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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他心思重——阿囤【完结】

时间:2023-10-19 14:36:51  作者:阿囤【完结】
  下回见了,该好好告诫下她,他边想着边上了马车。
  车厢内,孟鹤之卸去一身纨绔,靠在车壁上,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指腹,眼眸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夫老江在外头道:“公子,可要老奴去查查?”
  孟鹤之回神,手搭在了窗台上,对着窗外长吁了一口气道:“不必了,今日本也是我闲来无事。”
  老江闻声撇了撇嘴,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诚实。
  也罢,今日两人也算是搭上话了。
  眼见着将要到府门前,老江忙提醒道:“二公子,将老奴备着的衣裳换了吧,您这一身酒气的,叫老爷撞见又该挨骂了!”
  孟鹤之眼底闪过几分厌恶,颇觉无趣的撑着下巴,满不在乎道:“老头子心情不好,倒也不管我身上是不是有酒气,是打是骂由得他挑。”
  老江闻声默了声,一时间无话可讲,只听见他嗟叹一声。
  孟鹤之将这嗟叹声听在耳里,神色未有太多变化,只是眼底闪现些许冷然,冷风拂面,将他的脸冻得僵硬,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初,须臾见他勾了勾唇,今日倒也不错,瞧见了菩萨。
  每每想起他眼里便带了光,嘴角的笑意一直延续到孟家府门前。
  唐霜对镜梳妆,又冬边替他卸去釵环边稀奇问道:“姑娘与孟二公子相识?奴婢怎不知道?”
  唐霜瞧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取下耳珰恹然道:“不大认识,只是在宴席上见过几面。”
  这事唐霜心里也有些诧异。
  又冬接过耳珰回道:“都说孟家二公子是个混不吝的纨绔子弟,今日一瞧倒也不像,若不是他搭救,姑娘今日也不知怎样脱身呢。”
  唐霜垂下眼眸,并未答话,孟鹤之的名声他也略有耳闻,实在算不得多好,也是为此,她才惊异不已。
  今日得他相助,唐霜心里却是颇有负担,好似平静的湖面泛起偏偏涟漪。
  她索性什么都别想,抬头道:“旁人的闲话,往后莫聊。”
  又冬撇了撇嘴应是,便见春织掀帘进来,见她手上拿着一沓子书册,又冬不禁惊咦:“这是甚?”
  春织将册子递给唐霜道:“姑娘及笄那日宴请宾客的名册,万管家让奴婢拿来给姑娘瞧瞧,若是有不想见的,便尽数划掉去,毕竟那日是姑娘的大日子,姑娘顺心便是顶大的事。”
  “万伯有心了。”唐霜拿起那名帖粗粗看了一眼,便见他眉头皱了皱。
  春织觉得不大对劲,凑上前去看了一眼,也是一愣,不禁纳罕,方管事做事怎这样不小心。
  “又冬,取笔来。”唐霜忽然道。
  又冬忙转身将笔取来递给了唐霜,唐霜接过,一刻也未思索便落了笔。
  春织瞪大了眼睛,眼瞧着自家姑娘在“陈时清”三字上一笔划去。
  虽惊骇于唐霜温温柔柔下的果决,回神一想又觉应当。
  只是却未想到,唐霜并未停笔,小手一挥,整个陈家都被她涂黑,其中还有陈老太爷。
  “姑娘,你这是?”
  唐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是我的意思,万伯若觉得不妥,便让他来问我。”
  春织“欸”了一声,接过了唐霜手里的笔与花名册,正要离去,却见唐霜忽像是想起什么来,叫住了她。
  “对了,孟二公子可在册上?”唐霜开口问道。
  “奴婢瞧瞧!”说着便垂首翻阅,许久后才摇了摇头道:“没有。”
  她眸光一亮解释道:“奴婢想起来了,这孟二公子之前在旁人宴席上闹过不快,脾气又乖戾得叫人摸不准,近来京城宴请为保平安顺遂,大多已将他划出宴请之列了,倒也难怪万管事没写上他了。”
  唐霜蹙了蹙眉头多问了一句:“什么事?”
  一旁又冬闻声插话道:“这个奴婢知道,就半年前,孟二公子参加姜家的宴席,也不知怎的闹得很凶,手下没轻重将姜家小少爷险些打死了。听讲姜家人都告到了京兆府,孟大人花了一千罐钱,又登门致歉才将人保下来的。”
  唐霜听得发愣,眨了眨眼眸,险些也被这恶举惊吓到,她惯来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些事她确实没听说过。
  她疑惑的看向春织,见她肯定的点了点头,唐霜便默了,虽不知缘由,但险些将人打死,确实有些不大像话了。
  春织凑上前问道:“那姑娘,孟二公子的名字奴婢是添还是不添?”
  唐霜思忖再三低声叹了口气道:“添吧,我瞧着他也不像不分场合之人,今日多亏了他,刚巧请他登门吃杯酒,也算是答谢他今日了。”
第3章
  彼时万管事收到花名册时,瞧见陈家一栏被划掉倒是未见多少惊讶,算在意料之中,不过这事还须得与老爷商议。
  “姑娘的意思,老奴知晓了,只是这事须得老爷做主。”
  春织了然的点了点头:“是,那不碍事,只劳万管事传达下姑娘的意思就成。”
  万管事连连应是,转身便要走。
  “对了,这上头还需再加一人。”春织忽想起来道。
  万管事愣了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身取来毛笔道:“你讲,我来添。”
  “孟家二公子,孟鹤之。”
  万管事本要落笔的手顿了顿,还当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问道:“谁?”
  春织又重复一遍。
  万管事闻声不禁犯了难:“姑娘怎会与孟家二公子有交集,这位,可是个惹祸的主儿,老爷的意思是那日要顺遂,这才未添他进去。”
  春织点了点头,将今早的事原原本本全吐露出来,临了还道:“姑娘想趁此机会谢谢他。”
  万管事闻声不禁厌恶痛骂:“原还有这档子事,陈家少爷怎如此不知体统,还纠缠不休.....”
  顿了顿又点了点头道;“是该谢谢人家,只是.....”
  想起那位在京城中的风声,万管事不禁又有些犹豫,但见春织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自己,他到底是落下了笔,翻阅到最后一页,添上“孟鹤之”三字。
  “姑娘的好日子,原该让她顺心如意。”写罢,万管事笑着道。
  话虽是这样说,只是心下确实祈祷那位不得空前来,孟家几辈子的书香世家,怎就出了这样个混不吝的。
  春织连连点头,欣然回了屋。
  万管事回身对着身边小厮道:“再添一道名帖,今夜便尽数散去。”
  那小厮接过请柬,瞧见那被抹黑的地方问道:“那陈家.....”
  万管事回神:“先留下,晚些时候问下老爷。”他顿了顿眉头不禁锁住又道:“老爷今日还未回来?”
  细算下来有两日了吧。
  那小厮道:“宫里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还未回,方才还遣人回来,今夜估摸着不回来用饭了,这事要不要与姑娘说一声?”
  万管事眉眼不禁闪过些许担忧,抿了抿唇道:“不必,姑娘这几日本就为着陈家的事烦心,都瞒着些吧。”
  “唉,小的明白。”那小厮闻声便埋头提笔。
  车夫紧赶慢赶,到底是没赶在天黑前抵达,眼瞧着孟家门口站着的管事,车夫不禁咽了咽口水,心里犯了难。
  马车长吁一声停下,车夫对里头喊了一声:“公子,到了。”
  孟鹤之掀开车帘,眼神懒懒的瞥了一眼石阶上站着的许管事,他啧了啧嘴,真是不巧,又撂下帘子对着外头道:“老江,去别苑!”
  老江闻声一怔,有些难为,却仍旧扬起马鞭,门口许管事见状,抬步便挡在马前,对着孟鹤之道:“二公子,老夫人老爷都等着您的。”
  孟鹤之淡淡“哦”一声,习惯性的弯了弯眼尾,是恰到好处的弧度,对着许管事道:“那替我带声好。”
  回头脸便是一僵又看向老江:“走啊!还愣着甚!”
  许管事闻声便急了,上前夺过缰绳,拱手道:“公子别为难老奴,今日府上有喜事,劳您给些面子。”
  孟鹤之闻声挑眉,满眼的不在乎,明知故问道:“哦?什么好事?”
  许管事面色有些僵硬,偏偏这喜事是二公子心里最记恨的事,他方才一时情急也没顾忌道。
  孟鹤之轻嗤了一声,忽改了主意,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恶劣,他挑了挑眉头,掀帘便翻身下了马车,噎了一眼许管事道:“你说到倒也对,是该好好恭贺!”
  许管事见状,心下便是一紧,刚想劝说,便见孟鹤之已走的老远,方才下马车时,他便闻到了些淡淡酒意。
  “公子喝酒了?”许管事一脸惊恐的回身看向老田问道。
  老江艰难的点了点头,怨怪的白了他一眼道:“你真是糊涂,方才让公子走了便也罢了,现在倒是好,这不是上赶着找不痛快吗!公子平日里便瞧夫人不对付,何况又是今日,这日子恨不能能生吞了她,偏今日又喝了不少酒,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许管事叫这一番欢砸的头脑直晕,回过神来“欸!”了一声,忙追赶着上去。
  只是到底是没追赶上,眼瞧着自家公子将膳厅的门推开,迈了进去,他哎呦了一声,低声叫了声“糟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本其乐融融的饭席笑声忽就戛然而止,众人侧眸,瞧见是孟鹤之,神色各异,一个饭桌上,倒是未瞧见几人欢喜。
  孟文轩一见了他,神色便是一沉,横眉冷对将手中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你倒是记得回来!”
  坐在他身侧的老夫人,低低咳嗽了一声孟文轩见收敛了神色,老夫人闻氏端起慈和笑意道:“二郎难得回来用膳,方妈妈你去添一副碗筷来!”
  这话一落,旁边一穿着粉色袄子年岁约莫才十来岁的小丫头,撇嘴道:“母亲生辰,这才刚刚回来,二哥哥真是不像话!”
  这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偏这一声重重地砸到地上,在场人都是一僵,席间坐在孟文轩身侧妇人高氏闻声皱了皱眉头训斥地喊了声“浓儿。”
  孟鹤之闻声轻轻嗤笑一声,微微弯了弯腰,笑意不达眼底对着她道:“小丫头,她是你母亲,可不是我母亲,我母亲如今埋在坟堆里呢。”
  话音一落,高氏神色便是一僵,难堪得很。
  孟文轩再忍无可忍,轻轻嗅了嗅蹙眉质问道:“你今日又去饮酒了!”
  孟鹤之有恃无恐地挑了挑眉头算是应下了。
  “啪”的一声,孟文轩随手便将手中酒盏拿起砸向了孟鹤之,众人都是一惊,纷纷闭上了眼睛。
  只是怎想孟鹤之竟直挺挺的受下了,额角被砸得鲜血直冒,顺着额头滑落至下颌,带着些许惨烈。
  孟文轩也吃了一惊,看向孟鹤之的眼神有些许复杂。
  “二郎!”闻氏闻声一惊,上前便要去查看,面上的心疼瞧着倒是不像作假,她颤颤巍巍的便想拿帕子捂着,却被孟鹤之朝后一步躲开了,只听他冷然道:“老夫人不必惺惺作态,我好的很,一时间倒也死不了!”
  老夫人闻声有些踌躇,人就尴尬在原处,这样大的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孟文轩心中的怒火再难平息,拍了下桌子便道:“孽障,你给我跪下!”
  孟鹤之闻声面色却是一沉,一旁的孟嫣浓见状只是得意捂着嘴笑,还朝着他做出鬼脸来:“活该!再叫你大不敬。”
  “我让你跪下!”
  孟文轩上前便想踹他,正恰此刻,门外又有了动静,吱呀一声响,老许瞧见来人,仿若瞧见了救星:“老爷,大公子回来了!”
  孟鹤之眼底闪过一丝阴郁,看向来人。
  孟廊之瞧了眼狼狈的地面,便隐约猜到了甚,抿了抿唇便挡在了孟鹤之跟前,恍若未发觉道:“怎么了这是,这样好的日子,莫为了细枝末节坏了好心情,难得鹤之今日回来用饭,该好好用膳才是。”
  好日子,孟鹤之眼底有些伤痛,轻嗤了一声道:“这是你们的好日子,可不是我的!”
  话音一落,孟文轩神色也是一沉,在场人皆是默不作声。
  孟鹤之说罢,看了眼自始至终都未说话的高氏,讥讽道:“你这生辰日,却是旁人的忌日,你可觉得膈应?”
  果然,高氏猛然一颤,眼底有些许惊慌。
  偏孟鹤之觉得不够,又恶劣道:“膈应是应该的,谁都能好过,唯独你不能!”
  不知何时,他人已走到桌前,只见他嘴角微微一张,手忽往上一抬,“咣当”一声响,在场人都一片哗然,有的人躲闪不及,锦绣华服上落了个汤汤水水,一桌子的珍馐佳肴被豁了个干干净净。
  说罢看了眼孟文轩,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快到捕捉不到,他咧嘴轻讽一声:“孟廊之,管好你自己便罢,我比你还年长一月,你算哪门子的大少爷!”他甩袖便扬长而去。
  孟文轩叫他气得心口直突突,一旁高氏见状忙拦住他,摇了摇头垂首自责道:“这宴席早便与你们说了,不该办的,他心里委屈难受有这反应也是应当的。”
  孟文轩闻声有些不忍,拉住高氏的手劝慰道:“你都委屈了十来年了,难不成处处都由着他,逆子,逆子!”
  高氏却是眼睛含着泪道:“由着他吧,由着他吧,我想安生好好地过,往后我这生辰宴再不办了!”
  说罢对着众人躬了躬身便转身离去,这宴席到底是落得不欢而散,主角一走,宴席上就只剩闻氏,孟文轩,孟廊之三人。
  闻氏看向孟文轩,眼神里带了些许怒不可遏道;“你也是的,明知道今日是那人忌日,瞒着他办也就罢了,怎还特地让老许去寻他来!”
  孟文轩闻声也有些许后悔,只是仍旧嘴硬道:“儿子以为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该懂事了,怎想还是这幅德行!”
  闻氏闻声冷哼了一声:“你看他平日里的做派,哪里像懂事的样子?他就是个混账出世的,你怎敢信他的。”
  孟文轩闻声便默了声,今日这一遭,算是憋了一肚子气。
  一直不言语的孟廊之乎开口道:“这事怨不得鹤之。”
第4章
  孟文轩愣了一瞬,皱着眉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既生养他一场,与他吃与他穿,到头来还能对不住他了,你莫跟那混账东西学!”
  孟廊之本不欲与他多言一句,闻声到底是没有忍住:“父亲自认为没有欠他,可是整个孟家都欠他,甚至连我都无端欠上了他的嫡子身份。”
  “大郎,你怎么这样讲?为父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你,你怎么也不知好歹!”孟文轩面上有些受伤,不可置信看向他。
  明明是乖巧至极的孩子,怎忽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孟廊之低声叹了口气,他便知道是这个结果,到头来就是一句是为了他好,这事便犹如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了。
  只是至今他都不大明白,明明孟鹤之生辰比他还要大上许多,为何到头来,他反倒成了孟家的二公子,而自己则莫名其妙成了嫡子。
  老夫人面露痛苦之色,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若是想吵闹,便去别处,莫在我跟前胡闹,我这年岁大了,只想安生地活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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