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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本无桃源——沈牵玥【完结】

时间:2023-10-19 14:32:48  作者:沈牵玥【完结】
  着急忙慌,苏青连忙制止住木畅的动作,她太着急了,一盆水被她掀倒。
  木畅没有想到苏青会有这个反应,她的神情太不对劲,下意识皱起来眉,她很想问木海是不是又和她吵架了,只有在和木海吵架打架之后,苏青的行为才会如此紧张,但是最终,木畅什么也没问,苏青不会说,也不会离开。
  苏青停在原地太久,而木畅又往前走了太多。很多关心的话现如今哪怕说出口也成了攻击,成了质问,沉默如今成了这对母女的相处之道。
  如果苏青像木海一样就好了,但她其实不是,看着木畅安静的把地拖干净,很莫名,苏青忽然看到很多,她看到木畅曾经帮她清理木海醉酒后的呕吐物,因为争吵打架砸碎的碗筷,还有她流淌出来的血迹。
  上午的时候,她的女儿身着漂亮的裙子,和朋友一起在阳光之下绽放呼吸,回到家,她需要把那些美好的东西都藏起来,因为这个家有人不容许有美好出现,那道阻力是谁,是她木畅的父亲,是她苏青的丈夫。
  苏青曾经在暴力里,在蜚语流言中,扼杀掉自己对美丽的追求,对美好的追求。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一个施暴者,或许是木畅早上的魅力深深的印在了苏青的脑海,因而苏青从来没有一刻这样觉得她的女儿和这个家如此格格不入。
  一时间,苏青忽然很想吐,她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些什么,到底,木畅还是关心她这位母亲,从饭桌上偷偷离开,木畅来到苏青身边。
  仿佛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木畅尽可能的装出平常闲话的样子去问苏青:“妈妈,你还好吗?”
  眼泪在苏青的眼中滚落出来,她演技出众的女儿在这一刻的表现实在是太过生硬,然而这是她真诚的证明,但是懦弱如苏青,她还是不知要如何作答。
  夜深人静之时,苏青滚烫的眼泪灼烫了她,她无法入睡,偷偷爬起来,苏青在一片黑暗中,走进厨房,捡起来那个烂桃子。
  苏青一口一口把这个烂桃子吃掉,这个房子没有一丝光亮,因为苏青不敢开灯,总觉得,这个房子在吞噬掉她,她也是一个烂桃子,腐烂在这间看不到光也不肯离开的房子。
  在清水市火车站送走木畅的时候,范丰盈特意解释了一下两个箱子是看木畅平常表现好,送给她的礼物,勉力维系着微笑,苏青送走了自己的女儿。
  到底,苏青腐烂的人生还是情蚀到了木畅,从回家那天开始,木畅哪怕是在笑,这笑却总被苏青的紧张不安拦下,如果不曾看到木畅真正快乐的样子,苏青不会识破木畅伪装出来的快乐。
  的的确确,背过身走上火车在位置上坐下来后,木畅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
  此时正是晚上,睡一觉,在天亮的时候,木畅便会抵达北京,这趟开往北京的列车,大多是即将开学的准大学生和陪同他们前区的父母,看到木畅是一个人又带着两个箱子,有人热情的帮忙,陌生人的热情短暂的消解掉木畅的沉思,但是在火车驶出清水市那一刻,木畅愣了愣神,有人笑着问她是不是现在就想家了。
  笑了笑,木畅点点头。
  “没事,很快就又回来了。”
  这是一座木畅从小就想离开的城市,张杨在离开清水市的时候,想着再也不会回来,木畅心中曾和他抱有同样的想法,然而现在,木畅觉得,她会回来。
  她一定会回来。
  不只是因为她的朋友爱人在这里,她的母亲弟弟在这里,还因为,从书包里翻出来和韩乐联系上从韩昊晨那里借过来的资料,木畅平静翻阅。
  她面无表情,心静如水,她想,她会回来,不为任何人,她会回来,是因为她在这里有没做完的事情。对张杨来说,清水市是他的坟场,对方玲玲来说,清水市既是她的坟场也是她的新生地,而对于木畅来说,这里是她的战场,她的远方从来不在他处,只是一个需要改天换地的清水市。
  去到他处,只是为了回到此处。
  薛得路没有说错,上了大学,木畅的美丽绝不会被掩盖,但木畅到底是木畅,丰富的大学生活对她来说毫无存在感,到学校第二天,木畅就给韩昊晨打了电话,询问转专业的事情。
  韩乐和木畅不在一个班,听班导罗里吧嗦说完事情后,韩乐想找木畅一起约个晚饭,但是她的电话没打通,他知道木畅的班级在哪里开会,收好东西,韩乐上楼去找木畅,正好碰到木畅他们班开完班会。
  初上大学,进入一个全新的环境,是让人有些紧张的事情,木畅的脸让韩乐感到一丝安全感,他兴冲冲往木畅所在的方向走过去,木畅这个时候看到韩乐的电话,正要给他回电就看到了他人。
  木畅的美丽有些过分夺目,这一两天,木畅的室友不知道看到多少人来问木畅要电话号码,这些人全部被木畅一句有男朋友给挡了回去,本以为眼前这个小屁孩模样的男生也会遭到同样的回复,但没想到,木畅和他认识。
  范丰盈硬要木畅带过来的家乡特产给木畅在大学的社教生活打下来良好的江山,在她的室友眼里,木畅是一个文静但是热情体贴的女孩,还有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姐姐,一开始以为有男朋友只是木畅打发那些男生的借口,但是晚上木畅会出去打电话,室友们这才确认自己这个最小的室友所言非虚。
  听木畅说,她的男朋友是她的高中同学,有个室友当时有事出去,没有把话挺全,看到韩乐,小声问旁边的人:“那个男生就是木畅的男朋友?”
  “木畅男朋友还在念高中。”
  木畅此时人还没有走,听到室友这么说,忽然想到薛得路当时的揶揄,脸上浮起来一丝很清浅的笑,在木畅走后,比她大两岁的室友们直摇头,不知道这个像仙女一样的妹妹,究竟是便宜了哪个小男生。
  在以前,韩乐也觉得陈澈实在是配不上木畅,但是后来参加竞赛的时候,韩乐看到很多次木畅和陈澈在训练结束后牵手散步。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陈澈托住了木畅疲惫的感觉,产生这样的想法时,他忽然觉得他们俩很登对,韩乐是一个有些晚熟的孩子,但是陈澈和木畅启迪了它对于爱情最初的理解,但无论如何,韩乐不知道木畅这么拼是为了什么,哪有人开学第二天就开始找高年级学长问转专业的事情,那么多社团你不去报一个名吗?
  木畅点了点头,遵从韩昊晨的建议:“报了辩论社和法律援助志愿者……还有跆拳道。”
  韩乐无法理解,除此之外,他还不想开学第二天就被韩昊晨教训,走到一半,韩乐跑了路:“你自己去找我小叔叔吃饭吧!”
  韩昊晨此时正好从教学楼出来,韩乐落荒而逃的样子直接映入他的眼睛,看到这个小侄子,在看到眼前的木畅,韩昊晨有一种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确实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都要大的想法。
  这是韩昊晨第二次看到木畅,听韩乐的介绍,他和木畅四年前在昱城一中门口见过一面。
  四年前的晚上不是每一个晚上韩昊晨都记得,但是那个晚上韩乐一说,韩昊晨就想了起来。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在那个晚上,他接到一个陌生女孩的电话。
  那个电话对他的人生影响深远,今天这个学妹,会找上门来,也是因为那一通电话。
  在知道他在跟着导师推动反家暴立法的事情后,木畅麻烦韩乐辗转找到他,借资料,问细节,韩昊晨这些年来在专业上可以说得上是废寝忘食,但是在和木畅的教流中,他还是被木畅的很多想法给惊艳到。
  韩昊晨已经不是个小孩子,看人的眼光已经算得上是毒辣,把韩乐和木畅做对比是对自己家孩子不争气的调侃,但此时此刻,在看到木畅之后,韩昊晨把她当做了一个成年人在看,她说话条理清楚,从未受过专业训练,但是很多法条却信手拈来,除此之外,韩昊晨能够感受到木畅身上有一种很平和的气质。
  一开始韩昊晨只觉得木畅文静,但是后来他想,用沉静来形容,要更加准确一点。
  韩昊晨很少看到木畅情绪上有太多的波动,这不是说她冷漠冷酷。
  反家暴立法是一个极为沉重的事情,太多的妇女孩子在这场无声的战役中受尽委屈,韩昊晨清楚的记得自己在看到这些的时候,有过很多次激烈的情绪波动,有对社会职能部门漠然视之的恼怒,对封建残余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根除的厌恶,除此之外,还有对无法劝动受害者的无力。
  哪怕看了这么多知道这么多,在一次调研结束回学校的路上,韩昊晨的情绪还是受到影响。
  韩昊晨既是木畅的学长,又在辈分上占了个优势,无论是年龄还是经验,都比木畅大得多丰富的多,但坐在回学校的车上时,不是韩昊晨在安慰木畅,而是木畅在安慰韩昊晨。
  这一次的调研是在一个反家暴试点城市,一个被眼中家暴的女人找到妇联求助,她的肋骨被打断,子宫被捅破,极为艰难裁剪回来一条命,但是在上诉的时候却选择了退缩。
  如果只是这样韩昊晨不会那么疲惫,他疲惫的是,这个女人在他们回访的时候,又回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从妇联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后,韩昊晨没有担心旧事重提再度引起他们的家庭纷争,没有上门。
  这是白来一趟的调研,这些年,很多类似的事情让韩昊晨觉得自己在做徒劳无功的努力。
  他既不明白自己所学的专业是否真的能帮助到弱势群体,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进行的工作是否有用,他已经走了四年,却觉得这条路还是没有丝毫亮光,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不仅如此,还会有人觉得他们给人带去了更多的痛苦,因为他们揭开了一张张遮羞布。
  木畅在法律上有过一个很有趣的说法,这个人人看来维护正义的东西,在木畅的眼里,是在教畜生做人。
  第一次听到啊木畅这么说的时候,韩昊晨第一次在自己这个学妹平和的气质里看到尖锐的东西,一次又一次无力的挣扎中,韩昊晨却反反复复的想起来木畅这个说法。
  法律作为道德的最低标准,的的确确,是在教畜生做人。
  他们可以做到吗?
  这次回去把调研工作处理好,就是春节,临近除夕,沿路满是节日气氛,韩昊晨再度想起来四年前接到的那个电话。
  韩昊晨并不知道木畅是他走到这里的起点,只是每一次想要停下,韩昊晨就会想起这通电话,他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似乎自己停了下来,那么女孩就会收到伤害,他应该走得再快一点,这样才可以救出那个曾经他没有帮到的女孩。
  这个故事是韩昊晨藏在心里的秘密,在木畅面前说出来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这个女孩。
  那通电话,不是来自他人,它是木畅打过来的。
第九十九章
  木畅准备从学校离开回清水市过年的时候是除夕前夜,她作为大一新生本来早就放寒假不比同研究生一样忙于科研,但是她还是留到了最后一天。
  这一天木畅独自去了一趟中国人民最高法院,她在那里短暂的停留后,坐公教车回学校打包行李准备去火车站。
  此时已是傍晚,暮色之下车水马龙,明天是除夕,或许是因为想到这段时间的调研,也有可能是因为想到过去,一些谈不上快乐的东西压抑的堆积在木畅的心头。
  很久没有想到过杨娴的死了,但是今天,木畅又把这件事情想了起来,她就死在除夕前一天的傍晚,滚烫的鲜血喷薄而出,溅了她一身。
  韩昊晨对于自我的怀疑说起来让木畅觉得有点可笑,木畅的讽刺不是对于韩昊晨而是对于这个世界,无论是他怒那些被家暴的女人不争亦或是觉得自己所做的努力揭开遮羞布给那些宁可掩耳盗铃的人带去了痛苦,都让木畅觉得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可笑。
  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可笑呢?
  因为好人承载着他本不必承载的痛苦负重前行,却还担心自己的努力在立新之前所做的破旧具有伤害性,而那些真正行凶作恶的人却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如此看来,人只要足够卑鄙无耻下流恶毒,似乎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们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总有这样那样的话术去绑架住他人。
  多聪明的计俩,他们太懂得利用好人高贵的美德,拿捏住他们不好意思诉苦,不好意思为难他人,不要意思邀功,好在这个时候,变成了绳索,坏人做一点好事就会被觉得这个人真好,而好人哪怕哭喊一声都会被嫌弃矫情软弱,因为你诉苦了,因为你打扰到他人了,因为你邀功了。
  看着车窗外的钢铁森林,这是人类进化数以万年的硕果,他们改造着这个世界,拓宽着一个生物能够到达的远方,突破着自身的限制,以相互合作的方式,他们才走到现在。
  在看卢梭的社会契约论时,卢梭在里面用大量的笔墨书写不平等的起源,然而木畅于那些精妙严丝合缝的论点推导之下,只得出一个答案,那是人类形成合作构建社会,不是为了某一部分的人享受硕果,在最开始最根本,它是为了所有人都过得好,然而随着时间的演化,更卑鄙的人建立起太多的束缚,以所谓的美德,或以暴力的手段捆绑住一部分人的脚步,让他们变成了被剥削者。
  忙碌的求生让大多数人忘了思考,人是弹性很足的生物只要活得下去就不会选择反抗,因而大家逐渐不再觉得这种不平等是病态的,甚至开始主动的去遵守去维护,然而,这是不对的。
  因为,凭什么呢?
  凭什么一些人坐享其成,一些人却要做出牺牲呢?
  这种关系放在家庭关系里面,不是夫妻关系,说得难听一点,这是奴隶与奴隶主的关系,因为正常健康的关系,是平等的,是相互尊重的,是不存有剥削的。
  当这样子想的时候,木畅其实产生了和韩昊晨一样的想法。
  那就是在奴隶主掌握支配剥削奴隶权利的时候,是奴隶自己把可支配剥削自己的权利送到奴隶主手中去的,因为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奴隶社会。
  然而这样想,就陷入了受害者有罪论的漩涡,木畅过去总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劝好人勇敢更难还是劝坏人变好更难?
  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的想法也是好人鼓足勇气前进路上的一道阻碍吧?
  这个世界对好人的要求如此之高如此之多,受害者如何敢伸出手呼救又紧紧地抓住施救者的手呢?毕竟施救者走了,他们的生活却还要靠自己过。
  在过去,木畅总觉得人要自救,但这段时间深入的调研,却让木畅有些理解了那些受害者逃不出去的困境,这个社会对他们并不友好,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他们身边的环境便是他们的世界,这个世界对好人,对女人的规训实在是太多。
  她们固然懦弱愚蠢,亲手把伤害自己的权利叫到了奴隶主的手上,但是,是这恶劣的环境被逼的社会糟糕的土壤该负更大的责任才对,是它们阻挡住了他们的脚步,让他们不敢往前。
  很莫名,在这一刻,木畅忽然想起来一首歌。
  奉献。
  这是苏青最喜欢的一首歌。
  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朋友,我的孩子,我的爱人,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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