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红了耳尖,敲打他胸膛推拒道:“松手啦,你勒疼我了。”
那股力道不仅不松,反而掌心的热度像是能传入她的体内,她心绪紊乱。
“慕慕,慕慕……我好想你。”他将侧脸贴在她的脖颈处,不知羞地诉着相思之情。
回忆往事,江絮清忍不住又红了脸。
她那会儿怎就如此迟钝,觉得自己不敢面对裴扶墨的热情便是怕了他?是厌恶他?
她分明是喜欢极了啊。
**
镇北侯府的马车在江府门前停下,裴扶墨一袭墨色蟒袍高坐马背之上,幽深的眼神望向从府内提裙走出的人。
江絮清在他面前驻足,扬起面颊看他。
裴扶墨敛神,将视线移开,淡声道:“我送你和阿梦进宫,上车罢。”
江絮清鼓着脸,正想与他说句话,裴灵梦从车窗内探出了脑袋,“慕慕,快上来呀。”
江絮清只好上车。
马车启程,车厢内裴灵梦挽着江絮清说着闲话,又问道:“那日过后,你与我二哥有好好聊过吗?”
江絮清摇头,“根本就见不到他。”
怎么聊?他就像是刻意躲着她一样,连续几日都没有回镇北侯府。
裴灵梦沉吟了声,过了片刻忽然喊停。
她吩咐前头驾车的车夫下车说几句话。
很快,裴扶墨推开车门探入了车厢问:“怎么好端端不舒服了?”
裴灵梦揉着额头,虚弱道:“许是昨晚吃撑了,尚未消化,现在坐马车可难受了。”
裴扶墨稍抬眸,幽幽道:“吃多了你应是捂着肚子,不是额头。”
裴灵梦尴尬须臾,气得脸红,“二哥管我捂哪儿,反正这马车我是一刻也坐不下去了!我要回去!”
裴扶墨冷笑,“公主你也敢爽约?届时她发难起来,二哥可不会护着你。”
安华公主性子娇蛮,虽然与她相处的不错,但若真惹着她不满了指不定会发怒,公主她可得罪不起。
裴灵梦眼眸滴溜溜地转,笑道:“那好,我去骑二哥的马,二哥就坐车上好了。”
这更合她的意。
裴扶墨脸色冷沉,“我何时不知你竟会骑马了?”
裴灵梦已是起身了,眼神投向窗外看着另一匹马上的男人,指着他说:“那人不是二哥的下属吗?就让他给我牵马好了,我正好也骑马消消食。”
裴扶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人正是整个左军衙署里性情冷硬,最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魏镜。
他唇角微勾,“好。”
没料到这么轻易就同意了,裴灵梦和江絮清都诧异了会儿。
裴灵梦下车后,便指挥魏镜助她上马,又指使他在前头牵着,车外传来她活泼雀跃的嗓音,看起来相处得很是融洽,与车厢内这森冷的氛围形成落差。
裴扶墨背脊靠在车壁处,阖目养神。
江絮清是怎么都坐不住,可他端着这幅生人勿近的态度,她又怎好再主动说些什么。
难得独处,他竟是宁愿睡觉都不同她说几句话。
江絮清难受地掀起裙摆撒气,十指便也来回的搅那布料,时不时从唇里溢出哼唧声,暗道,我就看你忍到何时。
裴扶墨阖眼启唇,“你也肚子不舒服了?不然也下去骑马。”
江絮清瞪圆了眼,他明知她最怕骑马了,竟拿这来吓唬她。“你就这样讨厌我,既然如此,为何要答应送我入宫呢?”
说到最后,声调都带着哭腔。
她小声的啜泣,像是要将这阵子在裴扶墨碰的委屈都哭出来。
裴扶墨拧眉睁开眼,“哭什么?我有凶你吗?”
“你没凶……”可冷漠的疏离比凶她还让她难受,她胸口现在闷闷地喘不过气来,哭声更加控制不住地增涨。
马车外的裴灵梦听见哭声,吓得连忙要下马。
魏镜在前头气定神闲地牵马,她喊住:“你快扶我下去,我要去看看是不是二哥又欺负人了。”
魏镜充耳不闻,慢悠悠道:“抱歉,大小姐,属下这个马夫只管牵绳,不管别的。”
言下之意是让她自己想办法下来。
可裴灵梦还是头第一次骑马,更何况是自己二哥的那上战场杀敌的战马,比寻常的马都要高上许多,她哪敢自己落地呀。
不过渐渐地听到车厢内的哭声消下去,想必应该是解决了,裴灵梦这才放心,冷哼一声:“不是只会牵吗?那你现在就给本小姐绕着皇城牵一圈。”
魏镜戏谑地笑:“是,属下遵命。”
车厢内,裴扶墨任由江絮清拽着他的衣袖擦眼泪,眼见他那只干净的衣袖都洇湿一片,漆黑的眼底隐隐浮起自己都不懂的晦暗。
他究竟在做什么?难道不是该彻底远离她吗?
江絮清抽噎了几声,就着他的衣袖将眼泪擦干,许是哭了一阵,嗓音嘶哑了许多,“说好了,今后不可以再躲着我。”
裴扶墨气极反笑:“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江絮清心虚到语气都弱了,还是倔强地肯定:“你都将衣裳给我当帕子用了,难道不是此意吗?”
他竟是不知江絮清会是这样趁机钻空子的人。
下瞬间裴扶墨就将衣袖抽回来,态度明确。
江絮清却是不会再让他推拒了,好不容易有机会独处,还是在马车内这样狭小的空间,她若再不做些什么,就枉费阿梦为她制造的机会了。
他抽走了那只给她擦泪的手臂,江絮清直接顺势双手勾缠上他的窄腰,上半身都往他怀里扑。
裴扶墨未曾防备,被她撞倒,平躺在软榻上。
江絮清双腿岔开在他的腰部坐着,方才揽住他腰的手也因为坐势勾缠上了脖颈,她软软的侧脸贴在他的颈侧,小声道:“裴小九,我好想你。”
她是真的很想他,很想很想。
自重活了一次,她都没机会与他这样独处,这样亲密接触,连上回在镇北侯府的那个拥抱,都被他无情地推开。
她全身娇娇软软,馨香扑面袭来,语调更是缠缠侬侬,使裴扶墨要将她推开的那只手宛如千斤重般,如何都抬不起来。
她的红唇贴着他的喉结处,小声说着甜言蜜语:“我好想你,想你想到心口都会疼,有时还会想到偷偷的哭,裴小九,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呀……”
裴扶墨喉结滚动,眼尾一抹冶丽的红瞬间蔓延至耳廓,按在她腰间的掌心更是在他无法掌控下,缓缓加重,贴的严严实实,用力到好似想将身前的少女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的心分明在抗拒,可身体的动作却是无法由他掌控。
百般煎熬,他竟是问出了,令他最不屑的话。
“为何会想我?”
第13章 惩罚
江絮清抽抽搭搭地说:“想你能是什么,你就不明白吗?”
难不成她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多次主动说想他,又扬言非他不嫁。
他却像是丝毫不敢往她喜欢他那方面想。
江絮清整个人伏在裴扶墨身上,温软的脸颊埋在他的脖窝,呼出的气息洒落至他的下颌,他露出的肌肤渐渐染上绯色。
当真够磨人。
裴扶墨呼吸逐渐急促,胸脯微微起伏,浑身像是散发着能将她吞噬的热气般,着实可怕。
江絮清的腰被他勒疼了,不知觉叫了一声。
这声娇吟压垮了他最后一道防线,裴扶墨终是控制不住,右手按在她后颈软肉,迫她在他身前扬起面颊。
她已然红粉敷面,媚若朝霞,眼尾眉梢似泛着微醺的湿意,轻吟婉转绵绵,似能勾魂摄魄。
裴扶墨瞳仁骤缩,已无法自控,却仍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思绪,嗓音喑哑惑人:“你有胆子就再说一遍。”
她若是还敢说出这种甜言蜜语哄骗他,他难保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语气冷得可怕,更像是在恐吓般,若是其他人此刻定是吓得双膝跪地直接高喊都督大人饶命了。
江絮清却是不怕的,她轻咬红唇,红唇软肉在她的贝齿下印出耐人寻味的痕迹,使裴扶墨黑眸更加幽深。
“我说,我很想你,想你想到心口会疼,想你想到会落泪,我会这么想你,除了喜……”
后颈的力道蓦然加重,江絮清疼得停住了后面的话,她轻呼一声,嘴唇微张,唇内的红舌湿润绵软,眼眸如含水雾。
裴扶墨强制让自己错开视线,冷言道:“不必说了。”
他不想听。
江絮清嘟了嘟红唇,赌气似的突然朝他脖颈处覆去。
裴扶墨顿时浑身僵硬。
他垂眸看着伏在自己身前的姑娘,是如何对他做出这般大胆的举动。
尖锐的贝齿轻一下重一下地咬他的脖子,酥麻入骨,黏黏腻腻,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快.感,让他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上辈子他与江絮清除了紧紧的相拥,最亲密的接触便是那日她来牢房看他,与他互通心意后,他没忍住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轻轻的吻,其余的他没舍得越界。
他是那样珍视她。
可她回应他的又是什么?
江絮清柔柔地吻着他的脖子,又咬了几口,方从他的脖颈处抬起泛红的脸颊,“惩罚你这段时间总是惹我哭。”
裴扶墨喉结滚动,额边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到达极限,无人知晓他现在有多痛苦,心里如百蚁噬咬似的疼痛,她根本就是在有意这样折磨他。
当真可恶得紧。
若是江絮清再敏锐一些,定能察觉出他此刻的不堪。
江絮清见他许久没说话,便打算起身坐好,小腿才往边上一挪,便被裴扶墨及时按住,他的掌心似乎有粘稠的汗液,隔着衣料也烫人得紧。
江絮清脸颊通红,不懂自己的赧意又从何而来。
“别动。”他近乎嘶哑地道。
**
一炷香后,马车行驶到皇城前停下,但车内的人许久没下来,车夫和随行护卫也不敢私自上前推开车门,便只能老老实实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裴灵梦趴在马背上来到了马车停留处,她被魏镜牵着缰绳在皇城外兜圈子,累的腰杆子都要直不起来了。
“我哥哥和江姑娘人呢?进去了?”
周严面色古怪,“回二姑娘的话,世子……和江姑娘还在车内没有下来。”
裴灵梦怔愣,怎么还未下来?她都去兜了一圈,眼看与安华公主约定的时辰都要到了。
“你过来,扶本小姐下马。”裴灵梦不耐烦地指使前头牵马的魏镜。
魏镜转过身,二话不说便伸出手臂给她助力,裴灵梦这才满意地扬起脸,“还算老实了。”
魏镜嗤笑了声。
裴灵梦直接推开马车的车门,人还未钻进去声便先传到了:“二哥,慕慕,你们偷偷摸摸在做什么呢还不下来?”
车厢内,裴扶墨正襟危坐,身侧的江絮清一直低着红彤彤的脸,但二人之间的距离却是隔着几个人。
裴灵梦皱眉,她特地让这两独处把话说开,竟是坐的这么远跟哑巴似的?
裴扶墨放在膝上的掌心忽然收紧,撩袍起身淡声道:“废话少说,进宫。”
他下去后,裴灵梦凑到江絮清身旁问:“你们究竟发生什么了?”
江絮清红着脸支支吾吾:“没,没什么快进宫罢,莫让公主久等了。”
她一溜烟,逃也似的下去了。
入了宫门后,江絮清和裴灵梦要去安华公主的芙香殿,眼看要与裴扶墨分开了,她有些不舍道:“裴小九,晚点你会来接我跟阿梦出宫吗?”
裴扶墨没有答应,也没拒绝,只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我进宫亦有事要办,晚点也要出宫。”
虽没有直接点头,但江絮清听懂了,就连看着他无情离去的背影都觉得甜丝丝,雀跃不已。
裴灵梦瞧她那乐开花的样,撞了撞她肩膀:“怎么,同我二哥和好了?”
“什么呀……”江絮清闪烁其词。
她也不知有没有和好,但显然她好像与他有了一些新的进展。
虽说她也没懂在马车里,裴小九不准她从他身上下来,一直在痛苦压抑着什么,总之最后他埋在她怀里,喉间发出了那样低沉惑人的嗓音,听得她心头直颤,过后他便同她道歉,没再对她冷眼相待了。
**
芙香殿内,安华公主挽着江絮清和裴灵梦讲了一通最近心情有多愉悦的话,四皇子死了,安华高兴,但她们可不能高兴。
江絮清只能虚虚笑了几下,没敢说她知道凶手是谁,但显然四皇子的死,对晋安帝的打击也就一霎那。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死了个儿子,还剩下三个,再不济也能继续生。
“慕慕,那晚宫宴你怎么好端端独自去了太液池?”安华公主问道。
那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江絮清醒来是太液池之后,具体原因大概就是那晚宫宴后,她与裴扶墨发生了点小摩擦,才有意甩开他,想独自去吹夜风冷静冷静。
听完解释,安华公主便说道:“说来裴世子近日立了不少的功劳,势头正猛,他本得不少女子爱慕,现下有军功在身,又接任了这左军少都督一职,恐是比以往还要抢手呢。”
裴扶墨在长安本就颇得闺阁姑娘青睐,他这般家世与容貌,且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若是没有姑娘暗许芳心才是怪哉,但因裴世子自小与江太傅的千金走的近,二人关系好这是众人心知肚明的,加之他亦非好脾气,半年前刚回京那会儿不少姑娘卯足了劲往他身上扑,都被恶狠狠瞪了回去。
裴世子性情冷傲难接近,但即便再冷再傲,也挡不住有人执意心仪他。
“阿梦,你说是否?这可是你二哥。”
裴灵梦没多想,也为优秀的兄长感到自豪,“没错,这两个月来,我阿娘都不知道收到了多少明里暗里的试探,好多姑娘都想嫁进镇北侯府做我二嫂呢。”
语罢,见江絮清脸色不好,她连忙笑笑:“不过,我二哥都没理,他只想娶慕慕。”
这话说出来,裴灵梦自己都心虚,果然江絮清更是神色骤变,许是想起几日前被当众拒婚一事。
裴灵梦懊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14章 撞见
裴扶墨站在临窗边,借着日头的光亮翻阅太子李谦近日的文章,看了片刻,他眉心微凝,便搁置一旁了。
李谦刚送走三皇子李煜,返回寝殿时正看到裴扶墨面无神色地放下他的文章,他笑了声道:“就连怀徵都看不下去我所作的文章,便也难怪父皇今日又重点批评我,连三弟都看不过去特地来前来安慰。”
裴扶墨转过身来,目光意味深长:“表哥妄自菲薄了。”
李谦笑着摇头:“我自己什么资质最是清楚,若非我的母亲是父皇的发妻皇后,这太子之位又怎能轮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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