看了一会儿,只见平板上的那个小光点上了五环,直奔东南方向的郊区去了。
她说:“这个方向,是去往南山的度假村……岑家在那边有个小庄园,但很久都没人打理了。”
陆平川点了点头,又问:“你知道那个庄园的具体地址吗?”
“知道。”岑潇顿了一下,还是报出一串地址。
没有发觉她的迟疑,陆平川只对 K 说道:“不用跟着方倚梅了,咱们直接去这个庄园。”
K 答应着,立刻调转车头上了高速。而陆平川低头滑开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条微信。
*
四十分钟过去,休旅车距离庄园大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岑潇便看到停车场里并排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方倚梅的,另一辆想必就是余香的了。
K 将车子停在一个隐蔽处,回头问道:“少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先等等。”陆平川对 K 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问岑潇:“你对这个庄园了解吗?她们大概会在哪里见面?”
方、余二人见面,势必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谈些私密事的。可这庄园安静隐蔽,又荒废许久,似乎每一处都符合她们的要求。
只是这两位都是养尊处优的贵太太,在这个没有佣人的庄园里,她们一定会选一个待起来稍微舒服些的地方。
这么想着,岑潇问道:“车上有纸笔吗?”
K 反应极快地在手套箱里翻了一会儿,然后递过来几张白纸和一支水性笔,连说:“这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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