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笑话,他作案堪称完美,那些警察就是查破了天也不会拿到证据。
恶心至极的男人!自从中学起霍哲就和单君昊渐行渐远,后来他一路前往北京又去了美国,起初还为此而感动,直到知道他埋在心底那恶心的所谓的爱。
然而当他看到单君昊茶几上的那包芒果粉时,他知道杀李明炜的事不能再拖了,哪怕漏洞再多也不得不动手,李明炜必须死在他的手里,单君昊没有资格替他报仇。
那些仇恨、痛苦,只有死亡才能平息。
可是单君昊险些毁了一切。
他只能骗了浔音,以生病为由将她留在身边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看着她生气着急的脸,他的心底竟然会有一丝丝愧疚。
他在浔音的杯子里抹了安眠药,趁她熟睡之时轻而易举地杀了李明炜。李明炜那双一直贪婪虚伪的眼眸里,聚积起越来越多的恐惧,直到死去都不曾闭上。
霍哲厌恶地将心脏扔到地上,心想:“这样的人心竟然还是红色的。”
一切都进入尾声,虽然单君昊多管闲事替他杀了孙国弘和小娃,但也无济于事了。而他只要再杀了王姝,这个绝妙的杀人计划就算是结束了。
酒会那天,他站在办公室里巨大的玻璃前望着楼下车水马龙,这座城市依旧还像数年前那样迷人,而他却早已失去了一切,故土无故人。
秘书进来汇报一日的行程,他转身走到办公桌边,手指缓缓划过一个蓝色礼盒的盒面,唇边泛起柔和温润的笑意,“三天后把这个寄出去。”
……
酒会上,霍哲第一次看见浔音打扮得这样美艳,她一直都是恬淡清丽的,她的手柔柔地挽着他,那一刻,他觉得他们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万千幸福情侣中的一对甜蜜恋人。
霍哲不禁想起那些地狱一般的生活里,也幻想过找一个可以陪伴的女孩,并告诉她,在我最苦最绝望的时候,曾经想过你的笑。
浔音,带着目的接近你,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信任,对不起;害你受伤害怕,对不起。
浔音,千万不要和谢宜修在一起,那个男人会毁了你。
最后,谢谢你带给我久违的情感,请你幸福地活下去……
第30章 消失的记忆
病房里医生护士们进进出出,为浔音做着全面检查。
谢宜修一行人全部被挡在了门外,王超挠着头发苦恼地走来走去,“叶小姐不会是撞坏脑子了吧?”他猛然想起上次博物馆案时,浔音好像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难道是精神方面的问题……看了眼老大难看的脸色,他默默地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医生的检查结果让人喜忧参半,浔音除了轻微的脑震荡,脑部并未有其他严重损伤,但是令人担忧的是她似乎出现了间歇性失忆的状况。
病房里传来水杯落地的声音,浔音大叫着推开给她吊点滴的护士,“走开,别碰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门外众人面面相觑。
谁也没有见过浔音这个样子,每次见面她都娴静有礼,说话自然也是软软糯糯的,行为举止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可是现在……
谢宜修沉着脸,默默将视线转回医生身上,“要多久才会恢复?”
医生面露难色,“这个可说不好,失忆这种情况没有规律可循,有些人很快就会好,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回失去的记忆。”
病房里,护士终于安抚好情绪激动的浔音,扎好针逃一般地冲了出来。谢宜修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遥遥地望着她。
她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面色雪白,无措地蹲坐在床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就在前几天她还好好的,和他一起坐在大树下,咬着棒棒糖,脸颊鼓鼓的像个孩子。
谢宜修心底像是有一团乱麻,彼此纠缠着,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当年他站在手术室外等着静娴出来时一样,在办案时自信强大的他,头一次觉得无力。他救过那么多陌生人,却还是保护不了自己在乎的人,这种感觉,很糟糕。
宋景云拍了下他的肩膀,却忽然说:“看她的情况倒是有些像双重人格啊,毕竟脑部一切正常,怎么会失忆呢,你要不要安排个心理专家给她看看……”
入了夜,住院部更加安静了。
窗外月色清冷。
浔音混乱了许久的情绪,在长时间的调养下,终于慢慢安定下来,但却依旧不能接受自己失忆的现实。她明明记得一切,记得在美国的工作,记得那些朋友,记得她还在和同事吃饭,可是为什么突然回了国,又弄得一身伤地躺在医院?回国的这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没有一点印象呢?只要一试图去回想,她就会觉得头痛欲裂。
浔音烦躁地皱起眉头,默默地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难道真的是间歇性失忆?毕竟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在美国的时候她也常常记不清一些事,有时候醒来都不知道自己之前做了什么,这曾让她的生活很混乱……
有风从半开的窗户里灌进来,谢宜修站在窗边,双手交叠背在身后,微风轻轻地拂起他半长的发丝,冷月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原来刚才并没有认错人,真的是那个讨人厌的谢宜修啊。抬起头,浔音好奇地看着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记忆里的那个少年真的不太一样了,少了倨傲,多了沉静。她的脑子里对于这一个月记忆完全是空白的,他们说的那些关于这段时间的事情,于她而言太过陌生和不可思议了。她无法想象和谢宜修和平相处的样子,更无法想象被一个变态杀人狂劫持的场景。
“喂,那个……谢宜修。”
那个身影动了下,缓缓转身走过来,“怎么了?不舒服?”
浔音忽然睁大了眼睛,然后没心没肺地笑开了,“谢宜修,你怎么变得这么温柔了,好不习惯啊,以前你不是最爱和我作对了吗?”
谢宜修脸上表情很淡,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她,“那时候到底是谁受不了我不理你,然后大吵大闹的?”
“喂!你少胡说!”说到童年糗事,浔音有些恼羞成怒,狠狠地推了谢宜修一下,“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她力气小,谢宜修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神色没什么变化,语气里倒是带了点无奈,“好了,很晚了,快点睡吧。”
他这么不温不火的反应,浔音也觉得没趣,只是拉了被子躺下来,“那你不许走啊,我一个人害怕。”
谢宜修顺势在椅子上坐下来,轻轻替她掖好被角,“恩,睡吧。”只是在她闭上眼睛之后,他的神色渐渐冷下来,眼睛里有很多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这一觉浔音睡得并不安稳,身上总是忽冷忽热,一会儿像是走进了巨大冰窖一样寒意刺骨,一会儿又像是着火一般浑身都是灼烧感。睡到半夜,她做起了梦,梦见自己走在一条寂静的小路上,然后突然一脚踩空,就这么直直地掉了下去。强烈的失重感让她终于惊醒过来。
外面的夜色深得可怕,原本睡在椅子上的谢宜修不见了踪影。
她嗓子渴的快要冒烟了,于是挣扎着坐起来,喊了几声,周围异常的静,等了几秒也没听见谢宜修的回应。
“死哪里去了。”她一边抱怨着,一边火急火燎地拿起热水壶倒水。
杯子刚要放到嘴边,里面透明的水却突然变成了鲜血,红得刺眼。
“啊!”浔音下意识地惊声尖叫,杯子脱手而出,红色的血液倒在地上,缓缓地向着四周蔓延,顿时,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
她“噌”地一声从床上跳下来,跑向门口大声叫着,她来不及穿鞋,赤着脚在地板上跑动,血浆那种粘稠温热的触感让她胃里剧烈翻滚。
走廊里悄无声息,整个楼层里都是黑漆漆的,只有走廊上的灯还亮着。长长的走廊一眼看不到底,尽头深处黑雾缭绕,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蔓延的血迹到门口就停止了,她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然而不过几秒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太静了,整个世界都好像是一部默剧,空荡荡的周围,只能听见她的喘息声。
每一次的呼吸声都像是鼓点一般打在她心上,她颤抖着放缓呼吸,放缓,再放缓……可是那声音却一声比一声更急促,一声比一声更近。
有人在她身后!
浔音吓得快要哭出来,可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会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个声音更近了,她感觉到脖子上有冰凉的触感,像是舌头一样软腻滑软。
然后她听见了来自地狱一般冰冷空荡的嗓音:“这只是开始。”
“啊!不要缠着我!”浔音终于还是惊恐的失声尖叫,快速的在走廊里奔跑。
“哒,哒,哒……”寂静的走廊里脚步声格外清晰。
不!不是她的脚步声!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开始发疯地狂奔,可是这条走廊却是格外的长,任她怎么跑都跑不到头。她停下来开始拍打每间病房的门,“开门,快开门!救救我!”
走廊尽头黑雾缭绕,所有的房门都关得紧紧地,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那脚步声还在“哒哒”作响,在这静得诡异的空间里回荡,分辨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
冷汗已经湿透了衣服,眼泪止不住地滑下来,她绝望地捂住耳朵,又开始狂奔起来。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就没事了。
终于,浔音看见了楼道,那扇虚掩着的门里透出隐隐亮光,她松了一口气,大步推开那扇门冲了进去。循序往下的楼道里静悄悄的,她快速向下跑,却在某一层险些撞倒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脸色苍白,走起路来轻得没有脚步声。
“啊!”她吓得又叫了一声,声音在空空荡荡的楼道里传了很远。
“小姑娘,别挡路。”那女人眼珠乌黑,定定的像是没有焦距,说话声也是轻飘飘的。
浔音颤抖着看了她一眼,虽然女人脸色有些白,但的确是个人,还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她别在衣服上的胸卡上还写着一个名字——傅筠瑶。
浔音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她分神的时候,女人已经慢吞吞地继续上楼了。
楼道里再次变得寂静无声。浔音喘了会儿气,然后接着往楼下跑。
一层,两层,三层……
她跑了一圈又一圈,这楼道却像是无底洞一般怎么也走不到底,她停下来看着墙上挂着的永远不变的“10楼”,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
“这只是开始……”那个来自地狱一般的嗓音又响起来,所有的哭声在喉间戛然而止,浔音的神经紧绷,僵直地站着。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狠狠地将她往下拉。
“不要!不要!救我!”
浔音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她神色怔怔,一时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谢宜修……”她喃喃地说着,忽然翻身坐起来。
椅子上空无一人!
她想起那个恐怖的梦境,脸上“唰”地一下血色全无,大声喊起来:“谢宜修!谢宜修!”
下一秒,门口传来回应:“怎么了?”
谢宜修慢慢走进来,身上带着点烟草味,应该是出去抽烟了。他走到床边,见她脸色苍白,俊气的眉微微蹙了一下,“哪里痛吗?”
浔音直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手,有温度!然后一把抱住他,“你去哪里了!说好在这里陪我的!谢宜修你怎么不守信用!”
谢宜修脊背一僵,伸手想要抚摸她的发顶,手到半空却又停下,“抱歉。”
她紧紧抱着他的腰,力气大得根本不在意是不是会抓痛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哭喊着:“这什么破地方嘛!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浔音说的家不是湖城租住的那套小公寓,而是首都的家。在她出国后,父母就因为工作原因搬到了首都。
第二天,浔音就不顾阻拦执意出院,当天就订了去首都的机票。
谢宜修站在明亮宽阔的候机室里,看着巨大的落地窗外缓缓滑出跑道的客机,神色莫名。
静娴扯了扯宋景云的衣袖,问:“浔音姐会不会一直都想不起来啊?”想不起来和她们这一个月相处的点点滴滴,想不起来她们约好的旅游玩乐计划,想不起来和她的哥哥……
她想起刚才浔音头也不回,急匆匆逃一般地离开这里,眼神是那样的陌生……静娴担忧地望向哥哥,他站得笔直,背影挺拔却显得寂寥。
看着静娴难过的小脸,又看了眼谢宜修的背影,宋景云难得没有再说对浔音双重人格的猜测,安抚地拍拍静娴的手,“不会的。”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个月就这样如流水般消逝了。
明媚晴朗的午后,首都某座别墅小区。
浔音正在房间里整理行李,放在床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妈妈的电话。
“妈,怎么啦?是不是想我了啊?”浔音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手里折衣服的动作不停,唇边笑意深深。
“对啊,想我的宝贝女儿了,”叶妈妈笑着道,“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了吗?机票订好了没?”
“在整理呢,明天上午11点飞美国。妈,你等下是不是该带我去吃顿好的呀?你女儿我可又要去好久呢。”
“哎呦,现在知道和妈妈撒娇了?之前你那样乖,对我和你爸也都客客气气的,还以为哪里惹你生气了呢。”
“怎么可能啊!妈,你少骗我,我最爱你啦,恨不得天天和你撒娇呢!”
“好啦好啦,傻丫头,你先忙吧,妈妈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浔音腾出一只手来握住手机,“嗯嗯,知道啦。”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原本温暖的温度忽然变得阴寒起来。
有“滴答滴答——”的水声传来,然后整个世界变得漆黑一片。
浔音一愣,手指瞬间冰冷。
又来了!
这段时间以来总是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那些场景不断地纠缠着她。她曾提起过,父母却一直以为这是她头部受伤的后遗症,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些场景有多真实,就好像真的撞鬼了一般。
她飞快地奔到门口,然而房门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阿红!阿红!”她大声拍打着门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保姆的名字。
“滴答滴答——”那声音越来越清晰,隐隐伴着脚步声。
有什么东西正从浴室里蔓延出来,无声无息地流淌着。
一只黏答答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脚踝,冰冷的呼吸在脖颈间引起一阵阵颤栗,“这只是开始……”
“啊!”
她惊声尖叫,下意识地抬脚想要将那只可怕的手甩下去,然而却不下心绊在了行李箱上,整个人狠狠地摔在地上。
黑暗之中她感觉到了脸上有黏黏的液体滑落,那个声音不停地重复着:“这只是开始。”
首都第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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