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倘若她真的吃了,因胡麻引起过敏在侯府起疹子出事的话,最后也是侯府揽下责任。
原来他只是担心侯府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所以其实他并不关心她,也并非吃味了,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江絮清禁不住酸了鼻尖,老实将腰肢摆回了原位,没再说话。
裴扶墨眼角余光瞥过去,捕捉到她眼尾的红润,他指尖动了动,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江絮清擦了擦没有完全流出来的泪,便闷头开始用膳了。
晚膳过后,两家坐在一起聊着闲话。
这时云氏的眼神在裴扶墨和江絮清身上来回扫,笑道:“怀徵,慕慕如今已到了出嫁的年岁,你打算何时将亲事定下来?”
语落,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裴扶墨和江絮清身上。
裴幽更是脸上的笑陡然消失,变得难看至极。
裴扶墨背脊靠在太师椅上,神色一派随意慵懒,“不必了,这么多年,实在看腻了,母亲还是莫乱点鸳鸯谱得好。”
云氏和唐氏脸色骤变。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江絮清紧咬着唇,像是在心里做了许多斗争,终是鼓起勇气朝裴扶墨扑了上去,牢牢抱住他的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颤着声道:“爹爹,阿娘,慕慕非裴小九不嫁!”
第9章 拒婚
江絮清说的话字字清晰充满情绪,不带一丝犹豫与含糊,已是下定了决心,告诉两家长辈自己的心意。
她想嫁给裴扶墨。
且非裴扶墨不嫁。
云氏和唐氏顿时笑开了花儿,二人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还是江义承看不得女儿这大胆发言,轻咳了一声,板着脸提醒:“慕慕,你是个姑娘家。”
哪有姑娘家扑到男人怀里求娶的?也不害臊!
江絮清还埋在裴扶墨怀里,轻轻嗅着他身上的冷梅香气,此时此刻才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充实,这样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才感觉到他没有真的离开她。
玉荣堂内瞬间热闹起来,裴灵梦挽着云氏笑得开怀:“阿娘,我就说这俩能成吧?我就想要慕慕当我嫂子!”
江濯连忙拽着也要扑上去抱住裴扶墨的江琰,警告道:“你小子,莫要去打扰小两口恩爱了。”
江琰嘟了嘟嘴,便抱着江濯的大腿稚嫩地问:“哥哥,九哥哥真的是我姐夫了吗?”
江濯看向那抱在一起的二人,略微思索一番,意味深长道:“尚且不知。”
他俩若是成婚,两家定是皆大欢喜的,他自然更是开心,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一个是自己的好兄弟。但显然近日以来,他的妹妹和好兄弟出现了什么感情危机。
尤其此刻,裴扶墨坐在太师椅上,身姿很是僵硬,脸上的神情同样不太好看,但众人皆沉浸在欢悦中,并无人察觉。
裴扶墨面色不善,低声道。
“松开。”
江絮清身躯一僵,顿了片刻,求证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松开。”他似忍无可忍,直接上手推拒,将她从怀里拉了起来。
江絮清脑子顿时嗡嗡响,任由裴扶墨这样推拒她的动作,当那双手扶在她的腰间时,他却忽然不动了。
裴扶墨收了手中力道按住她的腰,冷笑地问:“你是疯了吗?”
“没有。”江絮清低着头,回答的毫不迟疑。
裴扶墨皱眉,伸手掐着她的下颌,逼迫她抬起脸颊,待看清那双湿红的双眼时,心尖不由颤了下,呼吸跟着一促。
江絮清睁着一双泛红的杏眸,晶莹的泪水挂在眼尾,她看着裴扶墨冰冷的脸色,紧张地说:“你从前不是想要娶我吗?那我此时想嫁给你也是真……”
裴扶墨垂眸敛下眼中的晦色,不想听她再说下去,旋即松开了她的下
依
颌,没再说话,只是起身将江絮清推开,扯了扯身上的衣袍,正色说道:“父亲,母亲,娶妻一事还请再细细斟酌,事关我与慕慕的人生大事,慕慕更是姑娘家,若是做错了决定,怕是会毁了一生。”
“我恐怕,受不起。”
他并没有正面拒绝,但这与拒婚并无差别。
堂内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静得落针可闻。
裴玄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凌厉的目光在裴扶墨和背对着众人的江絮清身上来回扫。
江絮清迟迟没有转过身,但轻微颤抖的双肩,显然此时伤透了心,泪流满面。
裴玄脸色一沉,当即便拍案站起。
“怀徵,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道歉!”
镇北侯大怒,裴灵梦和江琰两个小辈吓得缩在自己母亲怀里。
眼见场面弄得如此难堪,姑娘家当众扬言非他不嫁,他竟说受不起?
摆明了不想娶江絮清,江家亦颜面扫地。
江义承和唐氏及江濯的脸色都沉得能挤出水了,但到底注重颜面,还是江义承主动劝说:“阿玄,有话好好说,况且这不过是孩子间的一个玩笑罢了。”
“孩子?”裴玄嗤笑:“已经十九岁了,一个大男人,还以孩子为由蒙混过关?”
“义承,你放心,我定会让我家这不成器的小子给慕慕这丫头一个交代!”
江义承虚虚一笑,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女儿当众被拒婚,说不生气也是假的,但看在与裴家关系亲近,加之裴玄又这样站在他这边,他总不能再怒斥裴扶墨。
云氏笑着打圆场:“好了,怀徵大抵是在说笑呢。他和慕慕自小便关系好,说起娶妻的事,许是还未反应过来。”
裴玄和云氏显然是想打定主意让裴扶墨娶了江絮清。
裴扶墨心里烦躁更甚,在两家父母正在说场面话时,毫不给面子,再次冷言拒绝:“我的决定没人能够改变,我说不会娶她,就不会娶。”
此言一放,裴扶墨便转身离去,丢下一句话:“卫所那边有事,我先走了。”
他走的步子迈的很快,衣袍的布料擦过江絮清垂落的手背,行动毫无留念,最后竟是看也没看她一眼。
身后传来裴玄的一阵大怒:“这小子当真是翅膀硬了!”
**
当众拒婚一事过去了几日,裴扶墨亦几天没有回镇北侯府。
安夏打探完消息回来,说道:“姑娘,您何苦呢?”
她实在想不明白,姑娘都被那般不给面子的拒绝了,即便是两家的家宴,并无其余外人在,但那种伤害却是真实的发生了。
况且,裴世子都放了狠话,他的决定没人可以改变。
若是一再的强求,姑娘的心也不是铁打的,也同样会疼啊。
江絮清侧脸趴在桌上,脸颊软肉都挤了出来,眼底有隐隐的青色,看样子近日的确没有休息好。
她懒散地趴着,软乎乎地说道:“我没事,他只说不娶我,又不是有其他心仪的姑娘了。”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什么。
她又复述了一遍:“没错,他即便不喜欢我了,也不代表喜欢其他姑娘。”
况且她与他有多年的情分在,只要坚持下去,没什么不可能的。
前世她嫁给了裴幽近乎一年,裴扶墨也仍旧一直在等她啊。
安夏无奈地摇头。
这时门外值守的侍女进来传话,“姑娘,成府的人来传话说成姑娘请您在香溢茶馆一聚。”
江絮清赴约了香溢茶馆。
成如筠是工部侍郎成海的嫡幼女,更是江絮清最要好的闺中密友,自重生后,她每日忙上忙下,都许久未曾找成如筠见面了。
“我不主动找你,你就不来找我玩了?慕慕当真好没良心呐。”
江絮清抱着成如筠的手臂撒娇:“好筠儿,这回就饶了我吧,实在是近日太忙了。”
“你忙什么了都?”
看来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江絮清犹豫了下,还是老实交代了出来。
成如筠听完诧异不止,“什么时候起,你和裴世子的关系还要靠你这样努力去维系了?”
“现在还是兴武三十年吗?我莫不是脑子烧坏,听错了?”
但凡熟知她和裴扶墨关系的都会惊讶裴扶墨对她冷淡的态度,果然不是她小心眼,江絮清委屈道:“就是这样的,他不理我了。”
在好姐妹面前,不必在父母面前装做没事人,她抱着成如筠将最近的苦水都倒了出来,“筠儿,裴小九他说他不会娶我的。”
那日他说的话,至今在她心里盘桓不去,犹如一根刺般,扎了许久,她实在疼的厉害,只要想起来,便是止不住的难受。
成如筠抱着她,仔细分析了起来,说道:“莫不是他有其他心仪的姑娘了?”
江絮清愣了会,摇头,“不会的。”
若他真的有关系亲近的姑娘,哥哥和阿梦知道了都会告诉她,怎么会呢。
那成如筠便想不明白了,不过见这二人关系冷淡似要破裂,她反而还高兴。
幼时她最是烦裴扶墨总是来跟她抢慕慕,如今他不要了,那不是正好。
成如筠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道:“慕慕,你来做我嫂嫂吧?”
“啊?”
成如筠满脸认真,“我哥哥他心悦你许久了,因裴世子的缘故一直不敢出手,如今那烦人的裴世子不再缠着你,这不是我哥哥的机会来了吗?”
江絮清如石化了般,拧着细眉:“你说什么呢,这是能拿来说笑的么?”
正值未时,茶馆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江絮清和成如筠坐在一楼的大堂内,任谁进来都能第一时间看到角落的二人。
“我没说笑,我哥哥的性子你知道的,木讷害羞的书呆子,虽然不会说好听的话哄姑娘家,但他若是喜欢上一个姑娘便绝不会变心,谁嫁给我哥哥都有福!”
江絮清皱眉,回想前世的经历,印象中前世成如筠的哥哥成澈好似并未娶妻,她出嫁一年后就死了,成澈最后如何了她也不清楚。
但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你可别说了,再说了,你问过你哥哥吗就这样替他下决定。”
恰逢这时,茶馆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江絮清正要看过去,被成如筠拉了过来。
她面色认真,正色道:“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哥哥。”
难得见成如筠还有这般严肃的时候,江絮清怔了会儿,愣愣地看着她的神情。
二楼的台阶处,裴扶墨从二楼缓缓走下,眉宇像是凝结了一股煞气。
茶馆老板恭敬道:“都督大人,若还有需要的,请尽管吩咐。”
裴扶墨面无表情看向最角落。
那边传来了少女的对话,“我哥哥喜欢你啊,慕慕!你若嫁过来做我的嫂嫂,这样便会幸福一辈子了。”
他掌心搭在台阶扶手处,收紧的动作引起茶馆老板的注意,吓得老板惨白一张脸。
这台阶怕不是都要被都督大人掰断了。
第10章 怒意
茶馆老板吓得打磕巴,静默乖巧地立在一侧,不敢言语,此时一众官兵训练有素地从门外涌入,领头的官兵拱手回话:“都督大人,贼人已被缉拿归案。”
裴扶墨站在二楼台阶处,将整间茶馆收尽眼底,黑眸浮起渗人的冰霜,只从江絮清身上扫过,不曾逗留。
“即刻收网。”
男人冷沉的嗓音传入江絮清的耳边,她心跳加速,忙转身回首。
便看到身着玄色蟒袍的裴扶墨从台阶往下走,径直走到被一群官兵压着的贼人身前,他双眸沉浸如古井无波,却含着使让人望而生畏的威慑,在众目睽睽下,他抬腿朝那贼人当胸一脚。
贼人登时瘫倒在地,痛苦地嚎叫。
“当真让本官好找,你所犯之罪,本官即使现在杀了你,亦死有余辜。”
此人便是昨夜潜入了左军衙署的贼人,试图盗取左军机密,事发后躲藏在城内各个隐秘场所,经过一日一夜的追查,这才彻底捕获。
裴扶墨显然心情差到了极致,那贼人被他一脚踢的大吐鲜血,恐怕肺腑都要错位了。
这时,裴扶墨的得力下属魏镜领着另外一支官兵过来见到此景,诧异问道:“都督大人何必如此动怒?”
别说魏镜吃惊,就连目睹了全过程的周严也同样惊诧不已。
世子虽说并非慈善之人,但行事极有分寸,这贼人即便再罪恶滔天,一切都该压回去再处置,他便是这样没控制住当街将贼人踢的口吐鲜血,昏迷不醒了。
也不知断气了没。
若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套不到话?
裴扶墨眼帘微抬:“废话少说,将这贼人压回去!”
魏镜只好听命行事,吩咐手下的人将已经昏迷的贼人拖走,殷红的鲜血在茶馆门口摆着着实醒目,茶馆老板双眼往上翻,险些晕厥。
看着这样冷漠狠戾的裴扶墨,江絮清不知为何,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了,此时他身上的煞气可怖到让人根本不敢接近。
成如筠将江絮清拉过来,小声说:“裴世子怎么变得这样吓人了?”
江絮清低垂着脸,思绪有些混乱,但还是为裴扶墨说话:“大抵是贼人太可恨了。”
成如筠不喜这种残暴的男人,对江絮清一心扑在裴扶墨身上更加不认可,“慕慕,你就看看我兄长吧,温润老实且疼人。”
江絮清:“……”
**
从茶馆回了江府后,江絮清便有些魂不守舍的。
江老夫人跟前的袁嬷嬷来了鸣秋院请她去燕喜堂,江絮清只能勉强自己打起精神,随袁嬷嬷去了一趟。
除了江老夫人,燕喜堂内还有江嘉锦。
“祖母。”江絮清福身行礼。
江老夫人笑得和蔼,朝江絮清招招手,“慕慕,坐到祖母身旁来。”
“慕慕今日去哪儿玩了,累得小脸都垮了。”江老夫人一手牵着江絮清,一手轻轻抚摸她的侧脸,温柔慈爱。
江絮清抿唇笑了笑:“是如筠请我去茶馆一叙,与她多聊了几句,便回来晚了。”
江老夫人笑道:“成家那姑娘许久没来咱们江府了,若有闲暇了慕慕也请她来府上一聚得好。”
江絮清点头应下了。
接着便简单聊了几句家常,江嘉锦偶尔也接几句话,一副祖孙和谐的场面。
等江老夫人呷了口茶水将茶盏放下后,似不经意地道:“慕慕。裴世子拒婚一事,你也莫要太放在心上,幼时的情谊随着年岁的增长,会有改变也情有可原。”
江絮清毫不意外祖母知道她被裴扶墨拒婚的事。
那日从镇北侯府回来后,爹娘和哥哥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以爹爹的性子,想必祖母若是问了,他也定会老实交代。
江絮清答道:“多谢祖母的关怀,慕慕没事,慕慕知晓,世子只是暂时还在与我置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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